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常席一聽到了他媽的聲音,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常席一道。
“她知道你來我這邊,會打你吧。”何曉雅想自己是不是害了常席一,“你想要讀書,就繼續讀下去。錢不是問題,大不了,我借錢給你,等你以後出來工作再還給我。”
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們就會覺得那些錢很多,等他們畢業工作之後,就發現這些錢不多。
何曉雅賺到稿費,她還有捐款,或者是購買一些東西郵寄到山區。
常席一擁有呂萍那樣的母親,不是他的錯。
江大海那個人就是喜歡裝模作樣,他就是不關心這些人,頂多就是做一下面子上的功夫。江大海沒有打常席一,偶爾還攔著一下呂萍,彆人都會說江大海是一個好繼父,他們都不去說江大海有問題。
他們都會說是呂萍自己有問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江大海也有給呂萍很大的壓力。
曾經,何曉雅就是看著她姐何美麗那麼被江大海PUA的,她姐已經逃出來,而呂萍剛剛陷進去。呂萍是一個鄉下人,本身見識就不多,她可能還覺得夫妻之間就是這樣。
不是何曉雅小瞧鄉下人,而是有的鄉下婦女就是那樣,她們就是覺得男人就是她們的天。瞧瞧何美麗,何美麗這樣的城裡姑娘都能被江大海給PUA了,更彆說呂萍。
呂萍是不是覺得她又能重新得到江大海,實際上,呂萍之於江大海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常席一,常席一。”呂萍在何曉雅的門口叫,她在想常席一是不是就在裡面,怎麼常席一還不出來呢。
何曉雅跟著常席一一塊兒出來的,她還把藥酒給常席一了,讓他後面能自己擦一擦。
“叫魂呢。”何曉雅道,“你自己的兒子不心疼,手臂上那麼多傷,我當過他的老師,就讓他來家裡擦擦藥。這才多久呢,你就追過來,你擔心我會吃了他不成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為他好呢。”呂萍道。
“你不是還有洗我們家的衣服嗎?”何曉雅突然想到這一點,“都還有把衣服送過來,你面對我們的時候,不是還得客客氣氣的嗎?怎麼,現在不在乾洗店工作了,就這樣跟我們這些客戶說話了?”
“你……”呂萍沒有想到何曉雅會這麼說,她想起來自己還在乾洗店工作,自己確實不能得罪何曉雅。何曉雅算是乾洗店的大客戶了,要是老板知道她得罪何曉雅,何曉雅把衣服拿到彆的店鋪乾洗,那麼老板就得說她,指不定還要扣她工資。
“說實在的,你要是真不想養這個孩子,給他找個人家,收養他也是可以的。”何曉雅道。
“你說的輕巧,你收養他嗎?”呂萍道,“還是你姐收養他?”
“我這麼年輕,都沒有結婚,不可能收養她。我姐也不可能,你和江大海是夫妻,讓我姐收養他,那不是惡心她嗎?”何曉雅道,“你要是願意,還是有人願意養的。”
“你們
就是想讓彆人說我賣孩子吧,我不賣!”呂萍拽著常席一要走,“還不走嗎?”
“等等,我還有東西沒拿。”常席一去把他收破爛的袋子拿過來。
何曉雅看著常席一就這樣被呂萍拽著走,她就覺得呂萍這母親太不像話了。
“你以為你跟她認識,她當過你老師,你就能隨便過來嗎?”
“你懂不懂得,彆人就是當你是乞丐啊。”
“常席一,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彆人就是在嘲笑你媽啊。”
……
呂萍懷了身孕之後,真的是越來越暴躁了。
何曉雅聽到那些話,她就不想繼續聽下去。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一直幫著常席一,就算她去報警了也沒有用。
在國內,父母打孩子,那不犯法,那也算是教育的一環,除非孩子被打得出了大事故。
呂萍一路上嘮嘮叨叨個沒聽,大意就是常席一一點都不懂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她本來就想著讓你滾蛋的。”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被人收養,你覺得何曉雅能給你找到多好的人家嗎?”
“他們不是你親媽,他們不可能對你好,他們就是……”
“媽,你能不能彆說了。”常席一有些聽不下去。
“這就不想聽了?”呂萍伸手就用力地打常席一幾下,“我讓你跟著何曉雅過去,讓你過去!”
