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第118章(二合一) 抓捕(1 / 1)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進入到廢棄彆墅內的人都是懂電子監控技術的。

他們都沒在這棟彆墅面前露面, 是直接從彆墅的另外一邊入口繞過來的。

他們都是這方面的技術人員,看了會兒,他們就找到了這棟彆墅的監控盲點。他們從監控盲區進來的時候, 趙中和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最大的屏幕,他們一進入到彆墅後,立馬便滾到了監控盲區, 因此趙中和並沒有發現有人潛入的事實。

外面的徐媽媽已經六神無主,他們的菜市場多年來雖然一直開著, 但是菜市場內的檔口老板們是常常換的, 趙中和提到的那幾個人, 當初都是第一批入駐菜市場的人, 他們的關係比徐爸爸跟趙玄明的關係要好很多。

在開了幾年的菜市檔口後,他們陸陸續續都從檔口退房退租回老家了。

在最初的那幾年,他們逢年過節還會互相祝福一下,但時間久了, 距離遠了,聯係就斷了,以前沒什麼感覺, 直到此刻,徐爸爸徐媽媽才恍然, 他們已經有很久美歐聯係了。

徐爸爸格外的痛恨自己, 若是他這些年, 跟那些老朋友們聯係得勤快一些, 多知道一點他們今年來的消息, 或許他家的思淼,就不會遭受這場災難了。

徐媽媽已經在劉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趙中和在裡面催促,徐爸爸放下了手裡的喇叭。剛剛, 他家思淼肯定受了大罪了,他的思淼現在需要看醫生,他現在隻希望,他照著趙中和的要求做了,看在以前,他們一家對趙中和好的份兒上,趙中和能夠放了徐思淼。

徐思淼滿身的血,她已經痛到麻木了,她的嘴被膠帶纏上了,她看著徐爸爸放下喇叭,她一瞬間就猜到了徐爸爸是準備照著趙中和的話做的,她用力的搖頭,眼淚肆意橫流,她用力地嗚咽出聲,她的嗚嗚聲透過趙中和的喇叭傳到外面。

太陽依舊炙熱,警察們都在等待進入彆墅內的同事傳來暗號,劉淑清的嘴唇都咬得發白,林舒月的手被她掐得生疼。

她既擔心彆墅裡面的徐思淼,她也害怕徐爸爸照著趙中和的想法做。她隻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眼淚都要在這一天哭完了。她呼吸越發困難,劉爸爸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臉色大變,立馬從兜裡掏出治哮喘的藥給她用上。

劉淑清終於緩過來了,林舒月也被忽然發病的劉淑清嚇了一跳,輕聲安撫她:“沒事沒事,彆怕彆怕,相信警察,相信警察。”

劉淑清點點頭,聽著耳邊傳來的小聲嗚咽,她又想哭了。

羊城公安局的領導們跟羊城刑偵大隊的大隊長先後來了,他們遠遠的,就聽到了趙中和跟徐爸爸的對話,他們手裡也拿著喇叭,市局內一個特彆出名的談判專家正舉起喇叭,徐爸爸放在地上的喇叭就被徐媽媽一把搶過抓在了手裡。

她把喇叭舉起,舉到嘴邊:“中和,中和,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春心阿姨。”

徐媽媽的名字叫做李春心,跟徐思淼差不多大的小孩都是這麼叫她的。隻有劉淑清是個例外,她跟徐思淼的年齡差不多大,從會走路就愛跟著徐思淼跑,後面忽然有一天,她開口管徐思淼的爸爸媽媽也叫爸爸媽媽。

大人們怎麼糾正,怎麼教都不行,徐媽媽性格爽朗溫和,就收了劉淑清做了乾女兒。那時候的劉淑清說話說不了太多,教她叫乾媽她不叫,所以退而求其次的,教她叫了徐媽媽徐爸爸,大舌頭的劉淑清說徐這個字說的特彆清楚。

後來兩家人再次重逢,這個叫法就一直延續了下來。

在徐媽媽開口說話後,裡頭的趙中和也沒有說話,屋裡屋外,全都安靜了下來。

林舒月一直被杭嘉白護在身後,趙中和跟徐爸爸的對話,簡直就是震碎了她的三觀,長這麼大,林舒月自詡自己見到的奇葩也夠多的了,但是趙中和一家三口這樣的奇葩,她真的是第一次遇見。

她不理解,趙中和這一家子,到底臉有多大,才能夠說出讓朋友傾家蕩產給自己家還賭債的話?

