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四人宿舍(28)(1 / 1)

馬場那犢子的信息很快傳到了蘇祖之的手中,是胡聶親自去找的,胡聶精明,沒有盲目地去搜那人從小到大的生平,隻搜了他在馬場任職以來發生過的事。

蘇祖之看完,撈起一件衣服便朝馬場那邊去,原本他可以不用走這一趟,有人討功勞一樣搶著非要去了,於是他以為自己能閒下來,等著宋吟去接人,看宋吟到底能為蘇禦橋做到哪種地步。

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能閒著,他還是要去。

蘇祖之手指抵著車窗的沿,想,這不能代表什麼,這隻是他應該要做的,宋吟說是想討好他所以去的馬場,就當他沒有在撒謊,那麼至少在宋吟去的路上以及回來的路上不能因為這件事出意外。

否則將來宋吟便有可能賴上他,亦或者是蘇禦橋。

馬術課還沒有開始,馬場裡的學生探頭探腦地張望著,蘇禦橋拐著右腿走到了門口,他一把推開門,氣勢洶洶滿身戾氣地看進去,忘了右腿還有傷,直直地杵在硬邦邦的地面。

蘇禦橋眼也不眨,除了鬢角的那滴汗,沒人知道他正因為右腿熱辣的疼痛而煎熬。

後面的學生跟著他一起往裡面看,隻見小房子裡宋吟表情寧靜淡然,似乎正要往外走,隻不過蘇禦橋比他搶先了一步,他微訝地看過來,似乎在疑惑原本在車上的蘇禦橋怎麼跑到了這裡。

蘇禦橋喃喃喊了一聲宋吟,心中還有後怕,那惡心醜陋還有著啤酒肚的混賬醜男把宋吟帶到小房子裡乾什麼了?

一定沒好事,宋吟本身就比那些練了幾十年功夫的練家子還要柔韌,兩條腿橫著豎著都頂漂亮。

而這醜男就好這口,人長得猥瑣,卻練過幾招,估摸就是專門用來降伏掙紮的人的,宋吟彆說弄開他,被一敲可能就暈了。

可……可宋吟一點掙紮跡象都沒有。

難道已經完事了?

不會吧,這醜男早泄。

“禦橋,”亂想時,宋吟朝他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他的右腿,有些責備道,“怎麼又跑回來了,你這樣,會讓我有點難辦啊……”

蘇禦橋的理智正熱騰騰地在腦中亂撞,他迅速把宋吟拉到背後,滿眼敵視,裡面的男人正捂著自己的胳膊肘唉喲大叫,瞧那樣子好像是被弄了麻筋。

蘇禦橋一口氣鬆了下來,宋吟沒事,還讓這醜男吃了個癟,太好了,就是弄得不夠重,還應該撬掉這醜男的兩顆牙,讓他以後長個記性,管好自己。

放下了心,蘇禦橋就感覺到了右腿的劇痛,剛才他一路過來好幾步都醫學奇跡地用了右腿,現在彆提有多疼,他鬢角全是汗,一滴滴沁到眼睛裡,他拉了拉宋吟,“我就是怕,怕出意外,你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

宋吟搖了搖頭,上手攙住了他的胳膊,輕聲說話:“不回去,你要先去醫院,這也是你大哥的要求。剛剛打了電話沒有?你大哥很擔心你。”

蘇禦橋被他攙著,卻沒壓過去太多重量,咬著牙忍了忍,“打了。”

宋吟:“

那就好。”

蘇禦橋疼得連氣息都有些亂,但他走了幾步,還有閒心問:“我哥擔心我,為什麼不是他來?”

宋吟回道:“你也知道你哥身體不好,坐不了那麼長時間的車,所以我代勞。”

蘇禦橋傷了腿好像變成了個好奇寶寶,糾纏不休:“就算我哥來不了,還有其他人,很多,誰都能來,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來的是你?”

宋吟沉默了一下:“因為我也擔心你,怕你真的傷到什麼地方。”

蘇禦橋安靜了。

嘴上安靜了,心裡不安靜。

宋吟耳畔安靜後總算能好好看路,他重新將蘇禦橋送回到了車裡,正要抬腿也坐上去,遠處駛來了一輛車,恰好停在他身邊,停穩後車上的人便走了下來。

宋吟剛才被帶去小房間的時候沒有太多感觸,這回卻有些愣了,他看著蘇祖之慢慢地走向他,越過他,看向了裡面的蘇禦橋。

“大哥?”蘇禦橋看到蘇祖之的面容也是一怔,他倉促地想起被丟掉的手機,扭頭一看,發現仍在通話中,重新把頭偏回去,“你不是說,你不來……”

不會是因為這通電話才來的吧?

