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繡竹聽到這些話隻覺得煩悶,又想到如今七殿下是在養病,若是這外頭的聲響鬨得太大,驚擾了七殿下,追究起來豈不是自個的罪過?
於是皺了皺眉頭,開口道:“行了,直接將她丟到外邊去吧,彆驚擾了主子。”
那兩個太監應了聲“是”,然後便將長星架著往外頭拖,最後丟到了承文殿外邊的道上。
長星摔在地上,廊道上的涼風一吹,又稍稍的清醒了些,還念著周景和想要往裡邊闖,卻被方才那兩個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太監一同攔了下來,“你這小宮女怎麼還敢往裡邊來,是不要性命了嗎?”
長星被攔在那風口上,心裡邊一陣難過,“殿下受了那樣重的傷,我還未曾去瞧瞧他呢。”
從前長星挨了打受了罰,周景和總是能陪在她的身邊,會很輕很輕的幫她上藥,甚至會擋在她的面前,替她承受那些棍棒。
可如今周景和受了那樣重的傷,自己甚至不能去看看他。
那兩個太監雖然見長星這番神色不似作偽,可到底不想管這一番閒事,於是便隻道:“七殿下身子已經無恙,隻需安心靜養,若是你這小宮女真心為他安好,便不要去打擾他了才是。”
說完,便轉身走了。
長星站在那風口上愣了會神,到底是轉身往冷宮的方向走了。
那太監的話有些道理,如今殿下傷勢未愈,定然是需要靜養,自己怎麼好再去打擾,隻要知道他安然無恙不就夠了嗎?
等殿下身子恢複了,也定然會再想起自己來的。
等到那時他們便能再見。
承文殿到冷宮的路那麼遠,她頂著一身的傷,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磕碰的淤青,劃破皮肉的血痕讓她越是疼痛難忍。
她原來其實受過不少這種傷的。
原本她是禦膳房的粗使宮女,幾個掌事的嬤嬤覺得她嘴笨,做事也不伶俐,一開始隻是讓她去做粗重的活計,一個瘦瘦小小的宮女,做的卻儘數是些體力活。
不管是砍柴還是挑水,都是獨獨屬於她的活計,隻是她身子瘦弱,即便努力,這些事兒也常常是做不好的。
事兒做不好,便要挨罰。
大部分時候是罰她不許吃飯,倒不至於挨打。
隻是後邊那些嬤嬤見她是個好欺負的,自個做了的壞事也總安在她的頭上。
一來二去,長星身上時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總沒有好起來的時候。
遇上周景和之前,長星總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這樣日複一日的生活下去,可遇到了他方才明白,有些不好的東西,是永遠也無法習慣的。
長星從未曾想過,在這世上竟也有人會那樣護著自己。
那日,他結結實實的替長星擋下了那些棍棒,還小心翼翼的替她抹了傷藥。
從那之後,長星總覺得自己那原本暗無天日的人生裡面,似乎照進來了一縷光亮。
她或許無法將那縷光亮占為己有,可隻要靠近那縷光亮,總是會讓她覺得稍稍暖和一些。
不管是身子,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