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 176 章(1 / 1)

車門關合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 神院度坐在副駕駛,身上往下滴著水,撲面而來一股潮濕的氣息。

琴酒隨手將毛巾丟到了他的頭上, 皺著眉說道:“彆弄臟了我的車。”

“這話說的可晚了點。”神院度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發,然後簡單用其吸了吸身上的水跡,緊接著細致地擦乾淨自己的手指, 在原本黑色的衣服上看不太出來,但經過他這麼一擦拭,白色的毛巾上頓時染上了紅色, 隱隱還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

“不, 是彆人的。”神院度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以為我是瞎子嗎?”琴酒冷笑道,“朗姆的異動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朗姆的動作已經很小了。”神院度對琴酒的說法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特彆注意的話,幾乎不會引起關注。”

“你是說我是特意盯著朗姆的動向的?”

“我可沒有這麼說。”神院度轉動著尾戒,看了琴酒一眼,帶著些許笑意說道, “是盯著我也說不定……看到了多少?”

“你說呢?”琴酒語氣不明,墨綠色的眼眸幽冷地看過來, 好像真的抓住了什麼把柄,一切都了然於心的模樣。

“一般這種反問要麼代表了坦白從寬, 要麼代表了一無所知,而我猜你什麼都沒看到。”神院度輕鬆地說道, 他不慌不忙地將毛巾疊好,放在大腿上,雙手壓在了上面,然後轉過頭上下打量了琴酒一番, 對上了他的眼睛,“今天的雨可是大得不得了,那種地方車可開不進去。”

“哼,你……”等等!琴酒的瞳孔緊縮,他猛地湊近了神院度,乾燥的帶著暖意的手掌貼上了神院度的側頸,神院度長時間浸泡在雨水中因而泛著涼意的身體感受到熱源,不自覺的朝著他的方向靠了靠,“這是怎麼回事?”

神院度的側頸上有著一個泛著青色和紅色牙印,隻是一開始因為衣領和毛巾的緣故被遮擋住了,神院度本來的膚色就偏白,牙印在上面看起來十分顯眼,同樣也慘不忍睹,一看就是用了力氣,落在往日著裝總是一片規整,現在卻渾身濕透的神院度身上,莫名顯露出了幾分曖昧旖旎的氣息。

“我就說你果然什麼都沒看到。”

“雅文邑!”琴酒的怒氣值不斷上升,他的指腹摩挲著牙印,直至它變得紅腫刺痛,讓神院度忍不住蹙著眉想要躲避,然後用力地摁了下去,他看著神院度的表情,面色鐵青地說道,“你該不會說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我勸你把這句話收回去。”神院度的表情流露出了一絲古怪,他的腦子中莫名冒出了一個等式,越想越覺得奇怪,“不然你大概會後悔的。”

“後悔?”琴酒審視著神院度,嘴角扯出了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神院度在那一瞬間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你確定你做的隻是一個簡單的任務?你會允許一個‘普通’的任務對象離你這麼近?”

“所以你想說什麼?”神院度面不改色,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說什麼?”琴酒緊緊地盯著神院度的眼睛,他看著裡面自己的倒影,一手牢牢地扣住了神院度的肩,將其向後按在了座椅上,然後在相同的位置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琴酒!”神院度猝不及防下睜大了眼睛,琴酒沒有絲毫的留情,鐵鏽味頓時充盈了他的口腔。他的喉嚨動了動,牙齒在上面研磨著,舌頭緩慢地在傷口上舔過,致命處被侵略的毛骨悚然以及所帶來的疼痛和奇異的觸感讓神院度感到頭皮發麻。

“你在做什……”神院度伸手想要推開琴酒,半路卻意識到了不對,快速改變方向想要阻止琴酒的動作,但卻落了一個空。

琴酒抬起頭,慢條斯理地舔去了唇邊的血珠,他的手中正拿著那塊毛巾,看著神院度蹙著眉用手捂著脖頸,指縫間透出些許血色,他少見的愉快地勾起唇角:“你看不出來嗎?”

“你有什麼資格罵其他人是狗?”神院度深吸了一口氣,誰能想到整場戰鬥他都沒受什麼傷,最嚴重的傷居然是被咬出來的呢?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好氣地說道,“醫療箱!”

