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1)

“非要說的話……”即使身旁的人渾身都被大雨所淋濕,但萩原研二卻絲毫不覺得他很狼狽,究其原因可能是他過於鎮定,以至於明明看起來年齡相仿,但卻跟自己以及自己的那群過分“活潑”的同期顯現出迥乎不同的氣質來,“應該是與隱瞞有關。”

“隱瞞?啊,謝謝。”店員小姐將兩碗關東煮放在了他們的眼前,萩原研二道了聲謝,一手拿起筷子接著說道,“被隱瞞的事情是你無法接受的?”

“確實如此,所以我才想要冷靜一下。”

萩原研二豐富的想象力此時已經開始激情四射地編寫起狗血劇本來,什麼親子養子的豪門恩怨,什麼家產爭奪的勾心鬥角……他面不改色地夾起魚籽包,像是不怕燙一樣整個塞入口中,論誰都看不出他淡定的表情下是無比放飛自我的內心:“不過,感覺你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他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有些意外地看著萩原研二,然後饒有興致地說道:“你覺得我是哪種人?”

“像是……”萩原研二不確定地說道,“會主動想辦法解決的那種?”

“警官先生一向都是這麼會誇人的嗎?”

“我這可都是發自肺腑的。”

“嗬,既然警官先生都這樣說了,那就不能輕輕放下了。”他輕笑著如此說道,隻是在萩原研二看來,更像是其實他早就做好了決定,自己的話不過是往上再加了一枚砝碼……可能根本就沒有砝碼這麼重。

“不過要是沒能成功……”他輕輕轉動著手指上的尾戒,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算了,那家夥還是死在工作上吧。”

萩原研二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他形容不上來那種表情,他在一瞬間覺得可能自己的“建議”真的會帶來未知的後果,他端正了身體,帶著一股嚴肅認真地看著這個今天才是頭一次見面的人:“不再考慮一下嗎?”

“已經考慮過了。”他從懷裡掏出煙盒,似乎想要點煙,但看了看萩原研二和乾淨明亮的小店,又看了看濕軟的不知能不能點起來的煙,最終選擇了放棄,轉而用筷子將吸飽了湯汁的白蘿卜分成兩半,夾起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咬了下去,萩原研二覺得他也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樣穩重和平靜,“發自內心的決定,再考慮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萩原研二沉默了下來,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到底他們之間其實還很陌生,隻是因為這場大雨而有了短暫的接觸,他也沒有什麼理由和資格去管彆人的私事。外面的雨聲漸歇,水珠從屋簷邊滴落下來,路邊的燈光晃了晃,清晰地映照出了蒙蒙的雨點。

碗裡的關東煮已經吃完,連湯也喝的一乾二淨,萩原研二看了看外面的天氣,目光落到手邊的傘上,心裡想著自己家離這裡不遠,要不這把傘就留給……

“接我的人來了。”身旁的人忽然說道,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然後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沿著街道靜默地駛來,然後緩緩地停在了店面前,“送你一程?”

“不用,走過這條街就不遠了。”萩原研二搖了搖頭拒絕道,門上的風鈴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他看著他推開門,帶著些許積水的地面蕩起波紋,街邊的燈光流淌著從他身上褪去,拉長的影子在身後拖拽著他,卻無法阻止陰影與夜色如此欣喜地擁抱著他的孩子。

像是將寶石藏在緊閉的盒子中,他的身影也藏在了漆黑的車輛之中,萩原研二走出店面撐起傘,單手抹了把臉,轉頭時卻發現車子才走出了幾步的距離。

他看著車窗降下,剛剛分彆的人從車裡探出頭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某些困擾著、阻攔著的東西似乎已經被扯斷,蒙住眼睛的灰塵也被毫不猶豫地拂去,如果是叫他來說,他倒是更喜歡現在的樣子:“關東煮很好吃。”

“怎麼?準備給我送錦旗嗎?”萩原研二開玩笑般說道,然後朝著他擺了擺手,“還是算了吧,下次彆用這種方式‘冷靜’就好了。”

“不會再有下次了。”他的嘴裡發出了一聲輕笑,這回車子沒有再度停下,而是在深沉的夜色中,消失在了萩原研二的目光之中。

“那輛車好像不便宜吧?阿嚏!”萩原研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該不會剛才還在說人家,結果最後是自己感冒了吧?對了,還忘記問名字了,以後應該會有見面的機會……吧?”]