跟林舒月一樣不理解的人大有人在,就拿林舒月邊上的張曉曉來說,她的疑惑都快凝成實質了。

徐媽媽眨了眨因為哭得太多變得乾澀的眼睛跟喉嚨。徐思淼跟她男人一樣,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不想徐思淼出事,也不想自己男人出事,她正在為這件事情而努力。

“中和,中和,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徐媽媽的聲音跟十年前沒多少區彆,裡面的趙中和聽著,眼神有了變化,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屏幕上那個被劉媽媽扶著站起來的女人身上,他扯扯嘴角:“春心阿姨,好久不見了。”

不等徐媽媽說話,他又道:“春心阿姨,你什麼都好,人又好,又善良,但你的缺點也很明顯,你不會看人,你就沒看出來嗎?你的丈夫,就是個自私自利,沒有一點同情心的男人!”

“春心阿姨,你這些年是不是過得很累啊?沒關係,我現在就幫你解脫,沒了徐思淼這個連飯都不會做,但卻是個花錢一等一的能手,沒了徐蘇秀這個虛偽的男人,你可以再找一個男人,找個對你好的。”

“春心阿姨,你不要太感激我,你從小對我好,我都記著呢。”

趙中和的語氣跟眼神都柔和了起來。為了達到今天的目的,趙中和對徐思淼這個兒時喜歡跟在他後面跑的妹妹做了個全方位的調查。還潛入徐思淼喜歡的戶外交流群裡對徐思淼這個人觀察過。

那些戶外用品價錢都不便宜,就拿一款登山鞋來說,最便宜都要幾百塊錢一雙,貴的一雙能成千上萬。這些東西,哪怕出來工作多年的精英白領也依舊不敢多買。徐思淼一個在校大學生卻能輕輕鬆鬆的拿出錢來。她甚至一買還買同款同色的兩雙,問就是送給好朋友、好姐妹的。

徐思淼的這一番作為,屬實是刺痛了趙中和那顆敏感、脆弱又仇富的心。

他剛剛讀完高中就出來外面打工了,高中學曆在他畢業那會兒已經不吃香了,為了生活,他進過工廠,去過工地,也在夜場上過班。

他以前其實不想複仇的,但生活實在是太艱難了,他每天累死累活的,就賺著那麼一點點的錢,曾經對他父母見死不救的那些人的子女們呢?他們家境富裕,同樣的年紀,他們上著城裡的好學校,住著寬敞明亮的房子,不需要為生活擔心,因為他們的父母能夠把他們的未來規劃得明明白白的。

那個黃叔叔的兒子,比他就大那麼幾歲,他讀書成績不好,連大學都沒有考上,黃叔叔卻給他開了一個商店,他每天隻需要在店裡待著就有錢拿。風吹不著,雨淋不著。

明明很多年前,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黃叔叔的兒子甚至比不上他,他的學習成績好,他乖巧聽話,而黃叔叔的兒子不愛讀書,逃課打架什麼都乾了。現在呢?他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他去商店裡買煙,黃叔叔的兒子看他的眼神那麼陌生。

不甘心、嫉妒心在那一刻升騰。他開始關注起了他們一家的生活。在黃叔叔的兒子領著漂亮的女朋友回家時,他忍不住了,他趁著黃叔叔的兒子半夜守店,關店門的時候把他殺了。

那個商店沒有監控,周圍的街區倒是有,但趙中和早就已經摸清楚了,他做了萬全的準備,早就帶上了手套腳套,殺了人,他把店鋪裡所有的現金都拿走了。一共有八千塊錢,那是趙中和長那麼大,第一次見到那麼多錢。

他拿著錢,越想越憤恨,他們當初,明明可以救他爸爸的!他們當初要是幫著他爸爸還錢了,他也不會過今天這樣的日子。於是,他拿著那些錢,開始尋找起當年的那些人。

徐思淼是最後一個,在那之前,他已經殺了四個人了。

趙中和看了徐思淼,這個女孩子,將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五個人,那麼多的警察,他逃不掉了,黃泉路上有這麼多人陪著,趙中和一點也不害怕了。

徐媽媽下意識地看向徐爸爸,她覺得自己聽到了這個世紀上最好笑的笑話,她男人自私自利沒有一點同情心?徐媽媽覺得,但凡到她們家開的蔬菜批發市場問一問,應該就沒有人會認同這句話吧?

