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 譚彥之聽了他媽的那些話，他還繼續挖。

“連地皮帶過去不好。”譚彥之道，“太重了, 也不好看。”

“你那麼大的力氣，還重嗎？”譚母道，“送東西, 不是該送重一點嗎？”

“泥土太多，容易弄臟地板。”譚彥之很認真地回答。

“……”譚母懷疑兒子是故意的, 兒子明明知道她在開玩笑, 他還認真的回答。

“沒有都挖走, 就是在茂密的地方挖幾棵。”譚彥之道, “家裡也不能禿了。”

“是不能禿了，等曉雅嫁過來, 她看著光禿禿的院子, 也不像樣子。”譚母道, “到時候，你該去哪裡挖？”

“現在多種一些。”譚彥之道, 他可以撒一些種子去，那些種子等到明年的春天應該就會發芽吧。現在撒種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沒用的話，等明年繼續撒。

“家裡的院子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會兒讓阿姨打理一下。”譚母湊過去, 她幫著兒子一塊兒挖，“你得挖帶花骨朵兒的, 這種花都已經盛開的就沒有必要帶去。等你帶過去，這些花都在路上蔫了，花瓣也掉了, 就光禿禿的不好看。”

譚母還是懂得一些花花草草的，這個季節，天氣熱，要種花花草草也不容易。好在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步入九月，溫度就相對沒有那麼高，不像七八月份的時候，讓人都不敢走出去。

“我們家裡的花草是好看一些。”譚母道，“你去外面買，還不一定能買到這麼好的。”

家裡的花草都是經人精心打理的，譚母有時候也喜歡坐在院子裡。就是這幾個月，院子裡的蚊蟲多一些，就算掛一些驅蚊包，還是有蚊蟲。

“彆挖菊花。”譚母道，“菊花不合適，給人送花，不能送菊花的。”

譚母在那邊說，生怕兒子送了不該送的花，以至於人家讓她的兒子滾蛋。

當何曉雅見譚彥之大了很多花花草草到家裡的時候，她都想為譚彥之鼓掌了，這效率沒得說。

“不用上班嗎？”何曉雅問。

“廠子裡的事情不多。”譚彥之道，“那邊的效益不大好，我本身也就是處於半退的狀態。”

“其他人也這樣嗎？”何曉雅知道譚彥之和向柏軒是在一個工廠的，隻不過譚彥之的歲數大一些，還是技術方面的工程師，而向柏軒就是過去學習電焊。

“有的人直接出去了，有的人就先去做彆的，等廠子需要他們的時候再回去。”譚彥之道，“就是分流，設法多賺一點錢。廠裡沒有發工錢，他們也能找到彆的活乾，不至於沒有錢買米。”

最近幾年，很多國營的廠子都倒下了，大家都在尋找出路。譚彥之的技術高，廠子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回去一下。他跟那些一線工人不一樣，也不需要靠那點工資生活，還有彆的路可以走。

有很多工人離開工廠都不知道做什麼，他們都希望廠子能給他們安排好路。也有廠領導主動帶頭去開技術培訓班，讓更多的人去學習，讓他們以後也能有活做。還有人去給人做家政，各種各樣的，都是為了爭取一條活路。

他們的工廠還算是好的，省領導的意見就是支持他們的廠子，讓他們的廠子繼續發展下去。

隻是廠子還有一段艱難的道路要走，沒有那麼容易一下子就賺到很多錢。能有省裡支持，他們廠子也就沒有那麼容易倒下。

“我呢，沒有在廠子，也有彆的收入。”譚彥之道。

“你之前說過。”何曉雅都記著。

“這個季節，也不知道這些花能不能存活。”譚彥之道，“我打算去拿一些盆栽過來，那樣會好點。”

那些在盆裡種的花，本身就帶有比較多的土，會更好活一點。

“可以啊。”何曉雅道，“今天沒帶？”

