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小師弟 “師兄呢?”“丟了。”“師尊……(1 / 1)

緩過勁, 沈映宵站起身,走到了煉藥台前。

本體躺在台上, 無意識地蹙著眉,顯然還沒從剛才的痛苦中掙脫出來。沈映宵搭住本體的手腕,想探入靈力,查看狀況。

誰知毒素雖被壓製,方才變得敏感的感官卻仍未恢複原狀,靈力才剛探入,本體就受不了地掙紮起來, 喉嚨裡溢出痛苦的嗚咽。

“!!”沈映宵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做賊心虛似的隔空看了一眼師尊所在的方向。

然後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真是嬌氣。”

劍靈:“……”不要以為罵一句自己就能和自己撇清關係。

……

那毒雖會帶給人百般折磨, 但的確並不致命。

仗著自己現在無知無覺, 沈映宵捂著本體的嘴,硬是把周身探查了一番。

毒素並未對身體造成破壞,但本體原本就有傷在身, 經了剛才那一番折騰, 傷勢稍微加重了些。

沈映宵翻翻袖子找出丹藥, 往本體口中塞了一粒。

丹藥入口即化, 不用再多操心。

沈映宵於是沒繼續折騰本體,而是轉向旁邊,拿起了那顆被他擺在一旁的留影珠。

淺淺激發留影珠時, 隻能回看當時的畫面。但若將靈力深入, 卻能複現被攝者的靈力運轉。

沈映宵用這東西用得很熟練,稍一撥轉, 開始回看自己試毒的畫面。

先前他見淩塵雖然難受,大多時候卻也表現得十分平靜,於是以為自己也能忍受那一點毒素、清醒地體驗過毒發全過程。

誰知實際上……

沈映宵輕歎一聲:剛才試毒的時候, 他腦中幾乎一片空白,最後的記憶,隻堪堪停留在毒素進入元嬰之前。

……最終還是隻能老老實實看回放。

還好他早有記錄的習慣。

……

認真把毒發時的狀況看完,沈映宵才發現,先前的那一縷毒源,竟才剛入元嬰,就已經被凝練的本源悉數絞碎。

之後毒粉碎屑衝入經脈,炸開成無數氣流,小蛇般逃竄,勾起駭人的麻癢,最終被玉露悉數澆滅。

沈映宵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經脈又一次癢了起來。

他搖搖頭讓自己忘掉那種感覺,然後翻了翻袖子,找出錄著師尊影像的留影珠,回放起來。

兩相對比,沈映宵很快發現了不對,他對一旁的劍靈道:“你看,我拿到的這一縷毒素,即便進了元嬰,也隻是無根之毒,沒有絲毫粘附能力。

“可師尊體內的毒,倒像是根植於另一樣東西——是那東西紮根元嬰,引著毒素盤踞其中。這樣一來,玉露進不了元嬰,毒卻能在元嬰中安然肆虐……”

他湊近去看,卻完全看不清楚:“那些粘稠之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劍靈跟著他認真看,也沒見過,隻好亂猜:“膠水?”

沈映宵:“……”

……

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結果,或許隻有找到那下毒之人,才能窺探一二。

沈映宵收回留影珠,把前後無關的片段剪去,慣例隻留下那些有用的部分,留待以後研究。

劍靈直勾勾看著他的手。

沈映宵察覺到它的目光,想起這把劍偶爾有些奇思妙想,不由追問:“怎麼了?”

劍靈指尖點點他手裡的珠子,欲言又止:“雖說隻是用來研究,但你看你本體那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被嚴刑拷打。這東西你可千萬藏好,彆被人看到。”

沈映宵歎氣:“我隻是自己研究,又不會拿去展覽。你一天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杞人憂天,不如來幫我想些正事。”

劍靈犯愁:“正事太麻煩了,我想不出來。”

沈映宵:“……”

你還怪實誠的?

……

煉藥室一時半會兒沒有彆人使用,沈映宵乾脆就把本體留在了這。

這裡能屏蔽氣息,而且煉藥台雖不是什麼正經床榻,但總比地面要好上一些。

沈映宵拉過一隻鐐銬,隨意銬住本體的一隻手,防止他亂動滾到地上,然後轉身離開。

他出了本命空間,進到了樹林當中。

外界清冽的夜風拂過,雖然靈氣濃度同本命空間沒法比,但沈映宵還是感覺舒坦了不少。

他的頭腦也重新冷靜下來:“可惜我的靈力已經進過一次師尊的元嬰,如今已被記住,就算再想從師尊那薅毒,怕是沒到元嬰就會被彈出來。”

劍靈想起之前他說的事:“那我們去找楚傲天?”