在還沒嫁給徐蘇秀之前,她就知道老徐是什麼人,他有能力,卻很心軟,菜檔的租戶們拿不出租金,要往後拖延一兩個月,隻要情況屬實,她家老徐都是會同意的,哪個檔口有人家出了事情,能幫忙的他都會幫。

但這些在趙玄明的事情過後,他又加了個基礎,他幫助人,必須是不違法的,像是借錢去賭去piao,他是一分也不會給的。

徐媽媽從來沒有怪過徐蘇秀,因為當初,她圖的就是這個,因為她沒有父母,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她要嫁人,是要帶著爺爺奶奶一起嫁的,徐蘇秀心軟,對他們特彆好。

更何況,他是樂於助人不錯,但他卻從沒有讓樂於助人影響到她跟思淼的生活。

兩人對視,徐媽媽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然後問趙中和:“中和,你還記得你十一歲那年,得了闌尾炎,你爸媽都出去打牌了,你找不到他們人,你找到我家,大半夜的,淩晨三點,你徐叔叔背著你去了醫院,那天晚上沒有車,天還冷,你徐叔叔背你去的時候,連大衣都忘了穿,你的闌尾炎手術也是他交了錢,你才能做的。”

“後面你是做手術好了,你徐叔叔得了肺炎住了一個月的院。”

“中和,你捫心自問,你徐叔叔真的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嗎?你家以前的日子是好的,你媽媽喜歡打麻將,但打的都是小麻將,一天下來,輸贏不超過三塊錢,你家一天的營業額都有差不多上百。”

“你家是什麼時候開始敗的,是不是因為你爸爸也開始迷上打麻將?他心多大啊,他覺得輸贏三塊錢的牌太小了,不刺激,就去打大的,從輸贏十塊錢,打到輸贏上百,上千,哪次沒錢了,你爸爸不是來找你徐叔借錢?你徐叔剛開始還以為他周轉不開,借了,後來,知道他是賭錢,就不再借給他了。就怕害了他...你家出事,你怪不到我們,你應該怪你爸爸,都是因為他賭博...”

徐媽媽的話到這裡,就被趙中和打斷了:“我不要聽你說這些事情。說這些也沒有用!我家出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為徐叔叔不借錢給我爸,他要是每次都借錢給我爸爸,他就不會去借高利貸了!都是因為他!!!”

趙中和的這句話一出來,徐媽媽就放下了喇叭,她知道,她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在趙中和的心裡,他們無論說再多,都是錯的。他把他們一家落魄的事情全都加載在彆人的身上。

趙中和現在的所作所為,全都是應了老祖宗傳下來的那句話,升米恩,鬥米仇。

趙中和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他的父母喜歡吵架,他們吵架的時候,他就在房間裡看書寫作業聽著,但他們吵架的內容卻總是飄到他的耳朵裡。

他爸爸指責他媽媽,說一切都怪他媽,要不是他媽賭博,他就不會墮到賭博這條道兒裡,他不會欠下那麼多的賭債、高利貸。

他媽媽對他反唇相譏,說怪她做什麼,她是打麻將沒有錯,但他趙玄明就不會打嗎?他是不會,但他炸金花、鬥地主什麼不會?輸的錢難道就比她打麻將少了?打麻將的人多了,打輸贏三塊五塊的男人多了去了了,人家怎麼就沒有因為打麻將打到借高利貸?更何況,他的那些賭債大頭都是玩撲克牌輸的!跟她有什麼關係,一切怪的還是他自己,怪他是賭徒,怪他以為自己朋友多,到頭來,卻沒有哪個人會竭儘全力幫他。

每到這個時候,他爸爸就會憤怒地述說自己曾經多麼儘全力的去幫助他的那些朋友,他一遍遍的說自己曾經對他們的幫助,之後,他們夫妻倆便會一起譴責他爸爸那些見死不救的朋友,兩人重歸於好。

趙中和聽兩口子說的話說多了,他的內心裡,也怪上了他爸爸的那些朋友。

“我爸爸幫助你們那麼多,他有困難了,你們為什麼不能幫助他?”趙中和喃喃自語,又朝著徐思淼走去,他現在很憤怒,很煩躁,他必須要做點什麼,這樣,才能讓他心中升騰的怒火發泄出去。

就在他的刀高高的朝著徐思淼舉起的時候,一顆子彈從後門射出,直接射到了趙中和的左腿:“趙中和,放下手裡的武器,抱頭蹲下!”

