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沒多久,我對彆人說,跟你隻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你總拿這事兒翻舊賬,對麼?”路今安輕輕問。
江晚瑜眸光冰冷:“難道這舊賬我翻錯了,不該翻?”
路今安笑了,將她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輕捧著她溫熱的臉頰。
“這話聽著很無情,回回吵架,你總拿這話堵我的嘴。話的確是從我口中出來的,一字不差,所以我沒法為自己辯駁什麼。
“可今天我得告訴你,說完這話,那天晚上我回家,哭到天亮,第二天眼睛太腫,班都沒好意思去上。”
江晚瑜明白他為什麼會哭,偏又裝作不明白,沉默片刻,冷著臉嘟囔:“你有什麼好哭的?說出這麼傷人的話,還好意思哭!”
路今安摟住她細腰,鼻尖碰了碰她鼻尖:“我哭什麼,你還能不知道?少給我裝。”
江晚瑜腦袋往後挪,揚眉:“路總的秘密就是分手後偷摸在家哭鼻子呀!”
見她板著的臉上隱隱浮現笑意,路今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乾咳兩聲掩飾尷尬。
“那個,分手之後難過很正常。我也是人,也會有彆人有的各種情緒。”
江晚瑜手攥成拳伸到他嘴邊:“采訪一下,路總,獨自在家哭一晚上鼻子,感覺如何呀?”
路今安撇撇嘴:“痛徹心扉。”
江晚瑜好奇心起:“第二天沒去上班,你在家乾嘛呢?”
路今安:“喝酒,睡覺。”
江晚瑜眼珠轉了轉,憋著笑:“還漏了個事兒吧?”
路今安:“漏了什麼?就這兩樣啊,喝醉了睡,睡醒了喝,嗐,彆提了,想想我都後怕,當時沒猝死真是謝天謝地。”
江晚瑜撐起半邊身子,低頭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肯定漏了個事兒,難道不應該是,喝酒,睡覺,哭鼻子?喝醉了睡,睡醒了哭,哭完了喝,喝醉了繼續睡——”
路今安猛地翻身將她按回床上,雙手摁住她肩膀,讓她沒法再起來:“江晚瑜,我跟你掏心掏肺說秘密,你非但不感動,還拿這事兒取笑我。現在這個把柄被你知道,以後打算取笑我一輩子?”
他咬牙切齒,裝出一副憤恨樣子。
江晚瑜抿著唇憋笑,過了會兒憋不住了,破口大笑。
他雙手緊緊捧住她的臉,往裡一擠,將她嘴巴擠成小黃鴨。
“說,感不感動?”
小黃鴨飛快搖頭。
“彆裝,到底感不感動?”
小黃鴨還是搖頭。
“哎我今天非要你說實話不可。”
小黃鴨還沒來得及搖頭,嘴唇便被另一雙薄唇封住。
他鬆開她臉頰,一手摟住細腰,一手鉗著下巴,讓她逃無可逃。
親吻來得太突然,江晚瑜壓根沒反應過來,便被他以吻封緘。
路今安吻了很久很久,總不肯放開她。
綿長又凶狠的吻,讓江晚瑜幾乎喘
不上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呼吸平穩,堪堪適應他的節奏。
終於,這雙薄唇撤離,男人含笑凝視她,許久也不說話。
她被瞧得臉紅耳朵燙,脖子根兒也染了緋霞。
“看什麼看,好煩呀!”
“感動麼?不感動我接著親。”
路今安就這麼一直盯著她,目光緊緊將她鎖住,聽不到自己期待的答案,誓不罷休。
江晚瑜感覺唇都快被親得腫了,忙點點頭:“感動感動,超級感動!”
路今安捏著她的臉,皺眉警告:“不許敷衍,好好說,說心裡話。”
江晚瑜:“真要聽心裡話?”
路今安:“當然。”
江晚瑜:“心裡話可能不是那麼中聽。”
路今安:“那也要聽,總之,不許敷衍我。”
江晚瑜默默瞧了他一會兒,臉上浮起淡淡笑容。
“說心裡話,我覺得你有病。”
路今安:“……”
這麼,直白的嗎?
說心裡話,他真有點被傷到了。
“為什麼?”路今安虛心請教。
江晚瑜聳聳肩:“你要心裡放不下我,就去找我唄,告訴我還喜歡我,想跟我繼續在一起,哪怕異地,哪怕最終家裡不同意我們結婚,你還是忘不掉我,忘不掉從前……你直接把這些話講給我聽,怎麼不比對彆人說那句傷人的話強?”
