‘你怎麼樣?’米亞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人推醒了, 見到一個看起來有點兒眼熟的女人正看著她,手上還在比劃著。
米亞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看到枕頭旁邊還有一個托盤,上面放著水杯跟藥片, 默默的坐起來吃掉了。
她來到這裡的時間不算是好。
更慘的是時間不好就算了, 車恩尚本身所處的環境也很糟糕。
父親早早病逝, 導致了這個有著兩個孩子的家庭負擔十分嚴重,姐姐車恩夕因為受不了這種沉重的壓力, 直接離家出走跑路了。而母親則是因為不能說話的關係, 找工作也不容易, 現在正在一家財閥的家中當保姆。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 要命的是她不會說韓語!
她雖然能夠零零散散的接收到一些身體殘留下來的記憶,可是卻真的沒有辦法直接繼承身體的技能。如果現在把她扔到歐洲去的話,她還能用自己那嫻熟的印歐語係能力糊弄一下人,扔到中國, 她自覺掌握了幾種方言跟普通話也不會太露餡, 可是現在她身處在韓國啊!
米亞感到了一陣窒息感, 她沒學過韓語怎麼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現在面對著的媽不會說話, 用的是通用的手語,總算是給了她一點兒緩刑的時間。
剩下的,米亞覺得也許她曾經還算是比較熟練的朝鮮話可以撿起來了, 雖然有些差距, 但是還是勉強能用的吧?
但是現在還有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擺在眼前。
‘要不你就彆去了, 把錢彙給恩夕吧。’樸姬南比劃著,眼睛裡面充滿了擔憂。
這個樣子,可怎麼做飛機啊?
‘沒事, 我一定會親手把錢交給姐姐的!’米亞白著臉,對著樸姬南笑了笑。
開玩笑,這可是唯一一個能夠正大光明的跑出去的借口,怎麼能夠就這麼放棄?
想到這件事情,米亞覺得自己因為感冒發燒本來就不舒服的腦袋更疼了。
飲品店店員、快餐店外賣員、洗碗工、傳單發放員、穿著玩偶裝給服裝店招攬顧客.......她大概明白為什麼車恩尚的姐姐車恩夕會離家出走了,這種沉重的生活壓力,要是沒有點兒強大的心理素質是真的挺不下來。更不用說這還隻是高中,要是將來上了大學,那大學的學費絕對能讓這姑娘吐血!
雖然有各種貸款跟助學金,可是這些又不是不用還的,背負著這種沉重的壓力,還有之前父親治病欠下的債務,債多了是真的壓身的!
而且能不能上大學還是個問題。
拜韓國的高考製度跟教育資源傾斜所賜,她現在所在的這個學校,即使是成績不錯,可是想要上一所好的大學,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因為她不但需要自己的校內考核成績,還需要高考的成績跟在校時間裡面參加的各種活動的生活記錄表來撬動大學面試官的手指。
放眼望去,這種日子簡直就是絕望中的絕望,車恩夕會跑掉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跑留在這個絕望的漩渦裡才叫堅強!
可是現在留在這個漩渦裡面的車恩尚也堅持不住了,她想要去美國投靠姐姐,不再回來了。
但事情哪是那麼容易的?
米亞來的前一天,這個姑娘剛剛辦理了旅行簽證而不是工作簽證。也就說,如果她想要留在美國的話,就隻能以一個黑戶的身份留下來。
這又不是幾十年前的移民潮時代了,作為一個黑戶,這跟偷渡過去有什麼區彆?更不用說將來還要面對著工作學業住處跟生活等等各種問題,想要就此留在美國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而且那位據說在美國讀大學的姐姐也有問題。
米亞皺起了眉頭,能夠在美國讀得起大學的人,又怎麼會經常跟家裡面要錢?這完全就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而且車恩夕是怎麼獲得美國的綠卡的?她是最近才要結婚,這說明她之前絕對不時靠著跟美國人結婚獲得的綠卡.......
問題跟疑點太多了,她完全搞不明白車恩夕所謂的大學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因為在她的記憶裡面根本就沒有這座大學相關的東西,包括名字地點都是一團謎,車恩夕隻是對家裡人說她在上大學,可是卻從來沒有說過具體的信息,這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當你的身邊出現了一件糟糕的事情的時候,不要擔心,因為還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在等著你。米亞覺得她現在身處的環境簡直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真是沒有最糟,隻有更糟!
