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和最近那個超—有名的橫濱Mafia組織談判前一天,突然炸成了一地廢墟。”
“消息封鎖得很快,可惜有能力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
白發青年嘴角放平的時候,看起來莫名氣壓低沉又嚇人,即使他並沒有那個意思:“可以說是老牌王權者的威嚴掃地呢。”
“大概是兔死狐悲吧。”
“膽子比老鼠還小的老橘子們可是都被嚇壞了,哭著喊著讓我去調查到底是哪一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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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
整間宿舍裡,隻有喵子還敢原地一動不動的沉迷於吸溜橘子汽水。
其他兩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在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襲來的瞬間,幾乎立即無意識地露出了警覺戒備的神情。
但是。
下一秒,這個人畫風驟然一變——
“那副蠢爆了的可憐模樣真的好難得哎,所以也不怪老師忍不住笑出來了吧~?”
在接電話的時候。
肆無忌憚哈哈大笑不說,甚至還快樂開麥嘲諷,當場氣瘋了一群本來就驚懼不已的老頭。
從始至終毫無愧疚之心,五條悟顯然完全在把整件事當笑話講:“哈哈哈,果然是在咒術界橫行霸道太久連腦子也壞掉了。那邊的王權者這次再怎麼丟人,依舊是控製著整個國家的家夥誒~”
“一群連家門都不敢出的老東西,在咒術界指手畫腳多了,自我意識過剩起來還真是不得了。”
白發青年用笑嘻嘻的表情嘲諷大開:“第一時間主動湊上去,大概是打著那邊可能被意外襲擊嚇得魂飛魄散,好以協助為名占據主導權的主意。”
“結果碰得滿鼻子灰,當場被請回來了呢~”
“無論是黃金之王,還是那個連五條老師都有所耳聞的Port Mafia,哪一方都一面也沒有見到。”
坐在椅子上,腳都夠不著地的小姑娘面不改色,耳尖都沒有動一下。
“丟人到爆哦~”
五條悟笑得開心極了:“所以老東西們隻能灰溜溜的回到老鼠洞裡,然後哭著過來求最強的五條老師去給他們找場子。”
嘴巴還叼著插進汽水罐裡的吸管不撒口,喵子一邊專心盯著已經開始播放電影片頭的電視機看,一邊時不時發出敷衍的‘嗯嗯’聲音給他捧場。
另一邊。
從他的一堆形容詞和個人感想中提煉出了最關鍵的情報信息,若有所思的秤金次和星綺羅羅目光接觸一瞬,又不約而同若無其事地移開。
坐在這個宿舍裡的四個人,三個是橫濱人。
經過五六年的動蕩混亂,現在的橫濱人,基本隻有新代Port Mafia的崇拜者、畏懼Port Mafia者、以及Port Mafia成員本身。
——這座站在日本現代化國際化頂端的租界城市,早已被無法反抗的恐怖黑暗完全統治了。
至於宿舍裡唯一的外地人,五條·京都老派家族出身·新生代東京咒術界最強代表·悟先生,他壓根沒想到這方面的事。
這個人正處於絕讚的掛著無聊任務摸魚時間,一心一意宣揚一些蠢到爆的高層笑話,順便漏點消息給沒一個簡單角色的一年級生們玩——
“不過,那個襲擊者真的很有趣。”
白發青年的墨鏡因為撐著側臉的動作,微微下滑,露出一線耀眼的蒼青色:“當時禦柱塔附近有總監會訓練的特殊咒靈,勉勉強強記錄下了其中一部分影像,成功在消失前傳回了那群老頭子手裡。”
“老師看到那段記錄了哦~”
他帶著笑的散漫聲音中,滿是不容忽視的罕見興奮,還有一點點錯失了現場和交手機會的遺憾:“——真是超級震撼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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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連接著世界的,貫穿於天地的熾白巨樹,容納了宇宙的亙古蛇身。
萬事萬物都顯得無比渺小。
是不可撼動的奇跡,是宇宙本身,是人類本身,是一切恐懼與奇跡的具現化。
變成廢墟的七釜戶之上,臉上遍纏繃帶的矮小身影高高懸立於一半晴空萬裡、一半烏雲雷暴的割裂天空。
祂守立在世界的巨樹之前。
手裡,拿著一把流淌著赤紅汙濁的漆黑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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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不眨觀看著回傳影像的六眼,幾乎立即計算出了這柄肆意著駭人殺意的古怪兵刃的大致數據——
武士刀身樣的槍刃長四尺四寸,直柄長三尺三,材質未知,但顯然具備咒具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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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戴著兔子面具的異能力者刹那間從各個角度傾巢而出。
異能力,冷兵器,熱武器……
王的權威遭到了史上最惡挑釁,絲毫未來及抵抗便失去了氏族駐地。
憤怒的黃金之王氏族頃刻間整合完畢,毫不猶豫的集體出動,向那個似乎還是少年模樣的人影,發動了絕無閃避可能的成百上千種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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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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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異能力攻擊,如冷雪入沸水一般融化消失無蹤;