江晚瑜垂眸,語氣傷感:“我大學同學跟我轉述了那句話,那天晚上,我難過得心都碎了。”
路今安聽她說著,這會兒隻覺自己心也快碎了,握住她的手,緊張地捏著,眼尾泛紅:“我真該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江老師能原諒我麼?”
江晚瑜笑起來,傷感不再:“看你表現吧。”
路今安把頭埋進她頸窩,倒是傷感了起來:“主要是,你說孩子不是我的,是你學長的,還說你倆早就勾搭上了……你都這麼說了,我哪兒能再腆著臉去找你說軟話啊?當時站在我的角度看,你都要跟人結婚生子了,我就算再放不下,於情於理,也不該去找你袒露心扉。”
江晚瑜沉默片刻,抱住他,輕輕撫摸著他後背,像是安撫一隻受傷的大狗狗。
“其實我也不對,我違反遊戲規則在先。”她頭一次對他承認這個錯誤。
路今安搖了搖頭:“不怪你。咱倆一開始奔著遊戲去的,可誰也沒想到後面發生這麼多事兒。我沒想到自己會那麼愛你,也沒想到孩子是我的,更沒想到你會把孩子生下來。”
江晚瑜摸摸他的臉,指腹輕輕劃過這張清雋面孔上的許多角落。
“我也沒想到,這些年來,你一直單著。你當時沒想過結婚嗎?”
“想過結婚這個事兒,但從沒動過想跟誰結婚這個念頭。分開頭一年,我也以為自己會很快找個人結婚。”
路今安抬頭,衝她笑了笑。
“人生總是不可預期的。江晚瑜,我這輩子,
算是栽你手上了。”
她也笑了笑,眨了眨眼:“方柔其實特彆好,感覺你倆特合適,為什麼不跟她試一試?”
路今安:“彆提了,我跟她都鬨崩了,她家跟我家關係也不如以前了,為這事兒,她爸媽還特意找咱爸媽談過。”
江晚瑜很久沒跟方柔聯係了。
一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和路今安雖然沒辦婚禮,可結婚生女這事,在圈子裡已經不是秘密,方柔不可能不知道。
二來怕惹方柔生氣。方柔知道自己和路今安明明早已有關係,笑笑就是他的孩子,當初他倆還一起演戲,假裝不認識,方柔這種直爽性格,得知真相後,肯定恨死他倆了,如果她去主動聯係,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方柔解讀為勝利者的炫耀。
如此一想,不如沉默。
江晚瑜看向路今安的目光含著一絲自責。
“都怪我,當時太懦弱,沒早些跟方柔解釋清楚。她那麼喜歡我,對孩子也好,還給笑笑買了很多禮物……”
路今安將她的臉按進懷裡:“怎麼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怪我沒早些告訴她咱倆的關係。”
江晚瑜擔憂道:“那你們兩家,算是絕交了,對嗎?”
路今安搖頭淡笑:“沒有。哪兒能因為這種事兒就絕交啊,圈子裡,兒女處不成對象的多了去了,結婚了還有離的,總不能因為小輩的一點愛恨糾葛就結仇。
“長輩們摸爬滾打身經百戰走到這個位置,通常來說,隻會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況且我跟方柔,又不是處過對象才鬨掰的,戀愛都沒談,手都沒牽過,頂多算是沒緣分。
“我唯一做得不妥的事兒,就是對她隱瞞了咱倆的關係。家裡人可沒有半點對不起她的地方,他們哪兒知道你跟她認識?
“她父母都是明事理的,雖然生氣,但也沒無理取鬨,找咱爸媽談過以後,就沒再多說什麼。要說兩家關係還想從前那樣,已經不可能了。
“後來大家都不怎麼來往,社交場合上碰著,寒暄幾句就過了。但要說絕交,還真沒到那個份兒上,除非——”
路今安停在這裡,收住話口,沒往下說。
江晚瑜等了片刻,沒見他開口,催道:“除非什麼?彆吊胃口,快說!”
他指尖輕輕碰了碰她鼻子:“除非他們敢招惹你。”
江晚瑜瞪著眼,手指指向自己:“招惹我?”
