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第18章

駙馬由親王降為了郡王,任憑外人如何猜測,恪靖公主都沒做出什麼反應。

她正在準備回歸化城的諸多事宜。

楚鳶軟破硬泡,也獲準去恪靖公主京城中的府邸暫居。

實在是這些日子以來,毓慶宮不知怎麼忽然變熱鬨了許多,天天都有人遞了牌子來看太子妃,禮物收到手軟的那種。

楚鳶自己的小庫房都被堆滿了,挪了一部分到太子妃的庫房裡面。

還有楚鳶原先的“景仁宮”小學計劃,本來還在籌辦當中,雖然她是好意,但康熙很明顯不會為了她一個人,強令各家王府的女兒們都進宮讀書,因此還在一一問詢意見中。

結果原本正在考慮推脫的各家王府,好像忽然間通網了一樣,紛紛表示自己很願意把孩子送來,甚至還帶了些畫像和大字讓太子妃挑。

楚鳶原先還覺得熱鬨,沒兩天就煩了,借故躲了出來。

並且還有點擔心收這麼多禮物是不是有點不好,需不需要跟康熙報備一下之類的。

恪靖公主彼時正在一一比對府中的單子,聞言就笑了,是那種很舒朗,暢快的笑容。

楚鳶茫然,難道她說錯話了?

其實她感覺自己已經很適應在這裡的生活了,毓慶宮以前也不是沒有來送禮的,楚鳶沾著光能看到自己的小倉庫一點一點堆滿。

是細水長流的那種,她觀察過太子妃沒有反應,弘皙也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忽然間的熱鬨,就好像是烈火烹油一樣,這兩天她很明顯感覺到太子和太子妃心情不錯,弘皙從上書房回來,臉上都是紅紅的,很積極地跟弘晉講起來上書房的種種。

這種狀態持續越久,楚鳶越覺得整個毓慶宮就好像在鋼絲繩上翩翩起舞,旁邊眾人喝彩歡呼,看似鮮花著錦,實則危在旦夕。

她又沒法子說服所有人,所以乾脆自己躲出來了,眼不見為淨。

【感覺自己就像即將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號旅客,沒法改變進冷宮的結局......算了,反正還有七年,先享受了再說!】

恪靖公主越聽笑容越大,到最後趴在炕桌上笑得直不起身子。

雖然她不知道瑚圖裡口中的“泰坦尼克號”是哪裡的船隻,但也能聽出來這艘船危在旦夕。

若將如今的毓慶宮比作即將撞上冰山的船隻,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分明應該是及時躲過冰山的船隻才是呀!

恪靖抱著肚子笑個不停,錯眼就看到外頭站著的太子,再一瞧他面上的無奈,頓時更覺得有趣了。

“二哥,你既然來了,還是你跟瑚圖裡解釋吧,我現在都不知道要從何處說起了。”

楚鳶扭頭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太子又好笑又好氣的盯著她。

太子伸出食指戳了她的額頭,並不用力,也沒說什麼,而是對著恪靖公主道:“近來京中有人患了痘瘡,我來接瑚圖裡回去,汗阿瑪已經讓端靜回宮居住,你呢?

恪靖公主搖頭:“二哥,我就不回宮了,搬來搬去的,人接觸多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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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並不意外,點頭應允。

要說他先前對這個妹妹並沒怎麼留意過,還是最近一段時日才有所接觸,那日乾清宮請歸蒙古,他就發現這位皇妹骨子裡並非柔弱之輩,自然也不難猜測她並不喜歡宮中的種種禁製。

同樣的,恪靖在他面前也沒有任何掩飾。

目送著太子父女離開府邸,恪靖愈發覺得傳言不可儘信,她此前聽說的太子,和她真正接觸到的可謂判若兩人。

她現在愈發好奇,太子夫婦究竟是如何把瑚圖裡養成這副模樣的?

馬車上,楚鳶試圖開口解釋,卻見太子搖頭示意。

過了片刻,太子斟酌著開口道:“瑚圖裡,阿瑪也不知如何跟你解釋,說起來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阿瑪一時糊塗,做了錯事,惹得你瑪法生氣了,這幾年也被你瑪法冷落,幸而前些日子誤打誤撞,向你瑪法認了錯,也改過了,故而這幾日頻頻有人登門,送些東西罷了,往年也都有的,不是什麼大事,你不要擔心。”

楚鳶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剛剛還以為自己是撞上冰山之前的泰坦尼克號乘客,還在為了撞冰山擔心,結果便宜阿瑪剛剛告訴她,她們坐的泰坦尼克號其實剛剛已經躲過了冰山?

還“送些東西罷了,往年也都有的”,所以她以為的烈火烹油,其實隻是毓慶宮被康熙冷落之前的常態嗎?

