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24
林萊那般耳聰目明, 自然是將白玉堂和“狂斧”雷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覺得他真可愛,還被他那樂意的樣子逗得眉開眼笑。
隻是有一點:
“豆豆,你怎麼不往前走了?”於三娘邊說邊從林萊身後探出頭來。
白玉堂:“!”
林萊:“。”
那就是她並不是一個人。
林萊收回小幅度揮動的手, 開心中難免多了點不好意思。
沒辦法, 大人在呢!
林萊清了清嗓子:“這就——”
她給白玉堂使眼色,“白副指揮使, 這位是我師姑, 你們之前見過的, 對吧?”
白玉堂:“……嗯。”
他更不好意思了!
都是那雷狂斧的錯!
於三娘跟著林萊走下來,她對白玉堂印象挺好的,“白小哥兒,你好呀。”
白玉堂低下頭:“您好。”
林萊:‘唔——’這淡淡的尷尬呀。
林萊為了大家, 尤其是他好,就趕緊打起精神來:“師姑, 那個就是‘狂斧’雷龍,他的武功最高。”林萊指著這會兒已經安靜下來的雷龍,對著於三娘說道。
說起這個來,這“狂斧”雷龍LV42,他的那些兄弟們等級最高的也才LV28, 最低的不過LV15,可以說他的兄弟們算是一群烏合之眾吧。然而他們倚靠著雷龍這棵大樹,可沒少跟著作威作福。因此,林萊將他們變驢,那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於三娘走過去, 近距離好好觀察了下雷龍。
雷龍:“??”
這是要乾嘛?
這時候的白玉堂已經將紛雜心情掩飾得差不多了,他又知道那個嘴賤的雷龍就要倒大黴了,就更得打起精神來了, 當即他就跟著走過來,還朝雷龍哼笑一聲。
雷龍:“?!”
雷龍剛要開口嗆回去,但礙於靈蛇玉女林惠風就在,他姑且給她個面子。
於三娘已經觀察完畢,她回到林萊跟前,示意他們到外邊說話。
林萊點頭。
於三娘還沒忘記招呼白玉堂一聲,白玉堂也乖乖地跟著離開了牢房。
等三人到了上面,不等林萊開口問變驢術,於三娘就笑嗬嗬地說白玉堂說道:“白小哥兒——”
白玉堂說道:“您喊我名字就行。”
於三娘也不扭捏:“那好,玉堂呀,那家夥如此口無遮攔,實在討厭,看我等會兒就給你們報仇啊。”
白玉堂:“。”
林萊:“……師姑?”
於三娘聞言就轉向了她:“還有你,豆豆,你看人家玉堂多聰明特達,並沒有上了那雷龍雷驢的離間計,那你之後可要對你這位副手好一點呀。”
林萊:“……嗯。”
林萊都有點糊塗了,那就是她這位師姑到底是真就這麼想的,還是她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借此調侃他們倆?林萊不由得去觀察於三娘,發覺她老人家好像真是那麼想的。
啊這。
然而不知道為何,這個結論反而叫林萊更想要用腳趾扣地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林萊這麼想著,又去偷偷瞄另一個當事人,發覺他同樣在看自己。
兩人對視後,那叫一個相顧無言,卻是那種等著對方開口的無言。
結果,兩個人都卡住了。
這——
還是於三娘出聲打破了兩人的對視,“豆豆,我決定了,這次我就免費幫你治治那雷驢。”
林萊:“哦、哦!”她撇開眼,重新組織了下語言,認真地看向於三娘,都不帶用餘光看周圍的。“師姑,你對付那雷龍是完全沒問題的嗎?”
