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9 章(1 / 1)

不是,什麼情況?庫斯塔張了張嘴,表情看起來有些發懵,她一時間沒有搞清楚情況,還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表,琴酒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她沒有收到消息啊……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嗎?

琴酒一眼就看出了庫斯塔的想法,她的情緒幾乎全寫在臉上,他抬眼越過庫斯塔的腦袋,看向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的神院度說道:“你沒跟他們說?”

“正想說來著,你來的實在是巧。”神院度也沒想到琴酒會來的這麼早,他本來還想等弘樹來了給他先打個預防針,“庫斯塔,是我讓琴酒來的。”

“……哈?”庫斯塔將神院度的話緩慢地在腦袋裡轉了一圈,可能是因為吃飽了之後不太願意動腦筋,大腦也懶洋洋地打著瞌睡,她的身體先一步讓開了道路,在琴酒走進屋子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在琴酒背後拚命朝神院度使眼色,琴酒這個時候過來,等一會瑪克接弘樹回來,豈不是就撞上了?

神院度的嘴角翹起了一個弧度,然後又被他勉強壓平,他輕咳了一聲,用手虛掩著嘴,遮擋住了自己一瞬間沒有忍住的笑意——雖然從那雙眼睛看,這樣的動作根本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庫斯塔,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叫琴酒過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哎?庫斯塔眨了眨眼,看著神院度肯定的眼神又眨了眨眼,從她的身邊傳來了一聲充滿了嘲笑意味的低笑,當即,後知後覺的尷尬和羞惱“轟”的一聲直衝大腦。

庫斯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有一瞬間恨不得返回幾秒鐘之前,將自己的話吞回去。她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到神院度的旁邊坐下,然後伸手抓住了在神院度腿上攤成一灘的薩澤拉克,試圖將臉埋進去逃避一會。

下一秒,她忽然覺得自己脖頸一勒,琴酒的陰影投射下來,無聲地站在那裡揪住了她的衣領,墨綠色的眼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使力向後一拽。

在庫斯塔茫然的表情中,她被迫坐直了身體,她的頭上飄起了一個碩大的問號,脖子哢哢轉動著扭頭看著脫掉了外套和帽子的琴酒鬆開手,施施然地繞過茶幾,在神院度對面坐下,一副壓根沒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的樣子。

庫斯塔的眼皮直跳,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終定格成了一個氣鼓鼓的表情。

這家夥在乾什麼啊!

“坐過去一點,庫斯塔,小心被傳染了。”神院度提醒道。

哦,對,神院度還生著病,身上的傷還沒好。庫斯塔恍然大悟,她倒不是忘了這件事,而是因為一時間的大腦短路,所以沒反應過來。

琴酒這家夥,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她小聲嘀嘀咕咕了一句什麼,然後瞪了琴酒一眼,主動起身將茶幾上的碗筷收拾了下去。神院度將身上搭著的毛毯往上扯了扯,向後靠在沙發背上,毛絨絨的米色從肩頭自然垂下,簇擁著他,柔順的絨毛看起來手感很好,在空氣中微微炸開,顯得蓬鬆而又柔軟,上面好像有細碎又溫暖的陽光在跳動,襯得神院度整個人好似

柔和了不止一度。

琴酒似乎短暫地鬆懈了一瞬,他看著神院度慢悠悠地從茶幾下面取了一個小方罐出來,從裡面撚了些許茶葉放進杯子裡,然後拿熱水往上面一澆。

曬乾的花苞逐漸展開,明亮的冒著熱氣的茶湯散發出了淡淡的清香——這是今年春夏的時候,神院度閒的沒事,從花園裡選了一部分還未開放的茉莉花苞自己曬的,也就曬了這麼一小罐,畢竟他隻是突發奇想,比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花茶,他還是想要欣賞開花的樣子。所幸最後他成功了。當然,肯定是比不上外面的精品花茶,他做的時候也沒有完全按照流程來,隻是由自己親手做的,勝在一個有趣味。

神院度將茶杯推到琴酒的面前,大概是杯壁有些燙,他的指尖泛起了淺淺的粉色。琴酒的手指卡在杯口,隻是轉了轉,並沒有想喝的打算,他貌似是猜出了點什麼,掃了一眼茶罐,輕哼一聲說道:“你真有這一份閒情逸致。”

“羨慕嗎?”神院度一邊給放茶的方罐蓋上蓋子,一邊挑著眉輕飄飄地瞥了琴酒一眼,“開玩笑的。不過你要是這麼說,正好我也有點問題想知道答案,比如……你莫不是剛撂下電話就過來了吧?”

