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兩全其美(1 / 1)

“陳寄北被調走了?”

消息傳到釀造車間辦公室,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一直負責人事的胡副主任,臉上難掩震驚地望著劉主任,“土產公司不是說把人借過去用幾天嗎?怎麼又調走了?”

剛聽人事科的方科長說起此事,劉主任也很驚訝,他甚至不確信地又問了一遍。

方科長就把那份調令拿給他看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明白,上面還有商業局的蓋章。

“的確是被調走了,檔案已經調到了土產公司。”劉主任表情凝重,他不是直接回來的,還特地找商業局的人打聽了下,“說是他能做圓肚子木桶,土產林經理親自去商業局要的人。”

“他能做圓肚子木桶?”核算員小李一直沒插話,聞言也忍不住驚了。

如果說陳寄北會做普通木桶,還是看過馬四全做,跟著學的,那圓肚子的呢?

總不能因為幫著修過幾個月,就知道怎麼做了吧?

要是那麼簡單,馬四全也幫著修過,怎麼不會做?紅香縣的牛師傅也幫著修過,怎麼不會做?

還有酒廠從省城請的那個,人家師傅還是會做的呢……

她覺得不可置信,“騙人的吧?”

劉主任也覺得不可置信,可人是土產公司去找人調的,他要是不會做,土產調他乾嘛?

要隻是修,每年過來借人就行了。之前馬四全幫著修過那麼多年,怎麼沒見他們動過挖人的念頭?陳寄北也借調去了五個月,當時怎麼沒見他們有挖人的念頭?

胡副主任想起前些天土產的借人,“我說怎麼才修完,又要修?他們不會那時候就知道了吧?”

劉主任一聽,眉心蹙得更緊,“他是我們單位的,我們都不知道,土產就知道了?”

這話可就值得琢磨了,明顯是懷疑消息是陳寄北放給土產公司的。

核算員小李一聽,立馬假借喝水降低存在感。胡副主任也跟著皺眉,皺著皺著卻突然長歎一口氣,“我們不知道的事多了,他以前就會修桶會做桶,我們不也不知道?”

劉主任不說話了。

他們以前對人不重視,連人是真啥也不會還是假啥也不會都不知道。後來是知道了,可該給的重視一樣沒給,人回來一個月了,一直在想著怎麼往外推。

“咱們光想著兩全其美,讓他等四年,再從老馬手裡順順當當,沒有矛盾地接過木匠房。”

胡副主任語氣有些自嘲,“可人家憑什麼等?他又不是沒本事。”

陳寄北何止是有本事,他連圓肚子木桶都做出來了,比馬四全,比江城任何一個大師傅都有本事。

雖然食品廠用不上圓肚子木桶,他會不會做都無所謂,可……

劉主任揉揉眉心,“他這一走,等老馬退休,木匠房讓誰接班?曹德柱可沒那個本事。”

這才是他們最頭疼的,陳寄北這一走,也就意味著四年之後他們可能要面臨無人可用的情況。總

不能到時候把桶拿去土產找陳寄北修找陳寄北做吧?笑都能把人笑死。

見主任和副主任都不說話,小李遲疑著開口,“還有四年呢,總能再培養出一個吧?”

“哪那麼容易?”胡副主任說,“曹德柱也學了兩年多,你看他能乾啥?”

說一千道一萬,像陳寄北這種一看就會的妖孽,多少年可能都出不了一個。而這麼一個妖孽明明握在他們手裡,卻被他們弄走了,誰心裡能舒服?

可再不舒服人已經走了,他們又沒法把人弄回來。

說來也好笑,他們以為他們提的建議夠好,也夠為陳寄北考慮了,根本就沒想過陳寄北會走,可以走。畢竟江城除了他們,隻有紅香縣有食品廠,紅香縣還有自己的大師傅不可能再請彆人。

這該說是他們小瞧了陳寄北,還是他們太自以為是?

