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122章(二合一) 老鼠屎(1 / 1)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呂英蘭沒想到警察會找上門, 一臉懵:“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參與過刑事案件啊!”

呂英蘭是個遵紀守法的人,在今天之前, 呂英蘭從沒想過刑事犯罪會跟自己有關係!

來找呂英蘭的警察跟林舒月也是熟人了。

鵬城的刑偵大隊一共有四個行動小隊, 杭嘉白帶的隊伍是3隊, 來調查這件事情的小隊是2隊,林舒月跟他們一起把難過。

她讓林舒星從屋裡拿了兩瓶冰鎮礦泉水出來給他們:“汪警官, 張警官,你們先喝瓶水。”

汪警官跟張警官對視一眼, 年紀大一些的汪警官先接過來:“正好我們也渴了, 這都十二月了, 怎麼還那麼熱呢?”

這話一出, 就代表可以閒聊, 林舒月接過話:“是啊, 不過我估計再過半個月得冷了?”

廣粵省的冬天極其短暫, 一年下來, 也就隻有十二月份到一月份那段時間會冷一些, 過了一月, 就又開始熱了起來,之後就是一路高溫。也正是因為如此, 在廣粵省這邊,買空調都找不到雙頻買, 全是單頻。

“差不多也就是那個時候了。”張警官已經喝了水, 渾身的暑氣都消了一些。

林舒月又就這著天氣原因跟他倆聊了一會兒, 才問:“汪警官,呂秀英是犯了什麼罪啊?方不方便說一說?”

“都是陳年舊案了,1995年, 平湖區的洛河歌舞廳發生了一起搶劫殺人案,根據當時知情人的透漏,犯罪嫌疑人中有一名女性,叫做呂英蘭,是鵬城呂屋村人,在案發後,我們去呂屋村調查過,呂英蘭於1986年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另外一起發生在1998年的平江區,在美華麗大酒店內,兩名男子被勒身亡,根據調查,兩名受害人是從北方過來投資的人,當時手裡帶著30萬的現金,他們之所以遇害,是在看到酒店內的小廣告後,決定□□,應招過來的女人就叫呂英蘭,她同樣是呂屋村人。”

這話一出,呂英蘭就更懵了:“不可能啊,我在生完小藝後就去了莞城打工,從那以後我就極少離開莞城啊。1994年我跟我先生結婚後,更是沒有回來過。”

呂英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們呂屋村全都是姓呂的:“你們是不是調查錯了?我們村子裡,叫我這個名字的有好幾個呢。”

汪警官跟張警官對視一眼,他們都是老警察了,當時那個案子,也是在他們手上偵辦的,但因為那個時候鵬城公安局還是楊寶宗在管,這兩個案子身上有很多的疑點,但在調查一段時間無果後就沒有再調查下去了。

楊寶宗退下後,這些陳年舊案也沒有人想去翻案,不過在今年五月底,冤假錯案一事牽扯到了楊寶宗後,楊寶宗在職期間所積攢下來的所有陳年舊案都被要求重新審理。

他在職期間實在是積攢了太多的案子了,因為當時各方面東西都不發達,因此查起來也格外困難,也就是在今天下午呂英蘭去醫院做了一個筆錄,因為公安局已經實現了同市各個網點的聯網工作,呂英蘭就這麼進入到了正在為這些就案子焦頭爛額的刑偵1隊2隊的人眼裡。

汪警官跟張警官仔細核對信息以後,就直接過來了,但因為對林舒月的信任,他們也不著急。

“沒調查錯,就是你。”汪警官的話,無情的打破了呂英蘭的希望,她一臉震驚。

林舒月在聽到這裡時,內心一動,想起了之前彆墅富豪滅門案的張振發,以及前天在羊城被逮捕的趙中和,他們用過的身份證信息,可全部都是真的。

而且這次係統發布的任務名字又正好叫做“已經死去卻還活著的人”。這就更讓林舒月聯想了。

她詢問呂英蘭:“呂姨,你在這些年裡,有沒有發生過重大的事故啊,比如車禍,溺水之類的?”

呂姨這個稱呼,是剛剛在吃飯時,呂英蘭要求林舒月她們這樣稱呼的。

呂英蘭也有34歲了,林舒月她們叫她一聲姨,她也是能接受的。

呂英蘭雖然依舊震驚,但是她還是如實回答:“有過。應該是1993年年底,我們廠子裡的領導組織我們前去海邊玩,因為海浪太大,我被卷到了水裡。要不是正好遇到在海釣的我對象,我可能已經葬身大海了。”

說道這裡,呂英蘭又道:“不過當初,醫院裡也給我下了兩三次的病危通知書,還給我父母我二姐打過電話,但是她們一個都沒來,是我先生花錢簽字救的我。”

呂英蘭這麼一說,林舒月心中的猜測就越發肯定了。而汪警官跟張警官也不是傻子。之前的富豪彆墅滅門案,就是他們跟著杭嘉白一起去偵辦的。

信息買賣這個案子他們也是調查過的,杭嘉白前天又在廣州調查這件事情。

汪警官跟張警官對視一眼,汪警官問:“這些年裡,你一次都沒有回去過呂屋村?”

