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西裡爾, 來自卡佩家族。
自我出生以來,他們便捧著我,告訴我擁有了彆人一輩子都企望不到的高度。
在我十六歲前, 我的人生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挫折, 隻要我想要的, 一句話的功夫就能送到我眼。
無趣極了,這種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底。
直至十六歲那年,卡佩家族內部發生了一場大動亂, 家族內的勢力重新洗牌,族人為了保護我的安全, 瞞住所有眼線將我放到了斯諾星, 並憑空創造出一個角色給我使用。
任憑那些人想破腦袋,也絕不會想到族人會將金枝玉葉的少主投放到貧困區。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實證明, 這個方法確實是有效的,那些蠢貨確實沒有找到我。
之後,為了更加貼切捏造出來的這個虛擬角色,我進入了當地的一所高中學習。
當我看到講台底下那些粗鄙不堪、衣服粗糙的下等人時,第一次意識到貧困區和秩序區的區彆。
原來世界上還能存在刷新我認知下限的存在。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聲,我心裡快要壓不住想要把他們眼睛和舌頭拔出來的衝動, 耳邊傳來刺耳的教鞭聲更讓我煩躁。
好聒噪啊。
沒有人能光明正大地議論著卡佩。
我開始厭惡這裡的一切,一切的人,一切的事,一切的人。
“報告。”
門外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
我循著聲音望向門口,看到了一個黑發黑眸的少女。
她面色平靜地站在門邊,修長的身上套著洗到發白的校服,露出的左手纏繞著繃帶。
身邊的班主任似乎對於少女動不動遲到的行徑感到習以為常,他也隻是頭疼念叨著。
“談昭啊, 你這個月遲到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再這樣下去,我很難為你申請獎學金了。”
原來她叫談昭。我稍微出神地想著。
少女也習慣了班主任的碎碎念,修長的身材站得筆直,臉上絲毫沒有被班主任批評的羞愧。
“算了,算了,進來吧。”班主任無奈地講著,他也拿這個少女無可奈何。
她對於剛剛班上引起的轟動沒有感到半分興趣,隻是輕飄飄向我投來一道視線,隨後不經意撇開,走向自己的位置。
耳邊傳來班主任對我小心翼翼的詢問:“西裡爾你想要坐哪裡?”
……
好吧,看到她的同桌笑眯眯地給她讓開道路,我隨手指了個位置。
這就是我與她的初見。
而過了幾天,我被人惡意針對了。
哈,總有些不怕死的往我眼前湊。
弱者總會欺壓更弱者來證明自己是個強者。
可是……我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難道我看起來很好招惹嗎?
我順著那些人的意思來到了一個廢棄的教室,那裡幾乎沒有人,很適合我暫時拋棄身為卡佩家族的涵養跟那些草履蟲般的下等人進行一番友好交流。
毫無意外。
那些人都是些廢物。
廢棄的教室裡,人仰馬翻,那些殘缺的桌椅七零八碎的擺放著。
我收拾好自己,確認好身上沒有沾上灰塵後便走出廢棄教室,這幾天糟糕的心情終於得到稍微的舒緩。
卡佩的家族訓誡裡沒有提到用暴力解決麻煩,認為那樣是粗魯的蠻橫的行為,他們更傾向於用錢解決一切,借刀殺人。
至少現在的我喜歡這樣。
“剛剛那些動靜是你乾的?”
我背後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少女面無表情地看向我,而她腳邊卻有幾隻撒嬌打滾的貓,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力。
我看見了她右手上提著塑料袋,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對,是我。”
我也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不明白她怎會出現在這裡?
她要乾什麼?當正義使者為教室裡那些垃圾發聲嗎?
她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向我,素淨的臉龐看起來就像是學校裡那種乖乖聽話的三好學生。
我惡劣地笑道:“那又怎樣?”
她腳下的貓咪似乎感受到了我直白的惡意,個個弓起身子向我哈氣,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就很沒有威懾力。
“不怎麼樣,隻是我的東西被你弄壞了。”
?