不過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機會。
留在韓國,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很多事情是做不了的,因為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跡可循,稍微做點兒出格的事情,就容易引來注目。但是去了美國的話,很多事情就容易操作的多,畢竟在國外發生什麼事請都可能。
所以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到美國去!
最起碼的,她是真的不想要送個外賣還要被猥瑣男給騷擾,就她這個暴脾氣,萬一要是控製不住自己把對方打傷了,那豈不是來醫藥費都賠不出來,給本來就糟糕的經濟狀況上面再雪上加霜?
‘那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樸姬南看著女兒堅定的樣子,也不好再勸說。
恩尚從小就是這個固執的性格,她決定的事情就會一直這麼走下去不會改變,就算是她說了再多也沒有用。
‘放心吧。’米亞對著樸姬南笑了笑,比劃了兩下,重新躺到了被子裡面。
她現在需要養好身體,這樣才能健健康康的上飛機。
也許是身體素質比較好還是什麼彆的原因,雖然這次的感冒很嚴重,可是米亞還是在第三天的時候從床上爬了起來,按照在手機上面查找的路線,坐著公交車去把護照給取了回來,然後又在網上訂了機票,之後才回到了家裡。
“呼——”她靠著牆壁坐了下來,感到一陣疲倦。
即使是再怎麼身體素質好,可是剛剛病愈之後,還是會感到疲勞。
歇了一會兒之後才去廚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結果不出所料,乾淨一片。
米亞捂著臉歎氣,真是不知道該說這位媽媽什麼好了。她接收到的零星記憶裡面,樸姬南有時候會拿一些主家不吃的剩菜回來,平時的時候則是都由女兒自己解決這些生活方面的問題。雖然說女兒已經上高中了,可是心是不是也大的過頭了?車恩尚可是有時候會直接睡在打工店裡面啊!
還好她也沒有指望著這點兒食物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鎖好門,插上插銷,拉上家裡面的窗簾,米亞從自己的小倉庫裡面翻出來了一盒自熱小火鍋,接了水之後蓋上蓋子放在一邊。
然後去自己的屋子裡面收拾行李。
整個房間一眼就能看穿。
沒有什麼女孩子喜歡的裝飾品什麼的,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之外就是學習用的書籍,看起來寒酸的可憐。
衣櫃裡面的衣服也不多,隻有那麼幾件,厚的就不用考慮了,米亞隻帶了兩件夏季衣服褲子,加上一些洗漱用品跟必要的身份證件,連個行李箱都沒有塞滿。
至於彆的,米亞把桌子上的一堆書籍一股腦的都給掃到了自己的小倉庫裡面。她準備在美國待到簽證的最後一天才回來,這段時間裡面正好可以用來熟悉課本的知識,也好好的練一練她那不怎麼樣的韓語,省的半路被當成隔壁居民給抓起來!
等到她收拾好了這些東西之後,自熱小火鍋也到時間了。可是還沒有等到她去打開小火鍋,就聽到了敲門聲。
“啊,是恩尚啊。”來敲門的是房東大嬸,見到米亞的時候吃了一驚,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她,“我還以為你去打工了呢。”
“啊——”米亞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發出了一道沙啞的聲音。
“是生病了啊。”房東大嬸看著米亞,驚訝了一下,她今天確實是跟以前有點兒不一樣,臉色都憔悴了一些呢。
“這個給你們,就當做是告彆的禮物了。”看著米亞說不出來話的樣子,房東大嬸也沒有再多說彆的,把拎在手裡面的一包海帶塞給了米亞。
好歹也當了他們好幾年的房東了,這對母女從來不拖欠房租,還是讓她很有好感的。
“啊?”米亞一陣驚訝,退房?
“那我就告辭了,你們以後要好好的啊。”房東大嬸看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再多說,對著米亞擺擺手離開了這裡。
這棟房子再過兩天就要倒出來了,她還要去找個新的房客呢!
隻留下米亞一個人呆滯的站在門口,半天才算是緩過來神,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無語的關上門,她覺得自己對這位便宜老媽的認知還是不夠,這是要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來退房都不告訴女兒啊?要是今天房東沒有過來的話,她是不是回來之後就要面對一戶新的人家了?到時候豈不是要流浪街頭?
