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043(1 / 1)

詹文瑾被少年一句話問得說不出一個字。

她怔在原地,北囂見狀,忍不住對少年說:“她是好心。”

少年完全不吃北囂這套,他把話原封不動還給了北囂:“哥哥,你命也不錯吧。”

北囂想也不想道:“我命是不錯,怎麼了嗎?”

少年嗤笑:“命好的人和命賤的人談自重,這事不可笑嗎?”

佘褚一直安靜聽著,到了這裡,她開口說:“他出生就沒有父母。醒來就在荒山,白日要尋找食物果腹,夜間要躲避妖邪奪命。山是他的父親,他沒有母親。就是這樣的環境,他依靠溪水野果、野獸丟棄的腐肉長大,然後同上山的獵戶、采藥人學說話,學做人。再然後,下山,靠兩條腿從南山處一路行至天帝山,參與庚子學府的考校,成為我和她的同窗。”

少年在聽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愣住,等聽佘褚講完,再看北囂時,如同看什麼怪物。

佘褚心平氣和道:“他命好嗎?”

少年說不出話。

佘褚說:“他覺得自己的命挺好,他現在也確實挺好。”

“文瑾的話沒說錯。人若是自輕自賤起來,便是千萬的機會放在面前,也把握不住一厘。”佘褚先表明了下自己的立場,然後又補充說,“不過我也能理解你的自怨自艾,你既然讀過書,最後還落到這個地步,可見這城裡奉行的秩序有問題,你在這秩序裡看不見希望,也瞧不見未來。”

“然而我們並非此事的罪魁禍首,也不是它的簇擁。”佘褚委婉指出,“文瑾還付了你錢,你對持有善意的我們發泄你的不滿,實在有些不應該。”

少年想要反駁,卻發現完全說不過佘褚。

他嘀咕道:“你嘴皮子這麼厲害,怎麼不去當個狀師。”

佘褚溫聲道:“有沒有可能,我命也很好,口齒伶俐隻是我眾多的優點之一,沒必要以此為生呢?”

少年服氣了。

他攥緊了靈珠,不太想繼續和佘褚聊天了。

“還有什麼想問的你儘管問吧,我要乾活了。”

佘褚道:“沒什麼想問的了,我想去你睡覺的地方看看。”

少年:“……我現在還在當值。”

她說:“我們可以等你當值結束,你幾點能歸家?”

少年猜到佘褚沒那麼好糊弄,隻能歎氣道:“酉時。”

佘褚便說:“那我們酉時在側門見,對了,你叫什麼?”

少年沒好氣道:“景星,就是那個星宿名。”

“景星現,國之有道。”佘褚點頭,“挺好的名字。”

景星回頭整理馬槽,不再搭理佘褚他們。

佘褚也不在乎。

她問詹文瑾累不累,不累他們順勢就去醫館在看看。

詹文瑾覺得越早能查出線索越好,同意佘褚的安排。

他們三人又從府中離開,去尋城中的醫館。

城中醫館倒是不少,佘褚他們登門尋了一家問,發現海管事賣人倒是不講究,隻要有人收,不管誰要,都賣。

這家醫館最有名的是針灸之術,用木偶教弟子紮穴,總沒有真人好用。他們買了兩個沉眠的侍女,就放在後屋,供弟子練習針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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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的掌櫃不知佘褚他們是來查案的,以為他們是來為這些侍女主持公道的,領他們去看的一路都在說:“我這是合法的買賣,城主都允許的。”

“再說了,在我這兒也就是被紮穴,說不好哪次紮對了,還能把人治好呢?怎麼也好過被賣去勾欄的那批對吧,比起他們,我於這些人,也算是有功啊。”

詹文瑾聞言,冷聲道:“這麼說,這些姑娘還得感謝你看護之恩了?”

醫館掌櫃聽出了詹文瑾的不快,他期期艾艾道:“唉,這個有功沒功的,各人看法也不一樣,對吧?”

佘褚倒是多問了句:“還有賣去勾欄的嗎?”