蘇祖之眉眼和唇角都是和平時一樣的弧度,還是那個好相處的大哥,但他的聲音卻沒有平常那麼溫和:“我親口和你說的?”

他覷了一眼蘇禦橋右腿上包著鼓鼓的一大團,“禦橋,這就是你保證過的絕不會讓自己受傷?”

蘇禦橋剛在懷疑蘇祖之為什麼興致有些不太高,聽到這問話,打了個磕巴:“就,就不小心的,大哥,你最疼我,你不要和爸說了吧,我前幾天剛挨完打,現在剛長出新肉。”

蘇禦橋素來怕他這個大哥,因為一旦觸了底線蘇祖之會和他老子一樣直接上手,就像上回在廂房門口他隻是說錯了一句話,蘇祖之就能在眾目睽睽下甩他一個耳光。

現在他受了傷,蘇祖之或許不會對他的身體動手,但等他將來好全了,落下的就有可能會通通補上,蘇禦橋吞了吞喉嚨,感覺右臉頰又泛起了麻,他幾乎是有些哀求地看著他大哥。

蘇祖之張了口,說的是:“爸已經知道了,我說過,你做什麼事他都能知道,彆想著瞞。”

蘇禦橋臉一變,渾身疼了:“他這是在監視我,哥,你說說他,哪個老子每天防賊一樣盯著自己兒子啊?”

蘇祖之看他著急中口齒含糊地喊成了鍋,樣子無比淒慘,總算和善地笑了笑:“先去醫院吧,處理好再說彆的。”

全程下來蘇祖之都沒有看宋吟一眼,似乎他來這一趟真就是為了看一看蘇禦橋,親眼見到人沒傷太嚴重才放心,可宋吟不明白,他來的時候不阻攔,為什麼現在突然又來了?

宋吟看不穿蘇祖之,乾脆不想了,他溫吞地提醒:“禦橋,把枕頭墊到後面,往裡面坐一點,小心不要碰到腿。”

蘇祖之往過看了一眼,眼神漆黑探究,很快斂回,宋吟也沒注意到,等他把枕頭塞到了蘇禦橋身後時蘇祖之已經轉

身重新上了車。

何必呢,非要跑這一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為了說這些話。

電話裡不能說?

宋吟將視線收了回去,暗自給蘇祖之封了一個怪人的稱號,但來了也好,他能讓蘇祖之親眼看著他在為他分憂。

蘇禦橋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他的情形不算太好,右腿本來就骨折,還硬要走了那麼長一截路,傷勢一再加重,原本不要緊的傷也變成了要緊。

因著蘇家的名頭,蘇禦橋待遇很好,一大堆人忙前忙後地伺候,三個人一起把蘇禦橋抬上了床。

蘇禦橋這個時候還好面子,不想被宋吟看到他因著疼痛面目扭曲的樣子,叫人把簾子拉上了。

宋吟隔著簾子,看不到蘇禦橋的樣子,蘇禦橋也忍得很好,沒叫他聽到一點聲音,好半天簾子才重新拉開,蘇禦橋半癱瘓地躺在床上,努力地對宋吟一抬眼,“你還沒走?”

剛弄好,連身邊的親哥都沒看,卻要問一個外人走沒走。

宋吟看了一眼蘇祖之,“沒有,我不是說了嗎?我等你弄好再走。”

蘇禦橋鬢角和臉頰全是汗,他硬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坐起身,“我沒事,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不要耽誤了,我哥會照顧我的,他請的人也不會吃白飯。”

宋吟似是為難地想了想,慢吞吞地說:“我照顧你吧,我也很擔心你,況且……你哥身體也不好,我怕他會累。”

他的音調旖旎,表面上是為了蘇禦橋,可句句的背後都似乎更怕蘇祖之會受累會辛苦。

蘇祖之站在遠處,往過看了看,很快便收回。

蘇禦橋也很傻白甜,為宋吟的堅持而心猿意馬,他抓了一把床單,“你要是執意要這樣,我也,我也沒辦法,你想留就留吧。”

……

蘇禦橋傷的是腿,在床上無所事事地躺了一天,基本已經能下床自理。

蘇家的人輪流來看過他,來的時候滿臉擔憂,走的時候臉上無一例外地布滿了仿佛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般的驚奇。

蘇禦橋沒人照顧不奇怪,有人照顧也不奇怪,可在蘇禦橋床榻邊忙活的那個人居然是宋吟,那就值得放在眼裡了,宋吟是下等校區的,阿橋以前不是最討厭那地方的人了嗎?

