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1 章(1 / 1)

“是……是啊。”澤田弘樹有些茫然地應答道,他不知所措地朝神院度投以了詢問的目光,他以為神院度應該已經提前將大致的情況介紹給琴酒了,隻是叫他來見一面認認人,但為什麼琴酒的反應會這麼大?

神院度遞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仿佛早有預料一般看著琴酒說道:“叫老師有什麼不對的嗎?”

“那就要看他是在什麼方面叫的老師了。”琴酒的表情冷然,他在短短數秒之內已經將澤田弘樹大致觀察了一番,他的身上是有鍛煉的痕跡沒錯,但是在琴酒看來隻能稱得上是孱弱:他在澤田弘樹的年紀,如果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已經足以殺死一些不設防的成年人了,這足以證明澤田弘樹並不準備往個人武力方面發展。聯想到澤田弘樹是一個在計算機方面的天才,甚至能夠在這個年歲研發出人工智能,瑪克又偏偏並沒有表現出在信息技術方面的天賦,那麼瑪克作為澤田弘樹口中的“老師”,究竟是教他什麼的?難道是怎麼侍奉神院度嗎?

琴酒近乎刻薄地想道,他其實一直都知道,與其說瑪克是組織的人,不如說因為神院度在組織中,所以他才理所當然地待在組織裡——雖然對於神院度身邊的人談不上知根知底,但他也一直有所關注——在他的印象裡,存在於神院度身邊的、能夠在信息技術方面堪稱數一數二的,就隻有在他死後,組織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到能夠維護替換係統的頂尖黑客——

格拉帕。

這個念頭突兀的一出現,連琴酒心中第一時間升起的都是一種荒謬之感,因為格拉帕的死亡是被證實過的,否則神院度和朗姆之間的不對付也不會從暗地裡轉變為明面上的衝突,而且關於這件事後續的調查也是由朗姆派人去做的,朗姆總不至於配合神院度扯謊吧?

但是……這是神院度。琴酒看著神院度,沸騰的情緒下卻是出人意料的冷靜和篤定,這是能營造出一片和平的假象,說出的不是謊言,卻勝似謊言的神院度……

又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你說我說的對嗎?”琴酒銳利的眼神好像沾染著血氣的冬天尖銳的冰淩,看向瑪克時那根本不加掩飾的殘忍和殺意,讓人看上去隻覺得脊背發涼、心生恐懼,“格拉帕?”

這樣就說得通了。琴酒扯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關於瑪克對他的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

琴酒是見過格拉帕的,在他和神院度的搭檔期間,他知道神院度有一個看好的人,在他們離開日本,天南海北地去做任務時,神院度偶爾會抽時間去法國的訓練基地,一開始是去看格拉帕,後來又加上了庫斯塔。

說實話,琴酒並不喜歡格拉帕,或者該用“相看兩生厭”來形容更為準確,他能夠感受到格拉帕隱藏在羞澀、靦腆外表下對於他深深的惡意,當然,他並不怎麼在意這一點,他所在意的是格拉帕看神院度的眼神,那種好像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凝聚了所有的幻想與憧憬,將自己的一切情感和選擇都寄托了出去的合該放在祭台、神座上的東西

,是黑洞般的想要找到一個能夠無止境的接納他,讓他找到一個足以安息和滿足的地方的“怪物”。

琴酒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就升起了莫大的警惕,然而神院度卻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表示——他不相信神院度沒有察覺到格拉帕的不穩定性和危險性——在那個時候,他無疑是相信神院度的能力,同時又對他抱有信任的,所以他隻當是神院度有把握和自己的計劃,但除此之外,他依舊對格拉帕喜歡不起來。

他懶得去弄清楚格拉帕厭惡他的原因,不管是另有隱情還是怎樣,都與他無關——從格拉帕看他的眼神中,他其實能猜出幾分來,無非是因為神院度,但是那又如何呢?後來得知了格拉帕的死訊,他其實是有一點詫異的,因為格拉帕完完全全不像是一個會痛痛快快去死的家夥,在第一次見到瑪克時,他也留有了一點疑問,但是瑪克的氣質包括行事手段實在和格拉帕差異巨大,唯有在長相和看不順眼他這一方面和格拉帕幾乎是一脈相承,而現在……

哪裡是什麼一脈相承?琴酒身上的冷氣嗖嗖直冒,彌漫出的壓力幾乎在他周身形成了一片真空帶,庫斯塔一個激靈,表情凝重地向前一步,角度微妙地擋在了瑪克和澤田弘樹的身前,她敢發誓,琴酒至少有那麼一刻是真的想要殺人。

“……我不是格拉帕。”瑪克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但還算是平靜,鏡片遮擋下的眼睛似乎短暫地渙散了一瞬,然後否決道。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做這些無用的掙紮嗎?”

“琴酒。”神院度打斷了琴酒的話,琴酒猛地轉過頭來,充斥著暗火的墨綠對上了一雙從容而又空闊的深海藍色的眼睛,“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讓你聽到這一切,就意味著我沒打算瞞著你。”

琴酒死死地盯著神院度,他知道神院度說的是對的,如果神院度真的下決心隱瞞他的話,他一定會提前做好所有準備,包括澤田弘樹對瑪克的稱呼,他不會從裡面發現絲毫的異樣。

但是……

“我還得感謝你不成?”琴酒冷笑道。

“你說過要自己尋找答案的,我這樣已經算是透題了。”神院度輕笑道,他攤開手,像是一隻無辜地玩弄著毛線球的貓,“還是說……你準備認輸嗎?”

“……嗬。”琴酒忽然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讓神院度莫名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然後他詭異地平靜了下來,在神院度“貌似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的警覺的視線中,看著瑪克示意道,“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說他不是格拉帕?”

“或許不管是對瑪克,還是對我來說……”神院度緩慢地眨了眨眼,屋子窗台上的花忽然落下了一片花瓣,輕柔地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格拉帕都已經離開我們了吧。”

與所有人想的不一樣,作為主體的瑪克——瑪埃爾反而是不想要納森消失的那一個,即使知道納森並不是自己的“哥哥”,但也堅定地認為納森與自己是不同的個體。在他看來,納森是主導者,比他要聰明,也要有用得多,如果沒有納森的存在,他絕對無法逃出來,也無法遇到神院度。而“格拉帕”這個賬號也是完全歸屬於納森的,他在作為“格拉帕”的時候,也是有意識的在模仿著納森的舉止,所以除了知情者之外,沒有人區分出他們的區彆。

而納森卻恰好相反,他清楚的知道“納森”並不存在,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並且始終認為他們兩個會合二為一——隻有這樣才能夠治好瑪埃爾的病,更好的為神院度服務——於是他也很堅定地在瑪埃爾耳邊強調他們是一體的,可偏偏在瑪埃爾不想要配合的情況下,進度一直停滯不前。

有時候精神上的疾病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無論是瑪埃爾還是納森都有著不正常的一面,甚至他們的想法是無法讓常人理解的,瑪埃爾願意聽納森的話,但在這方面他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固執,於是在屢次在瑪埃爾這裡碰了釘子的情況下,納森想出了一個極端的辦法:

他要用彆人的手來製造自己的死亡。

而這個“彆人”不是彆的,正是因為對實驗室爆炸事件有所懷疑,所以往神院度所在的法國安插釘子的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