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蜢子蝦醬 你準備讓我送給隔壁老王?……(1 / 1)

陳寄北的猛名當然沒傳到單位, 很快夏芍就知道那位科員為什麼眼神不對了。

面包班位於糕點車間第二排平房,前面是機製餅乾車間,後面是槽子糕車間。

那科員把人帶到後, 朝裡面喊了聲,“周班長,人我給你帶過來了。”

有人應聲從裡面出來,四十來歲的年紀,大高個,竟然是夏芍見過還創過的那個麻子臉。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夏芍竟然被分到了麻子臉手下。

那科員雖然不知道兩人還有過口角,但肯定知道對方和陳寄北交惡, 所以表情才那麼古怪。

麻子臉周班長顯然也不可能忘了夏芍, 一挑眉,“現在單位招人都不挑了嗎?咱們是食品廠, 又不是百貨, 還看臉。我們班可是有任務的,要擴大生產才招的人。”

這就是說夏芍當個花瓶還行,根本沒法乾活。

人事科科員被搶白得不太高興, “這是上面領導分配的, 我隻是過來送人。”

麻子臉周班長這才發現自己沒控製好情緒,“看你這話說的?我也隻是擔心任務完不成。平均每人每天一百斤面呢, 要是有人拖後腿,全班都得跟著晚下班。”

“不是臨時工嗎?”周小梅說, “乾不好還可以辭了。”

這倒也是, 麻子臉周班長這才點點頭,“面包班的都跟我來吧。”又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周雪琴, 面包班班長,平時最看不慣偷懶耍滑的,可能說話有些直。”

這又是在影射夏芍,也不知道還沒開始乾呢,她怎麼就肯定夏芍會偷懶耍滑。

職場上欺壓新人是常有的事,夏芍又不是沒經曆過。這才第一天上班還不熟悉情況,她也不好貿貿然跟對方對上,隻當沒聽見,一面往裡走一面打量起未來的工作環境。

和她上輩子接觸甜點時不同,單位的面包車間都是機械化流水生產。

和面有和面機,掐劑子有掐劑子的機器,就連烤爐,也是履帶傳送的。製作好的面包坯在托盤中碼好,放到履帶上,等傳送到履帶另一頭,已經烤好了。

不過這年頭的烤爐還隻有傳送帶用的是電,供熱全靠煤。

夏芍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烤爐外面的煙囪,每隔兩米一個,煙囪下面有鐵門。有專門負責燒火的工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開鐵門,挨個往裡面添煤。

“你,去跟著小張看酵室。”介紹完情況,周雪琴一指周小梅。

又指夏芍,“你去跟著王哥掐劑子。”

看酵室的活輕鬆,食品廠做的是牛屎泡面包,顧名思義,就是盤形有點像便便的老式面包。劑子盤完勁兒後要放到酵室裡發酵,隔一段時間去看一眼,把發酵不均的上下換換就行。一般上層溫度高,發酵都比較快。

掐劑子可就不一樣了,要先學會用機器,還要能掌握劑子的分量。

食品廠的面包全是二兩面粉一個,和好後每個劑子的分量大概在三兩二到三兩三之間,掐完要上稱的。劑子分量不足或者是超重,全要重新掐,很耽誤事兒。

而一旦掐劑子的速度跟不上,全班都要跟著耽誤時間,並不是個適合新手第一天上班乾的活。

那位王哥是班裡的老人了,出了名的脾氣硬,皺著眉打量夏芍,“你先在旁邊看,彆搗亂。”

雖然沒反駁周雪琴的安排,但看著也沒有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好好教的意思。

夏芍心裡早有預料,也不急,還真靜靜站在一邊看。

王哥乾活很利落,機器一次能掐兩個劑子,掐完丟去旁邊的稱上稱,很少有要返工的。

他一口氣把醒好的面團掐完,抬頭,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夏芍還靜靜站在那裡,看得認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打擾,沒有走神,更沒有露出不耐煩。

彆的不說,這姑娘耐性倒不錯。

王哥最討厭什麼都不懂還不虛心學習的,見狀把幾個掐好的劑子又倒了回去,“你試試。”

