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半夜驚雷, 我怕怕
神光委屈得很,越想越委屈。
躺在西屋的她,側躺在那裡, 望著外面黑沉沉的天,滿心都是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讓他不高興了, 以至於他要把自己趕出來。
因為自己伺候得不好?還是因為自己晚上睡覺總是翻身礙他事了?
天悶熱得厲害,外面連一點風都沒有, 她起身,打開了窗子, 眼巴巴地望著外頭, 在那黑暗中看著正屋的窗子。
他肯定就睡在靠著窗戶的炕那裡,他可能已經睡著了, 睡得很香。
他那樣的人,肯定不會惦記自己, 隻有自己惦記他。
神光胡思亂想間, 又想起來王翠紅。
他對王翠紅也很凶,但是那凶裡, 真得沒有什麼嗎?她甚至想起來師姐說過的話, 師姐說, 蕭九峰都是為了王翠紅才去配媳婦的, 他要娶個媳婦斷了王翠紅的念頭, 他不娶媳婦, 王翠紅這裡惦記著, 他怕彆人說道王翠紅, 怕王翠紅日子過不好。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為了王翠紅,蕭九峰根本就不會配媳婦,更不會遇到自己。
這麼一想,心裡就更難過了,難過得那簡直是像是吃不飽飯餓肚子一樣。
神光這麼翻來覆去地,最後沒辦法,隻好念經。
念經可是她的老本行,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念著念著,她的心便平靜下來了,關於蕭九峰,關於王翠紅,關於被趕出正屋的老炕,這些事在她心裡慢慢地淡去,變得好像不那麼重要,最後終於上下眼皮打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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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光會念經,蕭九峰不會念經。
蕭九峰沒念過若波羅蜜多心經。
沒念過若波羅蜜多心經的蕭九峰還是一個男人,一個血氣方剛正當年的男人。
蕭九峰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竟然領回來這麼一個小尼姑。
天氣很熱,他連那粗布褲子都扯下來扔一邊,就這麼仰躺在大炕的涼席上。
當沒有任何衣料覆蓋後,仿佛人的心沒有了束縛,一些用理智壓製下去的渴望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蕭九峰望著天花板上的蘆葦席子,眼前卻一個勁地浮現出小尼姑的樣子。
小尼姑她看上去好像很小,但其實並不小,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女人家該有的她也都有,如果真論年紀,她這個年紀在村子裡都有當娘的了。
小尼姑那眉眼確實精致,精致得一看就不像是農村人。
小尼姑的皮膚白淨得像深山裡的雪。
小尼姑還渾身都是水,眼睛裡是水,皮膚也水,就連嘴唇都水潤潤的。
這樣的一個小尼姑,含在口裡都怕把她弄化了。
蕭九峰翻了一個身,他覺得自己口渴,渴得嗓子像是著火了,身體也開始像石頭,不受自己控製。
蕭九峰磨牙森森,忍不住想罵粗話。
深吸口氣,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想。
當初說好的,說等人家滿十八歲了再說,去留隨意,反正有的是男人可以配。
這麼想著,蕭九峰閉上了眼睛。
可閉上眼睛後,小尼姑的影子散了,他耳邊卻響起了小尼姑的聲音。
“今晚上我要好好伺候你。”
“你把我趕走,你不要我了啊?”
小尼姑的聲音軟糯清甜,像撒著白糖的年糕,像山裡叮咚作響的清泉。
蕭九峰的喉結滾動,一手握拳,捶打在了涼席上:“什麼玩意兒!”
這一拳頭下去,並沒有將小尼姑的聲音打散,反而那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了。
小尼姑在叫,哭唧唧地叫,口裡叫著九峰哥哥。
蕭九峰氣血上湧,胸口著火,忍不住低吼:“叫什麼叫!”
這還幻聽上了,也是夠了!
誰知道他吼完後,這聲音還是有,並沒停。
不但沒停,還更加清晰了,甚至還有小尼姑啜泣的低叫聲:“九峰哥哥……”
蕭九峰一下子清醒了,這不是幻聽,確實是小尼姑在哭。
他起身,就要過去。
奔出兩步,回來,扯起褲子套上,之後直接衝過去西屋。
西屋裡,小尼姑蹲縮在大炕的一角,抱著膝蓋,哭得眼淚鼻涕都往下落,嚇得渾身哆嗦。
“怎麼了?”