醫館見禍水有可能東引,回答的倒是積極:“貴的那頭自然不要,他們自己就有不少睡著的。主要還是窮人巷那邊,有幾個做皮條生意的,也想買。他們買不起直接出的,會從我們這兒收用不上的。”

佘褚笑了一聲:“還真是物儘其用。”

醫館掌櫃訕訕,顯然心裡也知道這事滅絕人性,他小聲辯解幾句:“我反正沒賣。”

“不過,仙長倒也不必太過在意。窮人巷那邊也不剩幾個沒病的,那些皮條客,就我知道的,還醒著的就一個。估計睡下去也就這兩天的事,大家都在睡,一些孽事就算想做,倒也來不及做。”

“不瞞各位,我其實也做好了不知明日的準備。”

他推開後屋,給三人看了看睡在厚厚床褥上,面色看起來比城主府的那位驕兒還好些的兩位侍女。

“誰也不知自己幾時死,便是臨陣磨槍,我也要多給自己積點陰德。我真沒怎麼她們。”

佘褚沒再答複醫館掌櫃,她看了詹文瑾一眼,詹文瑾自發走到兩位侍女身邊,一一查驗。

一如醫館掌櫃所言,這兩人沉眠後除了被紮針外,並未受到其他影響。又因為這兩人隻是普通人,雖因為身在仙域,有些靈力遊走,但這點靈力不過聊勝於無,身體的狀況不會因為被紮針而變化太多。

這次探查,詹文瑾用了更久的時間。

許久之後,她與佘褚說:“沒有拘魂痕跡,沒有散魂。雖然這可能微乎其微,然而也隻剩下這唯一的可能的。”

“他們是自願離魂沉睡的,無人強迫,且一去不回。”

佘褚思考許久,她問詹文瑾:“仙域有什麼法寶或是法術,是能誘人入夢的嗎?”

詹文瑾猛地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們是被拘入夢境了?因是自己的夢,所以才沒有拘魂的痕跡。同時入夢時久,身沉不起,神魂仍明,所以才又有離體之狀。”

佘褚謙虛說:“我不懂醫術,隻是曾聽人說過,夢境也是一境。傳聞王九野不就是在夢中斬了四

凶嗎?若是傳言為真,我想,夢境或許也能影響現實。”

詹文瑾即刻道:“有是有,鎮墟鏡就有類似的功能。可鎮墟鏡乃是帝鈞天贈予風後的禮物,向來深藏於穹蒼寶庫,怎麼可能出現在白銀城?”

猶豫片刻後,詹文瑾與佘褚說:“其實,若作用隻是織夢造景,地界有樣東西,或更符合你說的功效。”

“郡主聽過火海迷魂枝嗎?”

佘褚當然聽過。

不如說,這東西還是她下令禁止隨意買賣,連帶著將它生長的那一片火海都列為禁地的。但她之所以沒提,一是沒必要把思幽扯入沒必要的麻煩裡,二是她覺得可能性不大。

本著有鍋岐覆舟背的原則,佘褚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話。

“我聽岐宮主提起過。”她說,“聽聞這東西有蠱惑人心的作用,久用易成癮,思幽早在兩百年前便將之列入禁藥,除幾種隻得以迷魂枝為引方可治的離魂症外,尋常草藥鋪不被允許售賣。”

詹文瑾點頭說:“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然而正是因為這東西罕見,非思幽難得,你說……白銀城這事,背後會不會是魔族生事?”

佘褚一聽這話,急促地咳嗽起來。

詹文瑾伸手替她順了順氣,眉眼間不減擔憂:“果然,你也這麼想嗎?”

佘褚:不,我一點都不這麼想!

她飛快道:“不,我覺得這事與思幽沒什麼關係。思幽經過三百年休養生息,民生已複。思幽之主富擁一界,哪裡看得上白銀城這點家業。這事即便真是思幽動手,他們也沒有動機。”

“況且,迷魂枝使用需以真火點燃,依靠木生其煙,吸納而入幻,煙消而夢醒。若真是迷魂枝作怪,白銀城中病倒的人這麼多,把火海那顆樹全燃了,也覆蓋不了這麼廣、用上這麼久吧?”