而陳寄北就算不被土產調走,他還有個表哥在省商業局呢,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全其美?

“現在也隻能多找兩個學徒給老馬,指望能帶出來一個了。”劉主任長長籲出一口氣。

胡副主任沒說話,端起缸子喝了口冷茶。

陳寄北有本事,是他第一個發現的,後來把桶送去給陳寄北修給陳寄北做,也是他一力促成。現在人走了,最覺得可惜的就是他,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消息很快傳出去,知道這件事的俱是嘩然。

陳寄北這半年太出風頭,有覺得他年紀輕輕能力出眾的,也有看他眼紅覺得他輕狂的。

他這次回來沒得到廠裡的重用,還有人在背後幸災樂禍,尤其是出了酒廠拒借那事之後。前些天又被土產借走,更是有人說他那麼喜歡往土產公司跑,怎麼不調到土產公司去。

誰也沒想到他真的調去了土產公司,還是因為做出了誰都不會做的圓肚子木桶,被人搶走的。

也有人不信,可陳寄北早上送完夏芍,真去木匠房把個人物品都收拾走了。

他去收拾的時候馬四全還沒來,隻有曹德柱在燒炕。

看到他,曹德柱神色很是複雜,似乎是輕鬆,又似壓了層敬畏。

陳寄北記得當初馬四全尋機罵了他一頓,把他打發去劈竹子,他分明看到曹德柱是鬆了口氣的。可如今曹德柱再看他,早沒了當初的忌憚和嫉妒。

大概距離差得太遠,遠如天塹的時候,就生不出什麼忌憚了,畢竟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沒想到在大門口碰到馬四全,馬四全竟然丟下板車追了上來,“小陳!”

老頭兒個子不高,穿得又厚,跑起來動作笨拙,差點被地上的積雪絆了一跤。

既然要走了,該了結的前塵往事總該做個了結。

陳寄北頓住腳步,聲音雖冷淡,可還是叫了聲:“師父。”

那一刻馬四全看著他,竟然覺得自己特彆矮小,矮小得甚至有些無地自容。

“我……我沒想把你逼走。”他有些艱難地開口,“我就是想再拚一把,想著你

年輕,再等四年也才二十五……我真沒想把你逼走。”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我知道。”陳寄北望著他,聲音、眼神很平靜,一如他剛回到木匠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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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馬四全看他的眼神雖有忌憚,偶爾也閃過掙紮,他就知道馬四全還是把中秋那件事記在心裡了。隻是在護崽的本能面前,這些掙紮全都變得不重要了而已。

那雙過分漆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我隻是覺得這樣各自安好,才是真正的兩全其美。”

各自安好?

是指他不影響他升八級工,他也不影響他發展嗎?

陳寄北說完那句話就走了,獨劉馬四全愣愣站在原地,半晌不能回神。

他覺得他沒想把人逼走。

他覺得哪怕對方再等四年,也才二十五歲,不像自己,再不拚一把就沒機會了。

他不願意承認,可說到底,他不就是自私,就是在倚老賣老?

憑什麼人家年輕,就一定要等他四年,就一定要被他壓著不能出頭?

他那麼對陳寄北,陳寄北卻一點沒鬨,反而選了這種離開的方式,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成全。

成全他一個老父親想要護犢的心,成全他們那僅有的一點師徒情分。

論胸襟,論氣度,論眼界,甚至論能力,陳寄北都比他強了太多。他還在想著怎麼踩著人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人家已經跳出這個圈,在圈外看他了……

冬日裡寒風凜冽,吹在人臉上有刀割般的刺痛,還有些火辣。

馬四全回去,發現馬小寶還望著陳寄北離開的方向,眼裡輕鬆也有竊喜。

這讓他心頭火起,也不知道是在氣馬小寶還是氣自己那卑劣的心思。反正車一推到木匠房門外,他就把馬小寶丟在那了,“不想凍死就自己走進來。”

