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第 334 章 安靜的戰爭(完)……(1 / 1)

“啊, 那輛外表做成了蒸汽火車的鈴木特快列車。”神院度簡單介紹了一下,“據說是一年隻固定的發一趟車,去年下半年的時候宣布要重新裝修,但是一直都沒有動靜, 本來以為今年八成要推遲了, 沒想到還是按時運行了。”

“那那個推理謎題……是仿照的東方快車謀殺案?”

“應該隻是借用了個名頭,據說是會隨機挑選乘客扮演被害者和凶手, 其餘的乘客都是偵探, 要在列車到達終點之前, 找出凶手, 破獲案件,獲勝者將會得到一份神秘大獎。”神院度饒有興致地說道,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真沒想到你會對這樣的事情感興趣。”

“不, 我其實對推理沒有什麼興趣, 平時就有夠勾心鬥角的了。”組織裡有時候發生的事可比案件要跌宕起伏多了。神院度拿出手機查詢著網上公布出來的鈴木特快列車的信息,輕描淡寫地說道,“但是我對短途旅行還挺感興趣的, 我看看終點站是……名古屋?正好可以去逛逛。”

灰原哀無言地看著他, 平日裡的神院度真不像個組織成員,試問哪個成員會隨時隨地來上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尤其是這一面並不是他的偽裝, 他似乎並不在乎表達出他的偏好, 隻要和他稍微熟悉一點的人好像都知道他喜歡什麼……這家夥總讓人感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活得很好呢:“我走了,如果有什麼進展我會通知你的。”

“辛苦了。”

灰原哀走出房屋,悶頭向阿笠博士宅的方位走去,在穿過街道,拐過街角的時候,她的腳步卻突然一頓, 原因是她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她現在不想要撞見的身影:

衝矢昴從蔬果店裡走出來,手裡拎著的是剛買好的土豆和胡蘿卜,灰原哀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衝矢昴看到她愣了一下,左看右看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於是有些疑惑地問道:“小哀?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因為晚上要做西紅柿燉牛腩,但是家裡沒有西紅柿了,所以就出來買兩個。”灰原哀快速回答道,手下意識地在兜中握住了采血管,她鎮定地走進蔬果店,挑選了兩個西紅柿,然後掏出零錢包付了錢,“昴先生呢?”

隨著認識時間的拉長,他們對於衝矢昴的稱呼也從禮貌的“衝矢先生”變為了略顯親近的“昴先生”,但這並不代表著灰原哀對他卸下了防備,畢竟不管他是組織成員還是FBI,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敵人”沒錯。

“家裡的冰箱空了,所以出來補充一下。”衝矢昴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然後低頭看著灰原哀說道,“正好順路,我送你回去?”

“……嗯。”灰原哀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隻好和衝矢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向家的方向走去,沒過幾分鐘,她就看到了阿笠博士的房子。她暗中鬆了口氣,然後和衝矢昴道了個彆,快步走過去用鑰匙打開了門,“博士,我回來了。”

衝矢昴看著灰原哀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目光莫名地朝著他們回來時的道路望了一眼,停頓了片刻後,才朝著他現在暫居的房子走去。

他隨手將買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站在窗邊,將窗簾拉開了一個縫隙望著窗外,久久地沒有動彈,墨綠色的眼睛一片沉凝。他知道自己大概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嚴重到衝矢昴的這個身份有可能已經暴露了,他所有的計劃很有可能都被人看在眼裡。

昨天發生了一件事,毛利蘭、鈴木園子和世良真純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起案件,而現場留下的信息意外的和一起工藤優作十年前遺留下的案子重合了,於是她們就來到了工藤宅,想要找到十年前的案件照片。

在此期間,衝矢昴從世良真純的口中得知了這棟房子的主人是銷聲匿跡很久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並且在毛利蘭打電話給工藤新一時,他發現接電話的卻是躲在廁所的江戶川柯南,並且使用的是並不符合他外表的聲音,這下他終於得知了他在江戶川柯南身上感受到的疑慮的答案是什麼了,原來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但隨之,他就察覺到了一個令人驚悚的事實:江戶川柯南對於神院度很“熟悉”,甚至最開始試圖在他眼前隱瞞信息,還為此“警告”過他,那麼認識神院度的,究竟是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呢?

