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久不見啊,喵子小姐。”
酒氣熏天的中年大叔搖搖晃晃,歪七扭八走到擺滿零食禮品玩具甚至生活用品的吧台前。
他把手裡裝滿小鋼珠的塑料筐往台面上一放,看起來心情相當好:“今天可是贏了不少,這些——一半幫我換成錢,一半記賬暫存。”
到處都是狂熱的呼喊,空氣中彌漫著混亂的煙酒味,裝修相當現代化的塔樓地下室燈光慘白,一派烏煙瘴氣的景象。
與前門絡繹不絕進入客人的方向相對,位於地下室後門處的吧台是這個糟透了的地方之中,唯一稱得上‘比較清靜安穩’的地方。
歪斜的彩色霓虹燈光牌上鮮明標注著‘獎品兌換處’的字樣。
它的下方,暖白穩定的燈光照耀出一片對於非法地下賭場來說,簡直可以說是格格不入的小區域——
就在那張被中年大叔用來支撐身體的吧台後方。
半蜷坐在高腳吧椅上的黑發齊劉海妹妹頭小姑娘從書本裡抬起了頭,下睫毛纖長醒目的貓眼中,漆黑眼瞳倒映出他醉醺醺的身影:“可以哦~”
平平的語調說出了活潑的語句。
“一半兌換現金,一半暫時寄存,喵子了解了的說~”
“哇哦~數量驚人喵!Lucky day呢~”從高腳椅上半跪著直起身,秤喵子伸直手臂夠過裝滿大半的塑料小筐,十分熟練的將裡面的小鋼珠‘嘩啦’一下全部倒進吧台下的機器裡:“客人先生,請稍等片刻~”
大叔客人顯然是這裡的常客,對面前分明還是小孩子模樣的賭場兌換娘的特殊語調十分熟稔,被輕飄飄幾句話捧得相當愉快:“噢噢,沒關係,畢竟這麼多呢!”
幾秒後,機器清算鋼珠數目的嘩啦啦響聲驟歇。
像是座敷娃娃一樣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彎腰扯斷紙票,摸出圓珠筆:“一千三百二十七枚,其中一半兌換現金1989円。”
“其餘結算寄存664枚小鋼珠,”秤喵子重新直起身遞出小票,神神秘秘地小小壓低了聲音:“不過~!因為您是阿尼桑的熟客,喵子悄悄給您算1990円——客人先生,可以的說?”
“可以可以,”接過小票、紙鈔和零錢,大叔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滿意:“謝謝喵子小姐的照顧,大叔下次給你帶糖吃噢。”
“好的喲。”
秤喵子眨眨眼:“那,明天見喵~客人先生。”
目送興高采烈的中年大叔搖搖晃晃的背影消失在駐守著兩名守衛的後門外,等那扇金屬自動門‘吱呀’一聲閉合,小姑娘才慢吞吞地重新蜷回高腳椅上,伸手去摸書本——
“喲!”
身體突然騰空而起!
小小一隻的女孩子像布娃娃一樣被高高舉起來,不過似乎因為過於習以為常,波瀾不驚的無表情狀態完全沒有被打破的跡象。
襲擊者穿著露臍短上衣和小短裙,頭上彆著花哨可愛的小發夾,妝容精巧,臉上身上多處穿著閃亮亮的釘環,熟悉又親昵的語調:“中場休息時間——!小喵子,金次找你過去一下。”
像被舉起來的貓貓一樣垂著四肢,秤喵子的黑眸在看到來人之後顯而易見的亮了一下。
從椅子上被抱起來的無表情小姑娘低下頭,眯著眼睛,親密蹭蹭離自己很近的漂亮面容:“綺羅羅!”
“還是小孩子嘛~才過一個多小時沒見就要撒嬌啦?”星綺羅羅笑嘻嘻的側過臉頰讓她蹭了幾下,轉頭回去親了小姑娘一個唇膏印子:“怎麼樣?這樣可不可以?”
話音未落,就被回了一個開心的親親。
“哇哦~”星綺羅羅眼睛閃閃發光,忍不住抱著小姑娘轉了個圈:“~卡哇!果然,最喜歡小喵子了!”
“——喂!星!找到喵子沒有!”
下一秒,一個超大嗓門的聲音在兌獎台上面的擴音器中傳出,直接蓋過了後方賭場的震天吵雜,炸入在後門親親密密的一大一小耳中。
好心情被笨蛋打斷,星綺羅羅額角青筋跳了一下,放下小姑娘,手順便一抬,牢牢捂住她的耳朵,轉過頭瞪向監控探頭,深吸一口氣——
“笨蛋秤!好好喊彆人名字啦!”