怎麼還能忍受和下等校區的在一個房間,甚至不排斥對方觸碰自己的身體攙著自己走來走去?

更彆說有時候……

有時候宋吟隻是出去倒個水,蘇禦橋立刻就極沒安全感地坐起來喝問宋吟要去哪兒,宋吟說很快回來,他才整理整理靠墊重新躺回去。

見鬼,阿橋這回怕不是摔壞了腦子。

每一個和蘇禦橋稱兄道弟的人都覺得蘇禦橋得的不是腿傷,是腦傷,應該立刻轉去腦科複診。

哦,或許還可以去轉去什麼科治一下分離焦慮。

隻有胡聶進病房的時候沒有太多反應,他提了大把的水果進來,放在桌子上,憂心忡忡地抓著蘇禦橋問傷勢,言談中就像是蘇禦橋的第二個父親。

蘇禦橋面對他也沒裝模做樣,問什麼,就答什麼,也沒逞強地說自己不疼,但在床上打滾大聲嚎叫也是沒有的。

祖宅還有大把事要胡聶操勞,他看蘇禦橋還能吃能喝能罵人的也就放下了心,他轉頭將一盒草藥和一封紅包塞到宋吟手裡,親善地叫一聲小吟。

宋吟有些意外,將紅包退了回去,又問這藥是不是要給蘇禦橋上。

胡聶抖了抖胡子,他用肥厚的手掌拍了下一盒綠色包裝的藥,“是啊,這草藥是老中醫開的方子,能更快讓禦橋的腿康複,這是杵臼和木棒,搗爛敷到腿上就行,早晚換一次,紅包你收下,這些天就辛苦你了。”

蘇禦橋在後面翹著耳朵,一聽立刻坐不住:“胡聶,你叫他幫我做什麼!”

吼得整個房子都震了三震,胡聶恍若未聞,叛主地把換藥的時間和方法告訴給了宋吟,這才扭頭去看氣得開始要下床的祖宗,他忙上前按住人:“怎麼了?我看小吟也樂意啊,你腿都這樣了,彆那麼多要求。”

蘇禦橋眼眶都是紅的,他攥起拳頭,在俯身過來的胡聶耳邊怒道:“我不敷那玩意,你知不知道敷藥的時候,他要卷起我的褲子,摸著我的腿才能給我上。”

胡聶老神在在:“那不是你希望的嗎,平時哪有這機會。”

蘇禦橋心裡咯噔,迅速瞄一眼遠處削水果的宋吟,血管突突膨脹:“胡聶,你長本事了,誰讓你瞎說的?!”

胡聶覷了覷他傷勢嚴重的右腿,心想傷得倒是個好地方,起碼這時候踢不著他,未來會不會補未來再說,著眼於當前:“我老糊塗,嘴巴不靈光,老是說錯話,真是不應該。”

蘇禦橋怒視著他,小聲說:“你去把宋吟手裡的藥拿走,紅包可以多給幾個。”

胡聶扭頭揚聲道:“小吟啊,禦橋不願意你給他上藥,要不然你把藥還給我吧,我拿走。”

蘇禦橋飛速偏頭,心臟要爆炸了。

宋吟正在遠處削著梨,聞聲望過來一雙仿佛閃爍著柔情的眼睛,他俯身把半露的梨放回到盤子中,走到床頭,“禦橋,你不願意讓我上?”