這就是給機會讓夏芍練手了,夏芍笑著道了句謝,站到機器邊,按剛才所見操作了下。

王哥端著個搪瓷杯子在旁邊喝水,發現她雖然手法生疏,步驟卻一步不差,顯然有好好看。光這一點,就比那邊不停問小張“這樣行了嗎?”“這個用不用換”的周小梅好多了。

“你這樣用勁兒,會比較省力。”他忍不住開口指點。

夏芍試了下,還真輕鬆不少,大眼睛一彎,“謝謝。”

她試探著掐了一對兒,上稱一稱,二兩七,小了。

夏芍把劑子倒回去,重新掐,三兩五,又大了。

周雪琴看完烤爐回來,見此忍不住皺眉,“都一上午了,你怎麼還沒上手?周小梅才學了半個小時,就知道什麼樣是發酵好了,什麼時候該換什麼時候不該換。”

她這就是在故意找茬,夏芍還沒說什麼,王哥已經皺起了眉。

不過周雪琴到底是班長,他最後也沒開口,隻是端著杯子,又指點了夏芍兩句。

夏芍以前能坐電腦前寫一天代碼,現在也能塌下心來研究劑子怎麼掐。

何況她上輩子又不是沒做過甜品,有的是耐心,中午彆人都去吃飯休息了,她還在研究。

方科長看來是真喜歡夏芍的字,中午回家拿了詩集,沒什麼事,就溜達著來了面包車間。

面包車間一共十幾個人,一半回家吃飯去了,一半帶飯在單位吃。吃完了有的三三兩兩閒聊天,有的找了個椅子歇午覺,隻有夏芍,還在車間裡忙活。

“你怎麼不休息?”方科長有些奇怪。

“我剛學,得花時間多練練。”夏芍沒多說,去洗了手,“您看我現在給您寫行嗎?”

“行,紙筆和詩集我都帶來了。”

夏芍找了個乾淨桌子,也沒翻詩集,試了試鋼筆,低頭寫起來。

這次她調整了一下風格,字體少了娟秀多了肆意,洋洋灑灑躍然紙上。

她寫一句,方科長念一句,“一個字不差,看來我這詩集白拿了。”

夏芍隻是笑,“我也隻會這一首。”她能說她其實對文學沒什麼愛好,就是拜穿越小說所賜,彆的不說,《沁園春??雪》和《精忠報國》絕對能熟讀並全文背誦嗎?

方科長顯然隻當她是謙虛,拿起來欣賞半天,仔細收好,“毛筆字你會寫嗎?”

“會一點。”夏芍依舊是那副乖巧的笑。

“那我改天準備筆和紙,你寫幾個字我看看。”方科長心滿意足,人都準備走了,看夏芍重新回到機器邊忙活,又不由蹙眉,“你們班長就讓新人乾這個?”

“也不是。”夏芍說,“周小梅負責的是看酵室。”

彆看方科長不從事生產工作,但在廠子裡待久了,什麼活重什麼活輕,還是有數的。

他眉心蹙得更緊,回到辦公室見之前那位科員已經來上班了,忍不住問:“我剛才去面包班,發現周雪琴給夏芍安排的活是掐劑子,她一直都這麼調理新人嗎?”

“也不是吧。”科員說,“主要是夏芍的身份有點特殊。”

“哪裡特殊?”

“她對象是陳寄北,周雪琴以前想把侄女介紹給陳寄北來著,陳寄北沒乾。”

方科長顯然不知道下面這些八卦,“所以她就針對夏芍?”

“也不全是針對吧。”科員打哈哈,“新人來了總得給個下馬威,樹立好威信,以後也好安排工作。”

“那周小梅也是新人,她怎麼不給周小梅下馬威?”