呂英蘭搖頭:“沒有。”

這麼多年,呂英蘭真的一次都就沒有回去過。在她懷曾小藝的那一年,已經被村裡的人傷透心了,尤其是她的父母,她簡直就是看得透透的了。去莞城打工後,除了每個月給呂二彩打錢,偶爾給大姐三妹通通信,給她外婆打個電話,寄點錢外,跟鵬城這邊就沒有什麼聯係了。

“有人證嗎?”汪警官道。

“我家這邊的話我父母跟我們村裡人應該能為我作證?莞城那邊,我家有一個從94年就開始請的保姆阮阿姨,她可以為我做證的。”呂英蘭說得有點不確定。

這麼多年下來,她跟她父母的關係可以說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前幾年,她父親高血壓住院,她大哥給她打過電話,讓她拿錢去治,她拒絕了以後,包括她的大姐三妹在內,都覺得她冷血無情。她大姐還說,當初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她現在嫁了有錢的老公,手裡有錢了,小藝也給呂二彩養了,她再抓著當年的事情不放,就是不懂事了。

因為她大姐的這句話,她連她大姐也不聯係了。這些年裡借給她大姐的那些錢她也沒往回要,就當是還了當年的情了。

汪警官道:“你說的情況我們了解了,但是在調查清楚之前,你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呂英蘭已經鎮定了下來,她朝著婁鳳琴等人點點頭,然後跟著汪警官走了,林舒月覺得就讓她這麼跟著警察走不行,她是曾小藝的親媽,就這麼被帶走,村裡人肯定要說嘴。

她們村雖然有不少租戶,但是本地人也不少呢。

“我跟你一起去。”

呂英蘭面露感激,林舒月能想到的問題,她也能想到。她不想曾小藝在出了呂二彩的那個深淵後,又卷入這種流言蜚語的風波。

林舒月背上小包跟著他們一起走。一走到門外,果然她家周圍聚集了不少人,林舒月他們也出來,那些人的眼神就跟探照燈一樣的往這邊看。

王嬸跟林舒月家關係最好,她在人群裡問:“阿月啊,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林舒月笑了笑,道:“警察找我有點事情,我要出去一趟。”

林舒月是記者,她跟警察局關係密切的事情街坊鄰居都知道,之前還有不少警察會專門來找她。現在聽她這麼說,也沒有多想。

但她們對呂英蘭可好奇了,紛紛問道:“那小藝她媽去哪兒啊?”

在兩位警察中間,跟著她們並排走的呂英蘭聽到小藝媽這個稱呼,著實是愣了愣。她的這輩子有很多很多的標簽,但小藝媽這一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不是母女剛剛相認嗎?不得去給女兒買點吃的穿的?我正好要出去,就順路一起。”

“對對對,是得買是得買。”王嬸等人一下子就說開了,在林舒月她們陸續上警車後,王嬸她們就就著這件事情聊了起來。

到了公安局,林舒月沒有進去,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調查了。

這個她可以自己去。

就在林舒月準備要走的時候,她看到了提著個箱子匆匆歸來的杭嘉白。

杭嘉白見到林舒月很意外:“阿月,你怎麼過來了?”

經過羊城一事後,杭嘉白現在叫阿月這個小名是叫的越來越順口了。

林舒月往公安局的接待大廳看了一眼,然後走近杭嘉白兩步,對她道:“小藝的事情你知道吧?她得了歌唱有你的冠軍,今天中午,她爹媽找上門來了,說我們家誘拐少女,要求我們把小藝還回去······”

林舒月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大概的跟杭嘉白講了一下,隨著她的講述,杭嘉白的臉色也逐漸變化,最開始鐵青,到後面的意外。

“所以你的想法是,呂英蘭的身份證信息其實已經被賣出去了,所以才會有那兩場刑事案件?”

林舒月點頭:“對,沒錯。還有一點比較讓人懷疑的是,呂英蘭現在的老公是寶島的商人,在做東南亞那邊的出口貿易。”

杭嘉白的臉色更加嚴肅了。因為在他們現在所知道的兩樁案件裡,身份證信息都是從東南亞那邊購買的。

“我知道了。”杭嘉白說完後,又問:“你現在要回去了?”