蘇禦橋對上宋吟的視線,嘴巴蠕了蠕,他脊背起伏很大,一下下壓著腰後的墊子,良久才搖頭:“沒有……我願意。”

胡聶走了,走得這四十年中第一回這麼利索,他走之後,蘇禦橋無神地躺回到床上,絕望顫抖地閉上眼,他本來這幾天就一副醜樣子,還要讓宋吟給他上藥,胡聶真是個孫子。

蘇禦橋一住就住了三天院,這些天蘇秋亊和蘇祖之來得很少,前者完全沒來,後者身上壓著太多事,每到晚上才會在他床前坐幾分鐘。

蘇禦橋幾乎沒怎麼想蘇秋亊缺席的原因,他惱的事太多了根本沒閒暇時間想,每到早上和晚上他就跟等待鍘刀落下一般,等著宋吟掀開他的褲子幫他敷草藥。

宋吟會把他的褲腿挽到膝蓋上,先將毛巾擰濕給他擦一遍,再拿著杵臼過來一點一點地舀起爛巴巴的草泥敷到他的腿上,蘇禦橋傷口還疼,忍

耐的時候兩道長眉會緊緊蹙近。

蘇禦橋看著宋吟的臉,氣喘地說:“你已經在這三天了,落了很多課,要是你有事,可以先回去,我好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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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這三天每天都會聽到這麼一次問話,連句式都沒怎麼變,頭幾次他都堅持留下,這回他沒吭聲。

蘇禦橋琢磨著蘇祖之差不多要來,便朝門口看了看,“我哥白天給我打電話說晚上會來,他能順路捎你回去,你想要什麼,可以跟他提,讓他在我賬戶上扣。”

宋吟似笑非笑,“什麼都可以?這麼大手大腳,是不是每一個照顧你的人都有這好處。”

蘇禦橋秒回:“當然,不是,不是每一個。”

宋吟不再多問,再問就不應該了,他看了一眼蘇禦橋,起身把毛巾放回到盆中,“既然你快好了,我也就先回去了,晚上能自己下床嗎?”

讓宋吟回去是自己親口提的,但宋吟真要走,蘇禦橋心口又擰巴地縮緊,他緩緩道:“能。”

宋吟點了點頭,他知道蘇禦橋不是在嘴上逞強,腿上的傷的確好轉得非常快,查房護士也詢問過他有沒有出院的意向,所以他不再留,而且也該走了,要是讓蘇祖之誤會他的悉心照料是想要在蘇禦橋這討好感,那他就前功儘棄了,他拿起水盆往外走。

晚上的時候,蘇祖之準時出現在病房,他照常站在床頭俯身看了看蘇禦橋腿上斑斑駁駁的傷口,問了兩句,便偏頭看了一眼宋吟。

來之前他已經接到了蘇禦橋的電話,雖然總給家裡惹麻煩,但從未向他主動提過要求的蘇禦橋拜托他把宋吟送回學校,如果有東西想買,也要買給他。

蘇祖之輕眯起眼,和其他小輩不謀而合地想到或許禦橋是摔到了彆的地方,不過他沒有拒絕,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

“哥,”蘇禦橋撐著一隻胳膊,艱難坐起身,“你們回吧,時間不早了。”

蘇祖之給他掖了掖被角:“有事打電話。”

蘇禦橋點頭:“好,彆擔心。”

蘇祖之直起身,往病房外面走,步伐有些慢,顯然是在等著誰,宋吟很識數地湊到了他身後。

蘇祖之還是披著那件不合季節的大衣,因為每回來醫院都要受到矚目,乾脆把那張驚為人天的臉也遮住,宋吟看不見他的下半張臉,但能看到蘇祖之眼中的淡漠,宋吟沒在意,仰著小臉問他:“你餓不餓呀?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飯店……”

他聲音不大,卻叫後面的蘇禦橋聽得清楚,他大哥有沒有回他不知道,兩人已經出了門,蘇禦橋一直緊盯著他們的背影,直到盯到酸澀才仰著後脖子靠回床。

宋吟一秒都沒有回頭,就那麼走了。

這些天這麼用心,這麼仔細,都要叫蘇禦橋升起無謂的希望,可走時的那份決絕又擊碎了他的盼頭,而且……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他發覺大哥每一回來宋吟都格外熱情。

