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此刻,不光是四貝勒在府裡對弘暉耳提面命,其他有兒子的皇子也紛紛開始管教起自家的兒女來。

雖然皇上罵的是老四一個,但是他們要是敢不聽,恐怕後果也比老四好不了多少。

更重要的是,皇上之前提過,皇孫六歲之後就可以送進宮裡讀書,誰也不想自個兒的兒子落在彆人後頭,給自己丟臉。

至於女兒,他們之前並不插手她們的教育,但是經過這一遭,皇上都允了瑚圖裡在宮裡辦什麼學校,那他們的女兒定是要送進去的,也不好太拿不出手。

——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他們知道太子以後會被廢,可現在不還沒有被廢呢?誰知道皇上心裡到底怎麼想?

總之,隻要太子一日是太子,他們就不會做出什麼明面上反對的事情。

也就是直郡王一個,有勇無腦,敢光明正大跟太子對著乾了。

不知不覺的,京城裡忽然刮起了一陣子女子向學的風氣。

各家王府開始到處搜羅能教騎射的女師傅,能教讀書寫字的女先生,起初要求是旗人,後來符合條件的人寥寥無幾,乾脆就放開了,旗人民人都可以。

幾個開了府的郡王貝勒都是有了旗屬,手裡有一定數量佐領的,有些跟王府親近的人家很快打聽到他們的動作,也有樣學樣跟著去請女先生。

——反正也不費多少銀兩,再者,旗人家的姑奶奶都是有資格參加選秀的,沒準當今和幾位爺們都喜歡這樣的呢?

總之,跟著總是沒錯的。

消息最靈通的還是內三旗的包衣,知道太子爺家的小郡主在找識字的女子,要給公主格格們上課,當下都開始培養自家的女孩兒。

楚鳶對自己引起的這些變化有所耳聞,這也正是她一開始想要做到的,上面開一個口子,哪怕很小很小,但也總算是一條出路。

就像她一開始所想的那樣,有些人家是不缺這點錢的,隻是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是有用的。

一旦他們意識到,就會立刻做出行動。

包括之前怎麼都不肯把女兒送出來的陳太醫,在聽說皇上要找女醫照料公主們身體之後,也很麻利地把女兒送進來了。

至於夫家的反對?外人的議論?

那又算得了什麼,他家女兒可是都被皇上請進宮來給貴人診治了,這是何等的榮耀?

*

景仁宮小學就這麼很粗糙,很兒戲地開學了,甚至後面,偶爾還會添進來一兩個宗室送進來的適齡女孩兒。

文化課沒什麼說的,除了少數實在家裡不上心的,大家都識字認字還寫的一手好字,誰讓當今的皇帝崇尚漢學呢?

現代人·不認識繁體字·楚鳶:......

騎射課,大家普遍沒什麼基礎,三位叔伯騎射俱是出眾之人,一番指導下來倒也還好。

就是場面略微尷尬。

八叔人緣最好,又和公主們最親近,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看著很受歡迎。

七叔寡言少語,但至少看著不嚇人,教學方式也很溫和很耐心,圍在身邊的人也不少。

隻有直郡王一張黑臉,看著就很嚇人,甚至楚鳶還看到直郡王府的兩個格格猶豫半天,最後視死如歸地走向自己阿瑪身邊。

然後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他毫不留情地訓斥女兒的聲音。

楚鳶對她們表示同情,然後繼續跟七叔請教起來。

最後下課之前大家圍著場地跑一圈,居然是直郡王家的兩個格格跑得又好又穩。

而楚鳶和彆人都不大一樣,其他人再怎麼也是接觸過騎射的,騎著小馬不會害怕,但楚鳶在現代壓根兒接觸不到騎馬這種活動。

就導致她中途一緊張,身下的馬就撒歡兒一樣跑個不停,楚鳶一驚,險些掉下去,還驚到了彆人的馬。

危急時刻,還是直郡王翻身上馬,輕而易舉追上了來,把她和另外一個女孩抱下了馬。

看起來直郡王能力好像並不差?

楚鳶站在原地,驚魂未定地想著。

【這位大伯的屬性點真的是全點在武力值,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要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難得從侄女口中聽到對自己讚賞的直郡王不由得一愣。

然後趕在她說下一句之前,直郡王暗示宮人把宗室女和自己的女兒都帶回去。

自家兄弟姐妹跟前出糗也就算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兒也聽到。

果然,下一句就又是對他的批評。

【如果不服氣太子的人選,那也應該是好好表現自己,讓康熙認可,而不是現在過家家一樣,到處跟太子反著作對。】

直郡王眉頭一皺,想要反駁,就被八貝勒拍拍肩,瞬間冷靜下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雖然不夠貼切,但是事實如此。】