於三娘琢磨了下自己剛才的感應,“這麼和你說吧,豆豆,一個他再加上他左邊牢房裡的那四個,我一塊兒將他們變驢都是可以的。不過這應該並非師姑我的極限,唔——再多加他右邊牢房裡那靠著牆根的兩個,我覺得才差不多了。”
林萊很快就將師姑說的人給對上號,那六個人分彆是LV26、19、21、16和LV23和LV17。然而如果是普通人,於三娘一次能管至少五十個人。不過即便如此,師姑的極限都有點超乎她的預料了。林萊還很好奇LV42的雷龍變成驢後,是多少級的驢。於是,林萊就將之前的不好意思拋到一邊,“那好,師姑,你這次就先隻將那雷龍變成雷驢吧,咱們來個殺雞儆猴!”
“好啊好啊。”於三娘爽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她就要去做一下準備。
她需要自己做點蕎麥面餅出來,作為操縱變驢術的媒介。
於三娘就問廚房在哪兒。
林萊看了眼白玉堂,“師姑,我領你去吧。”
白玉堂不用她說什麼,就說道:“我去牢房等你們。”
林萊:“好。”
很快,於三娘就把蕎麥面餅做好了。
林萊和她再次回到了牢房,所幸這次他們沒有再遇到什麼微妙的事。
隻是故地重遊,林萊和白玉堂都還有點不自在。
他們對視一眼,唔——
林萊覺得這樣不行,她示意白玉堂去看雷龍,眼神還有點凶狠。
當然,這凶狠是對那雷龍的。
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都是那家夥的錯!
沒錯沒錯。
這下子,兩人就默契地一致對外了。
雷龍:“??”
雷龍摸不著頭腦很久了,而他雖然好大喜功,卻不是全然的傻子(之前被“特洛伊木馬”,那都是被弟兄們吹捧的飄飄然,再加上那一箱子白銀和它背後主人對他的支持,讓他越發忘乎所以),如今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事,讓他提起了警惕心,因此面對於三娘遞過來的面餅,他表示:
但是我拒絕!
林萊聲音一沉:“吃!”
雷龍:“…………”
他“狂斧”雷龍不要面子的嗎?
然而在人家如同泰山壓頂的威懾力下,他選擇了能屈能伸。
吃就吃!
等他將面餅吃下,於三娘就施展起了她的變驢術,很快,雷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極為威風的驢。
哦哦!這驢LV20來著!
有點意思。
雷龍的弟兄們:“!!!”他們下巴都要驚掉了,這可是大變活驢啊!
他們本來就是跟著雷龍瞎混的,真本事沒多少,此刻那是徹底後悔了,他們當初就不該被那箱子白銀迷花了眼。
雷龍:“!!!”
雷龍已經察覺到問題所在了,他想要叫囂“你們給我下毒”,結果聲音卻是驢叫聲。
雷龍:“!!”
他抬起手,不,蹄子。
再蹦躂了兩下。
還有白玉堂貼心地說道:“沒想到雷狂斧變成驢子後,仍舊不失本尊的狂傲不羈。”他接著嘖嘖兩聲,“如此品相的驢子真是難得,若是拉到馬行街去賣,怕是有那識貨者能叫出一百貫的高價吧!”
林萊:“嗯?”
白玉堂點頭:“確實可以賣到如此價錢。”
林萊“哇”了一聲:“這價錢我都要心動了。”
於三娘並不讚成他們倆的做法:“這雷驢如此神駿,又如何賣得?最好的做法是當做種驢。”
不等林萊和白玉堂說什麼,雷驢已經受不了如此奇恥大辱,直朝牆上撞去。
沒死。
這是他最大的幸與不幸,因為他醒過來後,再也桀驁不馴不起來了。甚至於為了能變回人,他什麼都願意做,包括供出他藏起來的家私,還有他從前從彆人那兒搶奪來的各種武功秘籍等等的。
可以說,變成驢比殺了他還叫他難受。
然而林萊並沒有因此心軟,自從“狂斧”雷龍成名後,遭到了他毒手的無辜之人何其多,可他對此一點懊悔之意都沒有。這種情況下,將他斬首示眾可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如今他感受到痛苦,那正好。
林萊決定在雷龍斬首示眾前,就由他乾活養活他自己和他的弟兄們。
反正他LV20呢,總要比普通驢能乾得多,不是嗎?
