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1 / 1)

“雖然早就猜到是有意外發生, 但是……”神院度站在高處,眼前的窗戶整個打開, 吹進來的風浮動了他的衣擺, 燃燒著的火光、濃煙、許多聲音混雜在一起的混亂聲響使得這個夜晚顯得分外熱鬨,“這也未免有點離奇過頭了。”

神院度至少能分出四方人馬來,警察和IRS就不用說了, 剩下的兩方看上去有點像是被迫合作——畢竟要是不這樣的話, 他們早就被逐個擊破了,順帶著找到機會還時不時給對方來上一下,到底是誰把他原本簡單的計劃升級到這個複雜的程度的?

神院度原來的計劃並不難以理解, 警方所要尋找的炸彈犯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是他在之前就安排好的,在花車巡遊開始前的半個小時,讓阿茲台給警局送去了挑釁的預告函,說是半個小時後會有炸彈爆炸。

為了引起重視, 不讓警方將其當成一個惡作劇,於是在九點鐘的時候,一棟無人的寫字樓其中一層發生了爆炸, 緊接著,他們又送去了第二封信,說是他們將炸彈安放在了花車巡遊的現場,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炸彈——或者說隻是象征性地放了兩個假的炸彈,隻是為了讓警察入局,來到現場製造混亂, 製造出能讓米勒脫離監視的機會。

而中途的換車也是為了要引開追捕的人,這個時間完全足以讓米勒成功逃離,這樣今晚的一切就可以告一段落——如果沒有那場爆炸的話。

他覺得自己已經跟阿茲台強調過了, 如果想要讓米勒安然無恙的話,就要完全聽從安排,他隻是讓他們找機會在花車上安了發信器,這樣就能掌握疏散撤退時走的是哪條路線……可誰叫他們安炸彈了?不管是覺得這樣偷偷摸摸的不甘心還是為了報複,事情都會一發不可收拾,如果要是真有IRS的人死在了裡面……

而且爆炸的時間遠遠沒到他之前預估好的能讓米勒基本脫離追蹤的時間,也就是說花車是故意減了速,為的就是讓人追上來給他們一個教訓……阿茲台完了。

得通知白蘭地儘快處理與阿茲台相關的東西。神院度平靜地想道,他一開始就打算一旦出了什麼事就全推到阿茲台的身上:炸彈是阿茲台安排的,警局的預告函也是阿茲台送的,引開他們注意力的也是阿茲台的人,包括要營救的也是阿茲台的老大,和我們“清清白白”的組織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

這又是怎麼發生的呢?神院度感覺他還是沒弄明白,他不是沒將臥底在其中會起到的作用算在內,也做好了plan B,plan C,plan D……可這種大混戰的情況他完全沒有考慮過,該說不愧是自由美利堅嗎?而且他們貌似是打出了真火,絲毫沒有留手的打算,再這樣下去,他懷疑IRS就要忍不住調來坦克、裝甲車了,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事情。

“沒辦法。”神院度拿著手機發送出去了三條消息,然後看了看腳下呈現接近四十五度的圓弧大廈玻璃表層——這座大廈是由三個像是風帆樣式的建築物組合而成的,高度依次遞減,中間由透明的通道相連接,整體就如同倒下來的WiFi信號,而神院度現在做處的這一座是位於最右面最矮也是最胖的一座,不過也有幾十米高。

神院度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西裝的扣子,然後略微鬆了鬆領帶:“耗費了這麼多工夫,米勒手上的東西總要拿到手,還有萊伊……”

【To Brandy:阿茲台惹上麻煩了,處理掉。】

【To Marc:撤退,離開原地,去找庫斯塔。】

【To Gin:帶上藥,來接我。】

“折在這裡,可一點都不劃算。”

風安靜了下來,聲音減緩了流動,一絲一縷地拆解開來,形成了辨不清楚的音符,燃燒著的火焰像是一點一點飄浮舒展著自己的橙紅色的絲綢,濺出的星點慢慢拉長,在空中畫出曼妙的弧線,如同飛舞著的螢火蟲,又好似綻放的煙花墜落下來的花火,在玻璃上折射出了七彩的光。