“……本身就在往這個方向走,離得並不遠。”琴酒停頓了一下,簡短地回答了神院度好像意有所指的打趣的話。他上下打量了神院度一番,墨綠色的底色似乎沉了沉,然後視線微微下落,忽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來了一句,“我並不著急。”

神院度稍稍愣了一下,聯想到琴酒剛才的舉動,他模糊地體會出了琴酒的意思,大概他和琴酒之間的交流是通過郵件,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狀態怎樣,可能也是覺得如果情況不好的話,自己也不會強撐著,直到剛才進門的時候……

“我知道,不瞞你說,我其實也在想一件事。”神院度用手撐著臉,毛毯從他的手臂上滑下,他深海藍色的眼睛含著笑意,看著琴酒好像在認真地注視著他一個人,“你究竟是為了諾亞方舟而來,還是隻是單純的想要來見我?”

琴酒的眼珠輕微動了動,他下意識地想要用手按下帽子,但剛抬起手卻想起帽子已經被他掛在了衣架上。神院度見狀輕笑出聲,琴酒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手指難耐地摩挲了一下,他現在十分想念尼古丁的味道,至少他就不用在這裡面對神院度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

不管是神院度對琴酒,還是琴酒對神院度,他們都很熟悉對方的小動作,比如在神院度正常談話交流時,他的動作幅度一向不會太大:雙手在眼前交叉、摩挲/轉動著指環代表著他在認真傾聽抑或思考,用手虛掩著嘴唇代表著他在禮節性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不管那是愉快還是厭煩。

而琴酒多數情況會更冷漠一點,可能是因為殺手身份,他不會留下更多的能夠指向個人的痕跡。略微低頭,壓下帽簷,遮掩自己的表情已經是在少之又少的動作中較為常見的一種了,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境遇下,這樣的舉動基本上隻有一個目的:隱藏自己。

隱藏自己的面容、隱藏自己的存在,以及……

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

“有這麼難以回答嗎?”神院度曲起食指,骨節抵在嘴唇下方,略微歪著頭看著琴酒,不管是從那上翹的嘴角還是彎起來的眉眼都能看出他心情頗好。

“你不妨猜猜看,我的回答是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不說就算了,我自然會自己尋找答案。”神院度站起身,他的身影在琴酒的瞳孔中放大,然後在他的身前彎下腰來。他抬起手,指尖觸及了琴酒的鎖骨,隔著一層毛衣,他的指腹感受到了輕微凸起的線條。

神院度的手指沿著細細的鏈子歪斜著下滑,所拂過的地方好像伴著呼吸輕顫,他一路走到了鎖骨的正下方,在那裡,他似乎稍微停頓了片刻,然後一點一點地描繪出了一個環狀的物體。

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神院度垂眸,看到了琴酒仰頭看過來的眼睛。柔軟的毛毯在重力的作用下垂下,若有若無地拂過琴酒的手背,陽光透過朦朧的窗簾在上面跳躍,恍惚間仿佛一件金色的沾滿暖意的披風,沿著相交的地方傳遞過來。

琴酒看到他低垂的眉眼和那雙盛滿笑意的深海藍色的眼睛,他的喉嚨動了動,神院度所觸碰過的地方好似還帶著沒有散去的癢意和熱意,他忍不住攥緊了神院度的手,眼眸中是一片深色與危險。

“你看,琴酒。”神院度俯下身,呼吸糾纏著落在睫毛上,“答案不就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