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雖然能沒有做出珍妮紡紗機,但飛梭的用處也不小。

時下,織戶幾乎都是在市場上買絲棉原料去織布,兩人合作,所以最多一日能織個三匹布,雖然質量會差一些,但速度已經很快了。

不眠不休一個月下來,就差不多是四兩銀子,若去除原料的費用,也是一兩多的銀子,相當於一個最低等旗兵一月的兵餉。

而現在的飛梭隻需要一人操作,不光速度幾乎翻了兩倍,織出來的布匹大小也翻了倍。

也就是說,現在一個人一天就能織將近十匹布。

這隻是最普通的布料,像那些名貴布料的織布速度一旦翻倍,短期內所得到的利潤要更多,事件一長,布料也許會稍稍降價。

但值得注意的是,這時候的名貴布料有時候名貴在於上頭的織繡,現在都是人力,所以就算降價也降不了多少。

倒是那些沒什麼講究的粗布土布就不一樣了,織布機速度提高以後,這些土布的價格肯定會一降再降,長此以往降價下去,豈不是冬日裡人人都能穿上厚衣裳了?

\"軋織——軋織——\"

隨著織布機快速動作起來,周圍的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連織布的宮女也面露激動,手臂微微顫抖著。

這織布機不過是稍加改造,又換了個梭子,織布的速度居然就這麼快了?

而且居然隻需要一個人就可以操作!

康熙眼睛都不眨地盯著改裝後的織布機,愛不釋手地撫摸著上頭的略顯稀疏的布料。

這是他眼睜睜看著宮女們在一個時辰之內織出來的布料,哪怕再簡陋粗糙,也遮掩不住這匹短時間內織好的布料的光芒。

周圍的宮人沒一個說話的,但是眼睛都盯著閃閃發亮。

這樣的一匹布能賣個二三十文錢,一個時辰就能得二三十文,那四個時辰就是一百二十文,一個月下來足足三兩六分銀子!

“好!好!好!”

康熙不由撫掌大笑起來,倘若這飛梭能夠就此推廣開來,人人都能穿得暖,那著實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當即命工匠多造幾台,精心改造,以便於推廣開來。

楚鳶開心之餘,則有些擔心。

【長遠來看,人人都能穿得起衣服是好的,但是推廣一事還需要慎重吧,萬一這東西到了市面上,有人憑借權勢全都買光,織出來的布倒是多了,但是價格能降低多少呢?甚至,他們可能連普通人穿的布料都懶得織,而是一心去做名貴布料的生意。】

【倒不如做一些粗糙的織布機,大量推廣,以便於百姓們使用,然後再做一些精致的好看的,什麼上等的木料啊,鑲金鑲玉的,賣給那些大戶們做名貴布料。】

【這樣就是誰也礙不著誰了。】

康熙眼神微亮,這法子很好,雖然話略微粗糙了些,但言之有物,也很有試一試的必要。

於是,楚鳶莫名得到了一個任務,針對如何推廣新

式織布機寫一份折子,半個月內交上去。

目前為止還沒有完全掌握繁體字的楚鳶:?

所以折子要怎麼寫?

還有折子要用文言文吧?

太子阿瑪為了八旗改革一事忙得腳不沾地?[(,成天出宮去,楚鳶隻好求助於其他長輩們,有一個是一個,她全都叫人去發了拜帖。

結果幾位叔伯全都拖家帶口地來了毓慶宮。

她先寫了一份大白話的簡單計劃,然後又是被糾正措辭,又是被說格式不對,博學多才的三叔甚至還親自上手給她潤色了一遍。

閒暇之餘,幾個叔伯談起了自己家的娃,這個不成器那個也不成器的。

楚鳶順著他們指的方向看去,她有深刻印象的人不多。

頭一個當然就是四大爺了。

【如果說弘暉是惋惜他的早夭,四大爺的另一個兒子弘時就是妥妥的悲劇了。】

看似閒聊,實則在豎起耳朵聽關於自個兒兒子心聲的眾人齊齊豎起耳朵。

來了來了!

隻是頭一個聽到的居然又是老四的兒子?

沒聽到自己孩子的直郡王和三貝勒心裡說不上是放鬆還是失望,但他們知道,一旦瑚圖裡以這種語氣提起老四,那他們就有瓜吃了。

四貝勒:.......

【四大爺前三個兒子都挺短命,弘時是第一個成年的兒子,但是曆史上對他的記載卻很少。】

【明明三四五都是親王,但他們的長子被封世子的時候,弘時卻被忽略了。】

【最慘的是四大爺登基的第四年,弘時就被莫名其妙過繼給了廉親王也就是康熙的八兒子允禩。】

八貝勒一臉茫然,這有什麼慘的?

要是他到那會兒沒有孩子,四哥肯定心疼,過繼一個兒子給自己也很正常。

不過,四哥為什麼會過繼長子?難道這個弘時不合四哥的意思?

【從皇帝的兒子變成王爺的兒子,其實看起來也還好,但問題是廉親王那個時候貌似已經被削去爵位關進宗人府了。】

八貝勒震驚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四哥,怎麼回事?他和四哥不是一向要好的嗎?

就算他做錯點什麼事,四哥難道不顧念一點兄弟之情?

四貝勒神情吃驚,似乎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這一出。

要知道之前他雖然知道自己對兄弟們狠心,也猜到自己對付了不少人,甚至有可能和老八漸行漸遠。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對老八。

他嘴唇微顫,低聲對八弟道:“老八,你聽我解釋。”

八貝勒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你說——”

話未出口,心聲再度響起。

【要說這位八賢王也是挺慘的,先是自己被除名,福晉都被四大爺親自下旨休棄了,據說四大爺還想把郭絡羅氏挫骨揚灰……就是不知道最後到底有沒有這麼做?】

福晉!