說起這個等級,林萊還有點好奇這LV20的驢子若是放出去打架能厲害到什麼程度,奈何雷驢根本不配合,林萊又有很多事要做,就隻好作罷。
她之後謝過了於三娘,於三娘擺擺手表示沒什麼。
林萊又觀察了下她這師姑,發現她真的沒有其他話要說。
林萊:好吧。
有個人有話要說。
“惠風。”
白玉堂這般喊住了她。
林萊本來還有點不自在,可這會兒一來沒有大人了,二來他看起來簡直是不自在成精,那林萊就神奇地支棱起來了。她還變得從容了許多,“有事?”
白玉堂點點頭。
然而沒有了下文。
林萊完全支棱起來了,她眉眼含笑,就那麼耐心地等他開口。
白玉堂:“我——”他終於出聲了。
林萊:“你——?”
白玉堂一咬牙,一使勁,終於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了口:“我先前和那雷狂斧說‘老子樂意’,我的意思是我完全樂意作為副指揮使輔佐你。”
白玉堂:“…………”
林萊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她以拳掩唇,努力正色起來:“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我們先前不也說定了嗎,要同心協力讓咱們六扇門越來越好。”
白玉堂:“……嗯。”
“嗯嗯。”林萊又問:“你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白玉堂這次憋出個:“沒有。”
“那好,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林萊說完還真就走了。
白玉堂:“………………”
他現在彆提多懊惱了,‘錦毛鼠啊錦毛鼠,你要不要聽聽你剛才都說了什麼屁話!’
他說“老子樂意”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也不是。對於她做這六扇門的指揮使,做他的頂頭上司,他當然是再沒有不服氣的。然而在這佩服之情之外,還有其他緣由呀。
他還已經明白了那其他緣由是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他卻沒辦法好好說出口。
可惡!
都是雷狂斧的錯!
於是乎,懊惱、鬱悶之情無處發泄的白五爺,就去找“狂斧”雷龍的茬了。
雷龍:“…………”
稍後就知道這件事的林萊,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小白他真的,太好玩了吧。
笑完,林萊就收拾收拾心情,去做正事了。她的日程表如今那叫一個滿,除了之前由胡素商這個秘書安排好的請故去親人之魂上來這部分安排,林萊還要開始建設屬於六扇門的情報網,其中和各種百事通/包打聽打交道這部分事務,林萊就交給了白副指揮使和大鼠“鑽天鼠”盧方,以及四鼠“翻江鼠”蔣平,尤其是後兩者,他們常年和各種人打交道,如今網羅下百事通/包打聽,對他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難事。
至於剩下兩鼠?林萊對他們另有安排,像是一起鏢銀失蹤案,林萊看完卷宗後就猜測嫌疑人是從地下行動,也就是挖洞將鏢銀給偷渡走了。因此,這種案件另外兩鼠更擅長。