我有些懵。
少女繼續說道:“裡面有一個貓貓碗,一盆貓砂,還有我花費了一天搭建的貓窩。”
我想起來,該死,我就說打架的時候怎麼會突然冒出沙子來。
我現在非常懷疑自己有沒有在剛剛的打鬥過程中沾上那些東西。
“而這些都被你十分鐘破壞了。”
我現在明白了她眼底的是什麼情緒,是無語。
身為卡佩家族繼承人的我第一次遇到這種尷尬的場景,雖然事情起因是那些草履蟲,可我總不能把所有責任推到那些人身上。
那樣隻會證明自己是個無恥不負責的小人,卡佩的榮光可不允許他做出這樣的事。
算了,有些事情還得錢來解決。
當我把錢賠給眼前的少女,她的神色終於好轉了幾分,隨後原地蹲下打開塑料袋,一堆貓咪圍了上來。
此時,我才看到塑料袋裡裝著的是貓糧。
而少女趁著貓咪忘情進食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往後退。
等貓咪抬起深埋貓糧裡的頭時,她早就不見了蹤影,隻留一群貓咪在原地疑惑的“喵、喵、喵?”
後面,那些被我打傷的人回家,他們的長輩來到學校鬨事,想要我付出代價。
聒噪。
我真的很煩那些扭曲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眼前。
我用錢擺平了一切。
果然,族人說的很對,當你展現出超乎世人想象的財富時,你身邊的人全都變成好人了。
我感受到了那些人對我轉變的態度,他們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討好,還有一絲埋藏極深的貪婪。
除了一個人,談昭。
她依舊是我行我素的模樣,遲到早退,行蹤極其難以捉摸,甚至從上次廢棄教室彆過後便再也沒有交流了。
隨她。
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跟她說話。
直至一件事徹底打破了平靜的表面。
我的易感期提前了。
原來之前幾天的煩躁都是來自於這,從我動手的那天開始,一切都有跡可循。
以往身邊都會有配置好的藥來抑製,可現在,突然而至的爆發直接讓我毫無準備。
我拖著僅存的理智來到了廢棄教室,希望等自身緩過這信息素波動最大的時間段再回去吃藥。
荒敗空曠的教室裡安靜極了,陽光裡的灰塵清晰可見,空氣裡充滿了玫瑰的香氣,濃鬱芬芳,它就像是偽裝好成獵物的獵人,隨時誘捕著無辜的路人。
一般Alpha或Beta都會被這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給嚇退,或者聰明點的會喊人過來。
反正不會是傻乎乎的直接走進去。
可是談昭聞不到,她什麼都感覺不到,於是,她走進來了。
自投羅網,蝴蝶落入花的陷阱。
當我意識稍微清醒點的時候,我的牙齒已經咬著她後頸的那塊軟肉,反複摩梭著,試圖標記著什麼。
她對於我這行為感到不解,試圖將我扯遠再喚醒。
她本身的力氣不小,但是易感期的Alpha攻擊性會比正常時期高出幾倍,身體數值提高幾倍,比平時更加敏銳。
她掙脫失敗,還被我抓住漏洞,玉白的手腕被我死死攥住。
紅眸霧氣氤氳,我牙齒刺破那層軟肉,慢條斯理地注射自己的信息素進去。
可、可是她的信息素怎麼沒有?
我懵了。
一點點與自己交融的信息素都沒有,我湊近她脖頸間嗅到,感到不解以及迷茫。
我不信。
她怎麼可能沒有被自己勾起一絲波動。
“嘶。”那是她吃痛的聲音。
我安撫似的舔舐著被我咬出血滴的脖頸,這些遠遠不夠,我想要她的信息素,想要她的全部。
點點紅梅綻開,落在玉白的瓷瓶上。
她瑟縮了一瞬,稍微喚回理智的我貼近她的臉。
呼吸交融間,空氣裡玫瑰的香氣越發濃鬱。
我看見她一向冷靜的眼裡冒出火氣,不知何時掙脫我束縛的她雙手扯住我的頭發往後用力一拉,語氣冷淡地罵道。
“你是狗嗎?”
