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身後一人捂著血流不止的左眼,佝僂著身子淒厲的喊:“大哥,我眼睛被這小子弄瞎了,大哥,你得幫我報仇啊!”
這人也是倒黴,恰好坐在窗邊,玻璃渣飛進了眼睛裡,這隻眼睛估計是報廢了。
刀疤臉踹了那人一腳,“去你媽的,丟人!”隨後他又望向顧一琢,神色依然傲慢,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位兄弟,我們哥幾個急著去辦點事,不方便在這耽擱,你看能不能給我個面子,自己插一刀,算是給我這弟兄一個交代,這事就算揭過了,怎麼樣?”
刀疤臉話音一落,立馬有小弟扔了一把刀到顧一琢面前,示意他也弄瞎一隻眼睛。
顧一琢哈出口寒氣,拿鋼棍敲了敲肩膀,似笑非笑地開口,“我要是不呢?”
刀疤臉四下張望一番,他們這裡算是監控死角,路上車輛雖然多,但也沒人注意到他們,也就是說,即便在這鬨一場,面前這不長眼的小子也找不到地方說理去。
“至少給我一個理由,讓我知道這梁子是怎麼結下的。”刀疤臉比了個手勢,其他人移動步伐,將顧一琢團團圍住。
顧一琢左右看了幾眼,把鴨舌帽帽簷再壓低了些,不屑冷笑。
“看你們不順眼而已,把自己當做我隨機捉弄的對象,這樣或許更容易理解。”
刀疤臉徹底憤怒了,他們本來就是這條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現在被顧一琢這樣的毛頭小子挑釁,手下還光榮負傷,能心平氣和的算了嗎?
刀疤臉也想速戰速決然後去追秦弈,一個眼神掃過去,小弟們立即圍毆上去。
顧一琢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手裡鋼棍隨意一甩,砸在最先衝來的混混頭上,再抬腳將人踢飛老遠。另一個瘦高男人趁這個間隙猛地衝向顧一琢,砍刀高高揚起,顧一琢速度更快,眨眼間繞到男人身後,鋼棍往對手後腦勺上狠狠一砸,同時手肘往旁邊一撞,正好擊在另一個人鼻子上,隻聽哢嚓一聲,那人鼻梁好像都斷裂了。
混混們齊齊一愣,一時間都難以相信,一個人的動作能乾淨利落到這種地步,而且連砍刀都不怕。
“怕個屁,一起上!”刀疤臉也慌了,把距離自己最近的人朝顧一琢踹了過去,場面再度混亂不堪。
比起其他人的吃力,顧一琢遊刃有餘,在他眼裡,這些人就像是沒吃飯的幼兒園小朋友,連認真起來的資格都沒有。
刀疤臉見自己人一個個都被打得無比淒慘,神情怔然。光聽聲音,他以為顧一琢隻是個普通年輕人,頂多就是結實點,卻不想對方打他這些小弟跟在切白菜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顧一琢抓住最後一個人的衣領,膝蓋一抬重重頂在這人肚子上,男人頓時吐出一大灘水,捂著肚子跪倒在地,周身臭不可聞。
幾個打手已經沒什麼力氣能繼續作戰了,顧一琢才剛剛開始享受打架的氛圍,這些人就紛紛敗下陣來。
隻剩一個刀疤臉而已。
“我有點事想問你,”顧一琢整理了下風衣,再把鋼棍縮起來放回去,一邊說,“我其實不是很喜歡用暴力手段,不過你要是不配合,我也隻能動粗。”
說完他身形一矮,扣住從後方伸來的手腕,一個過肩摔把來人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
“啊啊啊!”來人一個勁的痛呼。
“這不是鼻梁被打斷的老兄嗎,還能動呢?”顧一琢穿的是休閒鞋,踩在人腦袋上,感覺不要太爽。
至此,混混團全軍覆沒。
刀疤臉強裝鎮定,“你到底是什麼人?”
“路人,”顧一琢玩味的笑了下,奪過斷鼻梁老兄手裡的砍刀,朝刀疤臉晃了晃,“說吧,你雇主是不是李明宇?”
刀疤臉往後退了兩步,突然轉身就跑。
顧一琢用刀背在手心拍了拍,冷笑一聲後反手將刀擲了出去,砍刀像飛鏢一樣從刀疤臉臉頰邊斜飛過去,叮的一聲插到樹乾上。
刀疤臉腳步一頓,身體沒能穩住,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他驚恐回頭,看見顧一琢正把玩著不知從哪撿來的另一把砍刀,慢慢朝他走來,姿態散漫閒適,貴氣而充滿囂張狂妄的野性,好像一頭優雅狠厲的獵豹,能把圍攻過來的對手輕易撕咬成碎片。
嵐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一看倒了滿地的黑衣人,頓時連連搖頭,朝遠處的顧一琢喊,“快走吧,有人報警了。”
遠處已經傳來警笛聲,顧一抓著刀疤臉的頭發將人摁在地上趴著,像是打地鼠一樣一下一下撞擊地面,把人撞得鼻青臉腫,牙齒都掉了兩顆。
“回去告訴李明宇,以為光靠他老子的權勢就能在本市作威作福,那就太天真了,想作威作福,他還欠點火候。”
刀疤臉用最後的力氣回頭,想看清顧一琢的臉,但哪裡還有這人的影子?
