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談昭踩著公司上班時間最後一秒成功打卡。
看著顯示打卡成功的畫面,談昭終於流露出來自於社畜的迷之微笑。
還好,保住年終獎了。
白天的辦公室很正常,裡面已經來了不少同事了,剛踏入辦公室的談昭溫和回應著眾人的招呼。
“早啊,小昭。”
“小昭,工作辛苦啦,都有黑眼圈了。”
一提起黑眼圈,談昭就心痛。
昨天她渾身酸痛地回到家,那時已是11:00,她從未這麼晚回到家過。
後面一覺睡到昏天黑地,要不是今天早上的鬨鈴不停的響著,她可能此時還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做著春秋大夢。
坐到椅子上的談昭,看著熱鬨的辦公室,此時才有一種腳踩到實處的踏實感。
昨晚的畫面還浮現在談昭腦海裡,不知那時,自己是怎麼了,竟然鬼迷心竅地想解決掉那隻畸形種。
還損失一件唯一的白襯衣,早知道她絕不踏出那一步。
強且摳搜的談昭一旦想起那件逝去的襯衣,連呼吸都痛。
後面要不是自己使用異能,那肉球肯定還要糾纏很久,二級的畸形種就這麼難纏了,無法想象那些高階畸形種是什麼存在。
說到異能,自己還是第一次對畸形種使用異能,沒想到這麼好使。
在星際時代,一代代人類基因經過改善,不僅形成ABO人種,還進化出了異能基因。
可異能擁有者終究還是這個世界的一小部分,基因自帶的異能很少,更不用說裡面還存在一些無用的異能,可一旦你擁有了強大的異能,恭喜你,你擁有了一次跳躍階級的機會。
可事實是,階層跳躍哪有那麼容易,異能不僅稀少,且異能覺醒時間不定,可能有些人出生就覺醒了,可能有些人究其一生也覺醒不了。
而對於那些生來上層的貴族,他們擁有頂尖的科技和醫療條件,他們早就製定了最好的異能覺醒計劃,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擁有更大概率覺醒異能。
儘管有些貴族覺醒不了異能,他們也可以雇傭異能者為自己打工,依舊衣冠楚楚的享受著這個無上天堂。這個世界的階級早就徹底固化了。
在帝國,那些豪門貴族才是大頭,就連政府都被他們掌控著,徹底成為傀儡。
異能在覺醒的那一刻,異能者便知道如何使用異能,可談昭卻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異能。
這詭異的異能告訴她,隻要她願意,這個世界就是她的王土,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臣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異能太猖狂了,在這個貧富差距極大,各個勢力相互穿插的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出這樣的話。
而這樣的無上權力,將是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會狂熱追捧的存在。
在使用異能的時候,談昭甚至感覺到自己受到了異能的影響,人格變得冷漠無情、高高在上。
而談昭對於自己擁有堪比逆天的異能沒有感到半分欣喜,反倒是她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在她使用異能的時候,還得前搖念話術,而她異能都是依據古時曾經的皇帝話術來使用。
昨晚說的還算有文化,要是她來句“來人,護駕!”“朕要誅你九族!”“來人,拖出去斬了。”
她知道她說出這些話,自己的異能肯定能實現。
但這些話聽起來就格外社死,特彆是在眾人面前說出來,談昭想到那些畫面就想輕輕閉上自己的雙眼,讓黑暗暫時蒙蔽自己。
後來她根據網上的資料和教材來分析自己的異能,它不屬於任何主係。不屬於增幅係,也不屬於元素係,更不屬於治愈係。
它唯一沾邊的就是冷門小眾的言靈係。
但在談昭仔細查閱言靈係的資料後,談昭又隱約感覺不像言靈係,它實在太特殊了。
特殊到談昭下意識隱瞞了所有人她覺醒異能這件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是被上層的人知道她擁有這種變態的異能,隻有兩個下場。
一、被那些皇室豪門拉入陣營。(但此方法有風險,她隨時有變成二五仔,投奔其他陣營)
二、直接在她還沒成長起來下死手。(一般他們會選擇這種,因為最簡單快捷且沒有後顧之憂)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龍傲天,多得是天才隕落的事實,猥瑣發育才是正道。
