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允媳婦來阿煙這邊鬨騰的事兒,很快滿府裡都知道了。一時便有幾個同輩或者晚輩的媳婦都過來,一則是看看阿煙,二則是讓她寬心,言辭間卻是道:
“蕭立允那人原本是個混賬玩意兒,早該收拾了的,如今被關進祠堂裡,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稱快呢。隻是他媳婦和老娘心裡不喜,刻意找茬罷了。如今不知道從哪裡聽來消息,竟然歪派到了九叔頭上,怕是心裡有一口惡氣要撒,便衝著你來了,不必理會就是!”
阿煙原本經大夫人那麼一開解,心裡也通透了幾分,如今見幾個晚輩媳婦都這麼說,自己也就越發想明白了。她這個人啊,終究是如母親一般心思重,總想著事事周全,總想著全家和睦,其實人多口雜,各人心思也重,又是五世同堂的人家,哪裡能沒個磕磕碰碰呢。
她如此心裡寬了,養了幾日,身子也就大好。恰這幾日要過年了,府裡前後越發忙碌起來。而這一日顧齊修派了藍庭過來探望,卻是捎來了消息,說是皇後怕是不行了,總歸是熬不過明年正月了。
為了這個,太子和燕王的婚事過了年就要開始辦,倉促得很,可也沒辦法,總是要讓皇後走得安心。
藍庭過來,其實還帶來了另一個消息,卻是阿煙意料之中的,那便是阿媹郡主的婚事也早早定下來了,定得是侯府的小公子沈越。其實阿媹郡主生得嬌嫩可愛,沈越又是風度翩翩的小少年,這實在是一樁再好不過的親事。
阿煙聽著這消息,輕笑了下,想著宿世的因緣,上一世沈越十年寒窗才重新回到燕京城,踏入了燕京權貴們的眼中,娶了阿媹長公主為妻。這一輩子到底是沾了重生一世的光,早早地把阿媹小郡主定下來了。
這樣也好,以後侯府得罪皇上那件事怕是也會煙消雲散,從此後侯府的劫難消弭於無形了。
雖說心中有怨,可到底是相依為命十年,她也盼著他能好的。
蕭正峰這幾日忙得緊,從大年三十之後的七天,百官封印,天子停朝,隻是一年裡難得一次的大休。他作為一個武將,又是已經被派了職的,也要去應卯。這一日他穿了官服去兵部,可是中途路過朝月閣的時候,卻恰好碰到了當今左相顧齊修。
蕭正峰恭敬地拜見了,可是顧齊修卻不放心,蹙眉問起阿煙的情景:“前幾日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竟然病了?”
蕭正峰這麼一個強健的男子站在比他矮了半頭的文臣顧齊修面前,態度恭敬地低著頭回道:
“倒也沒什麼,應是天冷不小心著了涼,請太醫院的孫大夫看過了,孫大夫也說並無大礙,如今吃了幾服藥,已經大好。”
顧齊修卻是分外不悅,也不顧此時旁邊幾個文武官員都在那裡看著呢,劈頭便罵道:
“怎麼就不小心著了涼?她本就體弱,平日裡在家都是小心照料,輕易不曾病的,這才嫁過去幾日,怎麼就讓她病了?”
顧齊修越說心中越是不喜,當下負手望著眼前高壯的男子,劈頭蓋臉地質問了一番。
蕭正峰此時是大氣不敢吭一聲,最後等得顧齊修說完了,這才越發小心地道:“嶽父大人教訓的是。”
顧齊修見他態度倒是極好,再看看四周圍有幾個看熱鬨的,臉色總算好了,便揮手道:“你這是從兵部過來?”
蕭正峰點頭稱是:“是過去應卯的,並向侍中大人回一下塞北流民的事情。”
顧齊修見此,便道:“既無要事,你隨我一起過去吧,那邊右相大人也在,恰好大家聚一聚。”
此時一旁的侍郎孫舒悅見顧齊修總算是發完了脾氣,忙上前笑嗬嗬地道:
“剛看著你們翁婿二人相談甚歡,都沒敢上前打攪,如今可算是說完了。我等已經在東四街的嶽陽酒樓擺下宴席,今日你們可要一起過去。”
其他眾位官員也紛紛上前笑著拉攏,也要的誇讚起蕭正峰英姿不凡器宇軒昂來。
顧齊修淡淡地道:“他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哪裡值得這般誇獎!”