(實際上,林萊更想安排“徹地鼠”韓彰去深鑽研火-藥和火-器,為大宋國力出份力。就是大宋這方面的情況吧,真的太複雜了,不是有了厲害火-器就能從根本上改變什麼的,所以林萊打算繼續增加下她的影響力,從官家這邊多入手一下。還有她之前聽她的馬仔小馬和小牛提到過武曲星君也下凡了,她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隻是對方現在還沒有嶄露頭角,她是想著等之後他出現了,就和人家打好關係,如果可以的話,讓人家像文曲星君一樣閃耀。)
再說情報網這部分,林萊也沒有閒著,她會負責信鴿和鏢局(鏢銀失蹤案就是她特意挑選出來的),以及和各地胡嘯林們打交道,以征召六扇門分部捕快。
信鴿這部分的話。
林萊稍後親自去拜訪了老鴿頭,魯樹。
對方是林萊她阿翁林岩陀幫忙牽線搭橋來的,之前他說考慮考慮,還問了林萊法師方面的事。
林萊知道有門後,就去問了問她阿翁,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點隱情。
林岩陀還真知道一點,那魯樹的兒子、兒媳兩年前沒了。
魯樹就那麼一個兒子,兒媳又很孝順,況且他們夫妻那麼沒了後,還留下個年幼的女兒,這樣就叫他們一家一下子就隻剩下老的老、小的小,爺孫倆相依為命。
林萊原本以為這老鴿頭魯樹,是想再見見他兒子和兒媳一面。
不曾想這件事遠沒有那麼簡單。
等林萊和魯樹進一步建立信任後,魯樹魯老頭才和她透露,他懷疑他兒子和兒媳的死有問題。
林萊覺得這有什麼,儘管交給她查明吧。
魯樹自然知道她的能力,還知道她一貫除暴安良的作為,更重要的是她如今乃是天子近臣,有足夠大的能量。魯樹這才敢將自己家的冤情說出口。
林萊能察覺到他的謹小慎微,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果然。
這魯樹的兒子魯崖、兒媳沈婉娥,是被他們所屬的縣商路縣縣衙宣告死亡的。
知縣還喊魯樹去衙門認屍,然而那兩具屍體,魯樹隻能分辨出他們是一男一女,至於相貌?他們的臉都被泡發得不成樣子了。
但那一男一女的衣著,還有首飾與荷包這些,又確實是魯崖和沈婉娥臨出門時所穿戴的。
而且自那之後,這對夫妻又確實杳無音訊,再有一點,他們夫妻養的鴿子卻一隻都沒有飛回來。
魯樹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卻又無法伸張,隻能裝作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樣子,帶著小孫女悲痛不已。
一直到現在。
林萊從這老漢的講述中,也同樣察覺到異樣。首先,既然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都已經辨認不出來相貌了,那縣衙的人又如何辨彆了他們的身份,而將魯樹喊去認屍呢?當然他們可能事先請鄉裡鄉親來認過穿戴,才將範圍縮小到了魯家人身上。再一個,鴿子沒有飛回來這點確實有問題。
但是林萊現在還無法斷定這個案件的性質,信息還是太少了。
不過她可以先去確定一件事。
稍後,林萊問魯老漢要了他兒子和兒媳的八字,就徑自去了地府。
林萊走了後門,從世伯那兒確定了那魯崖和其妻沈婉娥還活著。
這下子,這案子沒問題也有問題了。
等從地府回來後,林萊又等到了天黑,才夜探那商路縣縣衙。
在人家的架閣庫,林萊仔細查找了一番後,終於找到了魯崖和沈婉娥夫妻死亡案的記錄,但這份記錄簡潔得過分。
也就是記錄了兩人溺死,家人認屍,係意外,結案。
這也不能說不對,隻是那魯崖和沈婉娥夫妻分明未死,那這“不能說不對”也變成了不對了。問題在於這商路縣府衙上下知道多少內情?