要是放在五年前,覺醒了異能的她說不定就高高興興拎著包進入軍校裡面去了。
可惜……
談昭黝黑的眸子閃爍著。
在軍校考核之前,她被查出有基因病。
她本身沒有任何信息素,也聞不到信息素。在這個以信息素為主的世界,她如同殘疾人般缺失了一感,從此與信息素絕緣。
談昭永遠記得查出她基因病時,那個醫生眼裡帶著濃濃的憐憫和一絲微乎其微的病態幸災樂禍感。
“很抱歉,談同學,你是信息素絕緣體。”
談昭抓緊了手上的醫院報告單,指骨節用力到發白,她一言不發。
隻有談昭自己清楚,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體能第一,學習第一在基因病裡全都成了屁話,帝國軍校絕不會考慮一個擁有基因病的學生,彆說帝國軍校,所有軍校也不會考慮。
基因病所包含的風險太大了,它就像個定時炸彈,擁有它的人隨時會死亡。
軍校自然不會允許自己花費大量資金培養起來的學生死在除了戰場外的任何一個地方。
上層人建起一道無形的壁壘,他們規定,下層人一生不許離開出生地,除了以下幾種情況。
一、覺醒異能者。
二、性彆分化為Omega者。
三、軍校學生。
四、擁有跨越階級的財富擁有者。
五、本身就出生在上層,隻不過意外流落下層。
一旦發現上面不符合情況的偷渡者,立地擊殺。
從那天起,她離開貧困區的計劃徹底破碎了。
不過……對於現在已經是老油條的談昭看來,如果她當時要是真覺醒這異能加入軍校,現在不知道是哪個羽翼下的傀儡,或者直接查無此人。
隻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嗡。”腕上的光腦輕微一顫,拉回了談昭已飄遠的思緒。
她輕觸光腦,光腦上方瞬間浮現出巴掌大的光屏,有人打來了視頻。
談昭一看名字,談中山,原來是她名義上的父親打來了視頻通話。
下一秒,談昭手指一滑,光屏消失,她毫不猶豫的掛斷了談中山打過來的電話。
先不說,一個幾百年沒聯係的人怎麼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其次,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可不想被扣工資。
想到這,她眉眼懨懨,又開始了今日繁瑣複雜的工作。
而另一頭的談氏夫婦徹底懵圈了,他們沒想到談昭掛斷電話的速度如此之快。
他們尷尬的看向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的男人,談中天悻悻地摸了摸鼻頭,眼神虛浮的說道:“可能她還在上班時間。”
男人穿著熨帖合身的西裝,周正年輕的面容是一絲不變的微笑。
西裝男體貼說道:“沒關係,那等談小姐有時間我們再聯係她吧。”
談氏夫婦終於鬆了口氣,他們連忙點頭不敢拒絕。談母遵循著待客禮儀,邀請他坐在自家破舊不堪的布藝沙發,布藝沙發看上去年代已久,曾經鮮明的黃色布料都被蒙上一層灰色,上面還有無法擦抹乾淨的不明痕跡。
西裝男看著周圍比中央垃圾處理場還要臟亂的環境,他面上禮貌拒絕了,眼底卻浮出一抹不屑的厭惡。
西裝男能輕易嗅到談中天那在空氣裡無法遮掩的酒氣,他黑色的眼眶裡渾濁且遍布紅血絲,亂糟糟的黑發許久未經打理,發絲如同毛線球般淩亂,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潦草頹廢,就連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都淡薄到可憐。
一個Beta,標準的下層人,最低等的草履蟲罷了。
想起談家的資料,西裝男心裡越發嫌棄,他不知道為什麼來自於坎貝爾家族的貴族小姐會看上這樣的低等人,甚至還偷拿家族錢款跟他私奔了。
據他所知,談中天到現在還是一個無所事事整日酗酒的賭徒,就連居住地都是貧困區最邊緣的位置。
隻能說,面前的這個女人果然是不被家族承認,汙染血脈的私生女嗎?西裝男高傲隱晦地看向麗爾·坎貝爾,果然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永遠都上不來台面。
看看曾經也算錦衣玉食供養著的大小姐,一個嬌生慣養的Omega,現在都淪為貧困區艱難維生的婦女。
曾經光滑白嫩的肌膚如今也變得粗糙不堪,曾經如春蔥般的玉手也擁有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哪怕那一頭燦爛如金的金發和如翡翠般翠綠的眸子也添上了一層斑駁的灰,看上去“舊舊的”。
麗爾·坎貝爾也就是如今的談母低下頭,看不清她臉上神情卻聽到她聲色惶惶問道:“父親突然喊我們回去,是有什麼事情關於我們的嗎?”