任何襲向人影的冷兵器、熱武器與人類本身,都仿佛失去了本應擁有的力量,儘數栽倒、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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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不可置信與無法言說的恐懼,如同至深的陰影一般,籠罩在影像的每一幀畫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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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
仿佛一切都無法阻止的,
那道大約是少年的身影,雙手揮持著神器般的漆黑長槍,恍惚間,足以破開世界的刀光貫恒天地——
七釜戶廢墟正中,唯一矗立的禦柱塔,被攔腰斬斷。
——所有聲音,在這一刻,儘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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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隻支撐到了這一槍揮出的咒靈,與它的術式傳回的影像一起,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畫,一點點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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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殘像緩緩消失前的一兩秒,能隱隱約約看到七釜戶天空上的最後景象:
已然徹底坍塌的禦柱塔廢墟,被通天入地的熾白巨樹取而代之,仿佛容納著宇宙的蛇頸樣枝乾舒展——
無數‘兔子’跪伏於其下,姿態宛若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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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式海鮮桶濃鬱的香料味與辣味占據了狹窄的宿舍裡,電視機裡,搭配大餐的影視大片已經放過了開頭。
鴉雀無聲。
…不。
‘哢嚓哢嚓’
似乎有齧齒類小動物的背景音在房間裡回蕩,仿佛背後靈一般陰魂不散。
‘哢嚓哢嚓’
“相當不得了的感覺。”
隨手捏癟了空蕩蕩的汽水罐,一個滿分空心籃投入房門邊的垃圾桶裡。
又搶了一罐小姑娘的果味汽水,五條悟撐著臉,帥氣單手開罐:“要不是有這段記錄,老師怎麼也想不通,那群爛透了的老橘子為什麼會嚇得連臉都不要了呢~”
‘哢嚓哢嚓’
“嘛,不過無所謂啦~反正隨便做做樣子就好了,五條老師還要帶學生耶,可是超級忙的。”
‘哢嚓哢嚓’
“王權者的事情王權者自己解決就好了嘛,老東西們想太多隻會死得更早啦。”五條悟做出了總結陳詞。
“所以~!”
他放下飲料罐,歡快一拍手,驚醒沉浸在陰謀與情報中的一年級生們:“撒!不用管臟東西了,讓我們開心的聚餐吧!”
——就像自己自說自話講了快半個小時的不是他一樣。
被這家夥兀然一擊掌嚇了一跳,原本正在衡量這件事可能帶來的麻煩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星綺羅羅額角暴起一條青筋:“也是你先起的頭吧!”
戴著墨鏡的家夥將學生的抗議置若罔聞,一邊故意伸手去搶隔壁‘哢嚓哢嚓’啃了半天螃蟹腳的妹妹頭蘿莉盯了好久的圓溜溜蟹鉗,一邊靈活躲過一塊空蟹殼(投擲物)。
一隻手按住瞪圓了貓眼準備襲擊自己的喵子,五條悟用慢動作捏開蟹鉗殼。
一大塊雪白的蟹鉗肉當著慘遭喵口奪食的小姑娘的面,被他全塞進了嘴裡:“唔?沒關係吧?這可是絕密情報哦,在外面買很貴的,老師相當於無料大放送耶~”
——喵子大憤怒!
手下的小姑娘氣急敗壞亮出了小尖牙,面無表情張大嘴巴——
“啊嗚!”
——一口咬在了無下限上。
喵子:“呸!”
可惡!
喵子記下了仇恨!
至於遭到襲擊的白毛大猩猩本尊,壓根不痛不癢。
他動都沒動一下,興致勃勃地在海鮮桶裡挑來挑去,試圖翻找出有意思一點的海鮮。
圍觀了班主任逗弄妹妹的全過程,坐在對面的兩個少年家長翻著三白眼——經過一個多月的磨礪,他們已經連吐槽都懶得多吐槽一句。
秤金次從裝滿海鮮的鐵罐裡重新翻出一個熱騰騰、沾滿調料的蟹鉗捏碎,往身旁一遞。
星綺羅羅接過來,幾下挑掉碎裂的蟹殼,往措手不及遭到奪食之後氣掉了腦子的喵子嘴巴裡一塞。
天下太平。
生氣的小姑娘突然滿滿一嘴巴蟹肉,懵了一下,然後忍不住開心地眯起眼睛嚼嚼嚼——
簡直好哄極了。
那邊故意欺負人玩的人渣教師心情也十分棒,尤其是逗炸毛之後還不用他來哄這點,絕對大加分。
中斷的聚會重新開始,氣氛也回暖到了春季應有的程度。
播放著美國大片影碟的電視機聲音調高,熱烈而嘈雜的音效搭配著香料濃鬱、烹調得恰到好處的高級食材,每個人的心情都在不由自主的變好。
“動作太慢了~唔,好吃!”
五條悟笑嘻嘻搶走一隻綺羅羅給喵子剝好的虎蝦,在兩道惱火的視線中高高興興咽下肚。
他晃晃筷子:“嘛嘛~彆這麼容易生氣嘛~等會老師帶喵子出任務的時候,周圍的甜品店隨便挑哦~”
嘴巴裡剛塞進綺羅羅重新剝的另一隻蝦子,喵子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