如果是前者自然不用多說,但這可能嗎?假如說原先他還不明白江戶川柯南偶爾透露出來的對於神院度回避的態度是怎麼回事,那麼現在他已經有了八成把握江戶川柯南是在試圖在神院度面前隱瞞他變小的這件事,害怕神院度會因此而卷進他和組織的鬥爭中。

他那時候還在想,神院度根本沒有所謂的“被卷入進來”這一說,他就在風暴的中心,你一直想要找的組織成員其實就在你身邊,還是位高權重的那一個,可是現在想想,或許可笑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那是雅文邑,他有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嗎?

如果從一開始神院度就知道變小這件事……赤井秀一閉上眼,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那麼在神院度的眼中,究竟是誰會得到江戶川柯南的同意,住進他原本的家?會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這麼簡單嗎?

聯係到赤井秀一“身亡”和衝矢昴出現的時間,而且還那麼恰巧地接近了他……神院度會不會猜到赤井秀一沒有死,並且偽裝成了衝矢昴來到了米花町這件事?同樣的,赤井秀一沒死,就意味著基爾的暴露。

但是為什麼?

赤井秀一看著那盆還沒有結出花苞的花,仿佛看到了神院度站在他的眼前,一如既往的溫和而又從容,可無論他怎樣嘗試,都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你知道變小的事情卻沒有上報組織,而是任憑他們以小孩子的身份生活,甚至是阻撓著組織的行動?

為什麼你知道我沒有死,卻沒有將其告訴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琴酒,否則他一定會來抹除我這隻“大難不死的老鼠”。

為什麼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臥底了,卻還是將我留在身邊?

為什麼……在那個時候你要救我?

“你在想什麼呢?雅文邑。”赤井秀一低聲說道,無數的謎團困惑著他,他明知道神院度的目的不可能那麼單純,他卻也生出了那麼一點微末的期待,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對我有著一點點的猶豫和善意?意味著我所作的一切並不是沒有在你心中留下一絲一毫的印象?

意味著……

我或許有那麼一瞬可以期待……我隻是赤井秀一,而你也隻是神院度?

赤井秀一曾經做過一個夢……或者那並不該稱之為夢:他看到神院度站在對面街道的路燈下,像是在等什麼人,然後他看到年輕的自己從後方跑過來,一把攬住了神院度的肩膀,湊近輕鬆地抱怨著什麼,他能看到神院度流露出來的無奈還有一點親昵的嫌棄,讓他有些怔愣,有些想笑,卻又移不開眼,因為那是在面對“FBI的臥底搜查官”,面對“赤井秀一”的時候永遠都不會出現的神情。

然後夢就醒了,可能是因為他打心底裡就知道這是假的,在短暫的悸動之後,緊隨其後浮現出來的卻是不斷的懷疑和質疑,但不管那是什麼延伸出來的平行世界的枝杈也好,抑或那隻是一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幻想也罷,赤井秀一從不否認他真的有那麼一刻想要去相信,真的有這樣一個世界,沒有錯綜複雜的身份,沒有對立的立場,沒有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偽裝和謊言,沒有交錯而過卻背道而馳的兩條線,沒有FBI的搜查官和組織的雅文邑,有的隻是和所有東西都不相乾的……

赤井秀一和神院度。

“嗬。”赤井秀一倚靠著窗邊,低頭用手遮住了眼睛,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被窗簾遮擋了大半,隻有一縷光線在赤井秀一的腳邊拉出長長的線條。赤井秀一從懷裡掏出煙盒,取了一支叼在嘴裡,打火機的輕響過後,就隻剩下長長的沉默,良久,赤井秀一呼出一口煙氣,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誰的輕笑,然後他直起腰,鞋底踩在地板上發出了咯吱的響聲,手指勾起了桌上的塑料袋,“晚上吃奶油燉菜好了。”

如果想要讓夢境變成現實,我就必須贏下這場戰爭。熱水燒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赤井秀一站在那裡,升騰起的熱氣遮擋住了他銳利的眼睛,或許我該冒點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