林萊決定刺探一二。
林萊回去將她打探到的消息告訴給了魯老漢,讓他不要聲張。
魯老漢知道事情不簡單,所以如今就算知道兒子和兒媳沒死,也沒有表現得很喜悅,聽了林萊的叮囑後,更是連連點頭。
林萊又問他還有其他親戚,她的意思是她現下需要他家動一動,看縣衙那邊有什麼連鎖反應。
便是沒有親戚,她給生造一個也行,隻是還是最好真真假假混合著來,以免引人懷疑。
魯樹想了好一會兒,說他有個遠房侄子尚在,兩家人還有點走動。
林萊表示很好。
幾日後,魯樹和他孫女魯楊花,就被他的遠方侄子接走了。他們一家子離開時,還路過了一家酒肆,正好商路縣縣衙的師爺成邦在那兒吃飯。
成邦果然還對魯老漢有印象。
他看似不動聲色地吃過飯後,就急匆匆地回了縣衙,找到了知縣邵敏。
兩人於書房私聊。
林萊就在附近偷聽,但聽到兩人那麼說道:
成邦師爺:“不知道明府可還記得那養鴿子的魯老漢?他好似帶著孫女去投奔他的遠房親戚了。”
邵敏邵知縣:“我還記得那老漢,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能有個親戚可以依靠倒也算不錯。”說著他就歎了口氣。
他歎完氣又說:“那對夫妻也是可憐,可誰讓他們小門小戶出身,如何撼得動……那大腿呢。”(這裡並不是這邵敏邵知縣說話很小聲,林萊沒有聽清楚,而是他就直接將那個關鍵詞含混了過去)。
成師爺:“可是苦了咱們,還要替他們遮掩那般行徑。”
邵知縣道:“好歹也算是得了些好處,不算白忙活一場。”
成師爺撇撇嘴:“若是明府您被提拔一場,那才是真正的好處呢。”
邵知縣道:“好了好了。”
兩人的談話便到此為止了。
林萊並沒有急著離開,又在這縣衙裡潛藏了兩天,她還沒有忘記那成師爺的私宅,她直覺這個人嘴巴比較鬆。果然,成師爺回頭和他的小妾倒了些苦水,言談間提到了位姓曲的高官,還說他和他們知縣幫忙遮掩殺人罪的功勞,怎麼都該酬授於官職,而非些銀子給打發了。
他那小妾便順著他的意思說,不若以後邵知縣升職關頭,去找對方暗示一二。
成師爺說他也是這麼想的。
林萊將這些信息統合了下,做出了現階段的判斷:
這商路縣縣衙的人對魯崖夫妻案知情,但是不多。那邵知縣和成師爺更多還是覺得魯崖和宋婉娥夫妻死了,但是被偽裝成了意外溺死。
安排他們這麼做的人,極有可能是邵知縣的頂頭上司,姓曲的高官。
林萊這邊既然知道了姓氏,和“高官”這個關鍵詞,那要排查起來就容易許多。
不想邵知縣的頂頭上司中並沒有姓曲的,林萊倒沒有因此氣餒,畢竟這能提拔邵知縣的不一定是頂頭上司,隻是這麼一來,要摸查的範圍就大了去了。
林萊為了不打草驚蛇,又不好去盤問邵知縣或是成師爺。
那她隻得自己這邊慢慢查了。
還有一點,那就是這幕後之人這麼費儘心思,弄走那魯崖夫妻是為了做什麼。
林萊能想到的最可能緣由,則是他們夫妻尤其是魯崖很擅長馴養信鴿。
可如果一般人想要馴養信鴿,就比如她和六扇門,那肯定不會這麼藏著掖著,甚至到了還要魯崖夫妻詐死的地步。這不明擺著那幕後之人,所圖非小,還必須得保密再保密嗎。
那這種事會是什麼?數來數去不就那麼幾種嗎,尤其這裡面還涉及到了高官。
林萊:‘唔——’
林萊先將這商路縣記下來,想著等回去查查它那知縣邵敏的檔案,看他何時會等到升遷時機,在那時機來臨前她再過來一趟,看看到時候他們會去敲響哪個姓曲的官員家的門。
林萊這麼想完後,就回了汴梁城。
魯樹和魯楊花這對爺孫,也在六扇門的暗中護衛下,悄悄來到了汴梁城。
他們爺孫帶著他們的鴿子會在六扇門安頓下來,之後,再幫著六扇門馴養信鴿。
林萊為此仔細叮囑了下倩女,讓她將人和鴿子都幫著安排好。
這下子,大家才知道了她的真正用意。
大家都很意外,看二鼠“徹地鼠”韓彰就說道:“唉,我還以為這下子咱們能吃上烤乳鴿呢。”
一旁的三鼠“穿山鼠”徐慶搭話:“清燉鴿子湯也不錯啊。”
林萊:“…………去去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她話音未落,大家都齊齊看過去。
林萊厚著臉皮,掐腰昭顯下氣勢後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自己罵自己的嗎?你們要是敢笑,就扣你們月俸。”
大家受到了威脅,確實沒敢大聲笑,而是偷笑著溜走了。
林萊:“。”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啊。
不過,烤乳鴿確實好吃,等下叫大龔和小龔給她安排上。
“雪泡梨水喝不喝?”唯一沒走的白副指揮使這時候問道。
“還是玉堂你最好了。”林萊笑盈盈地誇道。
白玉堂:“……嗯。”
林萊心情更好了。
雪泡梨水涼涼的、甜甜的,她一口氣喝了半盅,感覺身心都舒暢開來了。
她現在什麼費腦子的事都不想想,隻想好好吃吃喝喝後,再好好睡一覺。
繼續喝冰涼梨水。
白玉堂問:“那養鴿子的爺孫有問題?叫你去了這麼久?”