“沒有。”譚彥之道，當然是分幾次帶過來，哪裡能一下子把所有東西都帶好。

“那你改天帶。”何曉雅也沒有去想譚彥之是不是故意的，雖然她是寫小說的，但是她不是很喜歡動腦筋去想現實的事情。

有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彆的意思何影響，她非得去想，那就是讓現實變得更加麻煩。

何曉雅讓徐姨去切瓜，等一會兒也能讓譚彥之吃點。譚彥之辛辛苦苦地打理院子，都不用何曉雅另外請人，這也省了不少錢。

在何曉雅把錢投資給她姐姐的工廠，她就感覺自己一下子窮了。吃吃喝喝方面，她都不敢太大手大腳，就得省吃儉用一點，也不知道出版社下一次給她打稿費是什麼時候，她得維持她高冷作者的形象，她是有名氣的作者，哪裡能去催稿費，讓覺得她貧窮呢。

萬一她去催了，人家下一次壓她的稿費價格怎麼辦？

不對，她都有名氣了，怕什麼壓啊。

出版社都是按時打稿費的，下一次，還是等吧。

何曉雅琢磨著是不是得早點把手裡的這一本小說寫完，早點寫完，早點送去出版社，也許還能早點出版早點賺錢。

“過幾天，我就要開學了。”何曉雅道，“我要是去學校，你……你也可以過來弄，徐姨在家裡。”

“要大四了吧。”譚彥之道。

“對。”何曉雅點頭，“準備保研，繼續讀下去。”

何曉雅觀察譚彥之，看看他會不會不高興。

“繼續讀研也不錯。”譚彥之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何曉雅完全可以繼續讀下去，“以後還可以讀博。”

“我就是這麼想的，讀研讀博。以後要是可以，就可以在大學當老師。”何曉雅道，“在大學當老師會好一點，總好過去教小學生。小學生真的是很麻煩，初中、高中也不輕鬆，要中考、高考，也有壓力。”

何曉雅想她本身會寫作，再在大學當老師，那是最合適不過的，沒有比這更適合她的工作。何曉雅還不知道穿書的時候，沒有想到那麼多事情的時候，她也是想要努力讀書。

父母也是告訴何曉雅，讓她多努力，能繼續讀就讀下去。父母是做科研的，他們本身也希望何曉雅以後能走科研的道路，隻是何曉雅沒有走理工科的路線，而是走文科路線。

何曉雅高考之前主要是走理科路線，她覺得高中的理科還比較好學。到了大學，那就算了吧，那些書本都成為了天書，抱歉，她看不懂了。

“還要讀五六年吧。”何曉雅道，在這一段時間內是可以結婚生孩子的。但她還是要看看譚彥之的態度，要是他覺得她沒有必要繼續讀下去，那麼譚彥之就可以滾蛋。

何曉雅也會把譚彥之之前在她身上花的錢還給他，她才不管譚彥之的文憑是不是很高，也不管是不是女強男弱，她就是想要繼續讀下去。

“為了一份好工作，再讀十年都可以。”譚彥之道，“何況，讀書增加知識，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要是我到時候不工作了呢？”何曉雅道。

“那一定也有屬於你的路。”譚彥之怕何曉雅誤會，“我的那些投資能養得活我們的。”

“不怕我繼續讀下去，到時候就不要你，去找彆人？”何曉雅又問。

“真要是那樣，那說明我不夠好。”譚彥之道，“隻要我足夠好，你舍得放棄我嗎？”

“確實……舍不得。”何曉雅上下打量譚彥之，譚彥之要錢有錢要顏有顏，算是她的菜，她還打算以後躺平呢。

譚家又很厲害，到時候她背靠著譚家，學校領導都不敢為難她。她到時候真要是想要擺爛，彆人也不能去說她怎麼還沒有科研成果出來。她也可以走寫作路線，沒有必要非得寫出很多所謂的論文。