“周小梅是她侄女啊,之前想介紹給陳寄北的就是她。不過沒介紹成,嫁給跟陳寄北一起學徒的曹德柱了。”

方科長無語,“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王哥也想問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家兩口子都上班,中午沒時間做飯,都是帶著飯盒來單位,中午找鍋爐熱一下。吃飯的時候夏芍剛好也停下來,還送了他一個粽子,說謝謝他上午的指點。

王哥一開始沒想要,夏芍卻說周雪琴讓自己跟著他學,他就是自己的師父,孝敬師父應該的。

誰不喜歡會來事兒的晚輩?何況這個晚輩不僅長得乖巧漂亮,做的東西還很好吃。

王哥家女兒比夏芍小不了幾歲,不禁待夏芍又和緩了幾分,“我看你學得挺快,多練幾天總能上手。周雪琴說什麼你彆往心裡去,乾好自己的活。”

結果下午還沒開工,周雪琴又來找茬了。

一見夏芍還在反複練習掐劑子,她就皺起眉,嫌她學得慢,嫌她耽誤大家的事,“要都像你這麼乾,任務還能不能完成了?大家晚上還能不能準點下班了?”

雖然活是她安排給夏芍的,但真要因為夏芍不能下班,眾人心裡肯定會對夏芍有意見。

“她乾不完,我幫她乾,行了吧?”王哥有些看不下去。

這人是出了名的脾氣硬,脾氣上來了連周雪琴的面子都不給。可也是出了名的活好,周雪琴想挑他毛病都挑不出來。他要不是這個倔脾氣,面包班的班長還未必能輪到周雪琴。

以前來新人,他都嫌新人拖他後腿,誰能想到他竟然說要幫夏芍乾活。

周雪琴臉上的表情當時就是一滯,也有人多打量了夏芍一眼,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她要是一直乾不完,你還一直幫她乾?”

周雪琴臉色不大好,還想再說什麼,夏芍開口了,“其實我也不是沒學會。”

夏芍聲音軟,雖然是在周雪琴和王哥對峙的時候插話,卻並不讓人覺得突兀。

她拿起剛掐好的面劑子,放在案板邊的稱上,三兩二錢半,不多也不少。

這倒讓眾人有些意外,周雪琴拿起另外一個放到稱上,也是一樣的重量。

“你搗鼓一上午,就搗鼓出這麼兩個?”

周雪琴可不相信她是真學會了,能當班長的,那都是在各個崗位上輪轉過,哪個步驟都能乾的。當初她學掐劑子,可是陸陸續續練了有三四天,才沒那麼多的返工率。

夏芍沒說話,拿起面團又掐了一對,三兩二錢半。

再一對,還是三兩二錢半,就算有偏差,前後也不會超過2克。

這下彆說周雪琴,王哥都有些意外,“學得挺快啊。”

夏芍隻是笑,“都是王哥教得好。”

單位要是把她分到釀造車間或者醬菜車間,她還未必能上手這麼快,可糕點車間……

前世工作後,她那些淘氣的愛好都沒地方施展了,隻偶爾做做甜品,全當解壓。

她跟何二立說自己最拿手的不是做菜也不是假的,她最拿手的其實是做點心。回去稱稱她包那些粽子就知道了,大小、重量幾乎完全一致,掐劑子對她來說也沒那麼難掌握。

這下彆說是拖後腿,有她跟王哥一起乾,下午的進度還快了不少。

最後一點面掐完,另一邊也將面劑子盤好勁兒,送去了酵室。

接下來就是等發酵了,眾人坐下來歇口氣,還有人多打量了夏芍一眼,隻覺得人不可貌相。

隻有周雪琴臉色不太好看,下馬威落了空,還反給夏芍製造了個表現機會,你說氣不氣人?

不過人都到她手下了,以後日子長著呢。

周雪琴在心裡冷哼一聲,等面包全部出爐,第一個換衣服走了。

夏芍沒急著離開,又跟王哥說了聲謝謝,才拎起飯盒,邊揉手腕邊往外走。

為了儘快適應那機器的用法,她今天還是有些累了。

陳寄北那邊也下班了,就站在糕點車間外面等夏芍。見夏芍揉手腕,皺眉看了一眼,沒說話。

他這兩天就這樣,可能跟女人一樣,每個月也有那麼幾天。

夏芍也不在意,倒是注意到了前面的何二立,“他跑這麼快乾嘛?”