這會兒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太陽都已經落山了。

“對,準備回去了。”

杭嘉白再次發出邀請:“我請你吃個飯?”

這已經是杭嘉白第三次邀請了,正好林舒月也沒有什麼事情了,便點頭:“好啊。”

杭嘉白把手裡拿著的箱子送回去,然後開了一輛銀色的本田車過來接林舒月,林舒月坐到副駕駛上後係上安全帶,問他:“你的吉普呢?”

杭嘉白喜歡吉普車,從認識他到現在,每次開車基本都是吉普車,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彆的車。

“彆說了,今天下午我回來,還沒出羊城呢,就被紮了車胎了,現在那輛車正在羊城那邊的修理廠裡呢。”杭嘉白打著方向盤轉彎:“倒黴得很,我給修理廠打了五六個電話也沒見有人接,最後好不容易有了吧,等了一個多小時才到。車子一進修理廠我就往回走了。坐的是從羊城往鵬城這邊運東西的貨車,又熱又累。”

杭嘉白說完後,又開始說起了詢問趙中和後得到的消息。

“據說趙中和講,他的這個身份證信息,是在一個網站上面購買的。這個網站上面有很多身份證可以選擇,根據不同地方不同要求有不同的價格。要是有特彆要求的,還能定製身份。在交易成功以後,會有專門的人員來接應,然後拍攝身份證,再做一係列的造假,之後,身份就能頂替成功了。”

杭嘉白現在說起這些東西,已經心平氣和了。在昨天,他們已經根據趙中和提供的網址,在裡面看到了全國各地的身份證信息彙總。林林總總,價格不一,最便宜的不包任條件還有隨時被警方查出來的風險的,是200塊錢,這種身份就是給個換了臉的證,但是在遇到突擊檢查的時候,很容易露餡兒。

價格中等的是5000,給了證件後,還會給原主身份信息的履曆,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能幫忙安排跟原來身份信息有關的人去幫忙做證,確保就是被警察發現了,也不會出多大的問題。當然了,這種售後是建立在不被警察機關檢測到DNA的信息上的。要是被檢測到了DNA信息,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價格最高的是20000塊,這個兩萬塊錢,不僅有原身份證主人的履曆、人證,還會有一份原身份證主人的DNA信息,指紋、皮肉組織、血液等等,力求做到一家亂真。趙中和買的就是兩萬塊的這一款。

因為他本來就沒打算在殺完徐思淼後還活著。畢竟他的想法,除了讓徐思淼的父母在遭受至親去世之痛外,還要當面問一問徐思淼的父母當初為什麼不幫助他們家,在這種情況下,他活著的可能性就很小。

林舒月想到了這是一個產業鏈,但是沒想到這個產業鏈都搞線上銷售了。

“那在這之前呢,他們是用什麼方式進行身份證信息買賣的?”要知道張振發他們偽造身份至少得是十年前,那時候的網絡可還沒普及,更沒有現在發達!

“不會上網的人怎麼辦呢?”

“在更早期,想要買身份證信息,是需要到邊境的,那邊有專門做這個事情的獵頭,在聯係上獵頭後,獵頭會把他們帶到一個專門的地點,在裡面選身份,選好後就交錢。等再想買的時候,獵頭換了一個,交貨地點也會隨之改變。現在他們的生意基本上都是轉的線上,想要抓他們更難了。”

這也就是杭嘉白他們上次調查中斷的主要原因。

杭嘉白是很生氣,他不是氣犯罪分子的狡猾,因為犯罪分子要是不狡猾,他們也不會是犯罪分子了。他生氣的,難受的,或者說,他們生氣的,是在這些買賣身份案件裡,幫助買賣雙方完善信息的警察。

如果沒有這些警察完善信息,這個產業鏈不會形成。

林舒月也猜到了。這個世界上,其實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遊走於黑暗地帶的白道人多不勝數。他們多為利益的驅使,隻有少部分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無論怎麼樣,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已經構成了犯罪與背叛。

林舒月看著路邊的車水馬龍,道:“哪個行業都有不少老鼠屎的存在。”

話音剛剛落,林舒月的手機就響了,林舒月拿出來一看,是鵬城娛樂報的張記者打來的。

張記者在那邊非常的不開心,因為就在剛剛,他才跟龐輝吵了一架。

“小林啊,對不住對不住。”電話一接通,張記者就開始道歉。

林舒月眉眼帶笑:“張記這話說的,又不是你做錯的事情,你道歉做什麼啦?”

