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林舒月吃到一半就溜了, 她回到房間後打開電腦看本地論壇,白天說要跟人一起來探險看殯儀館門口的人在八點多就已經在殯儀館聚在一起了,他們本來打算在殯儀館門口聚一下, 認識認識人, 等到十一點再過來探險的,結果幾人在殯儀館門口看了一圈, 都沒有可以進入的地方。
他們從後山的墓園進入, 結果墓園的守墓人老王頭已經死了,他眼睛蹬得大大的,面部表情十分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讓他驚恐萬分的東西。
幾個探險的年輕人看到這一幕, 嚇壞了, 趕緊打電話報警, 但在警察還沒來之前, 有一個隨身帶著筆記本電腦,準備隨時在論壇上更新的年輕人就把這件事情發到了網上。
林舒月剛好刷到這件事情,立馬就給杭嘉白打電話。
杭嘉白看了一眼面前的付醫生, 禮貌地跟他道謝,然後轉身往墓園走。
在他們走後,付醫生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 他拿出手機, 垂眸半晌,再抬起時, 滿臉的冷漠。
·······
杭嘉白到墓園的時候北郊派出所的人也剛剛來,一天之內,白巡殯儀館發生了兩起命案,這讓他十分的憤怒。
林舒月也來了, 但作為一名記者,她被攔在了警戒線外,她隻能遙遙給死者拍一張照片。林舒月知道這是公安局的正常流程,她就站在警戒線外看。杭嘉白朝她點點頭,然後朝北郊派出所所長走去,幾人相遇,杭嘉白走一邊詢問老王頭的情況,林舒月離得遠遠的,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看周圍的環境。
墓園就在殯儀館的邊上,從下面走上來一點點的山腳踝的位置就是死者老王頭的所居住的墓園管理處。因為現在是夜晚,到處都是黑黝黝的一團,將不遠處的一座座墓碑照的更加的詭異。
哪怕離山腳下不遠,山上的等也比山腳下的地方更涼爽一些。林舒月的邊上是幾個相約來找白影的人,他們已經被警察問完話了,但他們還不能走,等會兒杭嘉白他們還要對他們進行問話。
此時此刻,他們聚在一起,對剛剛的事情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林舒月安靜地聽著。他們時不時地會跟林舒月說兩句話,顯然對她的記者身份十分好奇。
林舒月一邊回複,一邊看杭嘉白那邊的動靜。
聽見了杭嘉白的問話,北郊派出所的所長道:“我們看了,他的死因跟冉康順一樣,都是死於心臟驟停。”
“現場呢,有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冉康順的死因就是心臟驟停,但是解剖後卻是死亡於動脈中有大量的空氣。
同樣的地方,死亡於同樣的手法,杭嘉白不信這是巧合。
原本以為凶手是龍經義,但龍經義正在公安局待著呢。後面又覺得付醫生有作案嫌疑,結果他們成了付醫生的不在場證明。
整個案件撲所迷離。
殯儀館的館長這個時候連滾帶爬的往墓園來了。對比起中午時他臉上的鎮定,到了現在,他整個人都變了。
要是冉康順一個人死,他還覺得無所謂,冉康順喜歡喝酒,平時上夜班的時候手不離酒,喝高了猝死也是有可能的。開殯儀館那麼久了,什麼死法他沒見過?
館長都心如止水了。下午陪著警察在整個殯儀館裡走了一圈,館長嘴上不說,心裡卻覺得這些警察就是吃飽了撐著的,閒得沒事乾了,什麼事情都要管一管。
結果下午飯剛剛吃飽,他正準備出去玩一下放鬆放鬆,就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冉康順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還沒等他從這個消息中傳來,公安局的電話就來了,墓園的老王頭死了。
老王頭是誰?那可是館長的親舅舅!他要創業,把全部身家都給他,還賣了家裡的田地都要幫他的舅舅!
還沒看到老王頭的屍體,館長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杭嘉白等人已經勘測完畢現場了,老王頭是躺在床上悠然聽著收音機時被人弄死的。杭嘉白在他的腦部發現了一個細小的針孔,這個針孔跟然順康身上的一模一樣。
他等館長哭完了,才對他詢問,館長傷心得不行,但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老王頭的社會關係說了。他這個舅舅,平時就愛喝點小酒聽聽粵劇,平時跟人相處很少,吃的喝的全是館長這個外甥給送上來的。他上一次下山還是在中秋節的時候。
他還養了一條狗,但狗已經被人殺死在房後了。
館長哭得越發傷心了。
杭嘉白問他:“吳榮,你們殯儀館的另外一名火化師呢?”
