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064(1 / 1)

這一邊,佘褚與朱彆換了身份,住進了先生的屋子。另一邊,詹文瑾在篝火旁等得焦急,若不是她耐性好,隻怕不等朱彆來找她,她就已經露餡了。

當一個形容枯槁的妖族捧著一卷獸皮來找她時,詹文瑾起初還以為是厭火國民整理了問題輯錄,要來挨個問她,婉拒的話已經到了喉嚨口,她又猛地想起厭火國不該有妖族。

朱彆神色懨懨,瞧著詹文瑾的眼睛裡也不算信任。

他試探著說:“你的朋友讓我把這信給你,她說你會幫我。”

詹文瑾聽得心中浮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低頭一目十行掃過朱彆遞來的獸皮信後,那點不祥化為了實質,讓她差點破功,對著面前無辜的朱彆怒喊出聲。

詹文瑾緩了緩,她說服自己要信任佘褚的判斷,然而這話即便在腦中說了三四遍,她心裡還是覺得佘褚代替朱彆的行為太過冒險——即便朱彆知道很多,也沒必要讓她去換啊!

真要換,北囂又不是不行!

北囂還不知道在詹文瑾心中,他已經成為了佘褚的墊背。正在好奇瞧厭火國人做手工的他忽然一陣惡寒,他打了個噴嚏,正教他編羽帽的少女緊張道:“你是病了嗎?”

北囂搖了搖頭,他謹記自己的人設,拍了拍肩膀示意自己很強壯,完全不必擔心。而後仍是下意識看了眼詹文瑾,見她正神色嚴肅地與一陌生人交談著什麼,也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擾。

詹文瑾看完了書信,她打量了朱彆一眼,說:“我師姐既然拜托了我照顧你,我自然會履約。你先休息吧,等白日一到,你我就去排查師姐信中所說的石柱與陣法,希望你能對得起她的付出。”

朱彆聽得可冤枉了。詹文瑾話裡話外都在暗示他誆騙了佘褚,利用了佘褚的好心。天知道他是被從屋子裡扯出來的!

他說:“我肯定不會對不起她。換身份這事我原也不同意,可是——”

詹文瑾微微頷首,她讚揚了朱彆的前半句,打斷了他的後半句。

詹文瑾說:“既然你有這個態度,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和她再換回來。”

她溫聲道:“沒問題吧?”

朱彆:“……”我敢說不行嗎?

他見詹文瑾著實焦慮,忍不住勸了句:“你師姐看起來挺厲害的,你要對她多點信心。”

不想這句話也沒能討好詹文瑾。

她合起書卷道:“我當然比你更清楚她有多厲害,但這並不是她非得冒險的理由。”戴著厚重濾鏡的詹文瑾告誡朱彆:“她是因為太過善良心軟才幫你的,你要是敢騙她,我也是會殺妖的。”

朱彆:“……”

而成了先生,安然躺在石床上的佘褚不知道她在感慨完朱彆的舍己為人後,也被他人評價為善良心軟。

佘褚睜著眼,她現在隻想驗證另一件事——昨夜他們是見著厭火國人的身影退回海邊、漸漸消失於埋屍之地的。白日裡並沒有她的埋屍之地,那若是她保持著

清醒到了白日,自己又會出現在哪兒呢?

小光在她成為“先生”後,就沒有再回到慶典中。

她似乎很好奇佘褚最後的結局,所以乾脆待在她的身邊觀察。見佘褚不睡覺,小光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打算,畢竟這樣的事情朱彆也做過。

“我勸你還是睡。”小光說,“醒著可不好受。”

佘褚聞言笑道:“不瞞你說,我這一生,幼時過得實在順風順水,以至到了需要長大的時候,儘去體會‘不好受’了。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更想瞧瞧能有多難過。”

小光被她一句回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真是有病。”

佘褚驟然被罵,有些無辜。

她看著小光坐在桌邊,無聊地玩起桌上炭筆,莫名想起幼時她母親喪時。

那時她大概也就和現在的小光差不多年紀。一朝失恃,傷心絕望,哭得是驚天動地。烏陵行那會兒著急忙慌的哄她,讓佘褚不要傷心,說他會一直陪在佘褚旁邊,一定爭取比佘褚死得晚。她那會兒是怎麼回的來著?

哦——

“烏七,你好狠毒的心,我都沒有母親了,你還咒我活得比你短!”