甚至蘇禦橋覺得,如果不是他大哥,他就是兩條腿都折了躺在病房,宋

吟也不會來看望他一眼。

但不能吧。

宋吟不是和二哥……

蘇禦橋不想繼續想,宋吟在他心中無比好,他不願意把宋吟想那麼壞,哪怕是猜測也不可以,他小心翼翼地把腿放到床沿閉上眼補神,等晚點兒還要自食其力地換藥。

……

馬場那犢子被撤職送進了牢子,因為這回有鐵證據,宋吟當天就提前一步調出了監控報警,也算為民除了害。

從醫院裡出來,宋吟打算在路上討好討好蘇祖之,但他沒想到蘇祖之居然是叫著兩輛車一起來的,蘇祖之自己坐一輛,一上車便關上了車門。

宋吟隻好無奈地坐了另一輛,心想蘇祖之應該是發現了他心思不軌,從現在開始就預防了。

看樣子還挺討厭他,連一輛車也不能同時坐。

難辦啊難辦。

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能輕易泡到手嗎,宋吟很擔憂。

宋吟和蘇祖之一前一後回到宿舍,他看出蘇祖之無意交談,也沒有厚著臉皮上去搭話,他也有點累,一進門就往自己鋪位上撲。

一張臉埋進枕頭後,胡亂蹭了蹭,蹭了沒幾秒宋吟突然發現斜對角是空的。

宋吟一下坐起來,他這才想起蘇秋亊扭傷了腿也在住院,他立刻去撈起手機,然而沒幾秒又放下,算了,現在的關係不合適問。

都分了,而且蘇秋亊讓他去看自己他也沒去,甚至都沒有回複,蘇秋亊恐怕並不想看到他。

不過他看到消息便發給了胡聶,胡聶應該叫人去照顧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蘇家那麼有錢人脈那麼廣,輪不到他操心。

宋吟重新趴回床上。

這時裴究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他路過宋吟的鋪位,看到裹著被子埋頭苦惱的宋吟,揚起下巴指了指手機,待宋吟看清便轉身走開。

宋吟又重新解鎖手機,他知道裴究這是讓他短信聯係的意思,因為蘇祖之住了進來,很多關於副本的東西不能在宿舍公開說,隻能私底下談。

裴究先是問了他這幾天的去向,宋吟借口說他在外面有事乾,裴究也沒再細問,說起彆的,他說最近玩家把魔靈遊戲玩到了第四章,再有幾天就能結束。

宋吟發了個表情包,是誇誇的,一個小兔子舉著一捧花說你好厲害呀,宋吟覺得挺可愛的,但他發過去後裴究直接沒再回複。

宋吟盯了幾秒屏幕,反手蓋住了手機,簡單洗漱過後躺上了床。

他不知道蘇禦橋第二天就出了院風風火火地回了學校,上等校區的事兒傳不到下等校區,他是晚上的時候才知道的,因為蘇禦橋叫人跑腿給他送了一封信。

應該不叫信,應該叫邀請函,明天是周末,蘇禦橋想讓宋吟和他一起去夜釣,回程他想買些東西送給宋吟,蘇禦橋說這是報答,讓宋吟不要拒絕。

這年頭還有人這樣寫信,蘇禦橋自己也覺得奇葩,但他就是寫了,還挺有儀式,付了錢讓人親自送到宋吟手裡。

信裡

強調了兩遍不要拒絕,可宋吟合起邀請函的那一秒,沒有耽誤地就打通蘇禦橋的電話,“禦橋,我不能答應你,我落下三天的課,周末要好好補補。”

蘇禦橋正在祖宅剛給自己換完藥,他面部紅熱鬢角全濕地坐在床沿,盯著桌子上一碗棕色的藥水,心情也是一樣苦的,他試圖勸:“勞逸結合,總不能一個周末都在宿舍待著,可以夜釣完再回去學,我叫人給你補。”

宋吟輕輕柔柔地拒絕:“我沒有想玩的心思……”

蘇禦橋一口氣乾了面前的中藥,喉結吞了吞,他委屈嚷嚷:“可我想讓你和我玩,你陪陪我也不行嗎?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我大哥也在身邊,我要是欺負你,他第一個上來扇我巴掌。”

蘇祖之?

他也去?

宋吟靜靜眨了下眼,心想瞌睡了有人遞枕頭,他不由把聲音放得更輕了些:“我還以為你隻叫了我,禦橋,你哥也去嗎?”

蘇禦橋著急解釋:“是我叫的,因為大哥夜釣厲害,我想叫上他的話我們不會空手回家,如果你覺得拘束,隻有我們兩個去也可以。”

宋吟隔了會才回他:“叫上吧,我也不太會,有會的人能幫著把也好。”

蘇禦橋滿嘴苦味,他正到處找水,剛仰頭灌下一口衝散了那狗屎一樣的味道,突然聽到宋吟這句話,他一手壓住桌子,眉梢湧上驚喜:“你……你的意思是?”