大家聽著,都知道顧齊修是個自謙的,如今見他這般說,越發誇讚起來,都說女婿半個兒,顧齊修這個女婿可真是招得不虧。蕭家兒孫多,他顧齊修膝下隻有一個年幼的兒子,如今有了個蕭正峰,真是添了個臂膀般。
顧齊修雖面上依舊沒什麼神情,不過眼神掃過身後那個對自己恭敬有加的蕭正峰,心裡卻是暢快無比的,有種憑空得了兒子的感覺。
而蕭正峰這駐守邊關數年的人,其實和朝中這些當紅要員實在是不熟的,如今既然被嶽父大人拉著要一起過去陪酒,少不得同去了。多結交幾位朝中重臣,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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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煙病好之後,昔日曾教過的幾個蕭家子弟過來再次拜見了,並把這些日子的功課都奉上來,阿煙一一點評了,各自支指出不足,又分彆提點了一番,聽得幾個蕭家子弟心服口服,對這九奶奶越發敬佩。
一時送走了幾個蕭家子弟後,阿煙便在暖閣裡拿了一個花樣細細描著。她嫁過來的時候,早已經為蕭正峰上上下下做了幾套衣袍,連鞋子都是配好的。隻是這幾日她看了這男人,總覺得缺了什麼,一直到前幾日才想起,他那把劍尋常都是帶在身上的,倒是缺了一個劍套子。於是這幾日身子好了,她就親自動手繡起來。
這邊正繡著,阿煙便見外面蕭正峰走進來。此時外面的雪又下起來了,簾子一掀開,那風雪便要往裡頭冒。一旁的雲封是個眼疾手快的,忙上前捂住門簾。
蕭正峰先換了鞋,褪下了外袍,這才步入暖閣中,頓時一股子酒氣襲來。
阿煙抬頭看過去,拿了那繡花的針輕輕攏了下頭發,笑問道:“怎麼今日又喝酒了?”
此時青楓已經乖巧地奉上了解酒茶,蕭正峰接過來一邊喝著,一邊道:
“路上碰到了嶽父大人,他恰好帶了幾個朝中官員去嶽陽樓喝酒,我便隨著一起去了。”
其實是有人敬酒,他沒辦法,自然得幫老嶽父擋著,如此一來二去,顧齊修沒沾到多少酒味,他倒是灌了半肚子的黃湯。
阿煙聽著這話,哪裡能不知道呢,便下了炕,趿拉著軟底繡花鞋上前,幫他解開那發冠,軟聲寬慰道:
“這幾日太子和燕王都要大婚,他們籌備此事怕是也忙得緊,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去喝個酒難免胡鬨起來,你在裡面資曆淺,又最年輕,不灌你灌誰。”
蕭正峰想想也是,那些人平日裡未必敢拿著酒去灌他那嶽父大人,如今不過是看著這架勢,故意引他來喝罷了。不過他倒是也並不在意,在塞北男人喝酒都不是用杯子,而是用駝皮酒碗或牛角杯,不知道比燕京城的酒杯大上多少,如今喝得這點酒自然醉不倒他。
阿煙一邊幫著蕭正峰重新束了發,一邊問起他朝中的事來。蕭正峰想起燕王和太子成親的事兒,倒是頓了下,黑眸特意瞥了她一眼,笑道:
“燕王殿下也要成親了。”
阿煙看著他那笑,忽覺得有點不懷好意,便拿手指頭在他肩頭擰了一把,咬著唇道:“提那作什麼,又不關我的事兒!”
