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溫柔教學(1 / 1)

照舊休息十分鐘以後開始第二場的比賽,是柳和德川。

不過現在,不管是柳還是德川,都無心比賽。

柳直接迎上了走下場的幸村,好奇地問:“你剛才是做了什麼對吧?在比賽十八分二十六秒的時候,那位德川君的精神出現了恍惚現象,之後你對他的比賽預測正確率直線上升,甚至超過了90%……怎麼做到的?”

“一種精神力技巧。”幸村輕描淡寫道,“教練教的。原理大概類似於他和你直接同調。”

柳:“……”

想起不好的回憶了呢。

是很寶貴的經驗,但當時感受並不是很好,並且在之後不斷作為“案例”被拿出來分析……他喜歡收集數據,但不喜歡自己變成數據被彆人借鑒。

柳花了幾秒鐘做心理鬥爭,最終對數據的追求還是讓他追問了幸村其中技巧。當然,他話語裡的意思是,如果這一招涉及幸村自己的絕技開發,那麼可以不用說。

幸村歪了歪頭:“並不是絕技,大概算是一種普適性的技巧吧。教練拿來和同調做對比,言語中的意思大概是,這一招真正常用的場合和方式也和同調類似……柳,這是雙打招數呢。”

他說著,不由得莞爾一笑:“但是這類雙打招式直接被教練認為是可以在單打中使用的招數呢?以一種另辟蹊徑的方式。”

“我做過嘗試以後,發現確實可以在單打中使用,但同樣需要精神力本身強度高於對手。”幸村說著又搖了搖頭,“不算適合我。但我也從中得到了不少收獲。花裡胡哨的招數沒有太大用處,決定招數效果的隻有實力本身。”

“蓮二,儘快將積累的數據都化作自身實力吧。”幸村對柳說,“太過在意數據本身,反而會錯過最好的時機。”

“我知道了。”柳點了點頭。

柳和德川的比賽沒有出現令人意外的結果。

當然,因隊友們全都和德川打過比賽,柳已經搜集到足夠的數據了。但在球場上的柳,此時深刻明白了幸村的意思。

他有很多德川的數據,他在這之前都認為那是有用的。但因他個人實力的限製,許多分析結果沒辦法應用到比賽中,而過多的思考反而拖慢了他的反應速度。

是了,本身實力的積累,再加上對數據的分析,這才是數據網球的意義。而如果過於專注數據本身……那反而會限製住自己的發揮。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告誡自己的事,但他真的很喜歡搜集數據,分析數據的過程,因此也不知不覺陷入了誤區之中。

打贏柳沒有讓德川展顏。他在上手比賽後就評估出了柳的實力,卻還是在比賽時被柳纏住,甚至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這個事實讓他很沮喪,又無法接受。他預想中和國中生的比賽是指導賽,但現實是他被這些國中生打敗了。

這個時期的德川確實有些孤高了,看出了德川想法的仁王想。

過於強烈的自尊心,和明顯的“剛直”。

過剛易折,也難怪這樣的德川進入U17,被平等院狠狠打敗甚至是打傷之後,被平等院用那過於霸道的理念所摧毀,直至精神崩潰,再在後山渾渾噩噩穩住自己的實力,重回訓練營後,被鬼察覺不對勁,由鬼和入江引導著重建了自己的精神內核。

德川高中三年級時是留在日本帶隊打U17比賽了的,那時候仁王自己都出國打職業青年賽了。他和德川的交情隻有國三那年的U17,總結起來就是“不熟”。

不過他為了幻影平等院,和杜克有了不錯的交情,後來又和平等院打過不少次練習賽,也從平等院口中得到了他對德川的評價。

種島和入江是同學。仁王當年也問過種島,德川是怎麼回事。而種島是詢問過入江後,從入江的角度去描述這件事的。

而不管是誰,甚至是後來偶然和鬼閒聊,得到的信息中都有這一項:德川在被平等院打敗的當下精神崩潰過。

精神崩潰,再重建精神內核,更改比賽的風格和打法……

“這一年時間裡他進步得不多。”種島說,“反正比不上訓練營裡的很多人。不過他本身底子在那裡,入江和鬼又看得嚴,重新改變打法後也漸漸追上來了。”

“當然啦,平等院老大肯定是有點失望的。他可一直覺得,到他畢業為止,德川都還立不起來呢。”種島嬉笑道,“你都能打敗平等院老大了,德川還是贏不了他。平等院老大可失望了。”

仁王無語:“什麼叫我都能打敗他?我很弱嗎?”

“不,正因為你很強,才對比顯得德川還不夠強啊。”種島歪了歪頭,“老大看上去嚴酷,其實還是很看重U17代表隊的。”

但這不妨礙那批一軍在私下裡吐槽平等院,並且給予德川幫助。

而仁王也因一軍們的態度,記住了他們描述裡平等院和德川的複雜關係,和兩個人的糾葛。

現在他在場邊站了起來,感知了一下德川的狀態。

隻是輸給幸村就有些接受不了嗎?但是世界上就是有天賦很強的人。還沒回國的越前兄弟,和同樣隻半年就到達青年職業水平的新一代四天寶寺天才小金……光是日本就有那麼多天賦極佳的人,那放到世界範圍,有天賦的人就不知凡幾了。

大概是從小入選精英俱樂部,讓德川有了太多的驕傲吧。

不過,我的話,是不會用平等院那麼粗暴的方式的。仁王這麼想著,問德川:“你還有體力嗎?”