宋吟輕笑了笑,笑聲很輕,若有似無的,良久他回道:“我可以答應你去,但不能太久,畢竟還要學習。”

蘇禦橋連忙回道:“絕對不會久。”

宋吟得到保證便要掛電話:“好了,早點休息,你的傷還沒好。”

蘇禦橋真是傻白甜的典範,什麼都沒品味到,這會還在抱著手機樂:“我明天會去接你,晚安。”

宋吟道:“晚安。”

睡了充實的一覺迎來周末,這一天蘇祖之都不在宿舍,到了晚上的時候卻和蘇禦橋同時出現在宿舍樓門口。

蘇禦橋開了後車門,一隻腳踏出來朝宋吟揮手,宋吟望了過去,看到車座上放著水桶、魚餌、釣竿和整整幾公斤重的釣箱,準備充足,蘇禦橋也穿了一件淡黃色的短袖襯衫,張揚淩厲的面孔更顯得青春。

宋吟抿唇朝他小小招了一下手,走了過去,上車時往前座瞄了一眼。

蘇祖之還是穿的高領毛衣,此時也沒有回頭看宋吟,他對這一趟行程興致寥寥,本就是被硬拉著來當技術幫手的。

宋吟能感覺到他心情不算好,哪怕他面色很溫和,甚至唇角還帶著笑,宋吟大逆不道地想這老妖精太會裝了,就不累嗎?

車子開了起來,半小時到了夜釣的那片湖,蘇祖之先下車擺好釣箱和釣具,全程沒有和宋吟有交流和觸碰,就是有必要也是通過蘇禦橋去傳達。

宋吟坐在遠處的墩子上,撐著半側臉看蘇祖之擺凳子,他輕撇嘴目光幽幽,有些煩,到底要怎麼引起蘇祖之的興趣?這個人好像不太吃甜言蜜語,他說再

多也沒用。

發呆間,前面的蘇禦橋朝他喊:“宋吟,可以釣了,你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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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站起身來朝那邊走去,蘇祖之擺了三把凳子,擺得很有心計,他自己坐在最右側,讓蘇禦橋坐了中間,宋吟看了看最左邊空下的凳子,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坐下。

“哥,”蘇禦橋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拿著釣竿,他完全是個沒釣過的新手,側身去問:“怎麼才知道有魚上鉤?我要什麼時候收竿。”

蘇祖之目不斜視地看著湖面,聲音溫和:“看漂,魚漂先下沉再慢慢上浮,最後橫在水面上,說明魚餌已經被魚吃到了嘴裡,這時你可以收竿。”

蘇禦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剛要說話,身側傳來聲音,宋吟誠懇地說:“懂得好多呀。”

蘇禦橋霎時忘了回複自己的大哥,他轉頭去看宋吟側臉,又看了看他白嫩嫩握著魚竿的手,“我大哥什麼都會,他一晚上能釣滿滿一桶,到時候你都拿回去。”

宋吟望過來,無奈道:“禦橋,我住宿舍,沒有東西可以煮。”

蘇禦橋頭頂登時冒了火,羞窘地說:“我……我忘了。”

宋吟倒是不在意,他望著水面問:“你們晚上吃了什麼?”

夜釣是個極其考驗耐心的項目,如有必要能坐好幾小時,這過程中沒乾點彆的很容易會感到枯燥,可蘇禦橋奇異般沒感覺到煩,“晚上吃的糖醋裡脊,還有一大堆菜,都是傭人們做的。”

宋吟想起上回蘇禦橋給他送的飯中就有這道菜,他眯起眼,試探地問:“你們很喜歡吃糖醋裡脊?”

“我喜歡,我哥不喜歡,”蘇禦橋聳了聳肩,語氣中似有揶揄:“我哥什麼都不喜歡吃,飯菜對他來說隻是維持生命的東西,他不熱衷。”

蘇禦橋甩了下有些發酸的手,看了一眼旁邊無動於衷並不打算參與話題的蘇祖之,忽然想起什麼:“這麼說也不對,我大哥有喜歡的,他喜歡吃龜苓膏。”

宋吟看到最右側的男人似乎動了一下眼,他心思動了動,順著問:“龜苓膏?”

