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逃到林裡的可憐皇帝(29)(1 / 1)

白天還剩半個時辰,宋吟用前半刻鐘把那一包袱的裙子扔掉林子裡,再回來和秦子昭一起煮了些東西吃,後半刻鐘他又有些後悔,覺得係統說得有道理,又去了一趟丟屍的地方,把包袱撿回來。

這一來一回宋吟臉頰出了點汗,襯得那雙極為惹眼的眼睛很亮,他站在門口撐著木門氣喘籲籲。

秦子昭剛洗完碗,他隻看了一眼小皇帝右手上滿是灰泥的臟包袱,隨後就轉移了目光:“陛下,你去哪了?”

宋吟不好說自己在為一個包袱跑來跑去,挽尊道:“沒去哪,這間屋子有點悶,我出去隨便走了走逛了逛,沒走出林子。”

秦子昭鬆了口氣,又苦口婆心說:“今日陛下也瞧見那些官兵有多少,每一個可疑的人都會被他們抓起來瞧,我認為,陛下最近還是少些出林子,有事叫我去做。”

“知道了,”宋吟有幾分麻木地把包袱放在床邊,用缺了個口子的杯子倒了些水,“你這句話白天說了十幾回,念得我頭好痛。”

秦子昭有幾分不好意思,唇邊掛上靦腆的笑意,但卻沒有把話收回,有些事要再二強調才能預防,小皇帝以前玩性重,如果不多說幾句恐怕早早就會憋不出悶再跑到街上去。

眼瞧著天不早,兩人又忙碌疲倦了一天,又是大清理屋子,又是上街采購,昨晚還趕了一晚的路,吃飽飯滿足以後便開始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宋吟見秦子昭也昏昏欲睡,走到桌邊滅了油燈,借著月光爬到鋪了一層薄被褥的床上,緊握的手鬆開。昨晚這床隻鋪了草席,膝蓋跪上去還會被紮皮肉,今天換了草席好了不止一點。

他躺在新買的玉枕上,將頭發捋到枕頭後,蓋上被子就準備睡。

秦子昭的步驟也是和小皇帝一樣,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面的喟歎舒服,他挪了挪屁股睡在柔軟的被褥上,頭皮都放鬆下來,躺成屍體狀睡覺。

宋吟原本是很困,躺了一會卻憂慮起來,睫毛顫了顫,露出一雙和窗外星星一樣亮的眼睛。

這兩天他被私事占據,忙得暈頭轉向,都有些忘了正經事。

係統是交給了他任務的,是什麼來著?

哦,阻止皇城被血洗。

而他現在被攆出了宮,藏在一間和皇城十萬八千裡的小屋子裡,宮裡沒有他的眼線,先皇的忠臣早就在他的騷操作下和他離心,也不會來找他,他又不能隨隨便便跑到街上去。

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他一點皇城的消息都收不到,萬一已經開始血洗了怎麼辦?

宋吟忍不住咬了咬嘴邊的東西,咬完才發現是新買的被褥,還沒洗過,不知多少人的手在上面上下左右摸過,他忙吐出來,眼中浮出憂慮。

應該不會,昨晚才造反,新皇還沒登基,原劇情是在皇帝上任之後才發生的,還好,還有時間。

雖是這麼想,宋吟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他的困意騰到一邊,全被焦慮占了地,他翻了個身,睜眼看見床底下睡得一本正經

的秦子昭,手指往裡攥了攥。

思考了半刻,宋吟決定和秦子昭聊一聊。文人的腦洞一向大,說不準他能猜出一些關於人蛇的東西來。

宋吟悄悄挪到床邊,剛要開口叫一聲秦子昭,床下的秦子昭突然冒出了一聲呼嚕,從鼻腔裡悶悶傳出,差點將自己嗆住,過後便咂吧咂吧嘴唇繼續睡覺。

宋吟不好再打擾一個奔波一天已經睡熟了的人,他閉了閉眼也決定先睡,養精蓄銳完才能更好進行下一步。

把滑下去的被子扯到肩頭,宋吟努力醞釀起睡意。

醞釀沒到半柱香時間,宋吟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詭異的輕響,他霎時睜開眼睛無聲無息將腦袋偏過去,正好看見一抹黑影從關不住的門縫中一閃而過。

宋吟腿軟了,秦子昭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吸引怪事的體質?