林萊頭也不抬:“我等下再和你說吧。”
白玉堂懂了:“荷葉鴿吃不吃?本來最近老鄧開始做荷葉雞了,不過我覺得你現在大抵更想吃荷葉鴿吧。”
林萊這下抬起頭來了,她朝他發射星星眼光波,“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白副指揮使,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
白玉堂搖了搖折扇,“那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他似乎覺得這句話有歧義,就連忙補充道:“我是說咱們倆同為好吃之人,我當然知道你想吃什麼了。”
林萊卻道:“不對,不對。”
白玉堂心裡一緊:“嗯?”
林萊眯著眼睛說道:“按照往日你的習慣,你不是該糾正我說‘是右臂’嗎?”
原來是這個不對!等下!
白玉堂目光如炬地射過去:“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這次外出又遇到什麼展昭第二,想招攬對方了?”
林萊拖長了聲音:“這個嗎——”
白玉堂:“林惠風!”
林萊看著炸毛的他直笑。
白玉堂這才反應過來,他氣呼呼地嘀咕道:“逗我玩有意思嗎?”
林萊點點頭:“逗你玩當然有意思了。”
白玉堂總覺得她這句話裡的重音在“你”上面,他不免愣了愣,“你——”
林萊隻是衝他笑。
白玉堂心裡又拿不準了,他覺得這樣不行,便再次鼓起勇氣,想要和她說清楚。
不想“禦貓”展昭急匆匆地過來,“惠風你終於回來了,府尊有要緊事需要你幫忙。”
白玉堂:“!”
展昭這會兒注意到了白玉堂,卻見他恨恨地看著自己,“玉堂?”
白玉堂要氣死了,他非得弄個“貓與展昭不得入內”的牌子不可。
林萊笑個不停。
展昭:“惠風??”
林萊搖搖頭:“沒事,我隻是想起了高興的事。”
展昭“唔”了一聲:“那玉堂是想起可惡的事了?”
林萊還沒有說話,白玉堂就撂下一句話:“管你什麼事。”
展昭:“??”