“…知道了知道了!”成熟得仿佛越過了青年期的聲音卡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大聲喊了一句:“你們兩個快點啊。”
哥哥的大嗓門穿透了捂住耳朵的溫暖的手,震得腦袋嗡嗡的。
“嗨一!”小姑娘眨眨眼睛,對監控舉起手:“喵子放好牌子就過去,阿尼桑不可以不耐煩,要耐心等喵子一會。”
“……啊啊。”
擴音器裡的稍微有點成熟過頭的男聲帶上了無可奈何的意味,是對聲音主人來說少見極了的微妙妥協感:“知道了,不催你。”
過於漂亮的少女裝扮少年嘴角翹翹,原本冒出的一丁點火氣這會兒已經徹底無影無蹤。
他鬆開捂著小姑娘耳朵的手,看著她啪嗒啪嗒跑回吧台後面翻出臨時暫停兌換的三角牌,再踮起腳尖,端端正正的把牌子在台面上架好。
接住重新從吧台後面繞出來的秤喵子,星綺羅羅伸出手——
一高一矮,兩個完全不同風格的漂亮少女,十分自然又習慣地換成了手挽手的黏著親密姿勢,一起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
……
“噢!你們來了啊。”
會客室內,毫無儀態可言的過成熟胡須少年用一種完全不良的姿勢靠坐在昂貴的真皮沙發上,在聽到門口動靜的瞬間轉過頭,隨意抬了下手算作打招呼:“等你們半天了,真慢啊。”
“已經夠快了哦。”
比絕大部分真正女性都要漂亮的少年鬆開手,放任身邊的小姑娘‘咻’一下跑出去,猛地一下撲到剛正式上任不到半個月的男友身上:“小喵子可是在負一層,接過來多少要一會的啦。”
穩穩當當接住基本上是砸到身上的妹妹,秤金次哼都沒哼一聲,順手拍拍懷裡柔順又軟乎的黑色妹妹頭腦袋:“太輕了!貓都比你重——等會和星、和綺羅羅一起再去吃一頓,聽到沒有?”
腦瓜子被沒輕沒重的兄長拍得暈乎乎的,但職業道德滿滿的小姑娘很堅持:“噠咩喵,喵子的工作時間還沒有結束的說。”
秤金次凶惡的臉上滿是應對好像很聽話又好像很不聽話的妹妹的頭疼,他五指張開,捏住小小一隻女孩子的臉,但仔細一看,其實完全是揉搓煙頭的動作:“啊?那個事啊,隨便找個人替你一會就行了吧?”
小小的,無表情的,相當精致可愛的臉上,喵子的嘴角肉眼可見的一點點下垂——
不高興的臉.jpg
秤金次捏妹妹玩的手頓時一麻,頭疼的表情瞬間加劇,下意識就想回頭找人幫忙:“喂,綺羅羅——”
眼看糙漢男友露出少見的苦手弱勢面,星綺羅□□脆地往門框上一靠,側過臉避開他的視線,露出了明示自己這回絕不插手的看熱鬨表情。
“有意思有意思~”
從一大一小兩個少女進門起,一直被忽略的對面沙發上,傳來了相當輕鬆愉快的聲音:“秤金次,你的妹妹和女朋友也很不錯嘛~”
“尤其是——”
眼部纏著繃帶的白發高個男人完全無視了眼前的小型家庭情景劇現場,
他十分自我又似乎異常好心情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掛在兄長身上,堅持掛著一副一變不變的不高興表情的小姑娘,語調十分高昂:“才是這個年紀,咒力總量隻比我差一點——秤金次,你的妹妹以後說不定也會很厲害哦~”
秤金次抬起頭:“啊?這不是很正常嗎。”
僅僅十幾歲的年齡,臉上已經開始蓄著細須,加上翻白的眼睛、凶惡的面相和不良的發型,顯得比對面纏住半張臉的白發青年還要老成得多。
秤金次抬起肌肉壯碩的手臂,漫不經心地拎起對比自己僅是一小隻的妹妹在腿上放好,另一隻手搭在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的女友身後的沙發靠背上,看向對面白發青年的臉上隻有理所當然的表情:“喵子可是老子的妹妹。”
“老子這麼強,她怎麼可能會弱。”
“哈哈哈哈哈哈,不錯嘛,很有氣勢的回答啊,秤。”奇怪的白發青年大笑了起來,他似乎完全被引起了興致:“那麼,之前的那個問題,你的回答呢?”
星綺羅羅往男友身上一靠,興致缺缺:“金次,答應嗎?你決定,我無所謂哦。”
對面的白發青年興致勃勃:“答應嗎?答應嗎?”
把快要滑下去的妹妹往回攬了攬,秤金次看著青年,稍微佝僂了點腰背,讓下頜恰好抵在座敷娃娃玩具一樣的妹妹頭頂:“兩個條件。”
高領製服的白發男人往後一靠,勾起唇角:“可以哦,說說看?”
秤金次豎起一根手指:“第一個條件,你要給我們弄到合法的全部賭場經營證件。”
“這個啊。”青年笑嘻嘻的輕描淡寫地擺擺手:“畢業前評到特級,這點小事都是特級術師的附贈權力,你自己就能做主。”
“第二個條件,”
秤金次豎起第二根手指:“喵子——這家夥,我的妹妹,要跟我和綺羅羅一起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