琴酒挑了挑眉,也沒有在意神院度聲音中透露出來的咬牙切齒,將常備的醫療箱取出遞給了神院度。

神院度用醫用酒精給傷口消了毒,然後塗抹上了藥膏,最後將紗布貼了上去,他實在是說不上愉快,就算藥品的效用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愈合的,也就是說他要頂著這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傷口好一段時間……很好,在傷好之前,彆想讓他靠近組織半步(尤其是那些八卦的家夥)!還有琴酒,這家夥平常不都是用槍威脅人的嗎?這次怎麼用上了這種手段?

還真是彆,出,心,裁!

“如果是為了拿走毛巾……”

“那是順帶的。”琴酒打斷了他的話,他向來不屑於掩飾,“我隻是覺得礙眼極了。”

神院度定定地看了他兩秒,然後閉上眼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這就叫做‘相看兩生厭’嗎?”

“誰?”琴酒察覺到了神院度的聲音,他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靈光,眼眸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幽深。

“你覺得你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嗎?”神院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看著琴酒手中沾染了血跡的毛巾,意有所指地說道,“拿著它去做DNA檢測的話。”

“最開始不確定。”琴酒瞥了他一眼,“但是看你的表現,自然知道這裡面有問題。”

“原來如此。”神院度自覺找到了原因,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倦怠地說道,“你就不打算直接來問我嗎?”

與其讓琴酒自己去發現——DNA的檢測報告一出,琴酒自然會明白其中的端倪,到時候如果再出點什麼意外……倒不如自己來說,最起碼他還能把握住琴酒的態度,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

“嗬,問你你會說?”琴酒朝神院度投來了嘲諷的目光,這家夥的前科可多的是。

“你可以試試看。”神院度的雙手在身前交叉,神情一片從容,“如果你相信我的話。”

“我早就說過,我不相信從你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

“好吧,那我換一個方式。”神院度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在詢問,而像是在說什麼篤定的事實,“琴酒,你信任我嗎?”

琴酒的表情凝滯住了,車內安靜得好像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他感覺自己好像思考了很久,關於雅文邑究竟對於自己來說算是什麼,但換在現實中不過短短的一瞬。

他坐在駕駛位上,緩緩地點起了一支煙,車窗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讓外面已經小了不少的雨不至於淌進來,煙頭的火光映在他墨綠色的眼睛中顯得有些明滅不定:“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那是另一個你。”

如同狂風呼嘯而過,料峭的霜寒覆蓋上了琴酒的面容,琴酒靜止在了那裡,在神院度的話出口的那一刻,所有的懷疑和線索都歸攏在了一起,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帶著洶湧的怒火充斥了整個空間。

但那也隻是短短片刻,沒等神院度繼續開口,所有的殺氣就一掃而空,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一般。神院度有些錯愕地看著他,琴酒的反應稍微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本以為……神院度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恍悟,然後緩緩說道:“你早就知道?”

“雅文邑,我不是傻子。”琴酒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他今天確實什麼都沒有看到,也確實有在私底下調查,但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弄清楚朗姆和神院度究竟隱瞞的是什麼,他能夠肯定的就隻有一點:

這件事是與他有關的。

不然以朗姆和神院度的關係,朗姆怎麼可能會繞過他去找神院度幫忙呢?還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地避開了所有人,好像生怕有人會發現端倪。

再者……

琴酒看著前方,擋風玻璃映照出神院度模糊的影子,白色的紗布在上面顯得格外刺眼,他的嘴裡似乎還殘留著隱隱的血腥味,什麼人能在神院度的身上留下這樣的痕跡?

琴酒並不僅僅是感到憤怒和惱火,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感到了一種荒謬和可笑,因為他在那一瞬間想到的就隻有自己,可假如這是真的呢?

這個念頭一旦萌生便再也揮之不去,琴酒並不是會亂下結論的人,他需要找到足以證明的證據,而神院度的反應恰恰佐證了他的猜測,唯一讓他意外的是,神院度居然一反常態的沒有選擇隱瞞和保留……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說的也是。”神院度輕笑道,“果然在你面前就不該暴露出太多東西。”

“你想要說的就隻有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