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041(1 / 1)

庚子學府刑堂的曆年記錄,都存在刑堂後的五層小樓裡。

聶爾領著三人來到小樓,向守樓的弟子展示了府生玉信,帶著他們進去。

“今後你們如果有疑問,想要調查過案卷,持有府生的玉信就能進來。”他領著眾人在一樓轉了一圈,又登上二樓,“一至三樓存放的都是刑堂完成的任務檔案,四樓存放的是結有疑慮的,五樓則是調查數年未有結果、仍在查探的事項。”

說著,聶爾還多告訴了佘褚一句:“瑤君所行疏屬山的任務,如今便歸在四樓。”

佘褚聞言心念一動。

晏清還真如他當日所說的那樣,將黃曲的事情上報了。這件事本就撲朔迷離,真相藏在重重迷霧之後。岐覆舟查了那麼久,都沒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還要從星辰閣去懸賞。庚子學府的參與,也不知道是能將著濃霧吹散,還是會將這池水攪得更渾。

聶爾不知她的心思,仍介紹說:“你們要查白銀城的異狀,倒是可以從三樓開始找起。我在刑堂一百二十年,查閱過的、經手的,都沒有發現有相似事件,若是刑樓真有線索,那也該是六百年前的事。”

詹文瑾聽後詫異:“六百年內的邢檔,聶師兄難不成都看過嗎?”

聶爾溫聲答:“我有幸被選入刑堂,熟知卷宗是本職。隻是時間有限,三樓的卷案,我隻來得及瞧了個開頭,幫不上你們什麼。”

佘褚道:“這就足夠了。”、

她解釋說:“時間寶貴,我們原本也隻打算簡要搜搜看,尋得到便尋,尋不見,也還是要以解決事端為先。”

聶爾笑了笑,他向三人略一拱手:“即是如此,我先祝師弟師妹們萬事順遂。”

詹文瑾聞言,問了句:“不該是出師大捷嗎?”

聶爾搖了搖頭。

他說:“一切順利比什麼都重要。”

“刑堂還有彆事,我先行一步,願早日收到師弟師妹們的好消息。”

詹文瑾循例回禮。

佘褚也與聶爾告辭。

北囂看了看兩人,學著詹文瑾依葫蘆畫瓢也向聶爾行了大禮。

聶爾走後,三人即刻投入浩瀚卷宗。

北囂不識字,面對如此多的文書有些尷尬,詹文瑾便讓他負責守門。

詹文瑾不愧是咒陣行家。

佘褚見她當場用了四五個咒術,竟直接利用陣法搜尋起這一層的書籍。

數百書架在她的指下散出隱隱光彩,數不清的文字在她眼前滑過。

佘褚見她極快地捕捉其中關鍵字眼,運咒一本本將可能有關的卷宗抽出,就知道她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既然詹文瑾有自己的法子,她正好去尋她的法子。

佘褚下了樓。

北囂見狀道:“郡主,樓下是無關的。”

佘褚回首說:“我知道,但我想或許線索不僅隻是‘昏迷’,我想找找近年來白銀城還有沒有

出過彆的案子。”

北囂似懂非懂。在文書上他幫不上忙,自也不好添亂。他再沒什麼疑惑,隻覺得佘褚果然如聶爾說的那樣,做事妥帖,十分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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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褚下了樓,直接在最新一年的書架上找了起來。

這一年庚子學府刑堂接的案子不少,七八個格內堆積了約有八九十卷。

佘褚一一看去,她極快,且瞬間記憶能力極強。

不肖片刻,她便從中找到了一封或許相關的檔案。

這是由穹蒼發出的委托,查的是“厭光國滅”一事。

厭光又名厭火國,乃是三界混亂時,生在天界的一支魔族。他們獸身黑色,以火炭為食,見光而吞,是最符合神族對魔族可怖想象的一支舊族。這部族因以神族崇奉的火光為食,在帝鈞天一統天界前,便被打得已沒什麼氣候。其後更是龜縮南海數百年,不與他界通人煙,佘褚以為這支部族早亡了,沒想到竟然還存在著。

不,現在還是亡了。

按照穹蒼巡遊神帶回的說法,厭光一族已在南海消失殆儘,島上隻剩焦屍。穹蒼書信庚子學府,庚子學府遣一學子查探。該學子回報:厭光吞赤珠,天罰所致。

上面還有聶爾圈出的一個問號,從這卷宗最終放在了一樓而不是五樓來看,穹蒼認可了這個結果。

佘褚來仙域之前,特意查閱了派遣來仙域所有密諜的名單。這學子自然不是庚子學府的人,可他在卷宗上寫明的人證之一,幫他查清了這件事的大功臣,正是思幽派出的密探朱彆。

佘褚記下了這名弟子的姓名樊謂,隨後將書卷歸類,又重新上來。

她上樓後見詹文瑾神情不太好,詢問:“查得不順利嗎?”