路今安點頭。
“嗯,他們一家子,要是敢拿你撒氣,可彆怪我不客氣了。咱爸媽,還有奶奶,誰都不是吃素的。彆看咱爸媽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其實比圈兒裡那些父母都要護犢子。
“方柔爸媽找他們談過之後,我問他倆,他們是不是恨上晚瑜了,他倆說沒有,不過就算真恨上你,給你使絆子,他們也不會讓你就這樣受欺負,怎麼都要替你討回公道。”
江晚瑜心裡暖得一塌糊塗,紅了眼眶,直想哭:“說到底,我也不過就是個兒媳婦,又不是路家的親閨女,他們平日對我好
也就罷了,還容不得外人欺負我……我真是……我真是太有福氣了,我何德何能呀!”
路今安板起臉來,輕輕彈她腦瓜崩:“何德何能?又來是吧?江晚瑜,我要說多少遍你才記得——你,值得最好的。把你心裡那個‘不配得’感給我統統扔掉。”
江晚瑜忍不住落淚,撇嘴哭著說:“你以為我願意跟你領證是因為想嫁你呀,還不是因為家裡人對我太好?”
路今安委屈巴巴:“知道知道,你們是相親相愛一家人,我是罪人,活著就為了贖罪。不管怎麼說,咱們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江晚瑜眨眨眼:“什麼?”
路今安摟緊她:“以後不許再讓我哭了。”
“噗——哈哈哈哈哈!路總也怕掉小珍珠呀?”江晚瑜樂得止不住笑。
路今安沉聲:“傳出去多丟人。堂堂路氏董事長,跟媳婦兒吵架就哭鼻子,你作為董事長夫人,不嫌丟人?”
江晚瑜故意逗他,搖了搖頭:“不啊,有什麼丟人的,這說明我在你心裡很重要,地位很高呀。我得買通稿上熱搜,全網各大平台都發,最好把你哭鼻子的視頻錄下來,這樣——唔!”
話沒說完,唇便被封住。
路今安這回吻得狠,帶著懲罰意味,很久也不鬆開,還報複性地咬了一口。
不算重,但也不輕。
終於停止時,江晚瑜摸了摸唇,氣得捶他:“壞死了,咬我乾嘛?!”
他將她按回胸口,逼著她聽自己心跳。
“你自個兒聽聽,我這心裡面,全都是你,你還舍得欺負我?本來還有個秘密想告訴你,我決定再也不說了。”
江晚瑜愣住,從他懷裡仰起臉,滿眼渴求:“說嘛,我想聽……”
路今安彆過頭:“拉倒吧,睡覺。”
他鬆開她,平躺著閉上眼睛。
江晚瑜忍了一小會兒,抓心撓肝想聽另一個秘密,忍不了了,翻身趴他身上,下巴戳了戳他下巴:“說嘛,求你了……”
路今安暗暗抽一口涼氣,擰眉:“江晚瑜,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彆,招,我。”
江晚瑜偏不:“你不說是吧?不說我就偏要招你,就招就招就招!反正還沒出月子,你能拿我怎麼著?”
男人咬牙:“你還能一輩子不出月子?倒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
江晚瑜頭鐵:“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路今安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另一個秘密說出來,今晚咱倆誰也彆想睡,我——”
她頓住,目光狡黠,湊到他耳邊輕輕嗬氣。
“我勾死你,你奈我何?”
男人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用儘所有自製力,啞著嗓子開口:“你,你下來,我真是快瘋了……”
江晚瑜指尖在他那雙薄唇上輕點兩下,眸子迎上他灼熱的目光:“那你答應我,要說哦。”
他點點頭,無奈歎息:“求你了,快下來,我快憋炸了。”
江晚瑜得意笑著,翻身躺下,側著面對他,學他以前那樣,抬手勾起他下巴。
“說吧,什麼秘密?”
路今安抓住這隻手,將她掌心貼在自己心口。
“咱倆戀愛那幾年,你能感覺得出,我忽冷忽熱,對吧?”
“嗯,好傷人……”江晚瑜點點頭,回憶湧入腦海,目光黯淡下來。
路今安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心疼地摟她入懷:“其實都是得了彥哥指點,他教我的,彆對你太好,要時不時冷一下你,讓你知道,我沒那麼在乎你。”
江晚瑜聽完,沉思一小會兒,點了點頭,仰臉問他:“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甩鍋周光彥嗎?”
