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第 252 章 相見與加入(1 / 1)

“雅文邑, 你在說什麼?”灰原哀睜大眼睛,像是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強行塞進了她的喉嚨,尖銳的邊角將喉嚨磨出了血來。她的嘴唇哆嗦著, 好幾次說話都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她用手抓住胸口的衣服,磕磕絆絆地說道, “你再說一次?你……你沒騙我?是我想的那樣沒錯吧?”

她的聲音裡透露出了哭腔,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隻是拚儘全力地想要抓住那小小的一抹希望:“雅文邑,告訴我你不是在開玩笑!這是真的對嗎?”

“我想我還不至於在這種地方撒謊。”神院度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要來嗎?”

灰原哀在那一刻什麼都沒想, 她跳下椅子, 踉蹌地跑過來握住了神院度的手,眼中似乎有光在閃爍, 好像在沒有燈光也沒有月亮的夜晚, 忽然看到了天空中綻放的焰火。她亦步亦趨地跟著神院度上了車,灰原哀看著前方的車窗玻璃, 手在胸前緊緊地攥住了安全帶,她的心跳如鼓,不管她怎樣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她應該保有一絲警惕,可是她的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她的直覺在叫囂著神院度說的是真的,他有什麼騙自己的必要呢?這不是很容易就會被戳穿嗎?也就是說……灰原哀咬著自己的嘴唇, 此時她將一切都拋之腦後, 她甚至不敢閉眼,生怕錯過一分一秒,一心隻想要親眼見到自己的夢變成現實, 如果這是真的,就算現在讓她去死也值得了。

“到了。”路途其實不算特彆遠,但對灰原哀來說卻度秒如年,車輛最終停在了一棟普普通通的小樓前,灰原哀下了車,跟在神院度的身後,一步一步地向著門口靠近,心跳聲也隨之在自己的耳畔作響。就像是近鄉情更怯,她忽然有些膽怯和患得患失,她想要推開門,卻又想要奪路而逃,抬起的腳上好似墜了一塊巨石,猶豫遲疑著越來越慢。

神院度什麼也沒說,隻是在她身邊無聲地放慢了步子,灰原哀鼓足勇氣走到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誰啊?”從門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灰原哀如同被驚雷擊中,整個人呆立在了原地,幾欲落下淚來。

這是姐姐的聲音!是姐姐沒錯!激動到了極點反而讓灰原哀擺不出什麼表情來,一路上想的那些預案在這一瞬間統統都變成了廢紙,她看到大門在自己的眼前打開,裡面站著一個面容有些陌生的女人,但是那雙眼睛分明是姐姐的,她又怎麼會認錯自己的至親至愛,認錯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呢?

“雅文邑大人?您怎麼來了?這個孩子是?”做了偽裝的宮野明美疑惑地低下了頭,在看清灰原哀的一瞬間,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怔愣,她緩緩地蹲下身來,伸手摸上灰原哀的臉龐,“誌保?”

“……姐姐。”人在大悲大喜的時候是無聲的,灰原哀注視著宮野明美的眼睛,什麼也說不出來,“姐姐。”

“我在這裡,誌保。”宮野明美的眼睛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她沒有去問宮野誌保是怎樣變得這樣小,她知道這中間絕對經曆了很多很多的磨難,她隻是將灰原哀擁入懷中,手輕輕拍著灰原哀的後背,“姐姐在這裡。”

眼淚從面頰上淌下,點染了領口,灰原哀就像是一隻疲憊飛行的倦鳥,終於找到了一塊落腳的土地,即使這塊土地是那樣的小,但她卻匍匐在上面,如同回到了家:“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是姐姐不好。”宮野明美哽咽著說道,“是姐姐把你丟在那裡了,是我連累了你。”

“不,這不是姐姐的錯,分明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的話,姐姐明明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灰原哀哭泣著,好像要將她所有的委屈、自責統統發泄出來,“姐姐從來都不是什麼累贅!隻要姐姐能好好的,我什麼都不要!”