不過她現在也算是明白了樸姬南給車恩夕的那幾百萬韓元是怎麼來的了,不就是退房的押金?可是這樣的話,她們之後住在哪裡?
“啪!”米亞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忘了,樸姬南現在在做有錢人家的保姆,也許她之後是要做住家保姆!
這樣的話,這棟房子對於她們來說就很沒有必要了,而且她一個人住在這裡會很浪費。
跟便宜老媽相處了兩天之後,已經差不多摸清楚了她的性格的米亞無語問蒼天,她這邊想著要去美國轉一圈兒,解決掉家裡面的債務呢,那邊就退掉了房子,還有一個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的姐姐,怎麼感覺就這麼坑呢?
可是再怎麼坑,她也得踏進這個爛攤子裡。
既然現在樸姬南已經退房了,那一些東西就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樸姬南打的什麼主意,肯定是想要去請求主家讓她這個女兒跟她一起住在主家的家裡面,這樣就能夠省下一筆住宿費用了,還能順便省下來飲食費。
可是她不能那麼做。
當人家的保姆難道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嗎?更不用說這種特彆有錢的人家的保姆,受到的約束更多,她再去給樸姬南添麻煩實在是不應該。
而且她也沒有昂看人臉色的習慣,住在彆人的家裡面,說的再好聽,再方便,那也是寄人籬下。親戚家尚且這樣呢,更不用說是雇主了,想都知道他們會對她這個‘拖油瓶’是什麼態度。再說了,她要是住在人家的家裡面,難道不用付出什麼東西嗎?
這麼想著,她就把衣櫃裡面的衣服收拾了一下也塞進了自己的小倉庫裡面。
倒不是說舍不得,可問題是就算是她從美國回來之後有錢了,也不可能一下子改變風格。而且她沒有在韓國生活過,對這裡的情況跟民俗是真的不夠了解,在適應生活之前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原狀不要做出過多的引人注目的改變。
想到她一個能夠腳踢壯漢,拳打流.氓的人,現在居然要這麼委曲求全,米亞覺得這絕對是之前的生活過的太.安逸了,以至於引來了大宇宙的惡意!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繼續接著往下走。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想要出國除非是偷渡,否則一個沒錢沒背景沒學曆的高中生,怎麼可能拿到國外的居住權?更不用說一個膚色跟其他人不同人生活在一個國家總是會有些問題的,隻不過是多少而已。就算是膚色相同,不同的國籍的人想要融入到當地的生活中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異類從來就不是那麼好做的。
所以她暫時還是先乖乖的待在這裡生活吧,至少要先考上大學,要不然在這個國家裡面,以後的生活跟行動都會變得的很麻煩。
收拾好了東西之後,米亞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這麼晚了,樸姬南還沒有回來,大概是又要住在雇主家裡面了。
她走到客廳裡面拉開抽屜,翻到了樸姬南的時間表,果然看到最近這兩天她都會住在雇主家裡。
“嗐。”米亞歎氣,誰還沒有個不如意呢?
好好生活,努力擺脫困境才是正理,彆的就不要在意那麼多了。
定好鬨鐘,洗漱之後,米亞躺進了被子裡面,關掉了燈。
等她回來之後,一定要租一間有床的房子,躺在榻榻米上的感覺真是太不舒服了......
“滴滴滴——”大清早的,鬨鐘就吵醒了米亞。
“咳咳——”雖然感冒好了很多,可是米亞還是有些輕微的咳嗽。
梳好頭發,把所有的發絲都給盤在了腦後面,米亞才開始刷牙洗臉。又打開了一個自熱米飯,開了一罐午餐肉的罐頭,吃飽喝足之後,才換上了外出的衣服,背著裝著各種證件跟零錢的小包,拖著行李箱離開了家。
從今天開始,她就要為未來的生活而努力奮鬥了!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米亞沒想到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她居然還能遇上劫機這種倒黴事,難道墨菲定律是賴定了她嗎?
“所有的人,交出自己的手機!”一個長相凶狠的劫匪一邊喊一邊拿出了一個袋子,在過道中行走,示意乘客們把手機都丟進去。
“我討厭劫匪。”米亞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劫匪,隻覺得心中一頓暴躁,想要把他的腦袋直接砸進機艙壁上!