西裝男看著難掩坎貝爾家族血脈的金黃頭發,突然不合時宜地想到還未蒙面的談昭,不知道她有沒有繼承坎貝爾家族的容貌特征。
“維爾管家?”談母抬起頭,從她勉強做出的儀態中還能看到曾經身為大小姐的影子。
維爾收回思緒,他虛偽一笑,念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絲毫看不出心裡的輕慢之意。
“情況是這樣的,前不久,您的父親不幸逝世,您的哥哥繼承了家主之位,在前任家主的遺囑裡,他要求要找到麗爾小姐您,讓您回歸家族,而您的哥哥也思念您心切,廢了一番心思才得知您在這,他囑咐我接你們回家。”
“是嗎?”談母眼裡閃過喜悅的光,她仿佛鬆了一口氣,面上開始改變柔順的神情,不再低眉順眼,慢慢仰起了腦袋。
“父親居然去世了……我現在才知道……”談母表情悲傷,眼裡卻又藏不住那驟然的喜意,整個人情緒分割詭異極了。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的嗎?
維爾想起家主告誡過他的話,有些憐憫地看向還在沾沾自喜的談氏夫婦。
“你這次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把談昭帶回來,對了,順便把那對夫婦也帶回來,要是我那外甥女不聽話,她也要考慮她的父母在我手裡。”
喜於形色,輕信他人,這種蠢貨是怎麼在這種地方活到現在的啊?維爾管家不理解,不過,不關他事,他隻要把他們帶回去就行了。
“那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談母眼光閃爍,突然出聲道。
維爾被她這突然的一句話給打得猝不及防,他錯愕地看向麗爾·坎貝爾,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聽到談母的話,談父陡然興奮起來,他湊近維爾諂媚說道:“對,管家先生,我們隨時就可以走。”
維爾被倏地襲來的酒臭味給襲擊到,他用儘自己最好的職業素養才不往後退半步,他勉強擠出一個標準的笑容詢問出那句靈魂拷問:“那談昭小姐怎麼辦?”
“哥哥讓你過來接我,又不是來接我女兒的?”麗爾·坎貝爾挑眉說道,自從知道父親死後的她恢複了原本的態度,不再低聲下氣。
“可是,談小姐終究體內擁有坎貝爾家族的血脈,家族不會容許她流浪在外的。”維爾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看到對面的男人和女人紛紛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猛然間,他感覺自己對於這一家人的理解知之甚少,他開始懷疑資料的準確性。
即便現在已經是星際時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淡薄,可究竟是什麼樣的淡薄親情,才會讓他們直接拋棄女兒,自己享受榮華富貴。
“我還是等到談昭小姐的回信吧。”維爾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便翩然離開這個破舊狹窄的房間,他一刻都呆不下這個人味與機油味混雜的悶熱環境裡。
一向細致的維爾管家可能是第一次見到貧困區惡劣的環境,大腦受到影響,他忽視了一個細節。
資料上面說道:談中山常年酗酒,好賭成癮,性情暴虐。可偏偏是這樣的一個人,剛剛一直在做決定的是麗爾·坎貝爾。
一個酒鬼賭徒,他的妻子身上卻沒有半點傷痕。
這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