他吞吞口水一眨不眨看著門縫,聽耳邊的怪聲一下接一下漫進來,手指也慢慢隔著被子攥緊了掌心裡,下一刻,他全身的緊繃驟然一鬆。

宋吟看著出現在窗口的那一張木訥老實的臉,目光又移到下巴往下的寬闊胸膛,一口要死不活的氣終於呼了出來,是烏封,不是什麼大半夜殺了人進林子毀屍滅跡的狂徒。

不對,他為什麼要鬆口氣?

人蛇大半夜跑到這裡來不是也很嚇人嗎?

宋吟望著那張沒做表情沉悶的臉,又對上那雙默默無言似乎期待著他出來的眼睛,心裡的秤砣一下偏了,好吧,沒殺人狂徒那麼嚇人。

宋吟放輕手腳避免吵醒勞累過度的秦子昭,拿起床角搭著的衣袍披到肩膀上,一步一步輕輕走了出去。

一出門口,宋吟便做手勢打斷想要說話的人蛇,叫他到走遠一點再說話,烏封垂下一截脖子,聽話地點點頭,隨之扭動起蛇身唰一聲遊到遠處的一棵樹下。

宋吟費勁巴拉才走過去,他喘兩口氣:“烏封,你是來找我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跟蹤?”

頂著有些質問口吻的語氣,烏封低下粗長的脖頸,默默無聲地把幾個用食盒裝著的甜餡包子放到面前人的手上,仿佛怎麼打怎麼罵都不會還手還嘴。

那籠食盒不是全封閉,用竹篾互相交叉著編織成了蓋子,濃濃的香味從那些間隙中飄了出來,除了香氣,還能看見白圓面皮上用食用蠟畫出來的圖案。

烏封不確定糯米團愛不愛吃,他肩膀肌肉有些緊繃,但沒忘記回答糯米團:“鼻子,我們的鼻子能聞到很遠的地方,你身上,很好聞。”

他又生澀地補充:“昨晚就聞到了,但那時你還在睡,我就走了,我隻是想來給你送吃的,你不要……”

突然一下停頓。

生氣兩個漢字烏封還沒有學會,他皺起眉,有些想不起該怎麼發音,急切下肌肉越繃越緊,於是和面前人的體格差距也就越發明顯。

但宋吟顯然沒有在意。

他為了節省開支,除了米面那些並沒有買其他的東西,晚上吃得很清湯寡水,飽是吃飽了,但吃得沒什麼

滋味,他聞到那些香氣,眼睛眨了又眨,努力挪開眼睛不去看。

過了半刻,宋吟還是為美食折腰了,他眨著眼掀開食盒的竹篾蓋子,氣焰全消地小聲和人蛇道謝。

但他掀了蓋子,手指剛碰到包子,陷進去一下又彈了回來,他想找個暖和的地方吃,但進屋子裡又會吵到秦子昭,何況秦子昭還被人蛇嚇出過心理陰影,萬一被他看到烏封……

“糯米團,”烏封似乎看出面前小人的糾結,忽然用悠遠古怪的腔調道,“上來。”

一隻粗糙的大掌伸過來,穩穩拖住宋吟的後腰。

宋吟隻感覺到後腰上粗糲不可忽視的手掌,接著被一股澎拜野性的力量生生托起,眼前的竹林一晃,下一刻他就坐到了烏封寬厚的肩膀上。

他人那麼瘦,骨架又小,軟滑的皮膚像水煮蛋又像饅頭,坐在烏封堅硬的小麥色肩膀上,肉幾乎是立刻扁下去,嚴絲合縫地和底下肌肉貼在一起。

宋吟來不及懵,先感受到的是害怕,坐在烏封身上海拔一下就高了,他害怕掉下去,手指胡亂摸索著找扶手。

人蛇接過他手上的食盒,蛇尾再次遊竄起來。他速度快得肉眼都捕捉不見,僅僅是一瞬就到了熟悉的貝殼床前,宋吟被放上去時才發覺自己的擔心完全多餘。

食盒被放到了宋吟的雙腿上。

宋吟懵懵地把手搭上去,目光從烏封放鬆開的眉眼中收回來,什麼啊,當坐騎還那麼高興?