可是她現在不能這麼做。
因為她還不知道這幾個劫匪有沒有同夥隱藏在乘客當中作為臥底,要是真的做了什麼事情的話,有可能會引發出不好的結果。
“我也討厭。”坐在她旁邊的男人讚同的說。
好好的一場度假變成了這樣,難道他想要放鬆一下就這麼難嗎?
米亞看了他一眼,戴著墨鏡看不到眼睛,可是皮膚很白,露出來的下巴跟鼻子形狀也很漂亮,是個整形的好模板。
“不要反抗他們,安靜的把手機交出去就好。”年輕的男人見到米亞轉頭,對著她笑了笑說。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開始挽袖子。
米亞沉默。很好,這是她第二次遇上劫機事件了,而且還是同樣的身邊有一個當兵的人存在,這些人平時都是潛伏在飛機上面時刻盯著□□嗎?
話雖這麼說,但她還是不著痕跡的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如果有足夠的軍人的話,也許就不用她出手了。
有時候,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
車恩尚的人生經曆太透明了,打倒一個小混混的話還不算是什麼,可是要是在飛機上面解決掉一堆的劫匪,那就是值得人關注的事情了。
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她都不想要冒險。
她這麼想著,默默的跟拍了拍她肩膀的年輕男人換了個位置,準備做個備胎就好。隻要這些劫匪沒有對人質們下死手,她就安安靜靜的當一個跟大家沒有什麼區彆的人質。
“你們在做什麼?”結果沒想到劫匪的眼睛那麼好,居然就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動作,走了過來。
“我女朋友很害怕,我在安慰她。”年輕的男人一把摟過米亞,把她抱在懷裡面,順手把自己的手機丟到了劫匪的口袋裡面,轉頭對米亞說,“親愛的,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整個腦袋都被迫埋在對方懷裡面的米亞連抬頭都沒有抬頭,默默的從包裡面抽出手機放到了他的手裡面,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膽小如鼠,遇到壞人之後連看人家都不敢看。
“老實點兒!我們的同伴被釋放之後你們就會安全了,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劫匪哼了一聲,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木倉晃了晃,威脅道。
在飛機上面開木倉很容易出事,他們是想要自己的同伴被釋放卻不是想要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隻要這幫乘客們聽話,他也不想要多事。
“啊——”剛這麼想著,長相凶狠的劫匪就聽到有人慘叫了一聲,皺著眉頭走過去,就看到了一個男人倒在了地上捂著自己的手腕。
“我不是告訴過你彆找事嗎?”他低聲的跟自己的同伴說。
殺了人的劫匪跟沒有殺人的劫匪受到的待遇是不同的!
“這小子在偷偷的打電話!”同伴說了一句,又踹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腳,得到了一聲悶哼。
“行了,注意點兒。不到情況緊急不要殺人。”凶狠的男人皺了皺眉頭,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這邊的米亞已經脫離了她旁邊男人的懷抱,重新變得的面無表情了起來。
她身邊的這位,平時訓練一定是把好手,所以出手才會這麼沒輕沒重的,撞的她鼻子發酸。
不過這人的身手確實是挺好的,米亞看著他悄無聲息的接近了正在交談的兩個劫匪,伸出手,一人給了他們一個手刀。
可是隻有其中一個被砍倒了,另外那個一臉凶相的人卻沒有倒下,反而被激發了凶性跟他打鬥了起來。
“當!”兩個人很快扭打到了一起,之前劫匪拿在手中的木倉掉了下來。
米亞左看看右看看,周圍的人要麼就是一臉驚恐的抱住手裡面的包,要麼就是跟旁邊的人抱在一起,要麼就是不斷的喃喃自語在發抖,居然沒有人注意到這點。
她歎了一口氣,從座位上面站起來,貓著腰快步走到木倉掉落的地方,撿起了那把木倉,“不許動!不然我開木倉了!”
她喊了一聲,正在打鬥的兩個人動作隻是停頓了一瞬間,米亞立刻衝上去用木倉柄狠狠的砸在了那個劫匪的腦袋上面。
“噗通——”劫匪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你彆動!”剛剛還跟劫匪搏鬥的男人看著米亞握著木倉的樣子,緊張的喊了一聲。
他怕木倉走火!
“沒開保險栓呢。”米亞把木倉丟給了他,真的很想要說你這個專業的人士怎麼還打不過一個普通人,卻發現了劫匪的脖子邊上掉出來了一個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