路今安:“……”
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氣得捶床:“江晚瑜,你成心找茬對麼?跟你說什麼你都能歪曲解讀,得,以後再也不跟你說這些了。”
見她憋著笑這得意勁兒,路今安沮喪又挫敗,長長歎了口氣。
“都是壓箱底的秘密,鼓起很大勇氣才敢告訴你,沒想到你竟然是這個反應,唉,看來你是厭了煩了膩了,心裡沒我了。”他搖著頭,好不委屈。
江晚瑜噗嗤笑出聲,忙捂住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嘲笑你,隻是路總人前不苟言笑,原來私底下內心戲這麼多,好反差萌呀?”
路今安滿臉黑線。
真是開了眼了,這輩子,他還是頭一次被人用“萌”這個字兒來形容。
路今安捏住江晚瑜下巴,板起臉來,擰眉,眯了眯眼:“你確定是‘萌’,而不是‘猛’?”
江晚瑜假裝聽不懂這是威脅,一臉天真。
“當然是‘萌’呀,萌萌噠那個萌!路總這麼斯文的人,怎麼會猛呢?哪裡猛了?”
路今安點頭:“嗯,猛不猛,出月子你就知道了。我這人不屑打嘴炮,習慣用實力說話。”
江晚瑜見他一臉狠勁兒,瞬間回想起以前某幾次經曆,要說不害怕,肯定不可能。
她彎著眉眼諂笑:“人家開玩笑的嘛。這第二個秘密呢,我能理解,咱倆當時那個情況,確實不適合太動情。”
路今安滿意了,臉上一抹淺淡笑意,支起腦袋看著她,不說話。
過了會兒江晚瑜問:“又直勾勾看我乾嘛?”
路今安摸摸她臉頰,眉心微蹙:“那幾年,你什麼時候最動情?”
江晚瑜坦白答道:“說過了呀,你對我好的時候,我就愛你。我這個人是很被動的,你什麼時候對我最好,我什麼時候動情。”
她想了想,又補充:“不過還有一點很重要。”
“什麼?”
“你真的好帥。”
“……”路今安輕輕彈一下她鼻尖,“原來你也犯花癡啊。”
江晚瑜噘嘴:“不算犯花癡,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路今安,你彆給我裝,自己多好看,多吸引女孩子,心裡沒點兒數麼?少在我跟前裝單純。你長這副模樣,這身高,這
家世,有時候對我又那麼好,我怎麼可能完全不心動嘛。”
這話路今安聽得舒坦,像是冬天裡的一簇火,又像夏夜裡的一縷風,叫人好不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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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了勾唇:“喜歡,愛聽,多說。”
江晚瑜閉上眼睛:“說多了你該驕傲了。”
他在她左右臉頰各親一下:“你得跟咱媽學學,多進行鼓勵教育,正面刺激。你多說說剛才那種話,我就對你越來越好——”
江晚瑜忽地睜眼:“合著對我好,還是有條件的唄?”
路今安仰頭長歎,捧著她的臉求道:“祖宗,您放過我吧,我真是拿您沒轍了。”
話音剛落,懷裡忽然鑽進一個人。
江晚瑜臉埋在他胸膛,小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好,也知道這份好隻屬於我。以後,要再接再厲,加油哦……”
路今安愣了愣,摟緊懷裡女人,下巴在她頭發上蹭啊蹭,心跳越發的快,如同剛戀愛的毛頭小子。
“家裡你最大,你說什麼是什麼。我的好當然隻給你一個。永遠永遠,沒有儘頭。”
江晚瑜臉紅透,躲在他懷裡不敢出來,嬌聲催促:“關燈睡覺!”
路今安摸到遙控器,關燈,房裡漆黑一片。
她終於敢抬起頭,呼吸新鮮空氣,下一秒,唇又被他攫取,於黑暗中,吻得忘情。
·
周六一早,路今安起床時,江晚瑜還在睡。
他沒叫醒她。
這次去宋臨家,他隻打算待笑笑去,其他幾位太太都會過去聚一聚,江晚瑜還在月子裡,不方便走動,他便沒讓她去。
她跟那些太太以前見得少,彼此不熟悉,婚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支教,回了京州又安心養胎,沒怎麼走動,與她們關係不親密,路今安想著等她出了月子,再帶她去社交。
笑笑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路今安剛從電梯裡出來,笑笑立馬飛奔過去。
“爸爸咱們走吧!”
路今安抱起女兒轉了個圈,笑容滿面:“謔,誰給你紮的小辮兒,這麼漂亮。”
笑笑指向沙發:“太奶奶!”
路今安望過去:“奶奶什麼時候回來的?雲城好玩兒麼?”