現在想想,真是驚天之語,錯把一片好心當做驢肝肺。

烏陵行和她一同長大,見過佘褚的弱小,也見過佘褚的脆弱。在佘褚恐懼金風殿的冰冷時,是他偷偷從扶桑宮溜出來,陪她渡過漆黑的夜晚——雖然更多的時候,是佘褚持燈去扶桑宮陪他。然而不開玩笑的說,若論這世上誰最了解她的弱點,羽驚都未必及得上烏陵行。

她未長成時,身旁尚有烏陵行,身後有羽驚。

然而這孩子未長成時,她的國家先沒有了。不說被迫長大,她甚至連長大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要做出很多成人都無法做出的決斷。

如果厭火國沒有滅……

隻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佘褚靜靜翻過身去,小光察覺到她視線不在追隨,面色古怪道:“你看了我半天,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佘褚懶洋洋地、她沒有回身:“我應該說點什麼嗎?”

小光不滿:“朱彆就會說,他還會給我講故事。”

“那我可能不如朱彆。”佘褚說,“我隻會誇獎彆人,你想得到我的誇獎嗎?”

“誰要你的誇獎!”

小光聞言神色更古怪了。她說:“你到底是什麼來頭,哪有人像你這樣的。”

佘褚心說,她這樣都是好的。羽驚連誇人都不會,烏陵行更好,隻會講鬼故事。岐覆舟,岐覆舟倒是討人喜歡,但你要是真喜歡上他,那可就是災難的開始了。

小光聽不見她內心的話,她抬頭透過窗戶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回頭最後一次勸佘褚:“月亮快要到東邊了,你真的不要我幫你睡著嗎?”

佘褚分毫沒有改變主意。小光見她如此固執己見,倒也想看看她的骨頭是不是真有她嘴巴這麼硬。

於是她也沒有隨著厭火國人一起歸於埋

屍之地,而是在原地,等著看佘褚的洋相。

隨著月光偏東,屋外歡鬨的聲音也越來越遠了。

當一縷光刺破黑與夜的交界,佘褚感覺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刺痛,渾身上下都如同墜入了泥潭般,連動一動都艱難。

白日的光將一切夜間的美好都褪去了,隻有懸在海面的月亮留有一線。

那一線將將這個世界都凍結在了真與幻的夾縫裡。在這一刹那,覆滅的厭火國不存在,祭禮的厭火國也不存在。

佘褚仿若遊走在一團粘稠而透明的液體中,所有的色彩與聲音在這一瞬都被剝奪了,隻有將起未起的火焰、將倒未倒的房屋如同漂浮在海面的沉船殘塊,圍繞在佘褚的身邊,滿是破敗灰白。

這是佘褚從未見過的場景,以至於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當她艱難轉過了脖子,就見到小光在一旁哈哈大笑,被剝奪了時間的這一刻,連聲音也傳達不出。她瞧著小光笑,隻能眨了眨眼,對她同樣回以微笑。

小光驀然就笑不出了。

片刻後,她看向了屋外。

佘褚意識到她在示意她去屋外。於是她挪動著沉重的四肢,如同在深海行走般,慢慢走到了快要被火焰燒塌的窗邊。

隻是往外掃了一眼,佘褚就愣住了。

屋外全是沒有五官的人形怪物,他們如同遊魂般在這世界裡行走遊蕩,看起來既恐怖又惡心。

看見這東西,佘褚立刻想起了書中所說的“時鬼”。

傳聞隻有在沒有時空概念的歸墟中,才會誕生這樣的怪物。這些怪物又被稱作無妄海的看守人。隻當有鬼魂想要逃出無妄海,他們才會暴露凶惡的一面,從歸墟而出,撕碎所有妄圖撕毀契約的歸墟奴仆。

這世上自然不可能有第二個歸墟。

這兒的時鬼看起來也比書中描述的要更小、更弱。佘褚猜這可能跟這兒不是真正的歸墟有關。厭火國雖然利用凶星將所有靈魂鎮在了夜晚,但畢竟不能控製現實中的世界。一旦到了白日,夜晚的厭火國在現實中就成了類似於歸墟的存在,加上厭火國人怨氣深重,這才在白日的間隙裡,催生出了這種類似時鬼的怪物。

佘褚覺得自己這趟來得真是不虧。正常人誰會下歸墟啊?

現在好了,她沒去歸墟,竟然看到了歸墟才有的生物。要是她父親還在世,光說說就能羨慕死他。

屋外時鬼晃來晃去,小光張開唇齒,對佘褚做口型道:“你敢出去嗎?”

佘褚:“……”

她不上鉤,看見了白日的厭火國是什麼樣就夠了,她可以回去睡覺了。

佘褚又維持著剛才的古怪姿勢慢慢回到了床邊。小光看著她重新躺回床上,又慢慢合上眼,氣得原地跳腳,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她也怕時鬼,不會乾打開門,把怪物引進來傷到自己的蠢事。

少年族長瞪了一眼佘褚,她不高興地也爬上床,背對著佘褚睡了。

到了白日,佘褚

休息了,詹文瑾他們卻忙得熱火朝天。

按照佘褚在信中所寫,他們跟著朱彆將有石柱的海邊統統找了一圈,最終發現這石柱丟的還挺有意思,分彆丟在了海島對應八卦方位的八個角上。

起初詹文瑾未曾在意,然而在看到第七處有石柱堆著的淺海時,她察覺到了不對。

“為什麼要分八處丟掉?如果隻是為了掩蓋拆解神廟,扔進深海不是更好嗎?”詹文瑾忽道,“北囂,把這些柱子都清掉!”