差不多恢複理智的我輕喘著氣不作聲,鼻尖全是她洗到發白的校服裡廉價洗衣液的香味。
可能吧。
……
那天過後,談昭出現在我面前的次數更少了。
我甚至分不清她是故意躲著我,還是她本來很忙。
可還是會有人依舊能得到她的注目和回複。
說實話,我很嫉妒。
所以我對她的同桌說:“離她遠點,否則殺了你哦~”
我成功見到那個平庸至極的女·Beta臉色變得慘白,從她棕色的眼裡看到了我臉上浮現出惡劣卻認真的笑意。
“好、好的。”女Beta聲音打著顫回答道。
後面,我果然見到那個女Beta老實許多,再也沒有靠近一步我的昭昭。
哪怕談昭感到不對勁進行詢問,女Beta也隻是遠遠看向我一眼,隨後沉默躲避著談昭的詢問。
我心裡的躁動得到一點緩和,但是遠遠不夠,我想要她的目光全都投注在我身上。
可總有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吸引著她的注意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瘋狂嫉妒一切能引得她注目的存在。
我以為這是受到易感期的影響,等它過去了說不定就會好點。
可五天過去了,按道理來說,我的易感期症狀早就消失了,可我對談昭的關注卻越來越多了。
我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從各個地方搜集關於她的信息和東西。
我幾乎迷戀著所有沾有她氣味的東西,一根發繩,一捆殘缺的繃帶,甚至喂貓的塑料帶。
我知道我就像是個變態一樣,完全不像是高貴的卡佩家族繼承人。但從科學角度上來說,我這種行為叫做築巢行為,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如果有她的衣服就好了,我手裡緊攥著她的發繩,昏昏入睡。
……
可是,不知道是哪個賤人跟她告狀了,告訴她是我在背後指使著一切。
談昭來找我聊天,本來我還格外欣喜這天能跟她擁有獨處的時間。
可她開口的第一句就讓我如墜冰窟。
“西裡爾,你有病嗎?”
少女最真摯的問候也毫不留情的撕碎了少年的體面。
“不、不是。”我那時已經察覺到了少女的厭惡。
“你到底想要乾什麼?”她眼裡的無情清晰明了的闖入我的眼簾。
我想乾什麼?
我想要你。
想要你的目光看向我。
想要你全部的注意力都到我身上。
“彆來針對我了,我也知道易感期那天你的標記行為並不是符合你的本心,那天我就當被狗咬了。”她摸了摸脖頸,那天的他咬的還挺重,傷痕到現在都還沒消。
我臉色蒼白,腦子已經成為漿糊的我全然空白,大腦隻接收到了一條指令。
她不要我了,她要拋棄我,她想否認那天的一切。
不、不行。我嘴唇蠕動,想要反駁。
可我突然魔怔了,譏笑說出那句讓自己十分後悔的話。
“是嗎?那誰可以?你的青梅竹馬嗎?”
通過這幾天的信息搜索,我了解到了她曾經擁有一個青梅竹馬,認識的人都是一副感慨的模樣,他們說。
“蘇一?班長他確實跟談昭很配啊。”
嗬。
去TM的蘇一。
我簡直嫉妒地要發狂。
我一提起那個名字,原本還算淡定的她情緒瞬間波動起來。
她眉頭皺起表情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意味,質問道:“你調查我?”
原來蘇一對她的影響這麼大,我心裡的毀滅欲達到了頂端。
我不應聲,她的眉目徹底沉下來,冷冷說道:“你就是條瘋狗,不可理喻!”
我流著淚癡癡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裡近乎歹毒的想著。
如果我是一條瘋狗,那我也要死咬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