老太太昨天剛從雲城旅遊回來,衝他笑道:“昨晚回來的,你媽說你跟媳婦兒睡了,我就沒把你們叫出來。雲城我去過好多次,風景確實美,不過這次去,可不是去玩兒,是跟幾個在那邊生活的老同學聚會。”
路今安:“您一天天的,可真是瀟灑。”
老太太:“趕緊帶著孩子吃早飯,你媽昨天說,你們今天要去宋臨家?”
路今安點點頭,低頭看著女兒:“是,笑笑想跟甜甜玩兒。晚瑜就不去了,在家好好休息。出了月子我再帶她跟大家走動。”
聽他提起月子,老太太若有所思,心裡有話要交代,沒立馬說出來,隻揚了揚下巴:“帶孩子吃飯吧,我吃過了。你媽陪你爸釣魚去了。”
路今安抱著孩子走向飯廳。
吃完早餐,父女倆真要出門,路今安被老太太叫住。
“今安,你跟我過來。”老太太摸摸笑笑的臉,“笑笑,付奶奶帶你去花園裡溜達一圈兒,太奶跟爸爸說說話。”
笑笑跟著付阿姨離開。
路今安見老太太面色凝重,不免緊張起來。
孩子隨付阿姨去了花園,老太太才坐回沙發上,正色看向路今安。
“你媽說,你跟你媳婦兒昨晚很早就睡了,你倆現在沒分床是吧?”老太太問。
路今安提到這事兒就難受,歎氣:“分什麼床呀,前一陣兒晚瑜成天晚上陪笑笑睡,我倆跟分床也沒啥區彆。昨晚我好說歹說,總算把笑笑勸明白了,小丫頭答應我,以後不會每個晚上纏著媽媽,好不容易跟媳婦兒睡一晚,今天晚瑜又得陪老二。”
老太太:“家裡兩個孩子,是會這樣的。笑笑還不太適應有妹妹的生活,你們多給她些時間,多鼓勵她安慰她。不過我把你留下來,不是為了說這個。”
路今安:“我看也不是,您這正襟危坐的樣子,我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老太太斜他一眼:“少來,彆跟我貧。跟你說正事兒,你媳婦兒還沒出月子,你可得管好自己,彆傷著她,月子裡千萬不能——”
“奶奶,您把我想成什麼了?我又不是畜生,能這麼折騰晚瑜嗎?”路今安欲哭無淚,怎麼家裡一個個的,都對他這麼不信任。
聽到這話,老太太放下心來,鬆了口氣,面色也緩和許多,笑了笑。
“我就是多嘴提醒一句,沒彆的意思。你們正年輕,有些事我們長輩也理解,可又怕你們沒經驗,憑著感覺胡來。”
老太太想著,家裡這倆孩子,都來得這麼意外,想必他倆單獨待在一屋就容易有事兒。乾柴烈火,尤其是自家這個孫子,血氣方剛的,來了勁控製不住。
路今安苦笑:“我倆確實很多事情沒經驗,但不代表沒常識。再說了,出院時醫生也叮囑過,您就放心吧,我還不至於這麼歹毒。”
老太太欣慰笑道:“好好好,知道你疼媳婦兒。去吧,帶你閨女去宋臨家。對了,代我給小宋和他媳婦兒問個好,上人家裡去,多買些禮物。”
路今安指了指玄關置物架。
“那幾個袋子都是禮物,我都三十多了,這點兒禮數還不懂?”
“是我多嘴了,你多厲害呀,咱們路家都是好苗子,長不出歪脖樹,有你給你倆閨女打樣兒,她倆指定長不歪。”
“借您吉言。”
路今安笑著說完,去園子裡把孩子叫回來,爺倆跟老太太道彆,拎著禮物上車。
笑笑興奮得直唱歌,一路上,把幼兒園教的,動畫片裡學的,還有聲樂老師教的歌全都唱一遍。
路今安耐心聽著,感覺不對勁,皺眉抗議:“怎麼隻有《我的好媽媽》,沒有《我的好爸爸》?”
笑笑正往窗外望,聽到這話,轉過臉
來瞧他。
“也有《我的好爸爸》這首歌,把詞兒換一下就行了。”
“那給爸唱唱,爸想聽。”路今安目光渴望。
笑笑歪起小腦袋,揚了揚眉毛:“你要對我比媽媽更好,才能聽我才唱‘爸爸版本’的,否則就不配聽。”
路今安愣了愣,眉頭皺得更深:“我對你還不夠好?怎麼才算對你更好?”
笑笑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陪我睡覺的時候,給我講二十個睡前故事!”