何二立跑得何止是快,兩條腿愣是竄出了兔子四條腿的速度。

夏芍做夠了社畜那會兒,每天下班也很積極,可從沒積極到這種程度。

看到何二立,陳寄北眉皺得更深,隻是依舊一言不發,抿著唇去車棚取車。

夏芍就慢悠悠往前走,走到門口警衛室的時候隨便往小黑板上瞟了一眼。

沒想到黑板上竟然有陳寄北的名字,夏芍問了問,警衛室裡打更的老大爺找出一個郵包遞給她。

郵包還挺沉,夏芍手腕酸,差點沒拿穩,被一隻大手從後面接了過去。

陳寄北掃了一眼她的手腕,隻沉聲吐出兩個字,“上車。”

然後男人一手拎郵包,一手扶車把,就這麼帶著她回了家,一路把郵包拎到了炕上。

夏芍看了眼,郵包是她老家寄過來的,寄件人是夏萬輝。

夏芍拿剪子拆開,最外面的是一塊折疊整齊的布,抖開一看,大小正好可以做門簾子。

布裡包著幾雙鞋墊,全是碎布用漿糊粘好,剪出形狀又一針針縫出來的,針腳很細密。除了給她的三雙,還有幾雙略大一些,一看顏色和大小就是男款。

夏芍打開鞋墊裡夾著的紙看了一眼,直接把那幾雙鞋墊塞陳寄北懷裡,“我媽給你的。”

“給我的?”陳寄北有些愣。

“不給你,我有那麼大的腳嗎?還是你準備讓我送給隔壁老王?”

“咱們隔壁不姓王。”陳寄北顯然不知道這個梗。

夏芍也懶得和他解釋,“我媽不知道你多大腳,每個尺碼都做了一雙,你看看哪個合適。”

說完拿起包裹裡最後一樣東西,打開外面一層層報紙,竟然是一罐蝦醬。

這是夏芍老家的特產——蜢子蝦醬,用的全是小型蝦類,一斤蝦放二兩半的鹽醃製而成。不管是炒雞蛋、炒豆腐甚至燉茄子,都彆有一番鮮美。

夏母這是怕她來了東北後吃不慣,特地給她寄了家鄉特產。

夏芍拿著蝦醬怔神良久,一回頭才發現陳寄北試完,把鞋墊又拿出來了,神色有些怔。

“你彆告訴我不合腳。”夏芍難得有點凶。

夏母可是做了好幾雙,對他這個女婿夠好了,他要是敢說不合腳,她就敢餓他三天。

可惜夏芍就算瞪起眼,也是軟凶軟凶,沒有一點殺傷力。

陳寄北看她良久,又低著眸把鞋墊塞了回去,“沒有,很合腳。”

他隻是……

隻是很久沒有人給他做這些了,一時不知道該墊還是該妥善收好。

陳寄北提好鞋,又把那幾雙尺寸不合適的一一摞好,放進了箱子裡。

夏芍也把自己那三雙收了起來,拿起門簾子到門邊比劃了下,準備找按釘按上。

天眼看著就要熱了,再關門,屋裡就該悶死了。掛個門簾子正好,既能通風,又能遮擋視線。省的下次再被孫清看到那麼尷尬的一幕……呸呸,那種事才沒有下次!

這邊門簾子一掛上,那邊孫清就注意到了,“這是誰做的?可真漂亮。”

夏母那一輩人連縫紉機都還沒有,不僅要自己做衣服,自己納鞋底,還多少都會繡點花。給夏芍這個門簾子她就在角上繡了幾朵芍藥,紅的粉的白的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夏芍笑著說是夏母做的,孫清立即不絕口地誇讚,“你媽手這麼巧,你還說你不會做衣服。”

夏芍是不會啊,前幾天她襪子破了個洞,研究了半天才補上,補得還很難看。

她隻能繼續笑,好在孫清也沒揪著不放,想起什麼,“你等我回屋拿點東西。”

不多一會兒,拎了個屁股墊出來,“你上下班坐車後座很硌人吧?這個給你。”

坐墊是用碎布頭拚的,孫清審美好,拚出來的圖案配色都很漂亮。

她做裁縫的,經常有人找她做衣服,手裡倒是不缺這些碎布頭。可有布還得花時間做吧?

就算外面用的碎布不花錢,裡面用的棉花呢?

夏芍不好意思接,孫清言語爽利,乾脆塞她懷裡,“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求你。”

一聽說她有事相求,夏芍坦然多了,“什麼事?”