【先是太子跟康熙矛盾尖銳,以至於自己被廢。】

【而直郡王又在這個時候一衝動說出替皇父殺了太子的話,後來被人舉報詛咒太子屬實,然後被圈禁】

【八貝勒呢,情商高,結交很多大臣是挺厲害,結果就是太自信了,覺得所有人推舉他當太子,康熙就會同意,結果就是康熙覺得自己被威脅了,能同意才怪。】

【結果就是有實力有心思的自己把自己作沒了,苟到最後的四大爺一舉奪魁,登基後雖然由於威望不夠,艱難了掂,但還是清算了政敵,穩住了位置。】

楚鳶靠著腦海中的資料激情總結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直郡王和八貝勒原地發愣。

兩個人之前關係其實一般,直郡王是個武人,最看不慣這些彎彎繞繞的。

他剛想到這裡,就被八貝勒戳了一下。

八貝勒有點好笑:“大哥,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麼想到要替汗阿瑪殺——咳咳,那個人的?”

直郡王不假思索地回道:“對敵,自然要斬儘殺絕,不留後患,何況太子被廢,必

然是對汗阿瑪不孝,更該殺!”

八貝勒噗笑出聲來:汗阿瑪圈了你,真是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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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拳頭慢慢握了起來。

八貝勒知道自己拳腳功夫不及,連忙正色補充道:“你不如站在汗阿瑪的位置上想想?一個兒子不孝被廢了,這時候另一個過來說要不我替你殺了他?”

直郡王期限並不當一回事,然而等到他不自覺帶入,想到自己的嫡長子和後頭的庶子這般相爭,瞬間面沉如水。

若是他,就一刀砍了這兩個不孝子!

八貝勒忽然間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哈哈哈,素聞大哥乃勇武之人,果真如此!”

直郡王卻覺著這話刺耳得很,方才瑚圖裡那丫頭才說了,他最擅長武力,那麼不擅長的便是智謀。

如今老八說了這些之後又誇他勇武,可見並非真心。

直郡王斜睨他一眼,雙手抱胸,沒忍住譏諷道:“八弟倒是最八面玲瓏之人,可惜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八貝勒笑容微僵。

直郡王學著他方才的語氣,閒閒問道:“我也很好奇,八弟怎麼就覺得大臣們推舉自個兒,就能輕而易舉坐上那個位置呢?”

“莫不是覺得有幾分小聰明,就能效仿太宗,被推舉為汗了?殊不知太宗是實打實戰場上打拚下來的威望,你這靠銀錢賄賂來的‘威望’,連給太宗提鞋都不配!”

八貝勒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疑惑,他自問不是老大那種空有武力卻沒有頭腦之人,這會兒也真心實意地疑惑了。

未來的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兄弟倆心裡對著未來的自己大罵特罵一通,然後後知後覺發現了重點。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們成功把自己給作死了,結果老四/四哥撐到最後一刻,撿了便宜。

雖說老四/四哥能忍得住不出來也是一種能力,可是聽起來怎麼就那麼憋屈呢?

他們之前以為的九龍奪嫡:把所有人一一打敗,自己成為汗阿瑪心中最有資格的繼承人。

實際上的九龍奪嫡:太子是跟汗阿瑪有矛盾,被廢;直郡王因為請殺太子和詛咒太子,被圈禁;八貝勒得意忘形跳出來,被厭棄;其他人,被老四清算。

所以其實擋路的從來不是彆的兄弟,而是汗阿瑪自己?

兩人心情複雜地離開了。

*

楚鳶已經把自己學會騎馬的事情宣揚到了毓慶宮每一個角落。

然後著重向太子表達了,自己剛剛被直郡王救了一命的意思。

她的本意是想要修補一下兄弟倆感情,結果下一刻,著急壞了的太子和太子妃就想叫她身邊的人來訓斥。

楚鳶連忙攔住,承認自己莽撞的錯誤。

但心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記得以前太子阿瑪好像抱怨過康熙對他看得太嚴格,乾點啥都要罰毓慶宮的人,現在看來,這倆果然是真父子了。】

太子:.......

好像有點道理?

太子不確定地想著,汗阿瑪一定是愛子之心太過深切,所以才這樣,他不該不高興的。

結果下一刻,太子身邊的太監就在門外提醒道:“殿下,乾清宮來人了,皇上說您咳疾還未好,不能耽擱了吃藥,叫人送來了些藥丸還有蜜餞。”

楚鳶沒忍住笑了,太子二十多歲的人了,還要被康熙提醒記得吃藥,還要配著蜜餞吃!

剛才還略有些感動的太子瞬間氣惱,他都多大了!

笑歸笑,楚鳶還沒有忘記自己的真實目的。

而對於女兒的暗示,太子也心中開始琢磨。

前些日子,他才忽然警醒過來,自己此前和直郡王的爭端,恐怕是有些人故意為之,以此牟利。

而之前,他又從汗阿瑪口中聽到他的猜想,聽到關於洋人的威脅。

他想起瑚圖裡曾經念叨過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心境忽然間開明了許多,也想到了許多從前不曾想到的事情。

若是他和兄弟們的相爭是如此,最後讓老四撿了便宜。

那大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