路今安兩眼一黑,差點暈在車上。
“什麼玩意兒?二十個?昨天不是說好十個麼!”
“是呀,之前說的是講十個,可是昨晚奶奶一口氣給我講了十五個故事耶!我現在最愛的人是奶奶!等從宋叔叔家回來,我就給奶奶唱《我的好奶奶》。你下次要是不給我講二十個,就彆想聽我改詞兒!”
路今安這會兒何止想暈倒,簡直差點吐血。
這丫頭,人小鬼大,都說慈不掌兵善不從商,這麼看來,她可真是塊奸商的好苗子。
路今安氣得直拍大腿:“哎江星黎,這套誰教你的?誰這麼缺德,教小孩兒這個?”
笑笑瞪大眼睛,眼珠滴溜溜轉:“沒人教呀,我就是覺著,既然你想比彆人得到更多,就得比彆人付出更多,我說得沒錯吧,爸爸?”
路今安眼前仿佛有烏鴉飛過,面色凝重。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你得用對地方啊,以後真要成了路氏接班人,咱可不興這麼壓榨員工。”
笑笑:“當然不會,我隻壓榨你。”
路今安:“……”
這孩子成精了嗎?誰來管管啊!路今安在心裡無聲呐喊。
笑笑見他臉色不對,立馬攥緊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我還是很愛你的,爸爸,誰也沒法取代爸爸在我心裡的位置。就像你昨天跟我說的那樣,我在你心裡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在我心裡,也是哦。”
路今安低頭看著孩子,目光複雜。
得,打一棒子給個棗——這招她也無師自通。
車停在獨棟彆墅門口。
路今安和笑笑下車,門口保鏢認識他,恭敬打招呼:“路先生。”
他頷首,牽著孩子往裡進。
宋臨正在客廳陪甜甜玩拚圖,見他們來了,起身去迎,甜甜和笑笑尖叫著奔向對方。
倆大人皺眉捂著耳朵,望著對方苦笑。
倆小孩兒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抱作一團蹦蹦跳跳。
宋臨摸了摸笑笑腦袋:“喲,這麼高了啊。”
笑笑仰起頭:“是呀,大家都說我隨爸爸,以後肯定個兒高。”
宋臨笑道:“那肯定。走吧,跟姐姐玩兒去。”
“路叔叔好!”甜甜衝路今安笑了笑,拉著妹妹的手往電梯跑。
路今安笑著搖頭:“倆小丫頭片子。”
他抬頭看了看,問:“嫂子呢?”
宋臨正準備開口,沈小樓牽著兒子從電梯裡出來,見路今安到了,笑盈盈打招呼。
路今安把禮物遞過去,宋臨罵他瞎客氣,他拍拍袋子:“主要是給孩子買的。”
宋臨兒子一聽有禮物,眼睛都亮了,跑到父親跟前,抱著父親的腿:“爸爸,我能拆開嗎?是不是玩具呀?”
路今安笑著打開其中一個袋子,拿出大盒子遞給弟弟:“玩兒去吧。”
弟弟高興得直蹦躂,抱著玩具要跑,被沈小樓揪回來:“謝謝你路叔叔。”
“謝謝路叔叔!”弟弟大聲喊道,歪起腦袋問,“路叔叔,怎麼就你和笑笑過來,你媳婦兒呢?”
宋臨叩他腦門兒一個爆栗子:“沒大沒小,那是你江阿姨。”
弟弟不高興了:“你管媽媽叫媳婦兒,路叔叔肯定也管江阿姨叫媳婦兒,我那話有什麼問題嗎?”
沈小樓正想教育兒子一番,被路今安笑著製止。
“沒事兒,小男孩兒嘛,都貧。”他俯身衝孩子笑,“我媳婦兒剛給笑笑生完妹妹,身體還沒恢複過來,在家休息呢,等她養好身體,我們再一起帶笑笑上你家玩兒。”
弟弟點點頭,嘿嘿笑了笑:“真好,又可以很快見到笑笑了。”
沈小樓抿嘴憋著樂,宋臨對路今安說道:“這孩子很喜歡笑笑,總說笑笑笑起來真好看。我問他,是姐姐笑起來好看,還是笑笑笑起來好看,他說他投笑笑一票,因為姐姐有時候太凶了,笑笑比較溫柔。”
路今安也樂了:“可得了吧,笑笑那是在你們跟前裝的,在家也不溫柔。”
弟弟聽了這話,立馬反駁:“笑笑很溫柔呀,她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孩子!”
