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1 / 1)

並不是每一個任務都能順利完成的, 準備得再完美的計劃,有時也會有意外出現。

赤井秀一用一種堪稱乖巧的態度, 將上衣脫了下來, 被紗布和繃帶包紮好的傷口上隱隱有紅色透出,散發出了一股血腥味。剛才那一架讓還沒愈合好的傷口再次崩開,更彆提他的胳膊上還有一深一淺兩道匕首劃出來的傷痕以及身上撞擊留下的青紫, 整體看下來有點慘不忍睹。

“你倒是膽子大。”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浮現出一片雞皮疙瘩,赤井秀一抿著唇,看著神院度將繃帶拆開, 用棉球蘸取了一點醫用酒精,細致地對傷口進行消毒, 將鮮血擦去, 廢棄物丟入垃圾桶,然後從醫療箱中取出了一管藥膏,擠出來塗抹在了傷口上。

白色的藥膏很快化為了半透明的顏色,被體溫所融化,這種藥膏是組織內部所慣用的,愈合效果很好,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味道,可能唯一的缺點就是它的刺激性稍微有點大, 也就是說……會很疼。

像是有火焰在撩撥著傷口,讓人恍惚間覺得那塊皮肉的溫度都要高上不少,赤井秀一顫動了兩下睫毛,額頭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墨綠色的眼睛有些失神地看著神院度重新拿出一卷繃帶,將傷口覆蓋了上去:“手伸出來。”

赤井秀一本能地將手臂遞給了神院度, 神院度抓著他的手腕往前扯了扯,身體略微前傾,開始處理他胳膊上的傷口。赤井秀一注視著神院度黑色的頭發和那雙透露出些許認真的深海藍色的眼睛,好像這樣就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般,隱忍地喘著氣。

汗珠落到胸口,然後沿著腹肌一路滾落下去,赤井秀一的呼吸發沉,眨眼的頻率都比平時快上了不少,直到灼痛褪去,取之而代的是與薄荷相似的清涼,他才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

“你在看什麼?”

“看您。”赤井秀一脫口而出,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地接著說道,“看您入了迷。”

神院度似乎有些意外,他凝視了他半晌,忽然抬手摁了一下他唇角的青紫,傳來的鈍疼讓赤井秀一的眉毛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與其說這些好聽的話,不如來解釋一下剛才是怎麼回事?做什麼要挑釁琴酒,你是不想活了嗎?”

“不過是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琴酒的任務是多了點,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

“不是這個原因。”赤井秀一打斷了神院度的話,他深深地看著神院度,手臂試探著向前抱住了神院度的腰,然後彎腰俯身將臉埋入了他的腰間,悶聲開口道,“隻是稍微有點看不順眼。”

黑色的頭發在他的後背披散著,將優越的身體線條彰顯得淋漓儘致,再配合上他身上白色的紗布,顯得格外有點可憐。神院度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用手摸了摸他的頭,不動聲色地說道:“不順眼?”

“……好吧,可能是有一些嫉妒。”赤井秀一感受到神院度的手安慰般地撫過自己的脊背,他的手臂略微用力,又很快放鬆了力道,不禁將臉埋得更深了一點,以此掩飾自己的表情,“您是更喜歡琴酒是嗎?”

“為什麼這麼說?”神院度是真的在反思,究竟是在哪一步出現的問題,又是怎麼演變成的這種好像“爭風吃醋”一樣的現場,即使他知道眼前的這個臥底可能頂多有三分真心。

“您和他一起去賞了櫻。”這不難推測出來,從那些拿回來的禮品袋就能夠看出,上面還有著櫻花的圖案,而且……赤井秀一鬆開一隻手,手指緩緩探進了神院度的衣兜,然後撚起了一片不知是什麼時候鑽進去的櫻花花瓣,“我還沒有和您單獨出去過。”

“如果僅是因為這個……”

“當然不止,還有更多的……如果您更喜歡琴酒那樣的話。”赤井秀一抬起頭來,墨綠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了些許晦暗和不甘,但還是鄭重地說道,“我可以將自己變成‘他’,隻要您能在看著我的時候,看到的隻是我。”

神院度首次覺得是該收拾收拾組織裡的流言了,他覺得萊伊之前還挺正常的啊,這都是聽到了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話說他真的有露出過透過萊伊看著誰的表情嗎?

……該不會是指他有時候看著萊伊,腦海裡想著臥底的事情走神,結果被誤會了吧?