烏封的心情的確較之見到糯米團之前很不同,他性子陰不愛說話不愛笑也從來不哭,在林子裡是不太合群的異類,連眉頭鬆一下都是很少見的。

烏封見糯米團兩手抓住一個包子放到嘴邊,看了看他眼色慢慢吃進去一口,速度很慢。

看了一小會,烏封便找出今天先生留下的書本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翻看,沒有刻意去看糯米團,糯米團似乎為此感到放鬆,吃東西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

宋吟吃掉半個,嘴巴裡鼓鼓囊囊的,他偷偷用眼角看了沉悶看書的人蛇一眼,繼續吃包子裡的餡,他有些疑惑,烏封帶他來這裡真是給他送吃食沒有彆的目的?

吃掉手裡最後一小塊,宋吟發現人蛇都沒有要和他說話的苗頭,屋子裡隻有他吃東西的聲音還有烏封翻書的雜響,因為屋子裡炭火旺,吃到最後他都有些想睡了。

宋吟半闔眼皮,咀嚼速度變慢。

就在這時,宋吟突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那腳步聲來得猝不及防又急匆匆,一步一步踏在心尖上,宋吟渾身緊繃往外看。

隻見窗戶外有幾條比烏封稍矮一些的人蛇,他們押著一個清瘦的人影往一邊走,因為行走速度快,宋吟隻匆忙掃了一眼那人影的面孔。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些人的背影隻短暫經過,很快就不見了,烏封把書放到桌子上,解答貝殼床上的人的疑問:“那是喬禦醫的哥哥,我們人蛇族的巫師。”

宋吟驚奇:“喬禦醫還有哥哥?”

怪不得,怪不得

他隻見了一眼就覺得眼熟,那面孔的確和喬既白有四成像,宋吟腦中急轉,他下了床,將食盒匆匆放下便問:“烏封,上月初八,是不是有一個宮女進過林子?”

烏封對他有莫名的友善,那他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問一點東西,他之前怎麼會忽視這個條件?

“宮女,”人蛇晦澀地重複兩個有些陌生的漢字,他順著去回想,半晌後重新望向糯米團,“見過,有宮女誤闖進來過。”

最後一個字剛從舌尖滾出去,人蛇驀地後背僵直,面前的糯米團聽到他的回答之後眼睛完全亮起,彎成兩個很漂亮的月亮,問他:“那天發生了什麼?”

烏封脊背貼上後面的凳子,硬邦邦地豎成一根棍子,他無意識開口:“那天……”

宋吟在貝殼床上待了半個時辰,聽烏封把喬既白和人蛇族的關係,以及上月初八宮女闖進林子的後續情況全部都透露出來。

人蛇族存在上百年,十幾年前卻突發一場瘟疫,族裡的人蛇死的死傷的傷,細數下來沒一個健全的,那場災難讓他們元氣大傷。

而就在人蛇危難之時,喬既白和他的哥哥出來采藥恰逢遇見了他們,兩人仁慈心善,沒被人蛇的怪狀嚇跑,反而留下來判斷瘟疫的來源,費時許久才醫治好了所有人蛇。

在那以後喬既白和他哥哥便成了人蛇族的救命恩人,族長對待兩人如同座上賓,有任何要求都會應允。

喬既白作為朝廷的禦醫,不能時刻待在林子裡,但巫師卻被他們熱情留了下來,變故就在不久之前,族長叫巫師去屋子裡談了一樁事,從那以後兩人便不歡而散。

巫師似乎被無形軟禁了起來,被族長強迫做什麼事,並不讓他見喬既白,這件事隻有幾個人蛇長老以及不小心撞見的烏封知曉,在喬既白那邊,他哥哥是處於失蹤狀態的,族長和他說那天和巫師喝完了酒就再也沒見過。

