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二人,使用出自己最強的招式,以一招定乾坤。
而台下的弟子,此刻也絲毫不敢出聲,生怕影響二人的出手。
在這萬籟俱寂的環境之中,唯有二人帶著決心的武器,響徹其中。
怦!
聽聞場中的動機,台下觀眾心中七上八下,迫不及待的朝台上看去,想知曉到底是誰勝利了,以及二人有何損傷。
“哈哈,方師妹果然不負天驕之名,是我敗了。”
在台下弟子望眼欲穿的眼神之中,卻聽見趙蒙那聲如洪鐘的聲音,傳到台下。
聽聞趙蒙承認輸了,台下弟子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居然是趙蒙輸了,觀其之勢,愈戰愈勇,在這最後一擊之中,他居然輸了?
面色帶白的方雨沫,少了一絲淡漠,多了一絲我見猶憐,此刻的她緩緩行禮說道:“趙師兄,承讓。”
“嗨,無需此言,是你技高一籌,何來承讓之說,”趙蒙帶著粗曠的笑聲說道。
說罷,趙蒙將重劍放入劍匣之中,隨意擺了擺手,身子一動,便縱身躍下兩米的高台,此一躍,也代表他今年再無希望上台,六年之功,付諸東流。
然而他卻絲毫未曾留念,帶著豪邁的笑容,灑脫的離開了擂台之上,唯有石台上深若五分的裂痕,才訴說他的到來。
在趙蒙不知曉的地方,有幾名女弟子,凝視趙蒙那五大三粗的背影,流露出了迷戀神色,以至面如桃花般泛紅。
來到揚韓面前,趙蒙原本帶著笑的臉龐,露出了一絲赫然,大手撓了撓頭,低聲說道:“我輸了!”
在旁的張羅眉間露出異色,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聲如洪鐘的趙蒙,有朝一日會和女子一般,細如蚊蠅,若不是他內氣深厚,還聽不清趙蒙說什麼。
“你沒輸”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揚韓開口說道。
“輸了便是輸了,身為大丈夫豈能不認!”趙蒙豪爽回道。
聽聞揚韓的話,張羅眼中也露出了同意之色,真要說的話,趙蒙卻是未輸。
在二人最後一招時,兩人下意識以最強招式對招,這一招二人也忘記了這是比武,而不是生死搏鬥。
是以這一招二人是帶著有死無生的決意,就在兩人使用招數,就要同歸於儘之時,方雨沫卻回神過來,匆匆將劍招變換。
原本殺敵的招式變動,身為對手的趙蒙自然知曉,望著方雨沫趙蒙也才如夢初醒,自己是在比武,並非是在山川河流之中廝殺。
但他手中招式已施展,若不更改,必將會出現辣手摧花的一幕,方雨沫也會被這一招所傷,甚至身死。
回神的他,強行變換了招式,但重劍豈能如此輕易的變化,在強行更改招式之時,他也收到不輕的內傷,但劍招也更改了方向,朝石台而去。
在他更改招式之時,方雨沫隨意洞穿了他的衣袖,是以趙蒙敗了。
趙蒙對自己身敗的事實,並不否認,拍了拍揚韓的肩膀,笑道:“我敗了,你可不要敗,時隔六年你我二人,還若重複昔日結果,可不讓人說笑了。”
“隻準你敗,這是何道理?勝敗乃兵家常事,”揚韓無所謂的說道。
恰好此時,裁判員喊出了丙組的選手。
“揚韓,孟安上場。”
聽聞輪到自己,揚韓踏著雅步,朝擂台而去。
注視揚韓離開的身影,張羅對摟著自己肩膀的趙蒙,隨意說道:“趙師兄,可覺此次敗的冤枉?若非比武,是否結果不同?”
“冤枉?我不曾覺得冤枉,方師妹舉手之間,招式運用遊刃有餘,而我卻不同,在最後時刻,招數變換難以控製。”
趙蒙對著張羅解釋說道。
對於勝敗,他看的極為重要,但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並非結果,而是戰鬥的過程,他會為了勝利的結果,前去奮鬥。
但也會直面失敗的結果,再次前去曆練,以待卷土重來,這便是他的道,堂堂正正。百折不撓。
此刻的擂台上,唯有孟安,至於方雨沫早在勝利之時,便離開了台上,對於勝利,她自然欣喜,但並非喜愛出風頭的人。
來到擂台之上的揚韓,端量著孟安,最後留下的五人,與先前的二十人一組不同,留下的皆為地級頂尖的精英。
這孟安相貌堂堂,身高七尺,倒是一表人才,有著和年紀不匹配的沉著。
觀此人神態,揚韓倒是心中連連讚歎,遂搶先問道:“孟師弟年幾何?”
聽聞揚韓問題,孟安倒是一愣,隨後快速反應道:“今年二十有三。”
“嗯”揚韓點頭示意知曉,隨後開口說道:“師弟,可要小心了。”
望二人已準備好,台下裁判方敲響銅鑼。
咚!
