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昭換了一身黑色抹胸小禮裙, 款式簡單的小禮裙卻更加凸顯她姣好高挑的身材,微短的裙擺下面露出她修長筆直的雙腿。
剛剛及肩的黑發隨意地披散在圓潤白皙的肩頭,線條清晰的鎖骨間露出一大片瓷白的肌膚, 沒有任何裝飾卻勝過無數璀璨奪目珠寶的華光。
她依舊是那副隨和的神情, 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此刻多麼引人矚目。
許主任並不是沒有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她本身就是個風韻清雅的美人,也曾見過無數美人,甚至有些驚為天人, 風華絕代,讓人難以忘懷。
她對於談昭的第一面印象卻格外的深, 明明談昭的五官並不能算得上卓越, 甚至在她見到過的美人裡,談昭的相貌隻能算得上中等偏上。
偏偏談昭身上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 如果硬是要描述的話,許主任仔細回想起她第一次見到談昭的場景。
黑發少女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明明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熱鬨,她卻無形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隔離喧囂隻剩下安靜。
就像……像佛龕上被高高供奉著的神,哪怕周圍的香火濃鬱卻也沾不了她半點, 世間泥濘不碰白瓷身,萬丈紅中一點金。
在這個信息爆炸的紀元,機械改造人早已成為潮流,人們為了力量紛紛加入改造大軍,有些極端分子可能隻保持核心器官,全身都被金屬機械所替代,像談昭堅持不改造全身的自然人十分少見。
不過,上面的那些人為了追求感官上的最佳享受體驗, 他們也不會動自己的肉身,甚至會花大價錢保養自己。
畢竟尖端科技的觸覺神經再敏銳也沒有人類本身的末梢神經觸感真實,人類本身就是創世神最完美的造物。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談昭,緋眼神微愣,過了幾秒後,他秀氣的臉無端浮現一層粉紅。
糟糕!談、談昭跟平時好像有、有些不一樣!
談昭眼睜睜看著緋的臉皮從淺粉逐漸加深顏色變為深紅,最後就像一顆快要熟透了的紅蘋果,緋紅到糜爛。
談昭看完緋的變臉全過程,心裡嘖嘖稱奇,看見沒,這就是臉皮薄的壞處,一有什麼臉上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談·穩如老狗·厚臉皮·昭早就已經練成了社畜の經驗,永遠不會在工作期間流露出私人情緒。當然,不能排除存在特殊情況。
“很漂亮。”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低下頭如蚊吟道。
可惜他本身身高就比談昭高上不少,哪怕低頭也遮不住他羞澀的表情。
鸚鵡的爪子死死扣住緋的肩,要不是看談昭在場,它都要忍不住對緋使用天賦。
“啊啊啊啊啊,清醒點!!!”
突如其來的讚美是談昭沒想到的,她一挑眉,禮尚往來地誇讚道:“謝謝,你也不錯。”
直白誠摯的讚美總是讓人身心愉悅,談昭回禮的那一句也並不是泛泛而談。
她沒想到秀美青澀的少年穿著白色的西裝也彆有一番風味,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被西裝隱隱勾勒出來,勁瘦的腰身看起來柔韌有力,粉白的搭配倒是看著舒服至極。
聽到談昭的誇獎,緋羽睫輕顫,手指無意識蜷縮起來。
是、是嗎……
“滴滴。”許主任已經坐上懸浮車的副駕駛了,她提醒著兩人趕緊上車。
“走吧。”聽到笛鳴聲的談昭率先邁著步子離開。
緋落在談昭身後半步,淺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看向她,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彎彎翹起。
……
眾所周知。
許家。
帝國頂尖的豪門世家之一,占據了全帝國98%的醫療資源,還掌握著營養液的生產配方。
可大眾極少知曉的是,許家是個曆史淵源的老派豪門,他們自從帝國建立初期就繁榮至今。
據他們自己傳述,他們祖上來自傳說中的東方世家,他們身上流淌的是神秘東方血脈。
沒有人能考據他們先輩來自哪裡,有過怎樣的輝煌時刻。
在經曆過人類星際大遷移後,許多文明都流失在茫茫宇宙裡,成為了人類史上無可挽回損失最慘重的一次教訓。
但後續保存下來的文明哪一個不曾在人類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許家能長盛不衰至今,與它背後的文明有莫大的聯係。
可當談昭真正踏入許家的地盤,她才徹底感受到了來自許家傳承文明的震撼。
引入眼簾的是碧瓦朱甍,雕梁畫棟,精美的建築錯落有致的交疊著,屋簷上的翹角似即將踏行的飛燕,屋簷下掛著朱砂紅的燈籠,鮮豔的紅顯出一股古韻。
直至一隻蝴蝶悠悠穿過紅燈籠紙皮,落在圍欄的白玉浮雕上,他們這才發現那些發光的燈籠是全息幻影,逼真的視覺效應幾乎瞞過了所有人。
閣樓,高台,回廊相互穿插著,複雜的走勢構造幾乎能把人繞暈,在每一層樓宇外面懸掛著的光屏無時無刻都在刷新著樓名和方向指示牌。