詹文瑾沒細想到這一點,她怔住了。

佘褚緊接著又說:“此外,迷魂枝並非隱秘之物,你知道,白銀城也必有其他人知曉。城中病了這些許,我相信白城城主對迷魂枝不可能沒有防備,你看他墊著的谿邊皮就該猜到,他做事十分小心。可他即便如此小心了,他的孫子依然中了著,可見此間事,絕不是迷魂枝能做到的。”

詹文瑾冷靜道:“或許迷魂枝隻是引子,誘人入夢後,背後之人再使了彆法困住這些人呢?畢竟對普通人而言,迷魂枝誘人入夢,隻需要一縷青煙便夠。若是融在炭火裡售賣,一根迷魂枝,怕就足夠迷暈一條街了。”

佘褚沒想到詹文瑾考慮得這樣細。

她這樣說,佘褚倒一時沒法把思幽完全的摘出去了。

詹文瑾做事謹慎,她順著發散思維,猜測道:“我們畢竟不是魔族,對迷魂枝的用法不過一知半解。或許他有什麼隱秘的用法、亦或者配合什麼特彆陣法,便能做到白銀城的事也說不定。畢竟除了迷魂枝,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人如此毫無抵抗地離魂了。”

佘褚:“……”不,我是魔族還是思幽人,思幽人也沒聽過迷魂

枝還有彆的用法。

然而這話佘褚不能直說,所以詹文瑾難免順勢會想得更深遠。

她憂慮道:“你說的沒錯⑽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現如今,思幽民生已複,正是兵強馬壯的時候。他們卻沒必要吞噬白銀城,可若白銀城和迷魂枝一樣,隻是個成事的引子呢?我聽聞思幽攝政的乃是三尊中的七殺尊。此人年紀輕輕就能以七殺為號,想想就知道不會是什麼性平神和之人。由嗜殺之人攝政,誰知道思幽是怎麼想的。”

佘褚:“……”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稱號是繼承的,不是按照行事風格新取的呢?

詹文瑾的憂慮令佘褚一時覺得哭笑不得。

苦笑之後,她不由反思。

當年一戰之後,天地兩界便徹底斷了聯係。如今三百年過去,不僅地界不識天界,天界看起來也不識地界。

詹文瑾覺得她是個廝殺暴戾的彪形大漢,和她覺得瑤君該是個高潔心善的仙女又有什麼區彆呢?

雙方都在憑著臆測揣度對方態度,都活得戰戰兢兢,唯恐對方發難。

事實上,思幽百姓並無再戰的意思。從她在庚子學府的觀察來看,仙域的諸生瞧著和善,倒也不像是她想的那樣全是偽善實惡之徒。

佘褚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她父親總是想要她多出去看看了,有許多事,確實是書本不能告訴她的。

就好比現在這會兒,如果她不在,這兒沒有一個真正熟悉思幽的人在,詹文瑾連帶著庚子學府,會不會真以為這事會和思幽有關呢?

佘褚忍不住又聯想起疏屬山,那山魅給負危所用的生靈息——那也是思幽的禁物,同樣出現在了它不該出現的地方。唯幸的是晏清並不識得那是什麼,加上他對思幽本身並無偏見,這才沒有當時就引得天界猜忌。

可這些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仙域,佘褚就是再傻,也知道思幽內部絕對出了問題。

不僅思幽,或許還有一方暫不明晰的勢力,它潛藏在天地兩界之中,蠢蠢欲動,瞄準時機,恐想再起天地大戰。

佘褚思及此,隱隱有些後怕。幸虧她因岐覆舟的建議出來了,若是她不在,這事仍然發生了,天地之間本就脆弱的關係,怕是禁不得這再三的試探。

會是誰呢?

佘褚沉思,山魅說生靈息來自星辰閣。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星辰閣是最大的懷疑對象。

岐覆舟說星辰閣是這一二百年間剛冒出的商行,貫通三界,無物不買賣。從這一點來說,它能弄到思幽的禁物好像也不奇怪,就好像她與烏陵行手中,也有從天界商人處收攏來的天界至寶一樣。

無論是誰,星辰閣一定與之有點關係,這點毋庸置疑。

詹文瑾見佘褚久久不語,輕聲問道:“你有不同的看法嗎?”

佘褚回頭看向詹文瑾,決定先把禍水引向星辰閣。

她解釋不了迷魂枝,還扭轉不了詹文瑾的懷疑對象嗎?