顧一琢跟嵐剛走出路口,警察就跳下車把那段路給封住了,刀疤臉那幫人一個都沒逃掉,不知道是誰報的警,總之是幫了顧一琢一個忙。
嵐憂心忡忡,“國內不比國外,打架鬥毆不好擺平。”
“我注意過了,監控拍不到,我又戴了帽子,那刀疤也不敢多說。”顧一琢接過嵐遞來的紙巾,把手上沾到的血水泥土等擦拭乾淨。
“你人現在在國內,不管怎麼說都要小心行事,彆亂來。”嵐找到自己的車,跟顧一琢一起離開現場。
路上,顧一琢給柯曉東發了條消息,問清地點後開車過去。
“現在該告訴我了吧,你剛才怎麼回事?”嵐實在不明白,顧一琢是怎麼發現那些人要對秦弈下手的。
顧一琢目視前方,語氣森然,“有人想找秦哥麻煩而已。”
之前在停車場,李明宇想教訓秦弈不成,反被顧一琢踢了一腳。李明宇心眼小,吃不得虧,傷勢一好轉立馬又派人來動手。
早在咖啡廳裡,顧一琢就注意到那夥人鬼鬼祟祟地監視秦弈,秦弈一走,他們立馬開車跟上,前後一聯想,他才弄清事情經過。
顧一琢有些後怕,幸好今晚他正好把人攔了下來,否則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就該是秦弈了。
得想個辦法搬回秦弈家,不能讓秦弈獨居。
西餐廳裡,柯曉東百無聊賴的擺弄刀叉,秦弈也盯著盤子出神,一言不發。
“那個,師父啊,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吧,”柯曉東摸摸後腦勺,這假發戴得他怪不舒坦的。
秦弈如夢方醒,“嗯?回去?好,我送你。”
柯曉東擺擺手,“不用了,我爸媽會來接我的,他們給我發短信了。”
秦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梨音顯然已經跟父母和好如初,他今天請客吃飯,簡直是多此一舉。
柯曉東忙著跟狐朋狗友們聚會,婉言謝絕秦弈的好意,跟秦弈道彆後一溜煙的就跑了,到樓梯口時忘記自己穿的是高跟鞋,腳一崴直接從第一道階梯滾落到最後一階,伴隨哎喲哎喲的慘叫,差點摔成腦震蕩。
嵐正好走到樓梯口,哢嚓一聲就把柯曉東的窘態收錄進手機,後者顧不上被摔痛的屁股,跳腳上去要嵐趕緊刪掉。
那兩人打打鬨鬨的,顧一琢仰頭望著二樓餐廳窗口,仿佛能從那裡看到秦弈的身影,目光眷戀又溫柔。
“啄小鳥,我送這家夥一程,你自己打車回去還是我順道送?”嵐揚揚車鑰匙問。
顧一琢一手插在褲兜裡,“你們先走,我站一會,吹個風冷靜下。”
嵐也沒堅持,說了聲“路上小心”,就把齜牙咧嘴喊痛的柯曉東拖走了。
這家西餐廳的客人並不多,四周都很安靜,顧一琢就坐在樓梯口,十指交叉置於額頭前,靜靜呆著。
樓上,秦弈透過窗戶凝望璀璨的都市夜景,心裡湧上淡淡的失落。
這個時候應該回家了,但是那個家,有回去的必要嗎?隻有他一個人,空蕩冰冷,毫無生氣,還不如在這坐上一整晚,至少有服務員陪著。
還有梨音……
他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總覺得現實中的梨音跟遊戲裡的那個明顯不同,雖然同樣的嬌氣,同樣的話癆,同樣的可愛,但他就是感覺不一樣。
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了,遊戲跟現實本來就不能混為一談,像他這樣想從真人身上找遊戲裡的影子,才是真的奇葩。他隻是一直覺得,梨音應該跟顧一琢很像,很關心他,努力逗他開心,甚至今天見面,他有一刹那的期待,希望出現的人會是顧一琢。
真是瘋了,梨音怎麼會是顧一琢呢?
秦弈苦笑著搖搖頭,不管怎麼說,梨音沒事就好。
很晚的時候,秦弈才拿起車鑰匙,慢吞吞的離開西餐廳,找到自己的車,開車回家。
顧一琢也打了個車,跟在秦弈的車後頭,等人進小區進樓道,最後開門進屋,他才算鬆了一口氣,坐在防盜門口的墊子上。
今晚是沒法光明正大的要求跟秦弈再次同居了,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再說吧。
淩晨時分,顧一琢聽屋裡基本沒動靜了,猜測秦弈大概已經入睡,他走了兩步坐到樓梯上,一呆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