林萊趕緊喝完最後幾口梨水,推著一頭霧水的展昭離開了,不然她真怕耗子急了,要咬貓。
哈哈哈哈。
開封府。
開封府最近遇到了兩起無頭屍案,其中一具屍體的頭顱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然而另外一個頭顱在哪兒,他們卻毫無線索,而且最近天氣漸熱,他們必須加緊時間破案了,不然屍體就要腐爛了。
這種案子找林萊還真是找對了,她顧不得荷葉鴿還沒有吃上,就換上法衣開壇。林萊這時候雖然年紀小,但她這輩子畢竟是直接拜張天師為師父,因此得他格外關照,已經拿到了很多權限,還有了自己的印章。當然了,她不管是法術修為還是所作所為,都絕對夠格了,更彆說她這個“靈蛇玉女”還得到了官家親封。
現如今林萊林法師先召喚來那具屍體的主人,也就是還因為屍首分離而徘徊不去的冤魂,再將她和幫忙探路的孔明燈鏈接到一起。當然了,在林萊這麼做之前,她還仔細問過了那冤魂,可還記得她的頭顱在何處。然而那冤魂本就是稀裡糊塗地被殺害,當時又是夜晚,她如何記得住具體地址。不得已,林萊才使用了孔明燈探路法。
孔明燈起。
林萊見狀就說道:“好了,你們跟著它就能找到頭顱了。”
“麻煩惠風了。”包拯說道。
林萊擺擺手:“記得給我酬勞就行。”
包拯笑了:“好好好。”
林萊也笑。
負責去追孔明燈的展昭,也隻來得及和她說句話就趕緊飛身離開了。
他離開前還在想,玉堂到底為何那樣。
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趣事,那等回頭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林萊辭彆了包拯一乾人等,就回到斜對面的六扇門。
這時候,廚下已經將她的飯做好了,裡面果然有一道荷葉鴿,林萊大喜過望,她此時此刻又真的有點餓了,就顧不得其他,坐下來就開始炫飯。
白玉堂見此情景,哪裡好妨礙她喂飽肚子,隻能將他這邊的事往後放。
哪裡想到他這一放,就放到了第二天。
林萊倒是睡了個長長的好覺,而且她醒過來時,太陽都升老高了。她一看這樣子,就乾脆再躺一會兒好了,正好到時候一起吃午飯。
即使是閉眼養神,林萊的思緒還是不自覺地飄到了手頭的案件上,尤其是魯崖夫婦案。這個案件無疑牽扯甚廣,那幕後之人所需要的拚圖自然不止這麼一塊,隻是目前她這裡掌握的消息太少了,無法一窺全貌。
說起消息來。
林萊想到了那個順風耳,不知道他那兒有沒有她想要的消息。
就是吧,像他那樣的百事通,或者說情報販子,可不好保證他隻會將消息賣一家。
這樣的話,她還是從其他方面入手比較好。
比如說那姓曲的官員。
唉,她可真是勞碌命。
林萊翻了個身,繼續想這個案件。忽然有什麼劃過她的腦海,她正要將它牢牢抓住。
“豆豆還沒起嗎?”這時傳來了程鬆音程大夫的聲音。
林萊:“!我起來了!”
剛才那個一閃的想法,就這麼而逝了。
林萊:‘嘛——’
她還是先起床吧,心裡想著如果是這種一閃而逝的想法,那很有可能和她鎖著的記憶宮殿有關,難道是《七俠五義》原著裡就記錄的案件嗎?
“豆豆?”
“來了。”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決定等回頭她就扒拉下原著。
林萊這次是在她家裡,她的床上睡的。
她都有好長時間沒回家住了,加上她之前接連出公差,便是回家都有點匆匆來匆匆去的。這次她決定她至少要休一天假,多陪陪家來人,不如他們一家人等會兒去她道觀那邊玩,釣釣魚,打打獵啥的。
不想等她洗漱完,見到爹娘說起這件事時,被他們拒絕了,沒辦法,她忙,他們也忙的。像今天他們倆現在在家,都還是他們先去藥鋪那邊忙了一上午,想著她怎麼還沒過來找他們夫妻倆吃飯,他們才找回來的,哪裡想到她一直睡到現在。
林萊有點惆悵。
見狀林宿雲就說:“今年咱們家不是還要去鴛鴦穀避暑嗎,到時候豆豆你再儘孝——你今年可能儘不了了是吧,林指揮使?”
林萊垂眉耷眼地點點頭,忙啊。
“那可就沒辦法了,”林宿雲說道,“到時候我和你娘我們倆會連你那份暑一起避了的。是吧,娘子?”
林萊眼睛瞪得老大,帶點希冀地朝她娘看過去。
程鬆音先是笑,然後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
林萊:“怎麼這樣!”
見她這樣委屈巴巴的,大人們笑得更開心了。
林萊還能怎麼辦呢,她隻有忿忿地啃她的饅頭了。
饅頭裡夾了芝麻鹽,吃起來彆有一番味道。
林萊心裡還想:要是她和她師父天殘老人一年一度的杭州一遊,今年也被迫取消的話,那她就真的要鬨了。
希望這不是個FLAG!