趙中和腿一疼,跪倒在地,他轉過身,看向朝他射擊的警察,他們一共有四個人,四支木倉的木倉口都對著他。

“我就說嘛,這個破彆墅,前後沒人家住,也沒有門,要是真的有警察來,我就算安了監控,也看不過來那麼多。”趙中和早在被警察杭嘉白兩人追到榕樹林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在劫難逃。

因為警察隻要查到他,必定會去他的宿舍,從他的宿舍走廊門口往前一看,就能看到這個小區。能當警察的就沒有傻子,他們查到這裡隻是時間問題。

趙中和之所以沒有結果徐思淼,就是在等徐思淼的爸爸媽媽來,他在臨死之前,怎麼也要把他憋在心裡那麼多年的話問了!

他之前一直沒有問,是因為那些人的家業都沒有徐蘇秀的大,如果當初要幫他爸爸,徐蘇秀才是大頭!

讓徐蘇秀撞牆死,趙中和隻不過是隨口說說,賭的就是他愛孩子的心。趙中和爬起來,繼續朝徐思淼舉起刀。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與其被警察抓走,還不如直接死了,但他不能白白死,他必須把徐思淼也帶走。

為了帶走徐思淼,他苦心積慮謀劃了將近半年,為了能夠進這個學校任職,他找了很多關係,花了所有的積蓄,還陪了很久的客,不能把徐思淼帶走,他如何甘心?

“砰!”又是一聲槍響,趙中和拿著刀的手被子彈擊穿,鮮血瞬間落下,流到了地上的建築後留下的灰塵瞬間凝聚成一團。

幾個警察見狀衝過去,將趙中撲倒在地,手銬直接拷在了他的手上。

一群早已等待多時的醫護人員朝著彆墅內衝進去,渾身是血的徐思淼被抬上了單價,連同收了木倉傷的趙中和一起被帶了出去。

徐爸爸徐媽媽是要跟著去醫院的,他們站在救護車邊上,警察押著趙中和從他們的身邊走過。

徐爸爸實在是沒忍住:“趙中和,你說,你爸爸幫了我們很多忙,他有困難我們卻不幫他,我想了又想,我想問一問你,你爸爸所謂的幫我們,是不是幫我們在有事情的時候看了一下攤子,然後有人來買菜,他賣出去的菜要抽百分之一的成。是不是到收檔的時間他來幫我們收檔,然後把我們還沒賣完的還能繼續賣的菜,收到他的菜攤子?”

林舒月就在他們的邊上,聽到徐爸爸的這句話,她整個人都裂開了。

“這叫幫忙?這不是占便宜沒夠嗎?”耳邊傳來這句話,林舒月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說出了心裡的話。她轉頭去看,才發現說這句話的是張曉曉,那個跑得賊快的警察。

張曉曉實在是沒忍住:“你們人挺好哈,明明知道是這麼個人,你還能給他兩萬塊錢!”

林舒月朝張曉曉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徐媽媽苦笑一聲:“在那個時候,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後面他們家走了,周圍攤位的店主聚在一起聊天,才對出來的。在那之前,我們大多數人都就沒往這方面想。畢竟做蔬菜批發的,有個損耗實在是太正常了。”

趙中和額頭暴起青筋,他轉頭想要反駁,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林舒月的面前,動作快於腦子,林舒月直接揮手。

啪的一聲,用了十成力氣的巴掌甩到了趙中和的臉上,他的臉瞬間就腫了。

四周的人看著林舒月的眼神瞬間就變得一言難儘,林舒月也有點尷尬,她笑了笑,解釋:“這爛尾樓小區就是這點不好,蒼蠅多,蚊子多,現在又來了。”

這下連杭嘉白都罕見的噎住了,沉默了兩秒後,他拿出兜裡揣著的香水味兒的手帕紙給林舒月:“現在的蚊子蒼蠅細菌多,快擦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