“誌保……”

灰原哀伸手緊緊地抱住宮野明美,好像隻要她鬆開手,宮野明美就會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見,如果說之前她們雖然關心著對方,在心裡為對方著想,所有的愛都是內斂的,這回的重聚讓她們將所有的事情都說開了。好一會,她們才勉強平靜下來,宮野明美抬起頭,看到神院度伸手遞過來了一條手帕,頓時有些尷尬和羞澀地站起來說道:“讓您見笑了。”

“這沒有什麼。”神院度用手指了指灰原哀紅通通的眼圈,打趣道,“不好好處理一下,明天眼睛可是會腫的。”

“不用你說。”灰原哀彆彆扭扭地說道,然後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謝謝。”

“都說了我們的約定還在。”神院度看著灰原哀有了光彩的眼睛,彎下腰來淺笑道,“所以你呢?”

“這也不怪我,而且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等等!”灰原哀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神院度當時不在日本,姐姐和她的事情是由琴酒全權負責的,也就是說……灰原哀咽了一口唾沫,神院度忽然發現她好像丟了魂一樣,整個人好像一戳就能裂成一地的碎塊,“該不會琴酒……”

“你猜的沒錯,琴酒並沒有想要殺掉你們,而我和他的關係……”神院度停頓了一下,深海藍色的眼睛流露出些許笑意,“其實還不錯。”

灰原哀一副世界觀崩塌的模樣,她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那個琴酒……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琴酒怎麼可能……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這裡……灰原哀恍惚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燒,所以這是真的?

這怎麼讓人相信嘛?!

不不不,冷靜點,宮野誌保,不就是琴酒其實有意放過她們嗎?不就是神院度和琴酒的關係不錯嗎?不能被所謂的刻板印象籠罩了……不行!完全冷靜不下來!誰會信一向對組織忠心耿耿的琴酒會乾出這種“陽奉陰違”的事啊!

灰原哀出於自我保護的機製,催眠著自己不要再深究下去,不然她怕自己會乾出點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她順了順氣,抬頭看著神院度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你是想要我繼續研製APTX-4869嗎?”

“當然不止這些,誌保。”神院度平靜地說道,“我希望你能站到我這邊來。”

“我也不能拒絕吧?”

“不,這並不是一個威脅。”神院度注視著灰原哀,聲音輕緩地說道,“利益是永恒的,光明之下必然會有著陰影,你的身份對一些貪婪的鬣狗來說是可以攻擊的汙點,我不否認正義和公理,我也不否認有人會懷著一顆光明而熱忱的心,你或許能過上你想要的和平的、與明美小姐在一起的生活,但是誌保,你真的能寄希望於這些‘可能’上嗎?你真的能毫不懷疑地相信那些承諾給你的美好的未來上嗎?”

“就算如此,最多也不過是另外一個‘組織’罷了,和現在又有什麼不同呢?”

“所以我說的不是回到組織,而是來到我的身邊。”

灰原哀睜大眼睛,她從神院度深海藍色的眼睛中看到了掀起的滔天巨浪,好像要裹挾著將一切都變得天翻地覆,她的喉嚨乾澀,一種莫名的震撼席卷了她的心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再清楚不過了。”神院度朝著灰原哀伸出手,“關在籠子裡供人欣賞的唱歌的鳥雀也會有掌控它們命運的機會,要到我身邊來嗎?誌保。”

“你是瘋了嗎?雅文邑。”灰原哀本來應該感到恐懼,但她的腳卻仿若生根了一樣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如同在夢囈一般輕聲說道,“你是想要背叛組織嗎?”

“我從來都沒有背叛組織,也永遠不會。”神院度手上的戒指在太陽下生輝,他整個人好像籠罩上了一層溫暖但並不刺眼的薄光,像是太陽即將落山前與黑夜的交界,“我隻是想要將它變成我們大家共同所期待的樣子,誌保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再是殺人的藥,而是去挽救生命,去為讓自己不安的,過去所做過的錯事贖罪。”

“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方式,它隻會化作夢魘糾纏著你。你相信我嗎?誌保。”

“我……”

“我期待著你,那麼請你也稍微期待一下自己。”神院度微笑著看著灰原哀,“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灰原哀如同被蠱惑了一般,她在那一瞬間仿佛明白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狂熱地愛著神院度,即使這番話可能並不完全是真的,可是在他注視著你的時候,在他為了你去設想一個未來的時候,又有誰不會為之而動容呢?

“你真可怕,雅文邑。”灰原哀這樣說著,她緩緩地搭上了神院度的手,臉上卻發現出了仿若破繭成蝶般的笑容,“真是太可怕了。”

“歡迎加入,誌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