詹文瑾皺著眉,她說:“我將這層所有與昏迷、沉眠相關的卷宗都調出來一一看過了,有兩件,卻都是食夢貘作怪,所以任務方的訴求也明確,是除妖降魔。可白銀城——”

佘褚明白詹文瑾的意思。

昨日從顧清笙嘴裡簡單了解了下情況,她以為白銀城也不過是邪祟作怪,認定他們的任務也是降妖除魔。

可今日聶爾仔細一說,詹文瑾才發現其中矛盾。若是普通邪祟,白銀城作為熏池之後,不可能沒有辦法解決。若是他們無法解決的邪祟,那也早該通報庚子學府除妖了,這本就是庚子學府的分內之責。

然而如今他們卻一直壓到了事態嚴重才報,可見他們也不能確定由頭。

詹文瑾不懷疑白銀城的能力,不是邪祟作怪,便隻可能與惡法邪術有關了。

可又有誰能在白銀城行如此大的邪術,還能不漏痕跡呢?

更要命的是,刑堂內也沒有相關邪術的記載,也就說,即便不求真相,隻是去解決沉眠一事——他們也毫無線索。

也難怪詹文瑾會情緒外漏,這實在不是個好開頭。

佘褚不緊不慢地從地上撿起一本詹文瑾調出的書籍,看了一眼,幫她將書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詹文

瑾說:“我來。”一揮手,所有調出的書籍便都歸位了。

她看向佘褚:“占郡主,你在樓下有什麼發現嗎?⑼[]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佘褚搖頭:“沒有,聶師兄說得對,六百年內確實沒有相關事件。”

詹文瑾沉眸不言。

北囂看著室內氣氛沉悶,試圖給兩人打氣,他說:“書上沒有,也許城裡有呢?咱們就當沒來過這裡就是,到地方再看看。”

詹文瑾正想要和北囂談談“刑堂都查不出線索”代表這事有多棘手,佘褚已笑道:“北兄說得正是。”

她看向詹文瑾:“總歸這隻是我們的試煉,我相信學府也沒有真把責任全壓在我們的身上。瑤君不是沒事嗎?待天吳將軍回穹蒼,我相信他會來幫忙的。”

“能查多少都是我們的成績。”她心態很好,“反正有學府給我們托底呢。”

北囂不住點頭:“是啊是啊,就算完不成也沒關係的。”

詹文瑾一時不太能接受北囂和佘褚這重在參與的態度。

她張口欲言幾次,最終看著兩人笑意盈盈的臉,還是沒能說出。

詹文瑾凝重道:“隨兩位吧,我還是要查的。”

北囂聽著覺得奇怪,他正想補一句“我們也查的”,卻被佘褚攔下了。

佘褚溫聲道:“正是如此。”

詹文瑾歎了口氣。

她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看向兩人,問:“你們有飛馬嗎?”

北囂茫然:“飛馬?北囂山沒有飛馬。”

佘褚道:“我沒有,我是借了皇孫王瓏的車駕。”

詹文瑾猶豫片刻,說:“那坐我的車駕走吧。六駕的飛馬速度快,到白銀城,也隻需一日教程。”

佘褚謝過了詹文瑾。

北囂聽說這次有馬車做,謝得更真誠。

隻是正是離開時,有一點小小意外。

詹文瑾的侍女整理好了馬車,瞧見一同來坐車的是佘褚和北囂,臉色當即便有些難看。

詹文瑾警告她:“小脂。”

佘褚才知道這姑娘叫小脂。

小脂姑娘不敢在詹文瑾面前造次,可著實看不上北囂。

佘褚上車時聽見她嘀嘀咕咕:“占氏就算了,好歹是個貴族。這小妖怪算什麼東西,竟能坐六駕的飛馬,也不怕折壽!”

