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1)

兩個月後。

“最近好像沒怎麼看到萊伊?”神院度手裡翻著一本雜誌, 忽然抬起頭來問道,“不是已經冬天了嗎?還會有這麼多任務?”

組織的任務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多,如果按照一年四季來劃分的話, 能看出冬季明顯是呈下滑趨勢的,可能是因為天寒地凍的,如果下雪就更容易留下痕跡,所以就都不太想在這個時候搞事, 可是萊伊是怎麼回事?瑪克是跟他說了讓萊伊暫且跟著琴酒一段時間, 但也不至於這樣啊?難道說今年任務一反常態地激增了?

“這個我知道。”正和薩澤拉克玩著貓爪在上遊戲的庫斯塔抬起頭,臉上露出了點幸災樂禍來,“基安蒂跟我吐槽過了, 不知道是誰排的, 萊伊這段時間的任務都是跟波本排在一起的。”

“那就不奇怪了。”神院度得到了答案, 頓時了然,他們兩個當初都在他麾下的時候就不對付,現在就更不可能會友好相處,琴酒也不會管這種事,組織裡互相看不順眼的太多了, 隻要不影響任務, 彆沒有理由地把對方乾掉了, 他也不在乎這些矛盾,更彆說是兩個既不是他的人,他又沒什麼好感的家夥了,“話說我們今年是不是還沒有出去度假?”

“您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瑪克平靜地詢問道,一點都不在乎其實他們在琴酒的眼中一直都在度假的事實。

“去這裡怎樣?”神院度指了指雜誌上的圖片和介紹,看上去十分的具有誘惑力,“距離東京也不遠, 感覺很久都沒有泡過了。”

“箱根溫泉嗎?”瑪克推了推眼鏡,果斷回答道,“我去訂票。”

“可惜弘樹去不了也不能去,琴酒就更不用說,加上萊伊就是四個人。”神院度略微有些惋惜地說道,澤田弘樹已經到了美國,不出所料地通過了測試,傑弗裡當天就打了電話過來,激動地表示你說的沒錯,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可惜他沒能搶得過他的老師——沒錯,澤田弘樹沒有成為他的學生,而是成為了他的師弟,澤田弘樹也成為了麻省理工迄今為止最小的學生,“對了,瑪克,稍等一下,我問問誌保。”

神院度給宮野誌保打去了電話,能夠聽出她很心動,可惜她手中有個實驗正在關鍵時期,她有點脫不開身,再加上他們要去兩到三天的時間,外出的申請很麻煩,所以她考慮再三,還是拒絕了。

“那就四個人好了。”神院度愉快地下了決定,“等萊伊回來的時候記得告訴他一聲。”

於是風塵仆仆的赤井秀一一回來就接到了這樣一個消息,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點茫然,配合上眼底的一抹青黑,感覺一下子就打破了他冷峻的面容——很難說安室透是不是抱著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的念頭:“溫泉?”

“是的,最近辛苦了,好好放鬆一下吧。”神院度笑著說道,“彆擔心,如果有任務的話,我會去說的,要熱可可嗎?”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脫掉外套,接過神院度遞來的熱可可,傳遞來的溫度融化了幾乎要被凍成冰塊的手指,喝下一口後,一股熱流從喉嚨蔓延到胃裡,有些僵硬的身體一下子都變得暖和了不少,他不禁發出了一聲喟歎,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作為狙擊手,為了等待一個最佳的出手時機,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等上兩三個小時是經常會發生的,而這種情況在冬天就會變得非常難熬:四肢會變得冰冷麻木,逐漸失去知覺,同樣的,食物也是一大難題,即使是加熱好的食物也很快會變得一片冰涼,便利店買來的飯團必須捂熱一會才能下嘴,不然感覺就像是在生吞冰塊,在這種情況下,他寧願選擇啃點能量棒應付過去。

赤井秀一有自知之明,在足夠重要的事情在前時,身體狀況也是可以被忽略的因素之一,但現在……赤井秀一垂眸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牛肉面,大塊的牛肉顯現出被醬汁鹵過的棕黃色,青菜有半截埋在了湯汁和細面下,旁邊還有半顆雞蛋,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莫名感覺好像被撫慰到了,疲憊慢慢地湧上心頭:“去哪裡?”