但是為什麼會被聯想到這種地方?是因為組織裡有人說萊伊就像是第二個琴酒嗎?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他覺得自己應該找時間捋一下都發生了些什麼,雖然目前看來都還在他的掌控之內,但在一些細節處……怎麼感覺有點七扭八歪的?

“我沒有將你認作任何人。”神院度無奈地解釋道,“諸星就是諸星,不需要做任何的改變。”

他伸手將赤井秀一額前的碎發向後理了理,耐心地說道:“你不用跟琴酒去比,你們從最開始就是不同的,不用理會彆人的說法……非要說的話,我對你有著不一樣的期待。”

赤井秀一有些怔愣地看著神院度,看著他的眼中充盈著溫柔的笑意和對他的期許,他的心臟微微一顫,泛上了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的滋味,並不是歡喜也並不是難過,隻是心臟好像被不輕不重地輕輕地捏了一下,用了很久才恢複原狀。

“你對我很重要,諸星。”

赤井秀一捏緊手指,墨綠色的眼睛深處搖晃著蕩起了擴散的漣漪,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強迫著自己,像是在吞咽什麼難以下咽的硬物一樣將其吞進了肚子裡,傷口在此刻仿佛也泛起了無法忽視的疼痛,沿著顫動的神經,將信號一路傳遞到大腦。

這是他所期盼聽到的嗎?赤井秀一緩慢地眨了下眼,舌根似乎傳遞來了苦澀的味道,聲音仿佛也隔了一層薄膜,整個人好似浸泡在了水裡,隱隱約約的有些聽不清楚。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發燒,不然為什麼思維遲滯得驚人?

赤井秀一鬆開手坐直身體,就如同是在發呆一樣,目光停留在了神院度的臉上,半天都沒有挪動一下。神院度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有些好笑地說道:“這是怎麼了?好了,傷口這兩天彆沾水,如果沒記錯,接下來你可以休息兩天,好好……”

神院度話未說完,就驚愣地看到赤井秀一爆發了驚人的速度,如同獵豹一樣撲了上來,神院度的身體向後躺倒,一隻手體貼地護在他的腦後,被壓在了沙發上,另一隻手撐在他的耳畔。

赤井秀一黑色的頭發垂落下來,自下而上看去,他英俊的面貌上似乎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陰影,卻讓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他的上半身赤/裸著,往常被較為寬鬆的衣服遮蓋住的寬肩窄腰全部都顯露了出來,上面捆著白色的繃帶,鼻尖還能嗅到淡淡的藥味和血腥味,反而帶上了一種彆樣的魅力。

“諸星?”

“剛才琴酒這樣做過吧?”赤井秀一的臉在神院度的眼前放大,額頭輕輕觸碰,呼吸相互糾纏著,魔鬼在他耳邊低語,誘惑著他隻要再往前一點就能夠親上去。

[我是……赤井秀一。]

但他卻隻是偏過臉,將頭埋進神院度的側頸,身體放鬆,放任自己暫時的沉溺於昏昏沉沉的溫暖的黑暗中,閉上眼,聲音逐漸弱了下去:“都說了我是在嫉妒。”

神院度用手輕推了一下,赤井秀一順從地循著力道躺到一邊,他已經很累了,人畢竟不是鐵打的,往日裡仗著自己的身體素質胡來,在這一刻好像終於反噬到了他的身上,再加上又受了傷,一旦放鬆下來,深切的疲憊就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很快蔓延到了全身。

不管是多麼寬敞的沙發,上面躺了兩個大男人都顯得岌岌可危,神院度臉上浮現出一種哭笑不得,他看著順勢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腰不鬆手的赤井秀一,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面頰:“諸星?你這樣會感冒的。”

赤井秀一發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應答,但是神院度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往耳朵裡進,神院度隻好艱難地向後挪動了一點,將另一隻手艱難地拔了出來,略微立起身體,開始解起了外面風衣的扣子:“我可是連外套都還沒來得及脫。”

神院度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風衣脫了下來,然後手腕一抖,展開蓋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目光落在了鐘表上,估量了一下時間,拿手機定下了兩個小時後送達的餐點:“兩個小時後,可要給我起來吃點東西。”

燈光在風衣上掠過,溫暖似乎撫平了赤井秀一蹙起的眉毛,他略微動了動,半邊臉都藏在了衣服之下,像是抓住了什麼得以讓自己安心的東西一樣,在昏黃的日光中,安靜而又無聲地陷入了沉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