北囂應聲就跳進了淺海裡。半人高的石柱他說抱就抱,不一會兒就將東南角的石柱清乾淨了。詹文瑾飛到空中仔細查看,當這些石柱全部清掉後,壓在石柱下,至今仍未完全消解的咒印終於隱隱浮現。

這和詹文瑾之前與北囂在另一處石柱稀少的西南角瞧見的差不多,很眼熟,可詹文瑾就是想不起來。

朱彆體虛,他雖然不用像北囂一樣乾活,但跟著詹文瑾他們東北西跑也是累得慌。

瞧見詹文瑾又停在空中不動了,朱彆忍不住道:“看不出來就彆看了,換個地方再瞧呢?”

“這天熱得和火爐似的,海風都是燙的,去涼快點的地方再研究行不行啊?”

朱彆本是無心的抱怨,詹文瑾聽到這話,就像是一副殘缺的拚圖終於找到了關鍵的那一塊,轉瞬間,所有的碎片都能連接起來了。

“你剛才說什麼,”詹文瑾看向朱彆,“火爐?”

朱彆不明所以,他慢慢放下扇風的手,謹慎道:“難道你們不熱嗎?”

詹文瑾恍然道:“是啊,是火爐!”

“海底刻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咒陣,而是煉丹爐外常見的真火咒!他將石柱壓在真火咒上,除了遮掩咒陣,還想利用這些石柱加速耗儘剩下的咒力,將痕跡掩蓋。”

“畢竟來查厭火國的人,目光大多都會集中在海島本身。即便偶爾發現了一角,咒陣殘缺,也想不到真火咒上去——如果不是你多此一舉,把這些石柱撿回來,我們又因此覺得古怪,去尋這些石柱的話。”

“刑堂的懷疑沒有錯,厭火國滅根本不是什麼天罰,而是被人以島作爐,直接被煉丹爐燒了個精光!”

詹文瑾按壓著激動的心情,她說:“隻要解開這些火咒,師姐就沒事了!”

朱彆是不想潑冷水的,可眼見詹文瑾要下水做無用功,他不得不提醒。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可你想想,有能力毀掉厭火國並嫁禍天罰的家夥,真的會犯留下痕跡的錯誤嗎?事後他都隻能用石柱來遮掩的咒語,若是能輕易解開,他為什麼還要用這樣的蠢辦法呢?”

詹文瑾怔住了。

朱彆說:“還是在等一日,問問你師姐的意思吧。反正才到第三夜,我們還有時間。”

佘褚一覺醒來時,耳邊又是慶典的熱鬨了。

她睜開眼,小光正托著下巴看她。

“你的夥伴一到晚上就四處找你。我估計馬上就要到了。怎麼樣,見識過‘白天’的恐怖

,後悔和朱彆換了嗎?要再騙你同伴來替換你嗎?”

佘褚隻當沒聽見。她說:“我昨天聽你的族人說,你們今天吃海蛇,我們不能吃這世界的東西,但你可以吧?你不去嗎?”

小光哼了一聲:“吃了幾十遍了,早就吃夠了。”

佘褚看了看她,自己起身梳洗,等在了窗戶邊。

和小光說的一樣,詹文瑾他們果然找過來了。

詹文瑾瞧見佘褚,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佘褚見狀連忙說:“拋開關懷,隻說任務。文瑾,你在白日查的怎麼樣?”

提到這點,詹文瑾顯得有些懊惱。

她將白日發現的事說了,末了道:“……我試過了,那咒語確實沒法用常理解開。”

“抱歉,讓你失望了。”

佘褚思考了一會兒,她說:“不,你做得很好。我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會有人以島作爐。不過從這點來說,火從四面八方來,整座海島都被灼燒這些現象,都能說得通了。”

詹文瑾說:“這島一日比一日熱,應該也是這咒文的緣故。我研究了殘留的紋路,雖然無法解開,但也看出了點門道。”

“這咒語像被切開了。”詹文瑾說,“從一夕間,生生被拉成了一個輪回。我那裡的,從開始到結束,大約需要六個白日。”

此言一出,小光猛然抬頭。

佘褚見狀,心中了然,她說:“如你所說,這咒語極大可能就是被切開了。現實裡的需要六個白日,鬼蜮中的則需要七個夜晚。”

詹文瑾顯然立刻明白了過來,她言簡意賅道:“我現在與北囂去查看海邊!”