與外面層層林立的高樓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它擁有一種繁古華麗的美,連綿的建築就像是一隻沉睡的巨獸盤踞在這寸土地裡。
對的,方圓百裡都屬於許家的範疇。
跟在中心區隻有一棟大彆墅的坎貝爾家族比起來,許家的底蘊之深厚是不可估量的。
可能對於許家來說,坎貝爾就是可以隨意捏死的螞蟻,隻不過現在螞蟻對他們來說還算有用,所以會時不時施下恩惠。
對於許家這種龐然大物來說,哪怕手指縫溜下的殘渣也夠普通家庭一輩子吃喝玩樂不用愁了。
不過,竟然許家這麼厲害,那他們怎麼會放任家族裡唯一的獨子發·情期獨自留在大廈裡?還好巧不巧,裡面還藏著一隻五階畸形種。
巧,太巧了。
談昭細細品味著許家的事情,發現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抬頭看向不斷略過的東方建築,燈籠的紅光映入眼簾,烏瞳點紅,詭譎妖異。
到了許家的中心區域,懸浮車禁飛,他們得自己走到宴會主廳裡去。
所幸談昭他們那一隊人有許主任帶路,不需要看方向指示牌來回繞彎在這水榭樓台裡。
許主任把他們兩個送到主廳門口便又轉身匆匆離開,好像是去解救比談昭他們早出發,但現在依舊困在外面的執勤隊員了。
還沒走到正廳,外面就已經很熱鬨了,被邀請來的貴族相互聚在一塊,端是衣冠楚楚,談笑生趣的模樣。
那些人自然認得許家的人,綠眸綠發已經成為許家人的標誌了,而作為被許馮馮親自引來的談昭二人也收獲了大部分人好奇的眼光。
談昭對於這種場面早就諳熟於心了,她已經能做到完美忽視掉所有人打量的目光,她隻記住今天晚上過來的目的是吃席就行了。
不知為何,緋對於這種場面也是極其適應,一向臉皮薄的他面對眾人揣測的視線卻落落大方,面對陌生人的詢問,還能坦然答之,儀態方面挑不出什麼錯。
而此次宴會的主辦人,許家家主此時正站在大廳裡,應酬著身份貴重的賓客。
“日安,許老。”溫和如春風拂面的聲音響起在許家家主背後。
熟悉的聲音讓許家家主身形一頓,他慢慢轉過身來,看見確實是自己猜想的那個人,心裡已經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日安,艾德裡安閣下。”許家家主不動聲色地看著面前一臉和煦的青年,心裡卻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能讓許家家主謹慎對待的人已經不多了,面前眉眼柔柔彎起的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我很抱歉這次不請自來,這是我給您孫子準備的慶生禮物,希望您的孫子會喜歡。”
如果可以,許家家主一點都不想要接過這個人的禮物。
青年素來有笑面虎的稱號,一旦與他扯上關係,不知不覺中被賣了都可能還笑著幫他數錢。
可許老還是顧忌著青年在中央政府的職位以及聲名,硬著頭皮接下來了。
看到許家家主示意傭人走過來想要接走自己帶來的禮物,青年禮貌往前一遞,行為舉止間都透著風雅二字。
他看向許家家主,緩緩說道:“有些小事想跟許老商量商量,不知許老有空嗎?”
許老人都站在青年面前,他能說不嗎?
不。
而談昭一走進大廳,第一眼就看見即將上到二樓的兩人背影,容貌蒼老但眸子發色都是墨綠色的老頭她知道,光腦上面輕而易舉就能搜到關於他的信息。
許家家主。
至於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被許家家主的身影給遮住,隱隱約約隻露出些許優越的側顏和一頭黑色的短發。
這個人……
談昭明明也沒看清他卻莫名感到熟悉,恍惚間,她差點以為那上面站著的青年是放大版的蘇一。
怎麼可能……
談昭還沒仔細思索就把這個想法給否定掉,她清楚蘇一被拐的原因,才會如此肯定。
在失蹤的前一天,蘇一曾告訴過談昭他性彆分化了,分化成Omega。
這對於貴族來說會是一個好消息,擁有一個Omega的家庭會獲得帝國的優待和政策的傾斜。
可對於身處貧困區的孩子們來說,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貧困區Omega的數量稀少並不僅僅是Omega自願前往秩序區造成的,還有更多的是大量剛劃分成Omega的少年少女們莫名失蹤在街頭、醫院、甚至是自己家裡。
那些Omega能去哪?結果不言而喻。
越珍稀的東西越容易受到搶奪,身懷壁玉卻無力守護的人也最為悲慘。
而在蘇一分化成功的第二天,他就失蹤在學校門口。
那是談昭第一次被這個世界給惡心到了,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還沒等談昭想個明白,就被一旁鬨出的動靜給吸引過去。
“許辭!”一聲強壓著怒氣的聲音響起,周圍的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八卦是刻在人類基因裡的本能,沒有人能拒絕現場八卦,還是宴會主人的。
上樓的兩人也注意到了下面突然的變動,他們微微一頓停住腳步。
許家家主也熟知自家孫子的秉性,這八成是他自己惹下的麻煩,許家家主風輕雲淡地說道:“家子頑劣,讓您看笑話了。”
青年微微一笑不說話,兩人繼續上樓,沒過一會兒,兩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