“我看你前兩天包的粽子差不多吃完了,你家過端午,還得再包吧?”孫清問。

“的確還得再包。”夏芍點頭。

孫清就商量她,“能不能帶著幫我包點?你也知道,我實在不擅長做這個。以前都是我媽包好了,我回去拿,今年看你做帶餡兒的,我也想嘗嘗新的。”

要隻是這點小事,夏芍沒問題,“你泡好米叫我就行。”

孫清做這個坐墊,又要絮棉花又要拚碎布,估計用時不少,都夠她包幾鍋粽子了。何況老式二八自行車的後座是真硌啊,她這具身體又瘦,路稍微不平一點就遭大罪了。

對門倆達成了一致,一個不用包粽子,一個不用做針線,她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至少在夏芍開始做飯前,孫清還是這麼以為的……

蜢子蝦醬都送過來了,夏芍哪可能不吃,當晚就盛出來一些,打上幾個雞蛋。

仗著她手裡還有錢,去小市場買雞蛋又不要票,夏芍家雞蛋就沒斷過。但這年代純糧食喂養的土雞蛋再香,也沒有和著蝦醬一起炒的時候香,那股海鮮特有的鮮味簡直犯規。

孫清不用上班,家裡吃飯早,都吃完了聞到這股味兒,突然感覺又餓了。

“這個小夏,怎麼天天變著花樣做好吃的?”

薑百勝沒說話,隻是嚼餅子的動作慢了,桌上剛被他說今天做得還可以的燉白菜也不香了。

偏偏現在天熱了,他家掛的也是門簾子,那股香味根本擋不住,一個勁兒往他們這屋鑽。

薑百勝一個沒控製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怕被孫清聽見,他趕緊幾口把餅子吃完,剩下的白菜也連湯吃了,“我去上夜班。”

結果孫清根本沒注意他,正彎身在翻自己那些碎布,邊翻還邊皺眉。

“你又要乾嘛?”薑百勝問她。

孫清頭也不抬,‘’研究再給小夏做點啥,讓她下次再做這個,給我帶一口。

薑百勝:“……”

兩口子說話聲音不大,外面夏芍忙著炒菜,也沒聽到。

飯後陳寄北又去鼓搗他那些木工活了,臨去院子前,還把鞋裡的鞋墊拿出來,放在了炕上。

夏芍有點搞不懂,好像乾活的時候墊著,就能把鞋墊墊壞了似的。

不過東西送出去了,就是陳寄北的了。夏芍也沒多問,開始給夏萬輝寫回信。

首先得告訴家裡東西收到了,其次還得說一聲,她已經進廠開始工作了。

夏芍一口氣寫了三張信紙,寫完折好,準備明天找個時間去郵電局寄了。等天黑了看不見做活了,陳寄北也從院子裡回來,小兩口洗漱好準備睡覺。

兩人照例隔了半米多,中間還被夏芍放了個裝雞仔的紙殼箱。

陳寄北不知為什麼,竟然盯著那個紙殼箱看了半天。

夏芍剛想問他怎麼了,外面突然有人敲門,“小陳,你們睡了嗎?”

是去而複返的薑百勝。

陳寄北應了聲,正要起身開門,外面薑百勝又道:“何二立是你朋友吧?他賭/博被抓了。”

何二立參加過陳寄北和夏芍的婚禮,也來幫兩人盤過炕,薑百勝會認識他很正常。

可賭/博……

陳寄北燈都沒開,套上件衣服就開門出去了。

兩人在門口說了大致情況,他又皺著眉回來,“我出去一趟。”

一邊穿衣服穿鞋,一邊又問夏芍:“錢你放哪了?估計還得交罰款。”

夏芍去箱子裡拿了夾錢的本子,抽出兩張大團結遞給他,“夠不夠?”

“夠了。”陳寄北收好錢,正要走,卻發現夏芍也在穿衣服。

他一愣,夏芍已經兩下編好辮子,拿起了鎖頭,“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剛剛,夏芍終於想起來自己忽略什麼了。

她忘了在原書裡,大佬有個朋友就是因為打牌,被卷進了一場鬥毆事件,當場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