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珊瑚寶(五)(1 / 1)

玄冥教乍一聽就很像個殺人越貨的江湖組織,可事實上,玄冥乃是上古時期的太陰之神,所謂日月對舉,日為太陽,月為太陰,太陽之神與太陰之神皆係天道神。

鮮少有人知曉,在長寒仙尊飛升之前,玄冥教和問心宗其實並無兩樣,都是正統的修真宗教,長寒被幾大世家合力追殺的那些年,還要多虧玄冥教教主拚死庇護才得以保全性命,後來長寒創立仙盟,識於微時的玄冥教教主依舊傾囊相助,鼎力相撐,可以說兩人既是生死與共的摯友,也是誌同道合的知己。

然,長寒仙尊飛升後不久,玄冥教主卻不知因何而墮魔了。

那時的魔族並不似如今這般,敢明目張膽的為非作歹,魔修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玄冥教主墮魔之初,亦是令人深惡痛絕的受儘鄙夷的大魔頭。

可就是這樣一個魔頭,不僅解開了重葵劍的封印,還強占了天境空桑城,建造了玄冥極樂宮,讓一眾正道仙門的修士為之束手無策,那些藏於暗處的魔修也因此漸漸湧現出來,雲集至空桑,將其奉為魔尊,對其俯首稱臣,結成一股不遜色於仙門正道的魔教勢力,故而有了今日的玄冥教。

“潤青,你還記不記得我同你說過,空桑極樂宮是這世上最接近神界的地方,能夠將九州大地儘收眼底。”玹嬰說:“真可惜你現在看不見……”玹嬰又說:“不過沒關係,我會治好你的眼睛。”

她伏在她的耳邊,好似輕聲自語,說完便俏皮萬分的嬉笑起來。

雖然才過去短短兩日的功夫,但玹嬰的嗓子已經沒那麼沙啞了,她的笑聲仿佛春日裡活潑歡快的雀鳥,梳理著羽毛,撲騰著翅膀,落在掛滿迎春花的枝頭上。

可一轉臉,她不知對誰發號施令:“那個蠢東西,為了救我出蠻荒這麼大費周章,我若殺他,如何服眾,他這樣想,你也這樣想對不對?所以你們都想踩在我頭上教我做事。好,不要殺他,給我一寸一寸剝掉他的皮,千萬彆叫他死了,否則我也要你死。”

魔修惶惶不安,連連稱是,馬不停蹄地滾去剝皮了。

這讓鬱潤青忽然想到那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玄冥教眾日思夜盼,終於盼到魔尊歸來,原以為魔尊能大展神威,將仙盟修士殺的片甲不留,帶領玄冥教魔修稱霸天下,怎料在玹嬰眼裡,仙盟修士是敵人,魔教教眾連人都算不得,隻是她手底下的倀鬼走狗罷了,惹她不快,她想殺就殺,絲毫不顧念半點的同道情義。

以至於平日裡陰險狡詐、作惡多端的魔教長老,竟然擺出一副忠貞之士的面目,向這位過於心狠手辣的魔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進諫規勸了一番。

而玹嬰是非常痛恨旁人對她指手畫腳的,更不屑同一群嗜殺成性的魔修講什麼狗屁道義,以她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行事作風,那魔教長老的下場自然夠得上因果報應。

鬱潤青有時候真覺得這些魔教徒挺可笑的,一邊主張弱肉強食,視人命如草芥,一邊信奉強者

為尊,對其唯命是從,到頭來自己成了弱肉,成了草芥,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僅可笑,還很滑稽。

“潤青。”玹嬰繞過屏風,見鬱潤青唇角微彎,坐在窗邊,浸浴在晨曦下,雪白中衣散發出柔和溫暖的光暈,像極了從天宮不慎跌落人間的謫仙,不由一抿嘴,喚來侍從,低聲耳語兩句。

沒一會的功夫,侍從捧來了一身新衣。

花紋繁複的玄色錦緞,在陽光中更顯色澤華美豔麗。玹嬰打扮布娃娃似的給鬱潤青換上新衣,連同鬱潤青遮眼的白綾也換成了一條黑色綢緞,做完這一切後,才心滿意足的抱住她,說:“我好高興呀,你今天都沒有推開我呢。”

鬱潤青唇瓣微啟,還沒等開口,玹嬰便捧著她的臉吻了上來,熟稔肆意,長驅直入,令鬱潤青不得不強行催動靈力,焚毀那道纏在腕間的定身符。

玹嬰隻覺掌心一熱,立即翻身坐起,而後冷眼看著伏在床沿邊吐出一大灘鮮血的鬱潤青。

不過須臾,又甜膩一笑,殷勤的捧來一盞茶給鬱潤青漱口,有些嗔怪道:“做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鬱潤青漱了口,一言不發,用衣袖胡亂擦拭臉上的血漬。

