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詭異債主(19)(1 / 1)

宋吟眼皮一抖,似乎能看到自己即將慘死的未來。

是他舅舅終於要對他痛下殺手了嗎?

不然為什麼羊頭男逃跑也不忘拽上他?

是打算把他拽到大本營,再一刀劃了他的脖子?

舅舅,你不要太恨了。

宋吟隻是坐著,小腿就有點軟,他平時不怎麼運動,連腳脖子都隻有細細一截,他本來想收收腳的,見羊頭男靠近又不太敢了。

羊頭男體型大得誇張,這麼低頭朝他走過來,居然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宋吟想後退都退不到哪裡,心中越來越慌。

直到一條胳膊被人拎起來,他終於忍不住顫聲問:“你們要乾嘛?”

和宋吟一起著急的,還有他兜裡手機的直播間觀眾,十幾萬人跟著宋吟這麼一天下來,都跟坐了滑翔傘一樣心跳不止。

【我好著急,真的很著急,什麼都看不到,我兩眼一抓瞎,隻能聽到主播哭唧唧的。】

【這真不是新的炒作方式?哪有人的手機會一直有電啊,我猜背地裡一直帶著充電寶,隻有你們這些沒腦子的才會被騙。】

【發生了什麼,這聲音聽得有點發硬。】

【老婆坎坷的一天……】

【眼皮老是跳,總感覺今天老婆屁股和嘴總有一個要沒。】

……

陸長隋談完事已經臨近天黑。

外人整理好文件,和他示意了一下,餓虛脫地往外跑。

陸長隋在椅子上坐了一小會,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慢慢脫下正裝放在一邊,在淅瀝的小雨中微垂眼皮,換上一種閒適的狀態。

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輕了些,看上去並不是那麼不容易接近。

他走出房間,正好遇見拎著一袋子燒烤的疤臉男,目光稍在那袋子上停了下,陸長隋就明白是他那最近叫苦連天的小侄子讓買的。

疤臉男平時很少被使喚,所以也很少進這間木屋,他看到陸長隋,凍住一樣在原地站了會,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動。

在他心目中,陸長隋是在扒皮吞肉的老門財閥裡闖出來的大人物,不止是他,這裡的所有人都對他又敬又怕。

他摸了下鼻子上的疤,表情嚴肅地把袋子遞過去:“陸爺,吃的給你,我鞋底都是泥,就不進去了。”

陸長隋用指腹勾住袋子,目光無波,淡淡地看了眼外面:“等雨停了再走。”

“都買了什麼?”

他接過來才發現不僅有一個裝著燒烤的袋子,還有另外兩個沉甸甸的塑料袋,袋子不是透明的,看不出裡面裝了哪些東西。

疤臉男張了張嘴,想把那一串菜名都報出來,想了想太浪費時間,乾脆把整張紙都交給了陸長隋。

陸長隋看著上面的一行行字,輕抿唇,心中生出了一些對當代人嗜好的茫然。

有那麼好吃嗎?

他有些不能理解加了佐料的肉,既不健康又缺乏營養,到底為什

麼那麼多人喜歡。

陸長隋的困惑稍縱即逝,

他眼皮垂著,

在看到紙上最後寫著骨頭湯的時候,右邊胳膊拎了幾十公斤重的水泥似的,肉眼可見地頓了頓。

他看了眼關著門的房間,把幾個袋子放到桌面,然後慢慢打開另外兩個袋子。

目光觸及到裡面的盒子時,陸長隋輕輕問:“這些是他讓你買的嗎。”

這個他疤臉男心領神會,畢竟這屋子也沒有第二個外人,他一本正經回道:“是,陸爺,上面的東西都是宋小公子讓買的。”

“燒烤店人多,我排隊用了些時間,所以回來有點晚。”

陸長隋手指曲著碰了碰骨頭湯,溫度很燙,應該是剛出爐不久,即便天氣很冷,疤臉男一路跑著回來,用了將近一小時也還留有餘溫。

不算燙人的溫度像是一根很小的軟刺,刺了一下陸長隋的心臟。

陸長隋彎了彎唇角。

疤臉男進來時隻打算放下東西就走,大門沒有關,寒□□進來,吹起他零落的頭發,露出微有笑意的黑眸,一晃眼,似乎還是那個一切還沒有發生、仍然懵懂好哄的少年。

一碗不值十塊的湯就可以收買。

寂靜在蔓延,陸長隋收回了放在骨頭湯邊的手,但嘴角還留著一點弧度。

看得疤臉男訝然。

怪不得那小侄子讓他買骨頭湯,原來陸爺這麼喜歡喝!

陸長隋這點弧度一直留到開門前。

他走到門邊,推開半掩著的門,正要叫宋吟出來吃東西,就見房間裡空蕩無人,連床邊都沒有坐過的痕跡,陸長隋側過頭問:“他出去了?”