吃飽後,林萊又在家纏磨了她爹媽一陣兒,才被他們打發去看她阿翁和慈姑。看完祖父母,林萊又去曲源街瞧了瞧天殘老人和於三娘,過後又順路去瞧了瞧鄭紅英一家,他們家現在是鄭紅英和她母親常年在汴梁,她父親鄭路是一半在老家一半在這裡,還承擔了部分林萊他們家那藥鋪藥材采買工作。
從鄭紅英家裡出來,林萊瞧了瞧天色,就跑去了州橋那邊,買了份臭豆腐和一瓦罐的香辣田螺,這才溜溜達達地回到了六扇門。
“惠風,你終於來了,你快來幫我評評理。”展昭見到她後,就趕緊招呼她過來。
他們開封府終於破獲了另一起無頭屍案,大家也都能輕鬆一下了。
而對開封府眾人來說,很多時候隔壁六扇門是他們不當值時的好去處,展昭這個開封府四品帶刀護衛也不例外,倒不如說他來的最勤。
林萊問:“怎麼了?”
展昭就去指白玉堂。
白玉堂“唰”地展開了一個卷軸,上書“貓與展昭不得入內”。
林萊眨眨眼:“所以你們倆關係究竟好不好啊?說好吧,有此卷軸為證。可若說不好吧,怎麼展大哥你一指,他就那麼聽話地將卷軸展開呢?退一步說,若是白兄真有心刺痛展大哥你的眼和心,那他就不該弄個卷軸這麼藏著掖著,而是該弄個大條幅才對。”
展昭:“??”
“你等等,你先等等,惠風。”展昭連忙叫停,“你這是在拉偏架嗎?須知道玉堂這麼做,可是建立在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情況下哦!”要不是知道自己真的很無辜,他就差點被她給繞進去了。
白玉堂:“哼!”
這貓還沒錯任何事呢。
林萊也想到了這一節,她忍著笑對無辜的禦貓說:“是這樣嗎?”
展昭:“?”
他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不明所以,他隻有意有所指地說道:“所以你們這是一個又想到了高興的事,一個又想到了可惡的事了,是吧?”
林萊再也忍不住了,噴笑。
展昭歎道:“看來是了。”他轉向白玉堂:“玉堂你呢?”
白玉堂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定定地看著笑個不停的她。他可不是個傻瓜,反而冰雪聰明,之前他被內心情感所蒙蔽也就罷了,如今她一而再再而三這般反應,怎麼看怎麼不對勁。有了這樣的想法後,他再去回顧他說“老子樂意”之後的種種,那感覺就像是有道閃電在他腦海中劃過一樣。
把他整個人都給照清醒,照開心了。
他情不自禁地去喊她:“林惠風。”
“乾嘛?”她眉眼彎彎地回應他道。
確定過眼神,白玉堂已然完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猛地站起來,“你、我——”
展昭:“……??”
為什麼他覺得他很多餘?
是錯覺吧?
嗯?不是錯覺。
因為那兩人就那麼撇下他,一個拽一個地到一邊去了。
展昭:“。”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另一邊。
撇開貓貓到一邊去的蛇蛇和鼠鼠,這會兒已經走到了六扇門府衙最大的一棵欒樹旁邊。
附近並沒有什麼人來往,林萊又感應了一遍,發現確實不會有人突然出現後,她就開了口,慢吞吞地說道:
“白副指揮使,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公然牽上司的手。”
白玉堂像是被這話燙到一樣,立刻放開了抓她手臂的手。
見她又那般笑了,他又是惱火又是心喜,可把他給折磨壞了。
他張了張嘴:“你——”
林萊一臉無辜:“我怎麼了?”她說話時,是一直帶著笑意看著他的。
白玉堂從中得到了鼓勵,他舔了舔嘴唇,終於說出了點像樣的話:“你知道我說‘老子樂意’究竟是什麼意思,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