馬小寶當時就呆在了那,連喊了好幾聲“爸”,也沒人回頭。

進入十二月下旬,白天的溫度都快達到零下二十度了,待時間長了,是真會凍死人的。

彆看馬小寶鬨騰得歡,可真讓他去死,他肯定掙紮得比誰都厲害。喊不來馬四全,他又喊曹德柱,始終喊不來人,周圍其他兩房的人都很煩他,更不可能出來幫他。

馬小寶終於怕了,掙紮著從板車上下來,一步一挪地往木匠房走去。

門口那一幕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也有人聽到了陳寄北的話,免不得私下議論。

“你家小陳也太好脾氣了,馬四全那麼對他,他還顧著師徒情分。給他讓什麼地方,他兒子受傷又不關小陳的事。”郭姐聽到,不禁跟夏芍嘀咕。

其實陳寄北會這麼選擇,也不隻是顧念師徒情分,顧念馬四全的兒子受了傷。

他留在食品廠,跟不跟馬四全爭都不合適,反而是走了,從此頭上再沒有一個師父做枷鎖。

他給馬四全讓了地方,誰提起來,不說他一句仁至義儘?而土產公司以前是沒有木匠房的,他去了就能說了算,不比在食品廠等接班

更自由,更有發展?

夏芍笑了笑,沒有接郭姐這話。

郭姐也知道夏芍的性子,隨和、大方,不喜歡在背後說人是非,也很少聽到她抱怨。

正因為她是這樣的性子,大家才都喜歡跟她來往,郭姐包著湯圓壓低聲音,“之前廠裡都在說閒話,我看你一點也不慌,是不是早就知道小陳會做那圓肚子木桶?”

“算是吧。”

雖說陳寄北也才做出來沒多久,但他敢跟夏芍提,多少是有點把握的。夏芍也相信他能夠做到,一個有決心有毅力又有能力的人想做成什麼,隻是早晚的事。

“張姐的產假該結束了吧?”夏芍轉了話題。

郭姐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應該這兩天就能回來上班。前幾天她家丫頭滿月我去看了眼,大人孩子都胖了一圈,還跟我說天天紅糖雞蛋,吃得夠夠的。”

“吃得夠夠的還胖了一圈?”夏芍好笑。

郭姐也道:“可不。估計她回來得去滾元宵,咱們這包元宵還是有點涼。”

一共就四十五天的產假,休完人剛出月子沒多久,身體還虛著,也怕涼。滾元宵雖然會累點,但好歹不用碰涼東西,不像包湯圓,全程都要動手。

牛亮已經將沉澱好的水磨面從大缸裡盛了出來,這種面不能揉,切成長條後直接掐劑子。

夏芍用手掐得飛快,一條面不多會兒就掐完了。郭姐等人則在旁邊負責將劑子壓扁,包上餡料,放到旁邊的鐵盤子裡。裝滿一盤,就送到外面一盤。

這一步是為了給湯圓定型,等湯圓半硬了,就會被挪到席子上去。

夏芍以前就沒見過那麼多席子,攤開了鋪在糕點車間外的空地上,遠遠一看,上面全是元宵和湯圓。東北冬天冷,隻要一晚上就能完全凍好,冷庫都省了。

夏芍動作快,掐完劑子看彆人還在忙,就幫著把托盤搬出去了。

看到王哥正在往席子上鋪元宵,她忍不住問了句:“晚上就這麼放在外面,不會丟嗎?”

“丟不了。”王哥說,“廠裡有警衛,這幾天晚上都會加強巡邏。”

想想廠裡不僅有警衛,圍牆上還有玻璃渣,夏芍就沒再說什麼。

正準備回去,老羅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夏芍走過去,“羅師傅。”還以為是有什麼事,結果老羅低聲問她:“聽說你家小陳調走了?”

這件事傳得可真快,連老羅都聽說了……

夏芍點點頭,老羅就虎起了臉,“你不會也要跟著走吧?”