【毓慶宮什麼時候被冷落過?我怎麼不知道?也沒有缺衣少食,也沒有人對我冷嘲熱諷找茬,甚至我還隨意出入乾清宮,進康熙的書房玩各種提要求,那天甚至把惠妃氣暈了,也沒人追究還被莫名其妙誇了一頓,便宜阿瑪管這叫“被冷落”?】

楚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時之間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是我見識短淺了,是我想象力還不夠豐富......

【不過便宜阿瑪之前說他犯錯被冷落是怎麼回事?康熙和太子之間的矛盾擺上明面,難道不是康熙四十二年索額圖被抄家,被否定一切功績開始的嗎?】

太子靜靜聽著她的心聲,聽到索額圖被抄家時,發覺自己內心沒有半點震動。

若他的猜想是對的,汗阿瑪隻怕是已經對叔公恨之入骨了,如此處置,倒也合乎汗阿瑪的性情。

而那時候的他驟然得知汗阿瑪的態度,又失去依仗,隻怕反應也會愈加激烈,以至於走到最後,父子相殘。

中間竟然隔了五年之久,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鳶問了個自己很好奇的問題:“那那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們不怕猜錯麼?”

可想而知,現在一窩蜂湊上來的這些人,都是聽說了太子複寵,才趕上來一陣巴結的。

【這些人這麼謹慎,又這麼牆頭草,如果沒有大事發生證明太子複寵,怎麼會忽然改變態度?可是我最近也沒發現毓慶宮有大事啊

。】

太子眼中浮現笑意,又有些難以啟齒:“許是汗阿瑪提及了什麼吧。”

其實那日乾清宮之後,他就發覺汗阿瑪待他一如從前了。冷落他的這幾年,汗阿瑪有時不高興,就喚他太子,心情大好才會換回從前的稱呼,最近汗阿瑪都沒有叫過他“太子”。

從前他以為汗阿瑪喚他“太子”是在警告他,如今想來,大約汗阿瑪是在同他置氣?

楚鳶點頭。

【明白了,就好比從前康熙天天在朋友圈發消息曬娃,親戚朋友全都點讚,後來忽然不曬了,大家就知道是孩子把他惹生氣了。然後沒多久康熙又開始在朋友圈曬了,所有人也就知道,這對父子重歸於好了。】

楚鳶忽然有所頓悟。

【這麼說來,其實九龍奪嫡用家長裡短來概括也很簡單啊。大戶人家孩子多,寵愛能力是一個參考值,親戚朋友的支持度也比較重要,所以大家都開始卯著勁兒努力。】

【太子和大阿哥最得寵愛,支持他們的親戚朋友很多,所以前期是他們倆爭,結果最後實力太高,加上康熙晚年衰弱,懷疑這倆是不是想跟著親戚外人從自己手裡搶東西,心裡能高興才怪!】

太子聽著不自覺點頭,這個比喻倒很是恰當。

他和直郡王相爭,最開始也許是彼此不服氣,想要做的更好來得到汗阿瑪的認同,隻是隨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漸漸變成了對方做什麼,自己便去阻撓爭利,梁子也就越結越大。

其實要不是瑚圖裡在這件事上點了一下,他可能確實會按照叔公的話行事,提議重罰駙馬,斷了直郡王和恪靖駙馬的交情。

這件事其實不算大事,牽扯不多,誰也不會細想的,但是落在汗阿瑪眼裡呢?

恪靖分明是他的妹妹,他不幫忙,也不是因為眼裡揉不得沙子,隻是因為他要和直郡王作對。

僅這一件事就會讓汗阿瑪失望吧?

如果這時候叔公出言幫他,他也許能夠如願以償。

但是在汗阿瑪眼中就是,叔公攛掇著他和直郡王,恪靖相爭,而他不僅照辦,還仍舊對此一無所知。

這又何嘗不是與外人聯手從家中搶奪?

所以那一日和叔公意見相左,反而是一個最妙的巧合。

汗阿瑪消氣,也是因為這個。

如今想通了,再細細回想汗阿瑪從前的告誡,他才意識到汗阿瑪不是沒有提醒過他。

隻是那個時候他被直郡王和明珠聯手對付,一直穩若泰山的儲君之位竟然有了威脅,失了分寸,再聽到汗阿瑪的調停,就會覺得他是在猜忌自己,所以才扶持一個直郡王來跟他相爭。

所以汗阿瑪越是扶著老大,他就越警惕,隻願和叔公或是自己的親信相商。

他和直郡王相爭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臣子們自然也會借機行事,到最後他耳邊隻剩下一種聲音,又如何能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一錯再錯?

現在回想以前做的事情,他似乎能夠理解汗阿瑪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