殯儀館內一共有兩個火化師,一個是死掉的冉康順,一個在員工展示區,叫做吳亮,從名字就可以看到,他是吳榮的兄弟,是親兄弟堂兄弟就不好說了。
吳館長的哭聲頓了頓,然後道:“他家裡出了一些事情,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回去了。要後天才回來。”
杭嘉白仿佛也隻是問了問,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他詢問起了老王頭最近的身體情況。
吳館長是老王頭的孝子賢孫,他還真知道:“他最近總感覺身體不舒服,老寒腿複發了,他在北郊醫院檢了一些藥來吃。付醫生說他的腿傷已經很嚴重了,吃藥的同時要配合著針灸來用,所以給我們推薦了一個中醫。他說這個中醫是他的師兄,醫術非常好。”
“我舅舅試了一個星期以後說腿不那麼疼了,我們就一直治療了,到了現在,付醫生的師兄何醫生每周都要來給我舅舅針灸一次。”
杭嘉白在他說完後問:“來這裡給你舅舅針灸?”
“是啊,我舅舅不愛下山嘛,所以我就跟何醫生說了,我多付他點錢,他直接來這裡給我舅舅針灸。”吳館長說完後,問:“杭警官,這個何醫生有問題嗎?”
“還不知道,他的地址在哪裡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吳館長把何醫生的地址說了出來。
這個時候法醫來了,他們把老王頭的遺體搬下山,運了回去,吳館長沒有阻攔。他比任何人都想抓到害死他舅舅的凶手。
可同時,他的心裡也有點虛,但很快他又鎮定了下來,畢竟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謂是天衣無縫,彆人怎麼可能輕易知道。
而下山後,杭嘉白讓江州去查一查吳亮的去向,而他自己則是決定去查那個何醫生。
江州看了一眼林舒月,朝杭嘉白眨眨眼睛,然後跟著同事走了。
杭嘉白是開車來的,他朝著林舒月走過去:“這麼晚了怎麼還出來?”
已經九點多鐘了,度假村殯儀館這邊又有點偏僻,比不得城裡,現在的大馬路上都沒有什麼人了。
林舒月晃了晃手裡的相機:“我是記者,有這樣的獨家新聞了,我怎麼能不跟呢?”
杭嘉白也笑了:“那行,請問林記者,你需要采訪采訪我嗎?”
林舒月抬頭看著杭嘉白,昏黃的燈光下,杭嘉白的臉像是被打上了一層陰影,又像是鍍了一層黃黃的光,俊朗的面龐配上那雙劍眉星眸,讓林舒月下意識地躲避了一下。
她咳嗽了一聲:“求之不得。”
兩人也不急著走,就站在原地聊了起來,林舒月問的自然是杭嘉白關於這個案件的看法,一談起正事,兩人之間剛剛升起來的片刻旖旎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兩人互相交換了情報以後,殯儀館隔壁的門打開了,阿姨手裡提著一桶垃圾出來,眯著眼睛朝林舒月兩人看了又看,林舒月主動叫了她一聲。阿姨放下桶就朝她走過來了。
她剛剛就聽到外面傳來的警笛聲了,但大晚上的,她實在是沒敢起來看熱鬨,現在看到林舒月,她就像見到了自己最親的人,拉著林舒月的手就聊起了天。
林舒月跟她說了山上老王頭被人害死了的事情,阿姨嚇了一大跳,然後拍了一下大腿。
“這老王頭性情古怪得很。以前他剛剛來的時候,是做火化工的,他在不忙的時候就會拉著個凳子在門口坐著,專門盯著路過的人看,還專門往年輕的小姑娘身上看,色眯眯的。當時我們就說,這個老王頭遲早會被打。”
“結果沒過多久,他就真的被打了,還被打斷腿了,因為他看一個長得特彆好看的小姑娘看了人家一路,被人家男朋友看到了。那個男孩子也很有血性,上去就給他打了一頓。等他的腿傷養好了以後,他就上山守墓去了。冉康順就來當火化工了。”
林舒月跟杭嘉白對視一眼,如果說在這之前,兩人對這個殯儀館的背後的不對勁兒有七分猜測的話,現在已經到了九分,剩下的一分,是去求證。
林舒月問阿姨:“阿姨,那後來呢?那對情侶哪兒去了啊?”
阿姨想了想:“應該是離職回家了吧,反正那對小情侶在這件事情過後沒多久,就走了。”
林舒月忍不住捏了捏手,阿姨沒看到林舒月的失態,她現在目光落在了杭嘉白的身上,她已經認出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是白天那個很靚仔的警察了,她看著杭嘉白。
“警察同誌,都說冉康順是被人害死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真的。”
阿姨又拍了一下大腿,發出啪地一聲響:“我就說嘛,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死,我前天去醫院給我家老頭拿降壓藥,還看到他去打針呢。”
杭嘉白眉心一條:“阿姨,給他打針的是付醫生嗎?”
“是啊是啊,北郊醫院醫生不多我們生什麼病,大多數都是找他看的。”
杭嘉白當即就想走,林舒月拉了他的手臂:“阿姨,你說的殯儀館時不時的夜裡就要出去拉東西,大概是幾天一次啊?”