佘褚坐在窗戶裡為他們鼓勁:“嗯,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詹文瑾乾勁十足,拽著北囂的腰帶就走。北囂甚至沒來得及和佘褚好好打一句招呼。他朝佘褚露出了無奈地微笑,佘褚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放心去。

這兩人走了,朱彆還留著。

朱彆看了眼小光,又看了眼佘褚。他趴在窗外,從懷裡摸出一個木雕的小玩意——佘褚認出來,這是北囂帶來的,雕得是面目模糊的晏清,他帶來當護身符的。不過因為木頭是易燃品,被佘褚要求擱在了海邊。

朱彆沒注意到佘褚的視線,他將這木頭雕成的小人遞給小光,說:“我今天找到的好玩的,給你。”

小光一邊說著木頭有什麼好玩的島上都是,一邊還是誠實地接了過來。

她把玩這手中衣冠與初來的佘褚很相似的“晏清”,忽而問佘褚:“這雕的是你嗎?”

佘褚搖頭:“不是,是我們那兒一個很厲害的家夥。我朋友帶他辟邪用的。”

小光又舉了舉木雕,她看著挺喜歡這個新玩具的,嘴硬道:“辟邪的東西,那他一定長得很醜吧,隻有長得比怪物更嚇人,才能辟邪。”

佘褚聞言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該不該和小光說晏清長得其實很好,隻是北囂雕工太差。

然而看著小光高高

興興擺弄起了木雕,她又覺得沒必要說了。

朱彆這會兒才和佘褚小聲道:“我和你朋友說過了,他同意我才拿的。”

佘褚點點頭,彆看詹文瑾瞧著對北囂恨鐵不成鋼,實際上還是挺護短的,朱彆估計也沒那個能耐在詹文瑾的眼皮底下偷東西。

朱彆又說:“小光這孩子特彆可憐,死的時候不過二十歲。二十歲啊,無論是妖、還是魔,幼年期還沒過呢,我實在不忍心。”

佘褚又點點頭。

朱彆見佘褚隻是點頭,不肯說話,有些著急了,他說:“你也能救她的,對吧?”

佘褚沒吭聲。

倒是玩木雕的小光說話了。

她說:“管我乾什麼,你走都走了。”

“況且你不是也很清楚嗎?天火是停不下的,即便他們發現了關鍵,也是沒有辦法解開這局面的。”小光停頓後又說,“很多人試過,沒人成功過。”

“為什麼?”佘褚順口道,“因為沒人能在白日裡同時解開這裡和現實中的火咒嗎?”

小光聞言驚詫:“你、你怎麼知道?”

佘褚說:“雜書看得夠多。文瑾說咒文好像被劈開了兩半,我就猜到是這個走向了。請他們去看,也隻是為了驗證猜測。”

仿佛正式為了驗證佘褚說的話,詹文瑾急匆匆地趕來了。

她興奮道:“師姐,我明白了!這咒語在被解開前,被忽然出現的鬼蜮切去了一半,成了是兄弟咒!這裡是一邊,白日是另一邊,隻有兩邊同時進行解咒,咒語才能被解開!”

佘褚讚賞道:“原來如此,太好了文瑾,我們能解開咒語了。”

詹文瑾道:“沒錯。接下來隻需要我與師姐約定好時辰,在同一個時間解咒就成了。”說完這句,詹文瑾意識到鬼蜮的白天或許有危險,她問佘褚:“師姐,你在這裡能看的到白日嗎?”

佘褚讓詹文瑾放心:“有的。隻是白日沒有其他人。放心吧,常規解咒的法子我也會,你挑一個合適的時間,我來處理鬼蜮的事情。”

佘褚說得十分容易,詹文瑾也被傳染了輕鬆與信心。

她取出羅盤說:“好,我來算算什麼時間最合適,好了來告訴世界。”

佘褚笑眯眯地讓她與北囂直接去。

眼見詹文瑾和北囂暫時離開去視野開闊處算籌,朱彆才說出了一直憋著的話。

他說:“你看過白天了吧?那可不是什麼容易處理的場景,弄不好會死。”

佘褚聞聲回過頭,她看向朱彆意味深長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自己來做先生,而不是讓彆來人做嗎?”

“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可以正當自由行動,並且不會被觀察到的位置。”佘褚的手指放在窗沿上輕輕一敲,一股充滿了戰栗且雄厚的靈力在這輕輕一擊裡刹那席卷了整座石屋,其中所含的澎湃修為,令小光和朱彆都震驚到面露驚悚。

“我有點想‘家’。”佘褚道,“老實說,我不想再慢慢來了。”!

南柯十三殿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