蘇禦橋點頭:“嗯,有段時間我大哥總叫人買,還要加一份椰奶混著吃,後來忙了起來,就很少再叫,那是我見過大哥唯一愛吃的東西。”

被編排的蘇祖之全程沒有說話,宋吟慢吞吞地說:“有些想不到……”

“動了!”

他這一句恰好被蘇禦橋興奮的聲音打斷,他的魚漂動了,照剛才蘇祖之的科普來看這應該是一條大家夥,蘇禦橋連忙開始收竿。

等釣上來一看,確實是一條非常有分量的魚,蘇禦橋沒想到今天的開門紅不是他大哥,居然是自己,整個眉梢都掛上了笑,他決心今晚要釣滿一整桶,在這個學期把宋吟喂胖。

但蘇禦橋沒想到的是,他的好運氣似乎隻在開頭來了一下。

後來將近一小時蘇禦橋的竿子都毫無動靜,倒是宋吟釣了兩條,蘇祖之遠超他們,已經釣了七八條,隻有蘇禦橋的水桶裡還是可憐兮兮地一個光棍。

又過了半小時,宋吟忽地收了竿子:“我去上個廁所。”

“好,”蘇禦橋還沉浸在沒釣到魚的失落中,但沒忘了指路,“前面左拐彎有一條街,那有牌子,一眼就能看到。”

宋吟去了,蘇禦橋重新低頭和魚奮戰。

他還是沒有釣著,隻能眼巴巴看著身側蘇祖之一條一條上鉤,釣箱裡的魚餌逐漸用完。

從車上下來之前蘇禦橋沒想過他們能釣太多,隻帶了一包出來,現在明顯不夠用了,蘇祖之起身準備去拿。

蘇禦橋魂靈歸體,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宋吟去了好久,哥,你去拿魚餌的時候順便找找他,我怕他迷路了。”

蘇祖之:“……”

蘇祖之默了一秒,垂了一下眼算是應了。

……

這片湖周邊有一條非常火爆的美食街,蘇祖之雖然答應了蘇禦橋要去找宋吟,可這人來人往找一個人還是相當困難,蘇祖之站在街邊望了一會兒,兩眉朝中間微皺。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一聲輕喚傳來,“你也來上廁所嗎?”

蘇祖之低頭去看,看到宋吟盈盈的一雙眼,他收回拍肩膀的一隻手,等著回答似的。

蘇祖之目光往側移了移:“禦橋找你。”

宋吟笑了笑,他就知道蘇祖之不可能親自跑出來找他,他在蘇祖之心中的地位太低,恐怕他最後沒回來蘇祖之也不會找他,甚至會扔下他自己返校。

期待值一開始就降低,宋吟沒生出失望情緒,他慢吞吞地唔了聲,“我去買了點東西,所以就晚了點,要走了?”

蘇祖之沒有明確回複,他目光滑到了宋吟右手提著的袋子上,隔著一個塑料袋,他不能看出裡面是什麼東西,但蘇祖之猜測大概是一些油炸食品,現在大多數人都喜歡吃這個。

“啊,這個,”宋吟將袋子往上托舉了一下,“是我買給你的。”

左側有一個供人休息的長凳圓桌,宋吟把袋子放到上面,笨拙地拆開綁起來的結,扯開袋子,他小心翼翼地把裡面的罐子拿出來。

蘇祖之望向那個罐子眉心突突一跳,熟悉的包裝,熟悉的樣子,他就是裝傻認不出來也有點過於刻意,可當宋吟親口說出來時蘇祖之仍是頭腦脹了脹:“那邊有家甜品店,我就進去買了一個……”

他抬眼,“禦橋說你喜歡吃。”

蘇祖之右手蜷縮:“我喜歡又怎麼樣?”

宋吟慢慢地出聲:“你喜歡我就想買給你,你能高興的話,我也會很高興,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大街上流光溢彩的燈從四處照過來,男生無辜討好的表情,拎久了袋子有些發紅的手指,緊張繃直的身體,因為太期待他反應而一眨不眨的眼睛,什麼都照得很清楚。

蘇祖之闔住眼,“夠了。”

這些天一切不正常行徑,一切刻意的行為,都夠了,不要再繼續。

宋吟被他一喝,慢慢地垂了一下眼,又抬起來,悄聲抿唇:“我是認真的

呀,照顧禦橋,送你東西,都是我願意做的,會讓你困擾嗎?”