沈小樓這回沒憋住,笑出了聲,宋臨和路今安也相視一笑。
等孩子抱著玩具跑開,宋臨拍拍路今安肩膀:“你做好心理準備啊,說不定以後咱倆要變成親家。”
路今安扭頭瞅弟弟一眼:“那我可得跟你醜話說在前,甭管誰兒子,隻要敢欺負我家丫頭,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宋臨也跟著望過去,笑起來:“放心,用不著你動手,我先替你收拾。”
沈小樓溫婉一笑,嗔怪丈夫:“你也真是,孩子都那麼小,亂點什麼鴛鴦譜呢!”
路今安品了口茶,笑道:“嫂子彆怪臨哥,說不定他倆以後真能成。丫頭總歸是要嫁人的,嫁進你們家,我還安心些。你倆和甜甜都能幫著她,不用擔心她受婆家氣了。”
宋臨點頭:“那是,你家丫頭在我家,不可能受氣。再說了,你家丫頭什麼樣兒,你自己不清楚?她可厲害著呢。”
路今安想起笑笑PUA的能耐,噗嗤笑出聲。
宋臨問他怎麼了,他搖頭,擺擺手,隻說沒什麼,轉臉看向不遠處擺弄玩具的小男孩,心裡不禁感慨:以後可有得你受了!
門鈴響起,保姆去開門,外頭傳來梁曉的聲音。
“臨哥,今安,出來接駕!”
宋臨穩穩當當坐沙發上,一動不動,路今安站起來,雙手揣兜,笑眯眯看著門口。
周光彥和梁曉一起往裡走。
沈小樓見隻有他倆,問道:“令儀和星綺呢?”
周光彥無奈笑起來:“令儀在家睡覺呢,說太困了起不來,吃飯前肯定趕到。嗐,懷孕之後彆提多能睡了,閉眼就著,我是真佩服。”
沈小樓:“孕期嗜睡正常的,沒事兒,多睡覺補身體。”
梁曉看了眼時間,歎氣:“星綺做發型去了,說肯定準時能到,我就知道到不了,回回做發型不得好幾個小時?”
沈小樓溫柔笑起來,替白星綺辯解:“女人嘛,愛美很正常。她又是演員,肯定希望美美地出門。”
宋臨歪著頭瞧周光彥,衝沈小樓揚了揚下巴,對他說:“叫嫂子。”
沈小樓妹妹沈令儀嫁給了周光彥,倆人相差十歲,周光彥比沈小樓還大些。
每回家裡聚會,宋臨總拿周光彥開涮,讓他叫嫂子。
周光彥這人沒臉沒皮,衝沈小樓笑了笑:“嫂子,姐姐,小樓——”
又衝宋臨揚起下巴:“哎老宋,什麼輩分的稱呼我可都叫了啊。”
宋臨咧嘴:“不嚴謹,還沒叫姐夫呢。”
“你丫——”周光彥正要罵人,一眼瞥見孩子在不遠處倒騰玩具,立馬收住,急中生智,“你丫頭呢?”
說著,扭頭又看向路今安:“還有你家丫頭呢?”
路今安和宋臨同時指了指樓上。
宋臨笑著說:“在上邊兒組閨蜜局呢。”
周光彥樂了:“真有意思,我要是生個閨女,她們仨可就熱鬨了,三個女人一台戲!”
路今安拍手叫好:“組個姐妹團得了。”
梁曉直點頭:“乾脆組團出道得了,咱出資捧唄。”
大家夥樂夠嗆,你一句我一句瞎侃,氣氛歡樂融洽。
樓上。
甜甜帶笑笑進到自己房間,給她展示了很多新玩意兒。
“這個,是我這學期的課本;
“這個,是手賬本,我有好多貼畫和膠帶呢;
“這個,是我新買的筆記本,好看吧?封面是一幅油畫,叫《星空》,梵高畫的,我媽媽說,梵高是他們美術生的偶像!”
笑笑聽得一愣一愣,雙手捧著臉,滿眼都是崇拜。
“哇塞,甜甜,你好厲害啊!你媽媽也好厲害!”
甜甜心裡可美了,面上雲淡風輕搖搖頭,一臉平靜:“嗐,這有什麼厲害的?等你上了小學,也會有課本,手賬本和筆記本。”
笑笑:“我們幼兒園發了課本,好簡單啊,奶奶帶著我一下就學完了,沒勁,感覺我還能一口氣學十本!”