疤臉男也順著他的推門看到了房間裡面,連忙搖頭表示不知情:“這個,我不知道,我在路上沒碰到宋小公子。”

“可能隻是出去玩了,晚點就會回來,陸爺不用擔心。”

宋吟貪玩閒不住是眾所周知的一件事,陸長隋是最清楚的,他為宋吟收拾過不止一次爛攤子。

隻是今天不知怎麼,陸長隋有點在意。

疤臉男關上了大門,肆虐的寒潮被避之門外,屋內開始回暖,但陸長隋臉上還是淡淡的,他坐在椅子旁,慢慢打開骨頭湯的蓋子。

他喝了一口湯,嘗試放鬆下來,不要想太多。

外人剛才走的時候忍不住和陸長隋多說了兩句,告訴他現在的年輕人不喜歡被管太多,越管越逆反,最好放任他們的天性。

不要逼著他們做不喜歡的事,給他們留一點空間和隱私。

陸長隋喝著鹹淡的湯,微微抿了抿唇,和外人這句話反複出現在他腦子裡的,還有下午宋吟進屋前煩不勝煩的眼神。

宋吟確實不喜歡彆人管。

眼皮越垂越低,喝的速度越來越慢,好像是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喝完這一碗,宋吟就能回來一樣。

但當碗裡的湯見了底,門外還是毫無動靜,陸長隋心跳忽然沒有來由地快了些。

現在不算特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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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直到現在都沒回,怎麼想都有一種不符合常理的微妙。

陸長隋望了一眼窗外黑沉的天氣,垂了一下眼,又抬起來,毫無預兆地問了句:“如果我出去找他的話,他會生氣嗎?”

疤臉男:“?”

也許是疤臉男臉上的錯愕太明顯。

陸長隋換了一種說法:“會不會覺得,我太管著他,讓他喘不過氣。”

疤臉男用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陸長隋在問什麼,表情略微有些複雜,但還是結合實際道:“可能會有一點,陸爺,現在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社交。”

仔細想想如果和朋友玩得好好的,自己舅舅突然來抓自己回家,那多丟面子,就算不記恨以後也心有芥蒂。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陸長隋低低地嗯了一聲,沒再問。

陸長隋就算不工作身上也沒有懶散勁,還是坐得挺直,他問完就拿出最近需要處理的文件看,臉上好似已經沒有了波瀾。

宋吟前幾天說過要和他一起住木屋,就算出去玩,玩得再晚,也會有回來的時候。

隻是。

文件翻閱了三四次,時間一直走到十一點,疤臉男都打了三個哈欠,外面遠遠看過去,還是沒有宋吟那道纖弱的身影。

陸長隋輕輕滾動了下喉結,放下文件:“外面雨停了,你先回去吧。”

疤臉男忍著困倦:“好,陸爺早點休息。”

疤臉男走後,木屋裡隻剩下陸長隋一個人。

陸長隋把文件放回原位,又忍不住看了看窗外,沒來由地,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話。

——如果宋吟不回來了呢?

當初父母走後,陸長隋被遠房親戚收留,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寄人籬下的生活。

在彆人那裡吃住,注定是要受點委屈的,他沒有被偏愛過,偶爾的山珍海味和每晚的牛奶都隻能進表弟的肚子裡,他要每天乾十二小時的工,才能償還食宿費。

錢上交了,自己就沒有剩留,陸長隋有時候覺得他不是他們收養的孩子,而是一個好用的奴隸,隻用給碗大米飯就有錢收。

他必須要看人眼色活下去,不能惹人討厭,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沒用。

長到二十歲那年,陸長隋徹底變成一個對感情充滿不自信和敏感的人。

他能看出來宋吟不太喜歡他管著自己。

也許,並不想回來。

而以前他們就是可以不打招呼就隨時走的關係。

時間很晚了,以往這個時間陸長隋都已經上床休息。

陸長隋推門走進房間,坐到床邊,臉上沒什麼表情,說難過不像難過,但更說不上是開心和快樂,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狀態。

他好像習以為常,隻看了一眼旁邊空空如也的床褥,就掀開被子躺上去。

宋吟和陸長隋睡的這兩天,每天都會被盯著好好去洗完漱才能上床睡覺,今天這項沒什麼商量的事,本人卻好像忘記執行了一般。

陸長隋把被子往上拉,身體慢慢蜷縮起來。

好像不用任何的預兆,胃部傳開一陣陣的痛,外面的風越刮越大,陸長隋死死地抓著胃前的衣服,臉色越來越白,他忍不住繃起了肩膀。

可能是,疼痛來得太洶湧,呼吸都仿佛有著啜泣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