北囂聽見了,不過他無所謂。

能坐車就行,說兩句少不了一塊肉。

三人上車,詹文瑾將小脂留在了庚子學府。

小脂幽怨道:“小姐,沒有我,你的衣食住行該怎麼辦啊?你可是連盆水都不會打的。”

這話說的可不太給主人面子。

佘褚略挑了挑眉,便聽詹文瑾說:“我以府生令出行,自有白銀城招待,不必你牽掛。留在學府,好生地修身養性,便是在我離開後,你最大的任務。”

小脂被詹文瑾不輕不重敲打一番,隻好退下。

待馬車起飛,詹文瑾

才與佘褚北囂致歉道:“抱歉,家教不嚴,讓二位看笑話了。”

佘褚覺得這會兒是個滿足好奇心的好機會。

她順勢道:“哪裡,她也是關心則亂了。不過這侍女性子與你倒是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何等際遇,讓你選了她?”

詹文瑾一言不發。

就在佘褚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緩聲道:“是家姐為我選的。”

佘褚:“?”

詹文瑾露出一抹極輕諷的笑,一閃而過,快得佘褚差點捕捉不到。

詹文瑾道:“與郡主所看相反,家姐認為小脂是最像我的侍女。”

佘褚愕然。

詹文瑾說出這句,卻好似放下了什麼般。

她輕輕眨了眨眼,掀開簾子往車架外看了一眼。

飛馬行空。

小小的車窗之外,是無邊無垠的浩瀚藍天。

太陽近得浩大,白雲似浪,一朝朝湧動。

佘褚順著詹文瑾的視線看去,隻覺得天地浩大,萬物渺小,一時心中惻側。

就在這時,北囂忽說了句:“好高啊。”

佘褚:“?”

詹文瑾:“?”

兩人從各自的心緒中抽出,齊齊看向了說出話的北囂。

北囂不知道自己那句說錯了,他問:“這、這個高度,在仙域還不算高的嗎?”

佘褚瞧了眼神色已恢複自然的詹文瑾,笑答:“不,確實很高。北兄說得對。”

接下來的一路,便在閒聊中度過了。

主要還是佘褚與北囂聊,詹文瑾保持安靜。

在聊天中,佘褚知道了北囂是個被拋棄在北囂山的孤兒。他由大山養大,渴了喝露水,餓了食落果。他的語言是和上山打獵的獵戶學的,火也是從采藥人手中獲知。

然而獵戶壽短,采藥人也命險多難。在羽民出現之前,北囂實際上都沒有如此長久的與他人保持過聯係,就他本人而言,他視羽人為北囂山之外的至親。

佘褚心想,北囂山位處南山位,當年也是交戰的中心之一,搞不好北囂的父母便是妖國陣亡的戰士,畢竟那兒少有人煙,便是棄嬰、也不當丟在那兒。

不過——妖族中有天生免疫咒術的種族嗎?

佘褚回想不起來。

“——到了。”

詹文瑾忽然睜開了眼,隨著她話音落下,飛馬往地面疾馳而去。不消一會兒,即落在了地面上。

車架是詹文瑾的,她自然擔負起了通報的職責。

詹文瑾本以為城門會有守衛攔城,卻不想白銀城城門大開,守門的連看都沒看他們,自顧自地睡著午覺。

佘褚瞧這守門的兩個侍衛銀甲朱槍,心道這白銀城還真如傳言一般富庶,連守門的侍衛都這麼有錢。

沒人攔他們,詹文瑾倒是叫住了這兩人。

她說:“兩位——”

她才開口,守衛就不耐煩打斷道:“不是讓你走了嗎?廢什麼話!”

詹文瑾大概很少遇見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她愣了愣,才蹙眉繼續道:

“閣下怕是誤會了,我們並非行者,而是庚子學府派來的人。在下府生詹文瑾,車上另兩位分是我的師姐師弟,想要面見你們的府主,還望通報。”

守衛一聽是庚子學府,這才反應過來。

他睜開眼,定睛一看,終於看見了拉車的是六匹飛馬,連忙叫醒了同僚,一同站了起來,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他說:“不好意思,我才當值兩日,不曉得您是今日到!城主已等許久了,我這就通傳驛站,很快便有人來接!”

說罷,他指揮同僚:“你快去!”

他的同僚頗有不願之色,可見守衛凶神惡煞,也隻能嘀咕這去了。

佘褚敏銳的發現,他的銀甲,好像不如與他們說話的這守衛的更亮。

佘褚裝作不經意般問:“閣下看來並不像是守門的,你說你這兩日才來當值,原本是做什麼的呢?”

那守衛歎息道:“不瞞三位,我家中本是城裡的藥商,藥鋪有四五家,本是不愁生計的。隻是城裡近年來怪病齊發,城衛也缺了人手,這才領命來替崗。”

佘褚哦了一聲,又問:“那剛剛遠走的那位呢?”

“他啊,”守衛露出不屑的表情,“屠夫的兒子,有間鋪子傳承,但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