甜甜像個小大人似的,摸摸她腦袋:“真棒!就知道你很聰明,可也不能太驕傲哦。”
笑笑最喜歡甜甜姐姐,甜甜說什麼她都聽,立馬瘋狂點頭。
甜甜想
起父親昨晚跟自己交代的事兒,看著笑笑,裝作不經意問:“對了,你妹妹是不是快滿月啦?”
笑笑不明白:“什麼叫滿月?”
甜甜:“就是出生滿一個月。”
笑笑算了算日子,搖頭:“還沒呢,不過也快了。”
甜甜見她神情不像先前那麼快樂自然,趁機問道:“有個妹妹感覺如何?”
笑笑聳了聳肩:“就那樣唄。都說有妹妹好,我呢,暫時沒體會到有多好,不過也不那麼討厭她了。”
甜甜很理解:“剛開始是不是感覺,爸爸媽媽被搶走了?”
笑笑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很生氣,也很難過!”
甜甜摸了摸她頭上的小辮子,眨眨眼,湊到她耳邊。
“教你個方法,能讓自己開心地做姐姐。”
“什麼方法?快說快說!”
“你呀,和她相處的時候,彆把自己當姐姐,得把自己當成領導。我就覺著自己是弟弟的領導,你也要覺著自己是妹妹的領導。”
笑笑似懂非懂:“領導?就是管理他們的人嗎?”
甜甜點頭:“對!你當她的領導,教她做事兒,然後安排她給你乾活,她要是聽話呢,你就獎勵她——零食啦玩具啦,反正花點小錢,給她買點她喜歡的東西,她就能心甘情願當你的狗腿——哦不,當你的下屬。”
笑笑明白了:“這麼簡單呀?”
甜甜:“對,就這麼簡單。以後等她大一些,你還可以教她發展下線——”
笑笑:“什麼是下線?”
甜甜想了想,擺擺手:“嗐,算了,這個太複雜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等你長大一些再教你吧!”
甜甜帶著笑笑做手賬,畫畫,看書認字……
時間不知不覺過得很快,保姆上樓叫她倆下去吃飯,閨蜜倆手拉著手下樓。
笑笑見到了周叔叔和她最喜歡的令儀阿姨,還有梁叔叔和白阿姨。
令儀阿姨挺著大肚子,周叔叔說,肚子裡如果是個丫頭就好了,就可以跟她和甜甜一起做閨蜜。
笑笑支著腦袋想,如果是個妹妹,那肯定比她自己的妹妹年紀小,她把自己妹妹訓練成下屬,再把那個更小的妹妹訓練成自己妹妹的下線,她倆一起給她乾活……
哇塞,感覺棒呆!她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老板!
笑笑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離開宋叔叔家時,依依不舍跟大家道彆,上了車還趴車窗上,望著彆墅,直到車開遠,大大的彆墅變成了一丁點兒,她才老老實實回到父親懷裡。
這天晚上,母親要陪妹妹睡,笑笑貼心地給她送來一杯溫水:“媽媽,您辛苦了。”
江晚瑜驚訝又感動:“媽媽陪妹妹睡覺,你不生氣呀?”
笑笑看著妹妹,心想,下屬啊下屬,快快長大,長大了幫我乾活,幫我賺錢,幫我發展下線!
江晚瑜見她一臉深情地看著妹妹,感動得落淚,捧著笑笑的臉,紅了眼眶:“我的寶貝真的長大了,太懂事了!”
第二天晚上,路今安加班回來得晚,江晚瑜一直沒睡,等著他回來,親口把這事兒告訴他。
路今安聽完,也感動得不行。
“看來去找臨哥真是找對了,一定是甜甜耐心教她怎麼做個好姐姐,咱們可得給甜甜準備份大禮。”路今安感慨。
江晚瑜點頭讚許:“甜甜可真是個溫柔又聰明的丫頭!”
路今安:“快辦滿月酒了,到時候正好借這個由頭,見著孩子面兒把禮物給她。”
滿月酒那天,禮物如期交到甜甜手裡。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
這天晚上,奶奶陪笑笑睡,月嫂陪妹妹睡,路今安終於有機會陪媳婦兒睡了。
摟著香香軟軟的媳婦兒,路今安含笑問道:“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一個成語麼?”
江晚瑜困得打哈欠,含含糊糊問:“什麼成語?”
男人翻身壓過,清俊的臉上笑容得意。
“江晚瑜,以後長點記性,彆忘了這四個字兒——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