八貝

勒一下攥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瞪了四貝勒一眼,福晉不過一介婦人,就算要對付也該衝著他來,為什麼非要這樣!?

四貝勒緩緩垂眼,心中不知作何想。

他對郭絡羅氏確實不大滿意,老八家宅不寧,自打成婚之後鬨出了多少亂子,就連汗阿瑪都有所聽聞,訓斥了幾次。

若是日後她還這樣,自己必然容不得她。

【哦對,還有個胤禟呢,可憐的九叔,這倆難兄難弟,之後一個改名叫阿其那,一個叫塞思黑,然後被關了有七個月之後,在同一個月死了。】

【有人說他們是被毒死的,也有人說是被折磨死,畢竟這個關押條件看起來好慘,隻有粗糙的飲食,彆說筆墨紙硯,就連床褥都不給,而且當時還是大夏天,身上戴著鐵索,手腳被綁著,還經常昏迷……】

八貝勒和九阿哥面面相覷,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後居然得了這樣的結局。

鐵鎖加身,手足拘禁,硬生生被折磨死的!

再一想之前瑚圖裡說大哥被圈禁之後,想出來打個報告就可以,還天天窩在府裡享受生孩子!

到了老四這兒,他們居然就落得這麼個結局?

這也太過分,太冷血無情了!

其他人這回難得沒有打岔,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老八和老九,慘還是你倆慘啊。

直郡王再度慶幸起來,這幸虧是自己的阿瑪下手不重,要是換個老四來,他估計也要被折磨得不輕。

說起來,這弘時還算是幸運的,雖然被出繼了,不過聽起來也是氣話,老四之後應該還會把他認回去的吧?

【就在兩個叔叔去世一年之後,被從玉牒除名的弘時也抑鬱而終,四大爺對這個兒子沒有半點憐憫,還是乾隆登基之後,恢複了這個哥哥的宗籍。】

剛剛還覺得弘時能撿回一條命的直郡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他決定還是收回之前那句話好了。

三貝勒也心裡一顫,怎麼說呢,縱觀曆史,老四也不是最狠的。但是自從知道汗阿瑪對老大和太子的處置之後,他忽然有些習慣不了老四這種看似平常的舉動了。

老大可是都想殺太子了,汗阿瑪還護著他。

太子呢,既然被廢肯定是不安分了,汗阿瑪還想二立甚至三立,還各種給他找補。

再看看老四對自己親兒子,他隻能說這個叫弘時的侄子真的很慘。

【也有人說,弘時其實不是因為做錯了事被四大爺討厭,而是因為他在康熙帝在位時,是妥妥的皇孫黨。】

皇孫黨?

弘皙?

中途趕回來的太子心尖一顫,那個叫弘時的就因為是皇孫黨,就被老四這麼逼死?

那弘皙呢?

太子頓時黑了臉色,他可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寄予厚望的長子!

其餘人忽然也有了些不祥的預感,皇孫黨,那不就是和弘皙走得近的皇孫們?

要知道他們的兒子,可是馬上就要年滿六

歲被送進宮裡,進上書房讀書了。

按照正常發展來看,這些孩子裡面肯定有跟弘皙交好的。

如果老四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那他們的兒子?

正想著,就看到渾身冒著黑氣的太子闖進來,拎著老四的衣領,森森笑道:“咱們兄弟幾個也許久沒在校場上鬆快鬆快了,四弟,你說是不是?今兒正好有空,來一場?”

四貝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其他的兄弟們強行拉出去了。

其中八貝勒的手勁兒不符合他平時狀態的大,瞧著眼神猙獰,手背上爆出了青筋。

四貝勒連眼神都不敢跟他對上。

畢竟他和老八素日要好,連府邸都挨著,老八什麼事都不瞞著他,他自然知道他和郭絡羅氏彼此心意相投,琴瑟和鳴。

他為了這個生氣,那也是應該的。

於情於理,他確實不該對著老八的福晉下手。

他也奇怪,也後怕,自己怎麼就變成那樣一個人?

父子兄弟,到頭來居然是一場空?

他想起瑚圖裡曾經說過的那句話,雖然得到了皇位,卻也失去了兄弟和自己的孩子。

甚至於,是他親自動了手。

四貝勒想到這裡,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脊背逐漸蔓延至全身。

古來父子兄弟相殘之事不少,甚至於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是捫心自問,那個時候,他跟老八,跟弘時,難道就真的到了非死一方不可的地步嗎?

聽到要打架——不是,比試拳腳功夫,楚鳶當即帶著一堆小娃娃們跟了上去。

然後被安排了比較遠的位置觀看,問就是現場似乎有些過於血腥暴力了。

楚鳶眼尖地看到八貝勒下了狠勁兒往四貝勒身上招呼,起初有些不解,這倆關係一直挺好的呀,怎麼忽然大打出手了?

然後她明白了。

【四八cp這就要開始相愛相殺了!】

【估計這會兒關係就不好了,想想以前多麼和諧兄弟倆,從小就住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成婚,一起出宮開府,據說老八夫妻倆吵架,老四都會去調解一二,沒想到現在物是人非,漸行漸遠了。】

八貝勒聞言,更是氣得要命,下手也愈發重了嗎,拳拳到肉,換來四貝勒幾聲溢出喉嚨的悶哼才肯罷休。

兄弟鬨掰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怎麼處置他,他都認,明知道他和福晉感情好,還要去找福晉的麻煩,分明就是故意的!報私仇!

楚鳶:

【此情此景,應該吟詩一首,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乾裡,兩小無嫌猜.......】

【不對,應該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太子不知不覺停了手,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這青梅竹馬倒也罷了,勉強能對上,這夫妻......?

老四和老八?

大難臨頭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