“大致就是這樣。”萩原研二回憶完畢,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原來這兩年是到國外去了啊,不然早就介紹給你們認識了……你在嘀咕什麼呢?”

“在說你的‘自來熟’程度是不是又嚴重了。”鬆田陣平抱著臂,面無表情地吐槽道,“今天你們不是才第二次見面嗎?你為什麼一副你們已經是朋友了的表現。”

“你不懂,小陣平。”萩原研二打了個響指,一臉的自信,“這就叫做一見如故。”

“……說到這裡,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鬆田陣平覺得有這麼個幼馴染真的是太難了,他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活生生的被逼成了一個吐槽役,“你們有交換聯係方式嗎?”

一道閃電劃過,萩原研二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鬆田陣平看著他的豆豆眼,心中有了答案,他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你這是哪門子的一見如故啊?!”

話雖是這麼說的,但鬆田陣平還是放下了大半的心,有些不爽地輕嘖了一聲:“虧我以為有可能是那個家夥。”

“不是說了嗎?那個不知道是同夥還是什麼的家夥,既然能做出爆炸案後的每年11月7日都發送數字傳真,用暗號來進行挑釁,就絕對不會是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場面。”萩原研二眯著眼,伸手拍了拍鬆田陣平的肩膀,“首當其衝的絕對是我們兩個兩年前的當事人,感到不安了嗎?小陣平。”

“哈?我隻怕他的動作太慢,搞得我都沒有耐心了。”鬆田陣平一推墨鏡,囂張中帶著一絲怒火和咬牙切齒,“到時候我絕對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想起兩年前的事情,鬆田陣平就感到一陣心悸,當時他和萩原研二分彆在兩個現場拆除炸彈,就在他拆除成功正在跟萩原研二打電話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槍響。

他驚駭地轉過頭去,發現遠處便利店的窗戶上出現了一枚彈孔,裡面的一個男人死死地抱著手臂,倒在地上翻滾著發出慘嚎,鮮血濺在了破碎的窗戶、桌子以及地面上,引起了一片尖叫。

當時的現場簡直是緊張而又混亂,當鬆田陣平事後回顧的時候,才理清究竟發生了什麼,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從那個男人的身邊找到了掉落下來的炸彈控製器,而經過他們對周圍人的問詢,頓時讓鬆田陣平感到一陣後怕。

[什麼?那是炸彈犯?怪不得那個人看起來就讓人不舒服。]

[沒錯,我經過的時候還聽到他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卑鄙的家夥,我要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之類的怪話,我隻是多看了他兩眼,他就一臉可怖地朝著我瞪了過來,該不會當時是想要殺了我吧?!]

[警官,我真不知道那是炸彈犯啊!不然我怎麼可能讓他待在店裡呢?]

鬆田陣平捏緊了手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因為消息的延遲,得到了金錢的炸彈犯誤以為他們沒有停下炸彈,於是其中一人就因為擔心會有無辜的人受傷,打來電話指導他們拆彈,警方也借此掌握了他的位置,將其逮捕。

可他的同伴卻因此認為這都是警方的陰謀,所以起了報複的心理,這也就代表著,要是沒有那突如其來的一槍的話,萩原研二極有可能喪生在突然引爆的炸彈之中,之後的挑釁更是說明,他們還有著其他的同夥,而這個家夥居然敢打著“複仇”的名義,向警視廳發出挑釁……他要是讓他全須全尾地進監獄,他就不叫鬆田陣平!

“媽媽,那個大哥哥好可怕啊。”一個小孩子躲在母親的身後,怯生生地偷看著鬆田陣平,小聲地說道。

“……彆亂說,那是救了我們的警察。”小孩子的母親有些尷尬地朝著兩人點了點頭,轉過身教育著自己的孩子,“要好好道謝知道嗎?要不是他們,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玩不到新買的小汽車了。”

“噗……咳。”鬆田陣平斜眼看著萩原研二,這家夥明顯是在憋著笑,也不想想他是為了誰啊?“那個狙擊手真的沒有一點線索嗎?”

“根據彈道,隻能確定他當時所處的位置是在對面的高樓上,角度刁鑽不說,距離至少也有七百碼,能達到這種水平的簡直寥寥無幾。”萩原研二仔細思索了一番後,搖了搖頭,“其餘的……話說小陣平,如果最後真的找到了,你打算怎麼做?”

“這還用問嗎?”鬆田陣平抬起頭,直視著萩原研二,緩緩地說道,“我們可是警察,我會認真地跟他道謝,然後……”

“請求對他的寬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