“神奈川的箱根溫泉,距離東京也就九十公裡。”神院度抬起頭看著他,微笑著問道,“不想去?”

“不,我很樂意。”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日本的溫泉是不是……赤井秀一曾在日本待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日本溫泉的一些規矩,如果是私人的還好,但如果是公共的……以瑪克一貫的風格,定是會將一切都安排好,所以應該沒問題吧?

赤井秀一墨綠色的眼睛閃動了一下,自從上次遊樂園的事件之後,他就沒有找到什麼很好的機會,現在不管是出於他的私心還是公義,他都不可能會放棄:“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差點忘了,你是美籍,之前是不是從來沒泡過溫泉?”神院度想了想後說道,“跟普通外出差不多,換洗衣物什麼的……”

“哎?等等,又是隻有我一個女性?”庫斯塔扭過身子跪在沙發上,腦袋從沙發靠背上探出來,大失所望地說道,“豈不是說這次又是我自己獨占一個池子?”

“你本來就泡不了多久,是誰上次隻堅持了五分鐘就跑出去了?”瑪克邊預定著酒店,邊頭也不抬地吐槽道。

“上次都是快四年前的事情了。”庫斯塔不服氣地說道,“還不允許讓人有點進步嗎?”

瑪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一切儘在不言中,神院度用手撐著臉,在赤井秀一困倦的雙眼中,輪廓在燈光下似乎籠罩上了一層暖光:“諸星?”

赤井秀一清醒過來,一偏頭卻發現神院度與他之間的距離是那樣近,一隻手落在他的肩上,而他竟半點都沒有發覺,好像所有的戒備和警惕都被馴服了一樣,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心中才後知後覺地產生了驚悚和自我保護的攻擊性:“是累了嗎?上樓好好睡一覺吧。”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了他兩秒,椅子後退發出了刺耳的滑動聲,他低頭站起身來,在過程中身體卻微微前傾,在一瞬間他的嘴唇幾近於要擦過神院度的面頰:“那麼明天見,雅文邑大人。”

他一步一步地向著樓梯走去,客廳的燈光一點一點地從他的身上褪去,迷惑人的溫暖也逐漸消散,他就仿佛主動走進了魔鬼黑洞洞的口中,隨著關門聲的響起,墨綠色的眼瞳中已然是一片冷然。

赤井秀一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他在眼前攤開手,手指握緊又鬆開,他的心臟在戰栗而又興奮地跳動著,血液連同刺激的電流淌遍了全身,聲音低沉地響起:“雅文邑……”

他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也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場戰爭,即使是他單方面所認定的戰爭,他渴望了解到神院度所有隱藏的秘密,希望能夠掌控對方的所有,誰不願意看到強者在你面前低下頭顱?

或許這種情感並不單純,這其中有征服的欲望,有懸於一線的危險,有一觸即碎的偽裝的假面,有欺騙,有懷疑,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有溫情與喜愛……他們的立場相悖,他並不會因此而動搖,可誰又能說這不是真的呢?

就好像一瓶擺放在眼前的有可能會致死的毒藥,精致的外表,甘美的味道,總會讓人抱著僥幸心理,幻想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幸運兒,可一次成功、兩次成功……就會越陷越深,再也無法掙脫,就如同雅文邑一樣。

“是一個難以攻克的謎題啊。”赤井秀一低聲說道,眼中閃爍著的卻是誌在必得,“結果還未見分曉,不過是fifty fifty。”

如果能夠想辦法抓獲神院度,讓他吐出有關組織的情報……赤井秀一已經意識到了神院度在組織內的特殊,隻要能夠撬開他的嘴,抑或讓他傾向於自己這一邊,成功讓他成為汙點證人——這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至少他看不出神院度對於組織的忠誠度究竟有多少,這對於組織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但恰恰這就是最難辦的一點。赤井秀一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夜色中沉睡的花園,然後緩緩地拉上了窗簾,他找不出可以打動神院度的東西,甚至連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是不是全部都無從得知……看來一切還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