常席一看著他媽,他沒有還手,就是任由他媽媽打罵他。他知道,就算他今天沒有去小何老師那邊,他媽也會找理由打他的。
“家裡是缺你吃缺你穿了,你還去撿破爛。”呂萍憤怒地道。
這也是讓呂萍十分憤怒的一點,彆人問她是不是家裡揭不開鍋了,還讓兒子去撿破爛。呂萍覺得撿破爛就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她的兒子絕對不能去撿破爛,她的兒子應該是好好讀書,一鳴驚人。
“明天不準去了。”呂萍道。
“我不撿破爛,不賺錢,你們讓我讀書嗎?”常席一問。
“讓你讀的,怎麼不讓你讀?”呂萍皺眉。
“奶奶都跟爸說了,讓我下學期彆去讀書了。”常席一道,“說我成績不好,我……”
“那是你自己不爭氣,你自己不知道要考一個好成績出來。這怪誰,怪你自己!”呂萍當即就罵常席一,“你就是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樣,都是這麼愚蠢,成績這麼差,都不知道努力。”
常席一一聽到這些話,他就明白,他媽就隻會說這些話。一個從鄉下來的孩子,哪裡有那麼容易就追上城裡的孩子,還有他在讀書上確實沒有特彆高的天賦。
這個時候,常席一想到何曉雅說的話,他覺得小何老師說的話沒有錯,就算他成績差,他也能選擇繼續讀書。
何曉雅是覺得常席一的年紀還小,這個時候初中畢業也好點,去讀個技校,好歹有個手藝。常席一以後做什麼都好,要是他小學沒有畢業就出去,他能做什麼事情呢。
“你自己沒有做好,還不讓彆人說了嗎?”呂萍道,“你爸會讓你讀書的,他一定會的。隻要那個江芷蔓在讀書,你就能讀書。”
呂萍深知江大海愛好臉面,要是江大海不讓常席一去讀書,彆人一定會說江大海的。呂萍也不可能讓常席一這麼快就不讀書,她以前想著常席一要是能小學畢業就不錯了。可是當她來到城裡之後,她發現周圍很多人重視讀書,那麼她就更不能讓常席一回來。
有江大海在,常席一就不可能不讀書,就算是欠債,江大海也得讓常席一去讀書。
“……”常席一無語,自己跟江芷蔓的情況根本就不一樣啊。他真懷疑江大海可能為了那個江芷蔓,就讓他彆讀書了,理由就是他成績不好。
江大海確實考慮過讓常席一彆讀了,他媽都說常席一的成績不好,他想想也對。就像自己,自己在讀書上沒有天分,就沒有去讀,就是讓戰友去學校深造。他覺得常席一要是懂事一點,最好是常席一自己說不讀書。
可是常席一就是要讀書,他還去撿破爛,讓街坊鄰居都知道他非常想去讀書。江大海自然就不能在這個時候不允許常席一去讀書,他要是那麼做,就算常席一說是他自己的原因,彆人都會就覺得這是江大海逼迫常席一的。
在呂萍帶著常席一走後沒有多久,譚彥之就到何曉雅這邊。
何父何母還是沒有回家,哪怕小女兒都要定親了,他們還是忙著實驗室的事情。按照他們的話,實驗進到關鍵時刻,實驗遠遠比女兒重要許多。況且,女兒就隻是定親,還不是結婚,就算是結婚,他們要是沒來,也有何美麗這個當姐姐的在,就算是有娘家人在。
“定親宴就在酒店辦。”譚彥之道,“選了幾家酒店,你看看他們的資料,看看哪家酒店好。”
“飯菜味道好的。”何曉雅看著那些資料,上面寫了那些酒店的招牌菜之類的,還有價格。
價格高低,這不用何曉雅去考慮,譚家那邊付錢的。
“這些酒店的飯菜味道都不錯。”譚彥之道,“就是不知道哪一家最好,要不要我們都去嘗一嘗?”
“都嘗一嘗?”何曉雅看向譚彥之,“這裡有好幾家啊。”
“想給我省錢嗎?”譚彥之道。
“才不是。”何曉雅撇嘴,“我就是怕吃多了,也嘗不出哪家酒店的飯菜更好。”
“還是可以嘗一嘗的。”譚彥之道,“我們的定親宴是定在下下周六,現在是周五,我們還是有時間去看看這些酒店如何的。還是得親自過去,才能知道具體是怎麼樣的。有的酒店飯菜是好,但是空間小,這也不行。”
“也行吧。”何曉雅道,“要一家一家看過去,那就看。”
何曉雅不用每天都寫,不是每天都趕稿子。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沒有站,也就不用每天日更二千字,或者是日更一萬字,她還是懷念有站的時候,她就能看到很多很多的了。
不用趕稿,這意味著何曉雅還有比較多的時間,她可以跟譚彥之
一塊兒去看酒店。
“就是天氣有點熱。”何曉雅道。
“難不成你還想等到國慶,等到元旦後嗎?”譚彥之問,“時間都定下來了。”
“沒有。”何曉雅連忙道,她哪裡敢說要等到那麼後面。她要是那麼說,父母和姐姐就要輪流來說自己了,說既然她覺得譚彥之好,那就先訂婚。
訂婚又不是結婚,何曉雅還是挺自由的。
何曉雅想這哪裡是自由不自由的事情,而是她覺得訂婚了,那麼他們很快就會結婚。她沒有想著那麼快結婚,結婚了,彆人又該催著他們早點要孩子。
太麻煩了!