佘褚真摯道:“倒也不一定是思幽。你或許已探聽到了

,我與瑤君是在疏屬山相識的。疏屬山時,操控負危之屍的幕後黑手,就從星辰閣買了三界各國的禁物來對付瑤君,我想,既然她能從星辰閣買到那麼多禁物,白銀城的迷魂枝,會不會也是星辰閣提供的呢?”

這給詹文瑾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她蹙眉細想了片刻,認同了佘褚的看法。

“不錯……星辰閣貫通三界,一向號稱‘無有不售’。即便真是思幽生事,在界門森嚴的現今,沒有引路人,迷魂枝怕也進不了仙域。若真是迷魂枝,還是星辰閣更可疑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佘褚鬆了口氣。

她說:“既然如此,那還是先查一查城中人是否真中了迷魂枝吧。”

詹文瑾起身,問道:“查碳行嗎?”

佘褚搖了搖頭,她說:“此地不過剛入初冬,還未曾落雪。三月前,理該不過深秋。窮巷陋屋,哪能在那會兒便用得起炭火?”

詹文瑾不解:“那會是什麼呢?”

佘褚也不知道。就像她說的,作為思幽人,她也沒聽說迷魂枝還有點燃之外的用法。

她說:“白銀城遞來的消息不是說,這病是由歌坊琴樓起的嗎?我們去那兒先看看。”

白銀城的歌坊琴樓開在它最繁華的道路上。

漆金的招牌,朱紅的門樓顯示著它曾經的熱鬨輝煌。

隻可惜,在人人自危的今日,作為怪病初發的源頭,這條街已變得門可羅雀,少有人行。

佘褚說三人挑了個最大的歌坊去敲門時,敲了許久,才有個孩子揉著眼來開了門。

她見屋外是佘褚他們,還有些驚訝,小聲道:“貴客是來聽曲嗎?樓裡已沒有姑娘能唱曲了。”

佘褚看了看這小女孩,她穿著不合身的衣服,發髻也有些淩亂,露出的手指發紅,顯然剛剛還在乾活。

她垂眸一瞬,笑道:“我們不是來聽曲的,隻是路過走得有些累了,可以借你這兒歇一歇嗎?”

小女孩猶豫一瞬,沒有開門。

她說:“嬤嬤昨日也睡了,沒有她的允許,我不能讓你們進來。”

佘褚露出很為難的表情。

小女孩見狀糾結之下,最後說:“但我的屋子可以借你們休息,你們走後門吧,我讓你們在我的屋子裡坐一坐。”

說罷,她關上了大門。

佘褚示意三人拐入後巷,從後門進入。

與金碧輝煌的正門不同,歌坊的後巷要顯得樸素的多。

北囂看了一路的眼花繚亂,好不容易瞧見了青石磚鋪的屋,泥土和碎石壓平的路,竟不由覺得親切。

佘褚敲了敲開在青石巷上的木門,小姑娘早已等在了後面,費力地從內打開後,讓三人跟著她走。

後巷走入的歌坊與前屋全然不同。

這裡沒有高樓瓦舍,隻有一排簡陋的青石瓦房。

瓦房前的空地上,正掛著不少洗好的衣服毛巾,小姑娘見佘褚停下腳步,連忙叫道:“男人不許看!”

這一行中隻有北囂是男人。

他僵在了原地,閉眼也不是,睜眼也不是。

詹文瑾倒是利索,手指捏訣施咒一氣嗬成,北囂隻覺得眼前一黑,就聽見詹文瑾說:“好了,他看不見了。”

北囂:“……”好吧,我摸黑走。

他一句話不說,打算憑借聲音跟在兩人身後時,詹文瑾又說:“伸手。”

北囂不明所以,剛伸出手,就感覺有什麼柔軟的織物牽住了他的右手。

然後詹文瑾說:“好了,我們會牽著你走的。”

北囂:“啊?那,那謝謝?”