沈映宵點了點頭:“如今師尊失蹤,我便是唯一一個修為夠數的仙靈之體。以我自身為餌,應該能釣到有用的東西。”

打定了主意,他便不再猶豫。

沈映宵取出靈劍,禦劍往那個地處邊界的宗門行去。

……

沈映宵往邊界走的時候。

相隔數百裡,另一條路上,則有人正禦劍前往與他相反的方向,徑直往天行宗而去。

淩塵平日裡待在天行宗中的時間已經夠短,而他那位小弟子,在這方面則更加青出於藍。

是以許多年輕小輩,隻聽說過朗月峰峰主有三個徒弟,但卻不知這傳說中的第三人究竟是誰——隻因戚懷風長大後就極少回宗,偶爾回了也隻是看看就走,並不停留。

但這次,戚懷風卻目標明確地徑直趕回來了。

……

戚懷風最近一直在遠古秘境當中,他本打算出了這個秘境直奔下一個,誰知前不久,抽空去拍賣會的時候,他卻意外聽到了一些和他相關的雜聞。

——先是聽說那個無欲無求的師兄鐵了心要嫁給楚傲天。緊跟著又聽說婚事取消,改成了淩塵去結。

戚懷風端著茶盞,杯子停在唇邊,動作一時頓住。

鐵了心要結侶?

師兄和師尊?

戚懷風慢慢放下茶盞,懷疑那兩個路人是聽錯了,比如把彆人的什麼八卦,不小心套到了他那兩位同門身上。

畢竟那兩人不管哪一個,都和這消息格格不入,滑稽的像是說書人刻意亂編的荒謬話本。

戚懷風於是沒太在意,繼續做自己的事。

誰知拍賣會結束,他從單間出去,迎面遇上了一位友人。友人看到他,甚是驚訝:“你怎麼還在這裡?”

戚懷風:“?”

友人是他的忘年交,還是個話嘮:“你沒回去喝喜酒?難不成你們師門關係不睦?可多年前我去過天行宗,我記得那時你還小,天天跟在你那師兄後面,還偷偷畫你師父和師兄的畫像,對那種白衣劍客甚是崇敬——嘖嘖,真是孩子大了就生分了,你居然連衣服也換了一身黑的,說來我那小孫女也是……嗯?等等,你去哪?”

他的嘴一向很快,然而戚懷風走得比他更快。

一道微風掠過,眨眼間,面前便已沒了人影。

……

戚懷風落入朗月峰,臉色冷然,氣勢頗有幾分駭人,像是想找什麼人算賬。

然而那個常年在峰中忙成陀螺的大師兄,竟毫無蹤影。

反倒是常年不著家的二師弟,此時恰好在峰中。

梅文鶴正對著地圖,思索這一帶哪還沒搜過,冷不丁感覺面前光線一暗。

他抬起頭,就見身前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師弟?”梅文鶴看到戚懷風,有些驚訝,一邊驚訝一邊張開袖子,悄悄將他那巴掌大的小仙鶴籠入袖中。

戚懷風瞥了一眼:“不用藏了,我對他毫無興趣。”

梅文鶴乾笑:“去年落星峰峰主的蛇剛被你烤了,聽說當時香飄十裡。”

戚懷風:“他的蛇傷了半個村鎮的凡人,為民除害,理所應當。尋常靈獸我不會亂動。”

“是是是,對對對。”梅文鶴一邊點頭,一邊若無其事地把袖擺捂得更緊。

戚懷風頓了頓,見他還沒提到那事,隻得主動問:“師尊怎會突然結侶?”

梅文鶴:“還不是因為那煩人的魔尊,聽說他最近找到了晉升的法子。”

這話答得籠統,戚懷風卻居然聽懂了。

他想想便明白了前因後果,冷笑一聲:“誰出的這結侶的餿主意,簡直愚不可及。”

梅文鶴本能反駁:“不要這麼說師兄,他也是為了天下眾生。”

戚懷風動作一頓。

他抬起頭,打量著梅文鶴這副對沈映宵維護有加的樣子,眉心微蹙:“他近來傷的很重?”

梅文鶴被他那洞悉一切似的目光望著,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他隨意一揮袖擺:“你這話是何意。師兄就算完好無損,我也一樣維護。”

戚懷風見他遮掩,便沒再多言:“所以他人呢?”

梅文鶴沉默片刻:“被擄走了。”

“……”

戚懷風停頓許久,突然想起淩塵也不在峰中:“師尊去找他了?”

梅文鶴:“師尊也失蹤了。”

戚懷風:“……”

……他不過幾月沒回來,這峰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戚懷風抬起手,輕輕撫過腰側利劍:“把近來發生的事,都告訴我。”

……

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何況這小師弟雖性格不太討喜,但實力卻沒得說。

梅文鶴並未隱瞞,一一把事情講了,然後問:“你可有什麼思路?”

戚懷風想了想:“去找楚傲天。”

梅文鶴一怔:“為何?”

戚懷風已然轉身走了出去:“師尊在與人合作一事上,一向隨和,如今突然更換結侶人選,必定事出有因。若楚傲天那裡尋不見人,就再去找那個接替他的年島主。”

梅文鶴見他說了半天,話全圍著師尊轉,半點沒提沈映宵。

他抿了抿春:“那師尊便交給你了,我去找師兄。依你之見,師兄會在哪?”

“……”

戚懷風看起來不是很想搭理他,但若那兩人受傷,又的確需要醫修。他隻好耐下性子:“還能在哪,誰會閒來無事算計他一個足不出戶的元嬰期修士?找到師尊,自然也能找到他的下落——他們先後失蹤,八成是同一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