上月初八,一個頭發淩亂哭得眼睛紅腫的宮女闖了進來,她看上去很傷心,似乎是要來林子裡哭一番。

但她運氣不好,她撞見了巫師做法的現場,空氣中漂浮著一個血肉模糊的魂魄,在巫師的念咒下,變形扭曲,仿佛被一股吸力吸進了一個錢袋裡。

族長原本想殺了這個宮女,巫師攔了下來,說移魂不能死人,族長半信半疑,留了宮女一命,卻將她的舌頭拔了。

……

宋吟又被迫騎在人蛇肩膀上,被送回了屋子裡,為了保險起見,宋吟叫烏封隔一段路就把他放了下來,他徒步走回屋子的。

一開門宋吟就看到秦子昭焦慮地在屋裡踱步,他頭發散亂地被發簪束起來,沒束好走兩步路就散了,散在鬢角兩邊像野鬼一樣,他忙亂地往身上套著衣服,剛要就這副樣子跑出門,就撞見門口的小皇帝。

“陛下!”秦子昭似乎真被嚇得不輕,半夜醒來床上空空,他以為小皇帝被那些官兵拖去斬了腦袋了,他急匆匆走過去,“陛下你沒事吧?”

宋吟搖搖頭:“沒事,我就是睡不著出去走了走。”

他故意作出憂愁之態。

一朝之間從萬人之下的天子變成了人人喊打喊殺的昏君,是個人都接受不了這種落差。

秦子昭歎了口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皇帝,正捉急,小皇帝自己便安慰好了自己:“沒關係,我已經想通了,活在當下,這條命能保住就很好。”

小皇帝繞過他走到床邊,慢吞吞地打一個哈欠:“你好像總是睡不深,等明天上街去抓點藥調理調理。”

秦子昭張口要拒絕,現在他們生活捉襟見肘,錢就那麼多,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這種小毛病哪用犯得著去抓藥,但小皇帝埋進了枕頭裡,嘀咕了句什麼就睡了過去。

秦子昭隻好做罷,心情複雜地躺上草席。

第二天一早,秦子昭先起來燒了水做面,宋吟晚半柱香才起,他睡眼朦朧地坐起來探腰夠衣服,夠過來之後閉著眼睛將胳膊伸進去,係褲腰的時候差點哭出來。

秦子昭聽到聲音匆匆忙放下鍋鏟走到床邊,小皇帝表情空白地在身上摸來摸去,摸了片刻他心如死灰抬起腦袋,他叫了聲:“秦子昭……”

秦子昭吞了口唾沫,莫名感覺接下來聽到的話是一場噩夢。

果不其然,他對著小皇帝哀怨的眼神,腦袋轟隆一聲,聽到小皇帝說:“我們的錢袋被人偷了,肯定是昨天上街的時候,我沒注意就被……”

義莊。

小徒弟正拿著笤帚掃地,他從前門掃到後門,從後門掃到前堂,嘴裡哼著走調難聽的曲子,身形輕快地清理沒素質門客往地上扔的垃圾。

他在地上掃了兩下,忽然聽見大門被打開,以為又來了客人,忙抬頭去看:“啊,師父你回來了……”

蘭濯池朝小徒弟身上掃一眼,氣息死寂地轉回去,他睫毛垂著,抬起轉過去的那一眼露出眼球旁邊遍布的血絲,他走路很穩外表也很體面,除了那雙眼睛赤紅以外就沒什麼不對。

小徒弟拿著笤帚追上去:“師父,你都兩天沒怎麼睡過了,早上沒吃飯就走,中午也不回來,晚上好不容易回來就睡兩時辰就走,師父你要辟穀修仙啊!”

小徒弟在旁吱哇亂叫,蘭濯池不曾丟過去一眼,他直直走向屋裡,坐到床邊拉開櫃子拿出裡面已經雕刻成形的辟邪手串,手指摩挲著上面的圖案,胸膛微微起伏。

他閉眼,精神萎靡地等待太陽穴的脹痛過去。

片刻之後他睜開一雙眼,神情躁鬱地又要往外走。

早知道那天在義莊他就不該放於膠憐走,於膠憐那張嘴亂叫什麼亂喊什麼,他也要把人放在身邊寸步不離,現在就不至於到處都找不到蹤跡。

小徒弟見師父又不知死活要去大海撈針,撒手就扔下笤帚:“師父,你這樣找哪能找到啊,萬一他已經出了玉州,萬一他在哪裡藏著呢,這樣盲找連一根頭發都找不到!”