佘褚在一旁看得有趣,也不多話。小姑娘見北囂眼前失了光,確定他看不見了,這才同意三人去她的屋子裡暫坐一會兒。

小姑娘住的屋子是這排青石屋最小的一間,佘褚他們被帶入時,還以為這是一間耳房。

尤其是等佘褚他們住了進來,才發現這屋子裡還睡著四五個孩子,她們被妥帖的安頓在床鋪上,安詳入眠的嘴角上還掛著笑。

小姑娘指著屋內唯一空著的地方說:“那是我的床。”

她有些不好意思:“彆的屋子是其他姐姐的,她們也在睡覺,我不好領你們睡她的屋子,還麻煩你們將就一下。”

“不過,凳子還是可以借的,你們等等我!”

說罷,小姑娘又出了屋。

詹文瑾在屋裡瞧了一圈,忍不住低聲道:“都說白銀城是豪富之城,這歌樓看著也是日進鬥金,怎麼孩子住在這樣的地方。”

佘褚倒是見怪不怪了。

她看了看屋中擺設,回答道:“越是富裕的地方,窮人便會越多。這歌樓也是一樣,老板還沒有賺到足夠多的錢,自然舍不得在她們身上浪費太多。”

詹文瑾聽後沉默,少頃,她鋒利問:“這兒的人會有覺得自己賺夠的那一天嗎?”

白銀城主府已經以金玉為路,仍覺奴仆生存所需浪費錢財,想必是覺得未賺夠的。

“傳說古神熏池當初就是因對所轄領民橫征暴斂,奢侈無度,才會被從穹蒼流放至白銀城。他的後代不但不吸取祖輩的教訓,竟仗著偏居一隅變本加厲,為何病的不先是他們!”

此話一說,詹文瑾發覺失言。

她唇角繃緊,垂眸斂聲。

佘褚倒不覺得詹文瑾咒罵一句白銀城怎麼了,詹文瑾忽然止聲,她也隻當她氣急了。

她仔細查看了這間小屋,發現除了用泥砌出的土床外,屋子裡也就隻有一個破舊的衣櫃,一張用來堆放雜物的小桌,還有一盞夜間用以照明的小小油燈。

沒什麼令人生疑的東西。

正巧小姑娘也回來了,她費力搬回了兩張小凳,分給遞給了北囂和佘褚:“你們坐!”

佘褚見她衣裳單薄,向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不明所以的靠近,佘褚運訣,握住了她的雙手。原本凍得發紅的手指在佘褚的掌心很快恢複正常,她睜大了眼睛

,說:“姐姐,你好暖和啊!”

佘褚笑了笑,指了指在一旁想開口好幾次但是沒敢開口的詹文瑾說:“這個姐姐符籙很厲害,你問她討兩張火符,貼在屋子裡,這個冬天都能很暖和。”

小姑娘聞言,雙目放光地看向詹文瑾。

詹文瑾有些緊張,景星的話讓她不敢多說,見小姑娘期待,這才道:“我,我給你寫幾張。”

說罷,她取出自己的黃符朱砂,在堆滿雜物的小桌上稍稍推開一點地方,準備寫上十幾張。

然而屋內著實昏暗,詹文瑾試探著問小姑娘:“我能點燈嗎?”

小姑娘有些猶豫。

她看了看屋外,問詹文瑾:“我幫你搬桌子,外頭陽光好,能去屋外寫嗎?”

詹文瑾沒想到小姑娘這般節儉,她有些難受,但面上不顯,隻應道:“好。桌子我搬得動。”

就在詹文瑾忘了自己可以用咒術,真打算擼起袖子搬桌子時,佘褚忽然問:“你從不點燈?”

小姑娘聞言回頭,她小聲道:“也不是從來不點。小魚喜歡讀書,她在的時候,我們夜間也點燈的。隻是小魚如今也睡著了,我想著,多省一點,她醒來後也好多些油看。”

佘褚問:“那你呢,那會兒你有與她們一起嗎?”

小姑娘不明所以,她怔怔道:“我是跟著恬姑娘的,她夜間常要唱曲,回來時,小魚她們基本都睡了,她們起得早,要忙其他事。”

佘褚聞言,取了那油燈仔細觀看,伸出一手點了些油嘗了一口。

詹文瑾反應過來,她也取了一點燈油。

雖然很淡,然而燈油中確實有迷魂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