阿姨還真沒有記下過,但是她想了想,還是道:“我還真沒記,不過每次殯儀館裡來了人,他們晚上都是要出去一次的。”
這一下子,不隻是林舒月,就連杭嘉白都開始頭皮發麻。
來殯儀館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次來了人,他們就要開車出去。每次!這說明什麼?說明無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在殯儀館這些人的眼裡,都是有用處的。
小孩女人先不說,男人老人有什麼用處?賣器官需要的是活的,人死了以後,器官也就跟著沒有什麼用處了!那麼他們身上有什麼值得惦記的?
是肉!人肉!
兩人謝過阿姨,跟他們道彆,一起上了杭嘉白的車,杭嘉白開著車直奔北郊醫院。
在車上,杭嘉白給剛剛離開的派出所所長打電話,請他們支援,盯緊殯儀館的其餘工作人員。
掛了電話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北郊醫院,但此刻的付醫生已經不在了,問了負責人,才知道付醫生一個小時之前剛剛請了假。
他們沒有往付醫生的住處去,此刻的付醫生必定不會在住處。
杭嘉白立馬就想起了那個叫何醫生,根據吳館長的說法,他的中醫館就在北郊醫院附近,兩人開著車一路找過去,到的時候,中醫館緊閉的大門沒有任何光亮。
兩人詢問邊上開便利店的鄰居。
便利店的鄰居說道:“他剛剛上了一輛白色的轎車,然後就走了,走得挺急的,他那時候還跟我買完呢,煙都沒有要。”
杭嘉白立馬給交警那邊打電話查詢一個小時內,出現在附近路段的白色轎車。同時,他開著車子往便利店老板指的方向開去。
兩人就跟無頭的蒼蠅一樣亂轉,就在轉到一個路段時,林舒月的雷達範圍內,出現了善惡值百分之三十的兩個點,並且一閃而過,耳邊是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
林舒月看去,隻看到一輛摩托車離開的尾氣以及坐在車子上的兩個人。
林舒月覺得事情不會那麼巧,她朝那條路指了一下:“剛剛有人騎摩托車過去了,像是付醫生。”
杭嘉白看了一眼,相信她的判斷,立馬調轉車頭衝過去。
四個輪子怎麼也比兩個輪子快,他們離那兩個騎著摩托車的身影越來越近,看到他們追來了,騎摩托車的人的並沒有減速,反而開得越來越快,林舒月在摩托車的後視鏡裡跟看著他們的一雙眼對上了。那種眼神林舒月見過很多次。
在她上一世的媽媽眼裡,爸爸眼裡,無數個警察叔叔警察阿姨眼裡,以及她上大學後,學校的老師、教官的眼裡。
林舒月家的老林曾告訴過還小的林舒月,他說,那種眼神都有同一個名字,叫做堅定。
摩托車拐了一個彎,從大馬路邊上的岔路開進去。大車子拐彎是沒有摩托車方便的,等林舒月他們拐彎進去的時候,他們的身影已經離得很遠了。
杭嘉白一雙眼眸銳利地看著前面的路,沉聲道:“這是開往開新工業園的路。”
開新工業園是鵬城的開發區,在這個工業園裡,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廠,大的有幾萬人的電子廠,小的也有三五個人的小作坊、
因為離市區遠,平時並沒有什麼人過來,同樣的,這裡生活設施挺發達,一般情況下這邊的工人也很少往城裡去。
林舒月的目光落在前面那兩人身上:“阿白,你說到底是什麼樣的仇,什麼樣的恨,讓他們兩個那麼不要命的往這邊來?”
杭嘉白說:“你不是猜到了嗎?”
林舒月捂著眼睛,忽然就覺得特彆難受。
杭嘉白的速度沒有慢下來。
十分鐘後,他們在路邊的一家叉燒包店,看到付醫生跟何醫生的摩托車,杭嘉白停下車,朝著叉燒包店跑了過去。
叉燒包店裡沒有什麼人,他們到的時候,叉燒包店的店主已經倒在地上了,戴著頭盔的付醫生手裡拿著一把手術刀,另外一個何醫生從後廚出來,他的手中同樣有一把手術刀,還在一點點的往下滴血、
杭嘉白掏出□□:“何海,付燕青,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兩個人把手裡的刀丟在地上,乖乖的舉起手。
杭嘉白舉著槍的手沒動,他跟林舒月道:“阿月,從我的兜裡掏出手銬,把他們兩個拷上。”
林舒月伸手,從杭嘉白的褲兜裡掏出手銬朝著付醫生跟何醫生走去,他們朝林舒月伸出手,一副手銬,把他們兩人拷在了一起。
杭嘉白放下□□,他的電話響了,他接起,按了免提:“杭隊,法醫在老王頭的胃裡,提取到了人肉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