簡直棒呆了！

“你還是有用的。”何曉雅肯定地道，“不隻是你，還有你家。”

“那得感謝我的爸媽了。”譚彥之道。

“是該感謝。”何曉雅道，“他們讓你贏在了起跑線上，讓你比很多人都優秀。”

父母還是非常關鍵的存在，有一對好父母，父母總會把孩子的道路給安排得妥妥的。他們知道孩子以後應該如何走比較好，讓孩子混得更好。

不是說鄉下的父母不好，那些父母也是為了兒女考慮的，就是眼界可能沒有那麼大寬闊。

比如鄉下的父母可能就覺得孩子大學畢業直接工作的好，他們不懂得讀研的好，也不懂得什麼專業好。反正他們就覺得讀書是為了賺錢，大學本科就差不多了。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本身知道的少，也不是他們自己想要知道少，這就是命運。

但鄉下的父母能讓兒女去讀書，這就非常棒了。

另一邊，何美麗和徐若芸去買下了工廠，兩個人終於完成了這一件大事情。

徐若芸原本擔心何美麗和何曉雅之間聯合起來的股份多，好在最終定的是她的股份依舊是百分之五十，何美麗是百分之三十，何曉雅是百分之二十。

如此一來，就算何美麗和何曉雅合起來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跟徐若芸一樣。何家姐妹要是到時候有想法，她們也沒有辦法把徐若芸拖下來。

雖然她們現在的關係很好，但是她們還是得考慮以後的事情。沒瞧見何曉雅都要把那些東西都算很清楚麼，女人成家之後，有了孩子，女人對姐妹可能就沒有原先的那麼好。

“總算定下來了。”徐若芸道，她和何美麗一起走出工廠，這才問，“你跟你老公真的離婚了？”

“離了。”何美麗點頭，“都已經辦理離婚手續了，拿了離婚證。”

“這樣也不錯。”徐若芸道，“我們一起合作，有的問題還是得考慮考慮的。他能偷拿你一次錢，就能偷拿第二次。你的那個養女就是一個無底洞，你男人……你前夫現在把所有的錢都給他的養女，他養女還那麼年輕，年輕花錢大手大腳的，也不知道她懂不懂得那些錢是要分開花的，不能一下子都花了。”

“那是他的事情。”何美麗道，“我沒有讓他們還錢，這已經是我最後的仁慈了。”

何美麗不想再去說江大海的事情，她養了江芷蔓那麼多年，江芷蔓也是用她的錢出國的，她不欠他們的了。

“你想明白就好。”徐若芸道，“你還有兒子，要是想要再嫁也可以。這一次睜大眼睛仔細看看，真要找一個差的，那也要看他聽話不聽話。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個妹妹還真是挺能耐的。”

徐若芸原本以為那些錢是何父何母的，後面何曉雅說是她自己的。徐若芸便明白了，何曉雅可能已經看出了她的想法。

何曉雅是一個聰明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傻子。何曉雅出錢占股份，卻不管工廠，這也不錯。

徐若芸不希望一個外行人在那邊指手畫腳，外行人指導內行人，遲早要出大問題的。她跟何美麗都懂得服裝，她們兩個人一起管工廠，那才是最為合適的，她們兩個人也能把工廠發展得更好。

“以前，我還覺得你妹妹嬌氣。”徐若芸感慨，“要是我動動筆杆子就能賺那些錢，我也嬌氣，自己過得舒心就好。”

徐若芸是女強人，她的想法很簡單，男人要是讓她不舒服了，那就不要。要是想要男人，她有錢，勾勾手指頭，就有男的圍繞著她。

當何美麗回到家裡，她看到空蕩蕩的家，要說沒有心酸，那都是假的。

不過她不用擔心沒有早早做飯了，不用怕江大海說她不顧家裡，更不用擔心她做的飯菜不合那些人的胃口。

何美麗的眼角低了一滴淚水，她跟江大海在一起那麼多年，就是這麼一個下場。

“美麗，美麗在家嗎？”有人來找何美麗。

來的人正是江利仁的妻子陶來花，陶來花本來不想過來的，但是江大海要在她那邊住著，丈夫還讓她過來看看，於是她就過來了。

“在。”何美麗見到陶來花，她隨即走出門，“是來花嫂子啊。”