“如果狀態不好,可以選擇改期。”他說,“如果覺得沒問題,那麼十分鐘以後開始下一場。”

德川沉默了兩秒後,回看他的眼神帶著執拗:“我沒問題,十分鐘足夠了。”

仁王忍住了吹口哨的衝動。

他沒有表現得輕佻,隻是利用十分鐘簡單做了熱身。

雖然熱身不熱身對他來說沒什麼差彆,但既然對手是德川這樣自尊心很強的少年,那做個熱身至少會讓人有被重視的感覺。

他走上球場時左右

手交替著揮了揮球拍,最後左手持拍:“我會在比賽的過程中講一些我認為的問題,不過,你也可以不將那些話放在心上。”

“我隻是站在我的角度給出看法,但作為一個成熟的選手,堅定自我,朝著已經定下的路走下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網球打法沒有對錯,隻要不違反規則,就都是對的打法。”仁王說著將網球丟給德川,“你來發球吧。”

在仁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站在場邊的小仁王眯起眼睛。

他不是很高興,而敏銳的毛利注意到了這個表情。

又或者是毛利最近總是將注意力放在小仁王身上,所以他才注意到了小仁王的反應。

“怎麼了?”他弓起背壓在小仁王的肩上。

自從長高了以後他就很喜歡這個姿勢,有一種自己從被摸頭到可以身高壓製彆人的直接的愉悅。

小仁王抖了抖肩膀,讓毛利不要將重心都壓上來,才說:“教練對那個家夥挺溫柔的呢?”

音尾上揚,聽起來是個疑問句。

但看表情可不是這樣。

於是站在更前面的幸村回過頭來,忍笑:“溫柔嗎?確實如此。”

“不過,那家夥……”伸手指了指德川,幸村微偏過頭,做出思考的姿態,又扶了扶自己的發帶,才說,“那家夥的心理狀態大概不太穩定,自尊心也很強。”

“他大概接受不了輸給我吧。”幸村以輕鬆的語氣道,“在車輪戰之下輸給狄堂前輩,和在體力充沛的情況下輸給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況。”

“事實確實是這樣,但你這樣講顯得我的分量很輕。”狄堂吐槽道,“而且,輸給比自己小的選手怎麼了?人就應該接受事實,有些人就是很有天賦很強。不能因為年齡就自視甚高。”

三枝用手肘懟了他一下:“你在說你自己嗎?”

“我才沒有!”狄堂非常冤枉。

總覺得狄堂陰陽怪氣程度直線上升而且臉皮變得格外驚人的三枝狐疑地看了狄堂一眼:“你最好是這樣。”

德川此前沒見過仁王是怎麼教導學生的,當然不知道仁王今天對他的態度算是“溫柔版本”……至少和對小仁王相比是溫柔版本。

他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基本功這部分,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自己的基本功已經很紮實,沒有可以提升的地方了?”仁王一邊回球,一邊說,“這是錯誤的想法。”

“基本功的練習是永無止境的,並且它總會反饋在你的個人實力上。”他打出了一個刁鑽的側削球,網球越過球網後很快落地,而德川措手不及,“就像是這樣。以你的速度,你是應該能追上這個球的,但你為什麼沒有?”

“對比賽局勢的,也是基本功的一部分。”仁王說,“我並沒有用額外的技巧,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側旋削球,隻是我通過洞察力找到了你或許無法回球的位置,並且將球打向了那裡。”

“攻擊,防守,基本功無非如此。去利用最基礎的技巧,腳步,將可能的漏洞全都堵上,以及通過眼力發現對手的破綻,進行針對性攻擊。又或者是,逼出對手的破綻。”仁王說著,在德川發出第二個球之後突然上網,“就像這樣。”

他的語氣還是很平緩的,但是上網之後,整個人的氣勢就像是從瞌睡中蘇醒的野獸一樣。他將比賽節奏在瞬間提升到了一個德川措手不及的速度。

這同樣是沒有額外技巧的網前抽擊,但是仁王的速度很快,擊球的力度也很乾脆。

網球像炮彈一樣落地,從飛行到反彈整個過程都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在面對看似完美的防禦時選擇用上網攻擊的方式打破僵局,並且我有這樣做身後的底線也不會是漏洞的自信。”仁王往後退了兩步,“而這就是不斷錘煉基本功的意義。”

“德川君,永遠不要自滿,永遠不要驕傲,永遠要懷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心態去打球。”他說,“這個世界上強大的選手有很多,沒有人能夠始終站在巔峰。”

“也沒有一場比賽,在賽前就擁有100%的勝利概率。”

他踩著小碎步,很輕鬆就來到了德川發球的落點旁邊:“比如這個球,以側旋發球的角度去分析,球上的旋轉完全有增加的餘地。”

“你能做到嗎?再往上疊加旋轉?”

仁王說著,球拍一和球接觸後手臂一拉,在飛出去的網球就帶上了雙倍的旋轉:“你的基本功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穩固。你得意識到這一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