“怎麼會?”夏芍笑起來,“托您的福,我現在已經是正式工了,又不是家屬工。再說您腦子裡那麼多好東西,我還沒學到手呢,哪裡舍得走?”

“學到手你就要走了?”老羅瞪她一眼,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想到馬四全,老頭兒又忍不住冷哼,“也不知道他師父怎麼當的。”害他也跟著擔心一場。

晚上看到陳寄北,夏芍把這件事說了,還多打量

了男人兩眼,“換單位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還行。”陳寄北說,‘’和以前沒什麼變化。

其實還是有點變化的,以前借調在那邊,土產的人雖然待他客氣,可都在把他當外人。現在成了地地道道的自己人,客氣少了,親近卻變多了,串門打招呼的人也多了。

尤其是徐副經理,對他很重視,不僅給他換了更大的木匠房,還砌了個炕供他休息。

外面實在冷,兩人也沒多說,踏著夜色回了家。

沒想到這麼晚了,孫清那嫂子竟然還在她家,見兩人回來,立即開門迎了出來,“小夏同誌,你要的豬肉我給你帶下來了。”略顯局促地說了句,就要去外面拿。

夏芍連說不著急,她卻非要把肉搬進來。

孫清看著無奈,“我嫂子上午就來了,見你不在家,蹲完小市場又來了,還跟人借了秤。”

夏芍聽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東西您放下就行,這麼晚了還有車回去嗎?”

“沒事,我去栓子那住一宿,明天再跟車回去。”孫清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著夏芍的面把東西稱了,“你看看,十斤中腰,十斤前槽,是不是夠秤?”

哪隻是夠稱啊,那秤杆都要高到天上去了,拎在手裡一掂,也不止十斤。

夏芍前世就沒見過這麼賣東西的,前蹄後髈,孫清嫂子帶來的也是最好吃的豬後肘。

把東西都稱完,收了錢,抹了零頭,孫清嫂子又拿出個豬耳朵塞給夏芍,“小夏同誌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家栓子找了個好對象,還有上回……這豬耳朵你拿回去吃。”

把東西往夏芍手裡一塞,生怕夏芍會不要似的,拎上秤就跑。

“你圍巾還沒戴。”孫清在後面喊她,她又跑回來,匆匆把圍巾包在了頭上。

看著人轉眼消失在門外,孫清忍不住搖頭,“我這個嫂子。”

“嫂子是個實在人。”夏芍笑道。

雖然沒什麼見識,但人不差,找個這樣的婆婆,總比愛挑理或者不講理的強。

孫清也知道,“就是太實在了,這就是你給介紹了雲英,要是說個厲害媳婦兒,還不得受兒媳婦的氣?他們隊有個老劉太太就是,自從兒媳婦娶進門,就沒給過婆婆好臉,有一點不順心就對著婆婆指桑罵槐。老劉太太還不敢出去說,背著人偷偷抹眼淚。”

聽孫清說起老劉太太,夏芍不覺又想起夏母。

她那個嫂子是個沒主見的,夏母倒不用受兒媳婦的氣,卻要受兒子的氣。

善良柔軟懂得體諒他人本來是一種好品質,可太軟了,就變成了一種懦弱。遇到好人還好,遇不到好丈夫、好兒子、好婆婆、好媳婦,往往會被人得寸進尺。

可夏母不願意來,她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隻能再找時機了。

東西有點多,陳寄北過來幫夏芍拿到外面凍上。夏芍留了塊五花肉,大約半斤,切得方方正正,“慶祝你換新單位,咱們今天晚上吃扣肉,不過得晚一點。”

蒸扣肉要蒸兩個小時,這還不算之前做準備的時間。

這年代豬肉都是卡片供應,本來就少,能吃個餃子不錯了,哪有人奢侈地吃什麼扣肉。上次做紅燒肉孫清沒看到,見夏芍那麼一大塊肉直接上鍋蒸了,眼睛差點掉下來。

可蒸出來的扣肉看著也真是誘人啊,通身都是漂亮的醬油色,下面的肥肉還泛著油光。

孫清出來的時候,陳寄北正在旁邊端飯,夏芍夾了一片給他嘗,“好不好吃?”