神院度站在邊緣之處,指尖伸出探知著風的流動,然後忽然向前一步,腳下落空,如同收攏著翅膀的雨燕,沿著大廈光滑的表層,一路俯衝了下去。

速度越來越快,耳邊除了風的怒吼已經聽不清其他的聲音,所有的景物都成為了模糊的掠影,神院度深海藍色的眼睛中沒有絲毫的慌亂,如同一片被固定住了時間的靜止的海面,連呼嘯的狂風都掀不起半點波瀾。

倒計時的沙漏中最後一粒沙子落下,地面已經近在咫尺,神院度手上一撐,小腿肌肉繃緊,腳下用力一蹬,玻璃的破碎聲響起,不知是誰同時扔了手榴彈和□□,火焰在氣浪中被壓得倒伏著貼向地面,白光在一瞬間刺破了黑夜,也驅散了裹挾著夜色而來的飄揚的黑色西裝上的陰影。

赤井秀一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明明鼻尖嗅到的還是硝煙混雜著血腥的不怎麼好聞的味道,但他卻忽然有一瞬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不然他怎麼會看到神院度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從天上降落呢?

“雅文邑。”赤井秀一的手指動了動,眼眸中像是被拂去了一層塵埃,他看著神院度在半空中,雙腿鎖住了一個人的脖子,腰部用力一扭,將人撂倒在地後,順勢向前一個翻滾,子彈落在他的身後,所有動作行雲流水,看不出有絲毫的滯澀,然後抬頭衝著他的方向眨了下眼,他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槍,“為什麼?你明知道這種情況……”

為什麼要來救我?

神院度扯住一個人的胳膊,右腳伸出往前一絆,在對方摔倒的同時,他一偏頭,子彈從他的耳邊飛過,隻有氣流稍稍擾動了他的頭發,他一腳踩上了地上的人的胸口,另一隻手舉起槍對準了側面的人,微笑著問道:

“Trick or treat?”

被槍口指著的人看著神院度,要知道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能出現在這裡的都是意誌算得上堅定的精英,可或許是驟然突入戰場的神院度過於從容不迫,此時他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懼,所有的神經都在嗡鳴著向他示警,他的瞳孔一顫,身體一傾就想要向一側撲倒。

“砰!”紅鼻子的小醜從槍口冒了出來,伴隨著彈簧上下晃動,似乎在發出嘲笑的聲音。

神院度歪了下頭,臉上浮現出了惡作劇成功的笑容,很符合萬聖節特有氛圍地說道:“It's just a joke.”

他的餘光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玩具手/槍在他的手裡一轉,然後被他甩了出去。

黑色的手/槍沿著地面滑行,正正好好停在了一個人的鞋子前,他正在赤井秀一的視線死角舉起了槍,然後在下一秒,一腳踩在了滑過來的手/槍上,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手臂不由自主地上抬,朝天放了一聲空槍。

赤井秀一猛地一回頭,然後快速舉槍、射擊,偷襲的人手中的槍準確無誤地被子彈命中,然後脫手而出。神院度上前幾步,彎腰一撈,正好被他接在手裡,沒有經過任何的準備和校準,就好像隻是隨手一抬一樣扣下了扳機。

“叮!”兩枚子彈在空氣中相撞,開槍的人在茫然之中面露驚恐之色,他的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什麼——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詞,就被流彈所命中,不得不退到了後方去。

不可思議,這就是……雅文邑。赤井秀一的視線牢牢鎖定了神院度,他就好像每一次都能預知到對方的招數一樣,提前做好相應的應對,以至於到現在,幾乎無人能夠觸碰他的衣角。

如果這樣的人作為對手……

如果這樣的人作為隊友……

赤井秀一的眼睛中燃燒著驚人的戰意,在戰場的中央,他所考慮的竟然不是生與死的問題,而是神院度所帶來的迫近的危險感,讓他感到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他用手背抹去了臉上的鮮血,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然後起身變換著方位,向著米勒的位置一點一點靠近。神院度瞥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出現了些許笑意,肩膀微微一側躲過了流彈,胸前口袋裡的小骷髏腦袋晃來晃去,黑洞洞的眼睛卻好像是在注視著每一個人:“時間越長對我可就越不利,還是速戰速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