蘭濯池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站在門口側回頭投過去一道沒有人氣的目光。

小徒弟鬆了口氣,總算能停下來了。

這些天蘭濯池往往來來找人,小徒弟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要找的是誰了,那皇帝的畫像滿天飛,簡直是照著師父第二春的模子畫出來的,他一開始也震驚過,後來見到師父找人的瘋樣,急切早就壓過了那點不可置信。

他走過去拉住蘭濯池,使了吃奶的勁才把人拉著坐下:“師父,找人得有技巧,那些官兵人那麼多都找不到,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哪能找到?”

蘭濯池沉沉呼口氣,沒有回廢話。

小徒弟隻好說重點:“街上官兵從早巡邏到晚,傻子才會頂著真面貌跑出來,師父你想啊,那群人在皇上外出的時間造反,皇上肯定來不及備足夠的盤纏,他現在估計都出不了玉州,在哪裡躲著呢。”

小徒弟對上蘭濯池血紅的眼睛,給他說想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人總要吃飯吧,他要是身上銀子花完了,他會怎麼辦?”

蘭濯池坐在床邊,腰背微微弓著,兩條骨骼鋒利的手肘搭在膝蓋上,他俯身將手蓋在臉上,微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掌心中。

沉寂了良久,蘭濯池終於抬起了眼:“找幾個陌生面孔,放出消息……”

玉州又開了一家新店,這店急招幾個雜役,不要求身高不要求性彆什麼都不強求,隻是單純尋找勞動力。給出的報酬極高,還是可遇不可求的日結,並且乾的活很清閒,隻用在後廚每天洗洗碗就行。

一時之間上門來的人趨之若鶩,店門口堆了一群人,都等著進門讓老板篩選。

不知道為什麼,隻是一份簡單的雜役工,老板要求卻特彆高,挑二阻四的,前面的人進去以後沒多久就出來了,說是不合格。

秦子昭站在小皇帝後面,神魂遊蕩在空中,一半還留在嘴裡,他嘴巴大張地看著小皇帝,一路上嘴巴酸了才合,合了沒一會又張開。

宋吟已經被他用看怪胎的眼神看了一路了,用手肘推推他:“輪到我們了,彆愣著。”

宋吟今天出門穿了一件最簡單的襦裙,又撒潑帶滾哽咽求係統給他走後門,細調了一下五官,紮了兩邊發髻就出了門,元氣又膚白,後面排隊的人眼神止不住地犯渾。

客棧招人是五個五個一起進去,宋吟和秦子昭都排了隊,多一個人多一分希望,這雜役工給出的酬勞那麼高,不管他們兩個誰被選中了都是天上砸餡餅。

很快,宋吟和秦子昭一起被叫了進去。

他被管事的領去了一間房裡,甫一進門,秦子昭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撈住腿軟的小皇帝,他趁人不注意,用氣音問:“陛下,怎麼了,身體不適?”

“不,不是,”宋吟的氣音比他還氣,幾乎是氣若遊絲地,“我得走了,我不要這份工了。”

宋吟兩條褲子裡的腿微微打顫,一張臉白成了面粉,他用儘全部力氣鎮定地扶著秦子昭,準備轉身離開,卻發現後面的門被關了起來,他腿又一軟。

前側的男人朝這邊投來了視線。

他飛快低頭,後又想起他現在是女裝,係統還給他五官調整過,他出門前仔細照了鏡子才出門的,不可能有人認出他來。

秦子昭本來想說什麼,前面走來幾個人,拉著他和另外幾人一起去量身高和體型了,宋吟也沒被落下。

他忐忑地低著腦袋,全程沒有抬起視線過,被量身高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蘭濯池的聲音,蘭濯池似乎認出了秦子昭,背靠著椅子問秦子昭最近的去處。

秦子昭沒說實話,說自己最近住客棧準備長留玉州,所以出來找份生計。

蘭濯池似乎隻是客氣地一詢問,沒打算真的長聊,他垂了一下眼皮,等所有人的身份信息都被記錄下來以後,管事的回頭看了下蘭濯池,見蘭濯池沒動靜,便準備出聲讓這批人出去。

然而話還沒脫口,蘭濯池忽然抬眼說:“我們要的人必須是沒有病,身上沒有傷口的,現在都把衣服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