肉片顫悠悠蕩在筷子間,從未全切斷的肉皮上撕下來時,肉皮還被拉著彈了彈,足見有多軟糯。

陳寄北低眸咬了口,點頭,“好吃。”

瘦肉味道很香,卻不及肥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下面的肉皮因為事先塗抹好蜂蜜和白酒下鍋炸過,又及時添了溫水,色澤漂亮口感粘軟,細品還有一絲蜂蜜的甜香。

可夏芍把剩下半片送入口中,卻不太滿意,“還是有些膩,要是有梅乾菜就好了。”

兩口子端著扣肉進去了,孫清糾結了會兒,也開門去倉房,找了塊豬肉出來。

薑百勝出來上廁所,看到還納悶,“晚上不是吃過飯了嗎?”

“下午我嫂子來不是送了塊豬肉嗎?”孫清說,“我看看能不能切下來個大塊的,讓小夏教教我怎麼蒸扣肉。我看也就炸皮需要費點事,剩下的放好料上鍋蒸就行了。”

“你不說留著包餃子炒菜嗎?”薑百勝皺眉。

“家裡的肉哪回過年過節不是包餃子吃了?放一堆菜,都吃不出來個肉味。”

畢竟做一次就得半斤肉,孫清本來還有點猶豫,越說越下定決心,“你要是有意見,扣肉做出來你彆吃。”

彆吃是不可能的,第二天孫清跟夏芍問了配料,扣肉蒸出來,薑百勝吃得比孫清還多。

吃完兩口子嘴巴上一層油,都有些意猶未儘。孫清連裡面的蔥花都夾起來吃了,“這才叫吃肉啊,放餃子裡那點哪叫吃肉?”

薑百勝沒說話。

說到底還是太窮了,要是他們有錢,也可以像對門小夏一樣買個幾十斤。就算沒有小夏做的好吃,也能改善不少生活。

往廚房收拾碗筷的時候,他突然問孫清:“你最近不是又接了個毛衣的活?”

“對啊,怎麼了?”

薑百勝又不說話了,等人出去把織到一半的毛衣拿起來,皺眉研究半天,“就這麼幾跟棍兒,就能把線織成毛衣?”見人要進來,又趕緊放下,假裝若無其事。

第二天張淑真果然回來上班了,看著氣色還挺紅潤,被分去機製餅乾車間那邊一起滾元宵。

因為不用和面,也不用上爐去烤,做元宵的速度一向很快,完全不需要加班。元旦和每周一天的休假也照常休,所以何雲英出嫁那天,夏芍和陳寄北都去何家送嫁了。

夏芍給了兩塊錢禮金,又送了一對枕巾給何雲英當新婚賀禮。

何雲英羞紅了臉,何嬸兒更是道:“你這個介紹人能來就是給我們面子,還帶啥東西?”

“要是我自己我就不帶了,我這不還領了個來蹭飯的?”夏芍指指陳寄北。

一句話把大家全逗笑了,何二立更是拐拐陳寄北,“聽到沒?你成來蹭飯的了。”

“我就是跟著媳婦兒來蹭飯的。”陳寄北望著笑盈盈的夏芍,眼裡也露出絲淺淡的笑意。

何二立愣了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待要細看,外面有人喊:“新郎官來接媳婦兒了!”

堵門、放鞭炮,等栓子把何雲英接上自行車,夏芍也坐在陳寄北車後座,跟著去了新房。

沒想到走著走著,周圍的景物竟然眼熟起來。

夏芍一愕,正要仔細看看,旁邊吹吹打打,又過來一支結婚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