鵬城娛樂報沒有鵬城都市報那麼高的知名度,早在2000年開始,他們就轉型了,不再專注主流,而是將目標定在娛樂圈上。

它們的報紙,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轉載寶島、香江的娛樂新聞,然後再跟跟大陸的明星,要是拍到什麼私料,能私底下解決的,就私底下解決,要是不能解決的就直接爆料出去。

這麼些年下來,他們也積攢上了一部分的固定觀眾。

龐輝拍的曾小藝的事情,說火爆也不火爆,說不火爆,也會有那麼一點熱度。畢竟歌聲有你這個節目才剛剛比賽完,觀眾還沒忘掉曾小藝。

但要說她有多大的知名度那也是沒有的,要是曾小藝下個季度,被頂了冠軍之位,她有沒有爆火的唱片出來,那麼她很快就會被大眾遺忘。說句不好聽的,在張記者的眼裡,曾小藝這樣的“紅”,連娛樂圈的邊都沒摸到。

她這個新聞的熱度或許都還沒有於向晚出院的新聞來得高。

“哪裡能不道歉的,龐輝再怎麼說,也是我的下屬,他這樣,是越線了。”記者圈裡也有潛規則的,一般情況下,同行的家庭情況是不能曝出去的。就是要曝,也得在跟同行協商過後。

就像之前林建新的事情,黃強在曝這件事時,還把稿子給林舒月看過,就怕其中牽扯到林舒月的家人。

張記者已經看過龐輝寫的報道了,一分真,九分假,編的及其離譜,簡直就是造謠的程度。尤其是他在文中暗暗內涵過,曾小藝的這個冠軍,是靠著“睡”上去的,並且他還說,曾小藝明面上是婁鳳琴的乾女兒,其實背地裡,是林舒陽的通房丫鬟。

他說得有理有據,且還有呂二彩這根攪屎棍做證。要是不知道林舒月家情況的人肯定信了,有些了解但是心思不太好的人,也會信一半。但是像張記者這樣跟林舒月打過交道的人來看,龐輝這篇報道的離譜程度大概就是孫悟空跟王母娘娘有一腿,七仙女是孫悟空跟王母的私生女一樣令人無語。

張記者在說完那句話後,頓了頓道:“我們鵬城娛樂報在廣粵的娛樂圈也不是無名小卒,一些在本地參加活動的明星也會主動找我們去幫她們宣傳。龐輝這個報紙要是被報道出去,對我們報社來說,影響很大。”

張記者他們這個報紙自打開辦以來,哪怕是後面轉了娛樂行業,也還是沒丟掉當記者的職業操守,那就是“實事求是”。縱觀他們過去報道的那麼多新聞,最不真實的那一篇也有五分真。

曾小藝的這個事情彆說有林舒月這個同是記者的姐姐在,警察那邊,還有辦案記錄呢,造的假一戳就破。他們鵬城娛樂報又不是沒有對家,同樣做娛樂報紙方面的鵬城娛樂周刊正在對他們虎視眈眈呢。這麼好的機會,娛樂周刊會不把他們往腳底下踩?

“小林你放心,在廣粵省的地界內,龐輝的這篇報道就發不出去。”就在剛剛,主編已經辭退了龐輝這個最近兩年越發愛惹事的禍頭子,報道也被主編壓了。他們主編在廣粵省的娛樂圈內,還是有點頭臉的,他一發話,再分享出幾個彆人都不知道的獨家,整個廣粵省都不會有人收龐輝的帖子。

林舒月聽到這裡,就已經很滿意了,她給張記者打電話的目的就是這個。隻要龐輝這個胡編亂造的報道不發出去,哪怕是實事求是的寫一篇關於這件事情的報道,對曾小藝也造不成多麼負面的影響。

“謝謝張記,有時間請你吃飯。”

“那我可就等著了。”張記者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出來:“我聽施記說,你最近又從公安局那邊領到了一份見義勇為的獎勵,到時候可不能太過吝嗇啊。”

“行,就明天吧,咱們叫上施記她們,去呂屋村邊上那個新開的KTV去怎麼樣?我聽說裡面的酒水都是從香江那邊運來的,很多洋酒,十分正宗,果盤小菜也很好吃,最重要的,燒烤一絕。”林舒月這句話就純粹是瞎編,她隻不過之前聽曾小藝說過,呂屋村邊上開了個KTV很氣派,在她還沒有被送去網癮學校之前,呂二彩旁敲側擊了好久,想讓她去退學,去那裡上班而已。

去那裡玩,玩什麼,怎麼玩並不是重點。

“那我就期待著了。”

掛了電話,路邊的商家已經亮起了霓虹燈。

林舒月側頭看向杭嘉白:“每個職業都有臭蟲,都有腐肉,把他們摘掉剔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