“美麗。”陶來花道，“你們家大海在我們那邊，一點小矛盾……”

“我跟他離婚了。”何美麗強調，“如果你是來勸和的，就彆勸了。這房子是我爸媽給我的，不是他的，他沒有理由分。我的錢被他拿去給江芷蔓，我也不要他們還錢，就權當我還了他曾經的恩情，也斷了我和江芷蔓的母女情分。”

“這……”

“要是沒事的話，我還得去忙。”何美麗道。

“行，你去忙。”陶來花原本還想說的，可她見到何美麗的冷臉，就不好再說下去，不能讓人厭煩。

陶來花回去家裡就跟丈夫說了何美麗的話，江利仁還道，“你就不知道多勸勸嗎？”

“人家就不讓我把話說出來。”陶來花道，“我看美麗這一次是打定主意了，是勸不了的。江大海也是過分，竟然把美麗的錢都拿走，他還是人嗎？”

陶來花知道何美麗手裡很有錢，且不去說何美麗的家境好，就說何美麗這幾年賺的錢，那就不是一筆小數目。可以說何美麗一直走在前沿，他們這邊也沒有幾個人跟何美麗那樣會賺錢。

“你說，他們拿了多少錢？”陶來花問，“江芷蔓去留學，得要很多錢吧。”

“是要不少錢。”江利仁道，“是何美麗說要讓她去留學的，早兩年就說的。她現在不讓，是她說話不算話。”

“兩年前和現在的情況能一樣嗎？”陶來花道，要是自己，自己就不願意在一個養女身上花那麼多錢。

何美麗就是太把江芷蔓當一回事，還在講芷蔓的身上花那麼多錢。到了現在，彆人還說何美麗做得不夠多。

嘖嘖，陶來花想難怪何美麗要離婚了。

何美麗一個養母，她做得再好，彆人都是要說她的。

陶來花心裡清楚，還好自己沒有養女，也沒有對養女掏心掏肺的。要是她有江芷蔓那麼一個養女，她真的要被氣死了，江芷蔓背後還有很多人，那麼人幫襯江芷蔓，卻是要何美麗一個人出錢。

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可受傷最大的就是何美麗，彆人也是覺得其他人都出力了。

陶來花就覺得何美麗的錢太可惜了，就這樣斷了關係。等江芷蔓學成歸來，何美麗也不打算享受一下嗎？

要是她，她一定要等江芷蔓回來，一定得把本給享受回來。

離婚不離婚的，現在離婚，也便宜他們了。

可不離婚……這心裡也過不去。

陶來花都不知道怎麼勸說何美麗，針沒有紮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也不會疼。

“是要你去勸說何美麗的，不是讓你來說我們的。”江利仁道，“我兄弟多好的一個人，以前在部隊的時候……”

陶來花被迫聽著江利仁說江大海曾經的厲害，還聽丈夫說江大海是多麼義氣的一個人，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何美麗要跟江大海離婚，那是何美麗的損失。

這些男人就是容易有一樣的想法，他們經常不考慮家庭，就想著要講義氣。

房間的隔音效果沒有那麼好，江大海今天又沒有去上班，他多多少少聽到了江利仁夫妻說的話。他也知道他帶著那麼多東西住過來不合適，可他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也許過幾天就能回去住呢。

江大海想還是等一等，他晚點給江利仁一點錢，也讓陶來花沒話可說。

陶來花見丈夫滔滔不絕，她乾脆就懶得說彆的話。

在江大海搬離的第二天，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到了家門口，旁邊還站著一個大人，“媽媽，媽媽，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