蕭正峰忍不住笑出聲來:
“到底是自小認識的鄰居哥哥,給你提一聲而已。”
夫妻二人當下也都笑了,從此便不再提這個燕王。
其實燕王心裡惦記著阿煙呢,蕭正峰知道,阿煙也知道蕭正峰心裡清楚。不過他這個大男人,到底是寬宏大量的,既然自己已經抱得美嬌娘,便也不去想過去的是是非非了。
此時青楓奉上了紅棗粳米羹來,夫妻二人每人一盞在那裡吃著。其實蕭正峰往日自然不會吃這婦人家愛吃的,不過見阿煙喜歡,他偶爾也陪著用些罷了。
一邊吃著羹,一邊說起最近聽說的京中趣事來。蕭正峰濃眉輕挑,忽想起一件事來:
“齊王新納的那個小妾,和你往日是同窗好友?”
阿煙蘊滿笑意的眸子輕輕瞥了這男人一眼,淡道:“同窗幾年倒是真的,好友倒未必談得上了。”
其實雖說都在書院裡讀書,可也分個三六九等的。這人哪無論到了哪裡都是這樣,會自覺地分出身份高下來。身為左相嫡女的阿煙自然是書院裡頂尖的貴女,而那個李明悅則是怎麼被重視的小角色罷了,彼此間交友圈子自然有所不同。
說著間,她挑眉輕輕睨著這男人,軟聲笑道:“好好的怎麼提起這人來了?她在齊王府裡過得可好?”
蕭正峰嗤笑一聲:“好不好的我哪裡知道,隻是偶爾聽齊王提起,說是妾室有了喜,盼著能得個男丁。他這幾年哪裡有什麼妾室,想來就是這一位了。”
阿煙聽著這消息,心中微詫,眉眼間越發笑起來。其實人生真是猶如一場戲,這場戲裡唱罷了,再唱那一出。前世那場戲裡,李明悅還是蕭正峰陪伴多年的發妻,如今呢,竟從他口中不經意地道出,前世發妻已經懷下摯友的胎兒。
一時也不免感歎,想著李明悅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她費儘心思進入齊王府當個妾室,說白了還不是盼著能夠肚子爭氣為齊王生下長子,從此後有機會讓兒子問鼎儲位麼。
蕭正峰原本就覺得自己這娘子看著自己的眸光有點彆樣的笑意,如今見她在那裡抿著唇兒笑,越發不解,上前盯著她道:
“你定是瞞了我什麼事?”
阿煙看他濃眉上因為狐疑而皺成了一條毛毛蟲,越發的想笑,捂著嘴兒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蕭正峰見此,更加疑惑了,上前一把定住阿煙楊柳一般顫著的腰肢,不滿地道:
“不許瞞著我什麼,不然今晚定不饒你。”
阿煙聽此,眼波流轉,眸尾嫵媚,斜睨著他,軟軟地怨道:“我便是事事從你,你哪日饒過我?”
蕭正峰看在眼裡,隻覺得這女子顏如美玉,一笑間眸底波水溶溶,清絕瀲灩,嫋嫋嫣然分外撩人,絲絲縷縷都是情動,偏此時他心間醉意襲來,朦朧望去,恍惚間眼前女子猶如天上落下的仙子,又如林中妖嬈的靈物,就在那裡微微噘著唇兒勾著他的魂兒。
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裡,低頭俯視著她那清麗的小臉兒,抬起手來輕輕捏住那觸手軟膩的精致小下巴,眸中顏色漸漸變深,啞聲在她耳邊道:
“你既知道,今日為夫若是不好好弄一番,倒是讓娘子失望了。”
說著間,他驟然低頭,狠狠地吻上她的雙唇,雙唇柔軟溫熱,花瓣一般嬌嫩,他心間泛起不舍,不過那不舍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隱藏在體內被喚起的男人血性。
這個女人,他隻看一眼,便知道那是自己身體丟失的一部分,便明白全身每一處都在叫囂著對她的渴望。若真有前世,那他一定追尋了這個女人千百世而不得,才積下今生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的渴望。
他今天實在是沒了憐惜,唇齒無情地擠壓著那嬌嫩花瓣兒,半響之後,才放開她,卻覺得懷中的女人已經身子酥麻地依靠在自己胸膛上,隨著輕輕喘息而打著顫兒。
她也實在是敏感得緊,才這麼幾下子,便受不住了。
蕭正峰抱起懷中的女人走向床邊,咬牙道:“你簡直是能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