蘇祖之張了一下唇,面前的男生卻突然低頭,快聲道:“就算你討厭我也想對你好,這些我控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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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袋子重新綁好,試探地遞到蘇祖之身前,“而且你平時吃飯也少,我經常擔心你的身體……你收下好不好?”

蘇祖之知道了,不論是小秋還是禦橋或許曾經都被這副模樣欺騙過,一副被放在心裡無比緊張和心疼的樣子,是裝的嗎?怎麼能對三個不同的人都這麼做呢?

收,還是不收,蘇祖之看著宋吟一雙眼,唇邊弧度已然消失,甚至隱隱有些不寒而栗的陰騭,他抬手,把那袋龜苓膏收到了手中。

宋吟嘴邊弧度揚起,還說了一句:“是椰奶的。”

蘇祖之轉身就走。

宋吟很放鬆地跟上。

回去的路上宋吟表情很愉悅,眼睛也彎得很明顯,蘇禦橋這傻白甜從凳子上站起來居然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他這一晚隻釣到了一條魚,全身心都在為此難過,他咬牙湊到宋吟面前,“宋吟,你還想釣嗎?”

宋吟若有似無地掠過他腳邊空蕩蕩的水桶,輕聲說:“不了吧,晚上還想看會兒書,要不然我們回去好了。”

蘇禦橋就等宋吟這一句,他一把拎起釣箱和凳子,“走,哥,我們回學校。”

蘇祖之被拉過來得很隨意被拉走也很隨意,全憑蘇禦橋一句話的事,蘇祖之某些時候確實做到了好大哥的形象,對任何隻要不過分的要求都會順應。

回去的路上蘇禦橋有些暈車,中途下來和蘇祖之換了位置,宋吟和蘇祖之坐到了一排,車上很安靜,宋吟抱著枕頭一晃一晃地好幾次靠到了車窗上,臉頰壓出肉。

回到學校也是蘇禦橋跑下來叫醒他的,一個在上等校區,一下在下等校區,宋吟和蘇禦橋告了彆,一手拎著蘇禦橋買給他的一桶食品,另一手拎著一袋零食,兩邊都很重,他來回倒著提。

蘇祖之沒有等他的意思,一個人走在前面。

宋吟一個人慢吞吞地在後面走。

某個時刻意外突生。

宋吟兩大兜子的東西都撒到了地上,他被拉到了宿舍樓的一個拐角樓梯下面,天旋地轉地被壓到牆上。

宋吟的臉被掐住了,他被壓到牆上的時候不疼,被掐住臉頰的時候卻真心有點疼,他半睜眼看過去,看到了蘇秋亊的臉,目光往下,是蘇秋亊一條被長褲遮掩著站姿有些不正常的腿。

蘇秋亊?出院了?

晃神中宋吟聽到蘇秋亊問他:“宋吟……你有沒有想和我說的?”

“有,”宋吟含糊嘟囔,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彆掐著我,我疼。”

蘇秋亊驟然鬆手,他一手攥拳抵在牆上,眼睛微紅地看著宋吟,“這些天我在醫院,你一次沒來過,胡聶說你一直都在照顧蘇禦橋……為什麼,我比不過他嗎,就一眼也不值得你來看我?”

宋吟被箍在這裡很是難受,他很低很輕地說:“我們分手了呀。”

蘇秋亊情緒又崩:“我沒說要分,我沒有同意。”

他很少有這樣情緒遊走失控的時候,他也知道不太好看,可蘇秋亊無法控製,他重重閉上眼,放在牆上的手輕微抽搐,好像下一秒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宋吟忽然將手放到他臉兩邊,踮起了腳,濕軟的舌頭舔了舔他發抖的唇。

蘇秋亊腦子很亂,宋吟親他唇角,喉結,“沒有去醫院看你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分得太倉促,對你不公平,那現在就當是補償,過了之後就真的分了……好不好?”

蘇祖之在上第一節台階的時候,方才發現後面的人沒有跟上來,那兩大桶東西撒到了地上滾得到處都是,他走出了宿舍,一桶一桶把那些東西撿起來。

那節樓梯躲不了人,蘇祖之起身側頭,就這樣看到了攀在男人身上的宋吟,兩人難舍難分,像一對青春期間離不開彼此的情侶。

蘇祖之把兩桶東西放到地上,轉身回到了宿舍樓,隨手將龜苓膏扔進牆角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