何曉雅不可能聽他們的話,她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正好,趁著開學之前訂婚。”何曉雅道,“等我成為研究生了,也許就是要給教授當助教,就是面對那些大學生。”
“這麼快就想到這一點了?”譚彥之問。
“對啊。”何曉雅道,“我也是跟著導師學習學習。”
何曉雅是走偏向創作的路線,但是那些專業,基本都是各個時代的文學,何曉雅也就是選擇一個時代,跟著老師學習。
“是不是受傷了?”譚彥之嗅到空氣中淡淡的藥酒的氣味,特彆是剛剛進來的那個時候,他就嗅到了。他當時沒說,就想著仔細觀察一下何曉雅,看看她會不會說。譚彥之見何曉雅一直都沒有說,他乾脆就說了。
“沒有。”何曉雅道,“是常席一,就是我姐前夫的繼子。那孩子胳膊上都是淤青,也不知道他挨了多少打了。給他擦藥酒的時候,他還能忍著痛。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他媽也舍得下手。”
“你還管他啊?”譚彥之以為常席一的身份擺放在那邊,何曉雅就不去管。
“就是看不下去。”何曉雅道,“你知道嗎?大熱天的,他一個孩子拿著蛇皮袋去撿破爛,就是怕他繼父到時候不讓他讀書,他還能攢點錢,也許還能繼續讀書。”
“不是說他成績不好嗎?”譚彥之知道很多人家裡孩子學習成績不好,他們就沒有讓孩子繼續讀下去。
“成績不好,又不是不能繼續讀,讀到初中,到時候再讀個技校,那也是極為不錯的選擇。”何曉雅道,“江大海和呂萍兩個人都在工作,他們又怎麼可能出不了這個學費呢。真要是出不起,可能就是江大海要把錢給江芷蔓了。”
“都給江芷蔓?”譚彥之皺眉,“這不合適吧。”
“他們才不會覺得不合適。”何曉雅道,“他們會覺得常席一的成績本身就不好,也不想想常席一原先就是在鄉下讀書的,他來到城裡,沒有那麼容易追上其他小朋友的成績,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他們就是不願意多等等,估計他們還在常席一的面前說不讓他讀書的話了。”
“你要幫他?”譚彥之可以肯定。
“可以借錢給他,但是是給他交學費,錢不能真的到他的手裡。”何曉雅道,“錢要是給他,那些人不可能放過他手裡的錢的。到時候,他們不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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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害人。”
“隻管生就行,哪裡用得著考試。”譚彥之道,“你這麼幫他的話,他願意嗎?”
“等他說吧。”何曉雅道,“到時候再立個字據。”
“他就是一個小孩子……”譚彥之想說小孩子立的字據不算數,那些人也不可能承認的。
“等他長大以後,他就不是小孩子了。”何曉雅道,“是他自己還錢,也不是彆人還錢。要是他聰明一點,感恩一點,就知道要還錢。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支助他,但是不合適,江家那邊的人太壞了。”
要是自己白白支助常席一,以江母的性子必定又會到處說一下,指不定到時候就有小偷要偷這邊。也可能會有左右鄰居來逼迫自己支助他們的孩子,彆小看人心,有的人一直都很壞,就隻是暫時沒有表現出來。
常席一回到家裡之後,他攢的那些錢還被呂萍搜了去。
“你撿破爛,也就這麼一點錢。”呂萍道,“這一點錢,壓根就不夠你的學費,你還是得靠著家裡。離開這個家,你什麼都不是。”
何曉雅放到常席一包包裡面的蘋果,也被呂萍拿去吃了。
“看什麼,我吃一個蘋果,不可以嗎?”呂萍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弟弟,你是當哥哥的,都不知道讓一讓弟弟。”
“……”常席一不說話,他就是握緊拳頭,紅著眼睛。
曾經,他們一起在鄉下生活的時候,親媽還沒有這麼打他,也沒有說這些話。就算說,也說得很少。到了城裡,常席一就發現他媽變了很多,是不是因為他媽改嫁了,所以他媽才變化這麼大?
常席一想自己都很聽親媽的話了,親媽還要這麼說他。
“你是男孩子,不準哭!”呂萍冷聲道。
常席一沒有落淚,他就是擦擦眼角,在他媽媽的眼裡,自己早已經不值錢了。
“你也彆想著去彆人家,你都這麼大了,都記得你自己的親生父母了,誰還願意要你啊。”呂萍道,“彆聽那個何曉雅胡說八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家裡才是最好的。”
常席一沒有說話,他不覺得現在有多好,不過他也沒有想著回去鄉下。他想要留在這邊,想要闖出一片天地。
“去,去給我倒杯茶。”呂萍道,“跟你說了這麼多話,都有些口渴了。”
常席一就隻能乖乖地去給呂萍倒茶,他要是不照著呂萍說的話做,到時候又得挨罵。
“手腳麻利一點。”呂萍道,“反正你在家沒有事情做,就掃掃地,擦擦桌子,知道嗎?彆非得要我叫你做,你才做。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懂事一點。沒瞧見你小叔麼,他現在都懂得燒火做飯了,你懂得嗎?”
常席一無奈,他就隻要先去掃地。
國外,江芷蔓的手裡沒有多少錢了,一個月的花費都不夠了。就算她吃得再少,那都不行。她不願意去找簡楊,怕簡楊嘲笑她,她在勤工助學的崗位上餓暈過去了。
“……”當簡楊得知江芷蔓餓暈過去之後,他覺得江芷蔓腦子有問題,她手裡的錢絕對不至於讓她餓暈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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