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孟娉瑤的這樁婚事,孟皇後出了很大的力。
人雖還未曾養在她的名下,可孟皇後明白,周景和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想要的,是他那身份低賤的母親給不了的。
但她卻能給得了。
孟皇後原本和孟家鬨得很是不愉快。
周景亭出事之前,與孟娉瑤雖還未曾定下婚事,但孟皇後與孟家人早已商定二人之事。
孟皇後是孟家嫡長女,孟丞相本是孟家妾室所出,後來正頭夫人去了方才抬了正室,所以他們二人自小便沒什麼感情。
後來孟皇後入宮,二人書信往來,說得也都是孟家之事。
那會兒周景亭深得聖人看重,儲君之位雖還未定下,可人人都明白,這位置遲早是他的。
所以孟娉瑤和周景亭的婚事,孟家自然也是樂意的。
可誰知福禍難料,岐山之戰,周景亭意氣風發,五日便取下敵將首級,歸來時卻慘遭埋伏,意外摔下山崖。等被找回來之時已是斷了一雙腿。
周景亭不通文墨,是位武將,斷了一雙腿與要了他這條命已是沒有兩樣。
彼時,孟皇後守在這個兒子身邊,日日以淚洗面,而孟家除了在周景亭剛剛出事之時送了些貴重藥材過來便再無消息。
沒過多久,她更是聽聞孟娉瑤與周景文的定下婚約。
孟皇後心中自然不甘,這時孟家於她而言,算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無論她如何央求質問,孟家皆是並不搭理。
見孟皇後糾纏不休,最後索性將話說白了。
說周景亭這輩子都隻能是個廢人了,若是再讓孟娉瑤嫁給他隻會害了孟娉瑤也是毀了孟家,讓她須得識趣。
這時候孟皇後終於明白,無論是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都已經是徹底的被孟家所舍棄。
她心中有千萬種不甘,可卻也隻能忍受。
如今有了周景和,她手中總算是有了與雲妃相爭的資本。
孟家的這樁婚事,自然也應當爭一爭。
其實也並不需她多費心思,隻需稍稍向孟家透露些消息,孟家的人自然也能看得清如今朝廷的局勢。
所以她那封書信送出去,孟丞相心裡就已經明白。
當日周景文那樣一鬨,孟娉瑤同他的婚事早就不成了,況且周景文所做的荒唐事也將聖人惹得很是不痛快,而周景和卻越發被聖人看重。
到底該如何選,並不難以抉擇。
兩邊互通了心意,賜婚的旨意便也很快下來。
聖人知道孟家之前因為周景文的事丟了面子,自然也不會為難,問了周景和的心意,也就賜下了這樁婚事。
如此,孟皇後也算借此機會與孟家調和了關係。
過去了這麼久,孟皇後早已明白自己與孟家之間到底是何種關係,她若是還有價值,出了事,孟家自會願意幫襯,若是沒了價值,孟家才會毫不留情的舍棄。
可不該去奢求什麼感情之類。
隻會惹人笑話。
***
長星揣著書信到了承文殿,又悄悄將還在修剪花枝的繡荷喊了出來。
繡荷一扭頭瞧見長星,便連忙扯著她走到外頭廊道的角落裡,左右看了幾眼,確定了沒人方才開口問道:“你的信寫好了?”
長星點點頭,又從衣袖裡取出那封信來遞給繡荷。
可繡荷卻並未接下,反而伸手道:“銀子呢?”
長星一愣,“上回不是給了嗎?”
上回繡荷答應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開口問長星要了銀子,說是這事兒不好辦,總不好白白幫她,長星便給了銀子。
“那怎麼夠?”繡荷眉頭一擰,不耐煩道:“你以為這事兒容易?你可知道我為了幫你這一回得擔多大的風險?萬一被發現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長星被她唬住,訥訥道:“那……那你還要多少?”
繡荷瞥她一眼,朝她比了個手勢,卻讓長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五……五兩?可繡荷姐姐,我一個月的月俸銀子才二兩……”
這還是不被上頭管事的克扣的情況,大多時候她每月能領上一兩便阿彌陀佛了。
繡荷一開口就問她要五兩屬實是有些為難她了。
“瞧你也不是個喜好打扮的,月俸發下來約莫都沒個使的地兒,一日日攢著,怎麼會拿不出這個數來?”繡荷同她開這個口就是估摸著她是能拿出這五兩銀子來的。
到底是想從她身上撈一筆,也沒必要在這事上面為難她。
長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可我手上確實沒有……”
她也不知如何同繡荷去解釋,總不能同她說自個的月俸要麼是花在了冷宮裡的幾位主子身上,要麼便是花在裡頭的七殿下身上吧。
“算了,那你現在能拿出多少?”繡荷面上越發不耐。
長星見她鬆口,連忙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終隻摸出兩個可憐的銅板來,繡荷盯著她手中那兩枚略顯可笑的銅板,終於是變了臉色,“你在耍我?”
說完就要轉了身往裡邊走。
長星慌忙攔下她,“不……不是的,繡荷姐姐,這個月的月俸不是還沒發嗎,等這個月的月俸銀子下來了,我都給姐姐……”
繡荷知道在她身上撈不著什麼油水了,便也沒了心思再同她糾纏,索性說了實話,“彆說是我了,就算是繡竹姐姐也沒法子幫你把這信送到殿下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