玹嬰知道她是故意的,一個連吐血都會下意識趴到床邊上吐的人,如何做得出用袖子擦嘴這種事。

一隻小狸貓從梁上跳下來,落在玹嬰懷裡,奶聲奶氣的叫喚著。玹嬰輕撫著小狸貓的腦袋,對鬱潤青道:“你不喜歡我送你的新衣裳嗎?如果你想把它弄臟,我可以幫你。”

玹嬰的威脅,鬱潤青很受用,沉默著放下了手。

玹嬰笑一笑,抱著小狸貓坐到她身旁,那小狸貓正是調皮惹人厭的時候,被抱在懷裡也沒個安分,湊近鬱潤青嗅了嗅,又伸出前爪勾了一下鬱潤青的手腕。玹嬰垂眸瞧見了,面無表情的將小狸貓丟到地上,隨即說道:“你不喜歡我親你,是不是因為那個,嗯……叫什麼來著,哦!陸輕舟對不對?我在你書房的抽屜裡拿符篆的時候,看到了你們兩個的婚書。”

“你喜歡她嗎?”玹嬰將臉頰貼在鬱潤青的肩上,聲音甜軟又有一點哀怨的說:“如果你喜歡她,我就把她抓過來陪你,隻要你高興,叫我做什麼都行。”

鬱潤青終於肯開口:“我不喜歡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玹嬰卻仍悶悶的,簡直像個無理取鬨的小孩子:“你就是喜歡她,你怕我殺了她才這麼說的對不對?哼,你怎麼這樣壞啊,這麼容易就移情彆戀了!”

玹嬰“啊啊啊”的抓狂了一陣,忽然下定決心說:“既然你不喜歡她,我還是把她殺掉好啦。”

鬱潤青扼住玹嬰的下頜,將她按倒在床上,即便遮著雙目,那繃直的嘴角也透漏出不耐與厭煩。鬱潤青道:“玹嬰,你想殺誰,是你自己的事,跟我無關,要麼你連我一道殺了,要麼少在我耳邊說這些廢話。”

玹嬰一僵,待鬱潤青收回手,欲起身離開時才猛地回過神,撲到鬱潤青背上緊緊抱住她,“你去哪,

彆走,彆生我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方才是跟你鬨著玩的。”玹嬰試圖裝作若無其事,緊接著又握住鬱潤青的手說:“你是不是冷呀,手這麼涼,我幫你暖一暖。”

說完,竟然將鬱潤青的手裹進衣襟裡。

鬱潤青偏過頭,譏誚一笑:“堂堂魔尊,做這種事……”

玹嬰也笑了,十分清楚這就是鬱潤青憤怒的極點,連“這種事”之間加一個“下賤”都不會。

可是,再好脾氣的人,也不能逼得太緊了。

玹嬰學著那隻小狸貓,親昵的鑽進鬱潤青懷裡,小心翼翼地露出獠牙,舔舐著鬱潤青的脖頸,細聲細氣道:“你抱抱我啊,你抱抱我,我以後再也不那樣跟你鬨著玩了。”

鬱潤青沒有抱她,也沒有推開她。

鬱潤青果然還是很在意那個道侶的。

玹嬰暗暗一咬牙,真想一劍殺了陸輕舟,她想,如若不是她還需要鬱潤青幫她解開血咒,她一定要將陸輕舟大卸八塊。

落針可聞的殿內,忽然傳來錚錚顫響,是劍出鞘的聲音。玹嬰強烈的殺意引出了重葵劍。

鬱潤青不自覺側首,即便眼前漆黑一片,也能感受到那把劍近在咫尺的鋒芒。

“是重葵……”

“咦,你怎麼知道?”玹嬰笑了一聲問:“要摸摸它嗎?”

鬱潤青反問:“我可以摸嗎?”

玹嬰呼吸一促,抱住她說:“隻要你想,當然,隨便。”

鬱潤青試探著伸出手,很快觸碰到重葵的劍身,竟然是熱的,甚至有一點燙,而她指尖一動,重葵的劍身也跟著一顫,鬱潤青下意識的縮回手。

“怎麼了?”

“它顫了一下。”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它也喜歡你,它喜歡你才會這樣的,是不是很可愛呀。”

“真的?”鬱潤青半信半疑:“我碰到春蓬,春蓬也會這樣顫。”

提及春蓬,玹嬰馬上變得尖銳起來:“怎麼,你該不會以為嶽觀霧喜歡你吧?彆傻了,春蓬是急著要殺你!”話音剛落,她莫名其妙的憤怒便戛然而止了,又笑嘻嘻的貼近鬱潤青,聲音頗為清甜道:“我都讓你摸我的劍了,你不能抱我一下嗎。”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玹嬰嘟著嘴埋怨起來:“你這個小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