鑼聲一響,二人眼神一凜,散發無形壓力,右手一動,長劍迅速無比,猶如雷霆電弛。
在揚韓起手出劍之時,孟安方才將長劍拉出一半,他也不愧是闖過試煉,又從昨日勝出的人選。
知曉自己速度不如揚韓,便也未曾強求,反而腳步朝左一轉,整個人如燕子翻身般,朝旁躍去,恰好避過揚韓的出手。
看著孟安的行為,揚韓心中也是一讚,他並非快過的拔劍術,而是在鑼聲響起,便選擇了逃跑。
逃跑看似極為無勇,然而在某些時候,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尤其是在比賽時,開場就逃跑,明顯就是降自己士氣。
然而若是無法阻擋的對手,選擇逃跑,再依靠時機來贏取,也是明智之舉。
揚韓暗道:“孟師弟,我可不止拔劍術這招,若是隻認為我隻有這招,可會吃苦頭的。”
揚韓身子一動,似仙鶴輕靈飄逸至極,刹那間便出現在孟安身前,手腕一轉,帶著詭異快捷的招式,似狂風暴雨襲去。
正在逃跑的孟安,忽然感覺背部發冷,尤其是頸椎骨發麻,猛的一轉身,便看見那猶如疾風驟雨襲來的劍招。
腰部一轉,強大的柔韌性讓孟安避開了這一劍,手中長劍也帶著風卷殘雲之勢,回敬揚韓。
視著孟安依靠腰力避開,並且還能回擊,揚韓手腕一轉,暴雨驟停,轉化為一劍,這一劍瀟灑磊落,卻又變幻莫測。
艱難避開又逢後手,孟安腦門滴落汗水,眼神依舊沉著,心中卻激蕩不已,腳步一轉,人如白浪般翻滾,險之又險躲過這一劍。
場外弟子觀其驚險場面,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這二人的比鬥,雖無上場趙蒙那般充滿力量的視覺衝擊,但卻有趙蒙沒有的靈巧。
劍與刀的霸不同,本為飄逸靈動,而趙蒙那般使用重劍的,簡直是萬中無一,是以諸位弟子看的熱血澎湃,卻難以融入自身。
而揚韓不同,走的是飄渺無跡,其一舉一動,所使用的撩、挑、刺,讓眾多弟子受益匪淺,其驚險也讓弟子感受其身。
眼眸浮起認真之色,揚韓的氣勢忽變,原本冷咧的氣勢,變得不凡,多出了一絲肅殺氣息。
原本疲於躲避的孟安,心中一驚,察覺不妙,看了揚韓一眼,狠了狠心,提起長劍腳步一轉,不退反進,朝他而去。
他要在揚韓氣勢壯大,還未達到巔峰之時,選擇孤注一擲,不然等到揚韓巔峰,他唯有敗,既然如此他唯有奮力一搏了。
場中弟子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各自斂容肅然,知曉這一戰即將揭曉,是揚韓如開場便壓製上風取得勝利,還是孤注一擲的孟起,扭轉乾坤?
眼簾微抬,揚韓身姿矯健似狸貓,頃刻間跨越五丈到達孟安身前,而孟安也絲毫不避這鋒芒,選擇迎難而上。
揚韓手腕一挺,招式變幻莫測,一劍朝孟安而去。
而孟安牙關緊咬,手腕也一轉,使用出疊巒重疊,忽看似一山,實則卻連綿不斷山脈。
兩劍對撞仿佛劃破長空,風雲激蕩,面對此情此景孟安還未再動,揚韓手腕一轉,劍招又起,原本剛勁有力的招式,忽然變招為陰柔。
這陰柔之招宛如攀蛇,隨意纏繞對方的長劍,將其挑起,然而孟安眼神一凝,一手握劍變為兩手握劍,讓手中長劍未能被挑成。
對此揚韓絲毫不在意,因為這本他隨心之舉,並非真正的殺招,手腕又再翻轉,劍招變幻莫測,不再單一的剛勁有力,也不再單一的陰柔特質,而是剛柔並濟。
這一套變換,讓在場弟子看的是如癡如醉,無意是一場劍道難得的風景,讓多數弟子都有所得,對自己前方道路,有所收獲。
在場上的功法堂長老,餘光撇見其餘弟子,若有所思的神色,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也是舉辦宗門比鬥的初衷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初衷。
台上的揚韓自從開鬥以來,未曾吐露一字,此刻卻說出了四個字。
“舊燕歸巢”
聲落,手中長劍婉如乳燕般滑翔,極其優美絢麗,但落入孟安眼中卻極為驚駭,雙手使劍,期望如之前幾次一般,能抵擋住這一劍。
叮!
空中響起雙劍碰撞之聲,孟安抵擋了這一劍,然而還不待他放鬆心神,這一劍忽然一動,繞過了他的長劍,直奔他的正臉。
“揚韓,勝!”
裁判員的話,響徹在功法堂之中,細心的人還能聽到他的話中,包含了興奮的情緒。
望著距離自己鼻梁三分的劍尖,孟安緩緩說道:“這是什麼招式?”
“這便是舊燕歸巢,又或許不是,但它就是我所用的舊燕歸巢。”
揚韓收起長劍,緩緩回答說道。
“這就是舊燕歸巢麼?果然和我見到的,以及自己所用的有所不同。”
帶著恍然的語氣,孟安嘟囔著。
聆聽孟安那仿佛恍然大悟的語氣,打算離開的揚韓,匆匆轉身回答說道:“孟師弟,方才的話,你切莫當真。”
“揚師兄,為何不能當真?”原本自認領悟劍道真意的孟安,此刻帶著迷惘問道。
“孟師弟,我練這招足足有十三年,其中以這招殺敵七十六人,方才未能拘束招式,以符合自身實際,將起變動,然而若是他人學我,必將墮入歧途!”
揚韓面帶嚴肅的回答。
隨後臉色一緩,又開口說道:“劍招為死,人為活,然而若未能熟記於心,便好高騖遠改變劍招,便是歧途,但若達到心中有招,手中無招,方可學我。”
濃眉大眼的孟安,注視著眼前的揚師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矣。
看著表示自己理解了的孟安,揚韓心中一鬆,他還真怕因為自己,讓一名富有天賦的弟子,走到歧途之上,無招勝有招,這種並非一般人可,就連他也是少數幾招才可如此。
拍了拍孟安的肩膀,揚韓足下一點,身姿優雅仿佛謫仙,降落於台下,穿越人群,前往趙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