蕭九峰剛問出這話,哭唧唧的小尼姑就看到了他,之後猛地爬起來,幾乎是直接撲到了他懷裡。
撲到了他懷裡。
他站在炕邊,也隻能接住了。
鐵鑄的胳膊牢牢地環住她的身子,不敢使勁抱,隻能虛虛地托著。
但他依然可以感覺到,小尼姑的身子纖弱綿軟,並不敢用力,怕稍微用力就壞了。
可偏偏她還掙紮,她那纖瘦的胳膊死死地抱住自己,細軟的觸感纏住了他,帶給他一種陌生的包裹感。
明明渾身每一處都可以賁發出足夠的力道,但他就是沒辦法掙脫她。
蕭九峰氣息深重,啞聲道:“神光,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神光聽到這話,卻是抬起眼睛來。
夜色朦朧中,入眼的卻是盈滿了淚的眸子,脆弱委屈,就連唇都在顫抖,烏黑細軟的額發也因為那淚水濕潤地貼在瑩徹潔白的額頭。
一股子女孩兒家的馨香直往鼻子裡鑽,蕭九峰胸膛劇烈起伏。
“那裡,那裡……”小尼姑提起這個,睫毛輕顫,布滿淚的眸子滿是委屈和驚恐:“那裡有老鼠……”
蕭九峰:“……什麼?”
他覺得自己聽錯了。
就在剛剛,他悔恨交加,已經設想了各種最可怕的可能,雖然這是他家按說不會出事,但她那個被風吹雨打後殘花敗柳的樣子,難免讓人想多。
可是現在,她說什麼?
再一次提起這個,神光依然因為剛才看到的情景而不由得身子打了著顫:“剛剛,有一隻老鼠從炕底下鑽出來,從這裡,從這裡竄過去……”
說到最後,細嫩嬌弱的聲線都透著恐懼的顫抖,仿佛隻是說出那個字句,都能讓她再一次承受剛才可怕的場景。
蕭九峰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
深吸口氣壓抑下身體說不出來的那種躁動,那種說不出是因為男人的本能還是因為這莫名其妙原因的躁動。
沉默了好一會,他放開了托著神光的胳膊。
神光險些掉下來,連忙死死地摟住他,賴死在他身上,就是不下來的樣子。
“放開我。”蕭九峰沉聲命道。
“我……”神光仰起小臉,看蕭九峰,他陰著臉,很怕很怕的樣子。
神光怯生生地放開了他,委屈巴巴地蹲坐在炕頭,含著眼淚,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孩。
“哪有老鼠?”他黑著臉粗聲粗氣地問。
“這裡……”神光伸出手指頭,輕輕指了指角落,後來想了想,又指炕下頭。
“到底哪裡?”蕭九峰覺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達極限了,弦都要繃斷了,聲音已經帶了壓抑的嘶啞。
“你,你……”神光含淚望著蕭九峰,小心翼翼地說:“我真得記不清了,它就從那裡竄出來,竄到哪裡,我也不知道。”
“既然沒了,那就繼續睡!”蕭九峰沒好氣地命令,之後轉身就要走。
“彆!”神光嚇怕了,拖著哭腔叫住他。
蕭九峰一條腿已經邁出了門檻,此時停住了,僵硬地站在那裡,僵硬到連小腹都緊緊地繃著。
“我害怕,那隻老鼠還會來的,它就在這屋裡。”神光小聲啜泣了下:“我害怕……”
她是真得怕。
怕那種毛茸茸灰溜溜的小東西。
“那你要怎樣?你去堂屋裡的大炕,我睡這裡行吧?”蕭九峰很沒好氣地說。
“我……我還是不敢。”神光看看外頭,黑漆漆的,她抹了一把眼淚:“我怕黑。你彆扔下我,你彆不要我,我要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可她懂什麼叫一起睡嗎?
蕭九峰緩慢而艱難地回頭,她一臉懵懂滿眼是淚,她當然不懂。
而他也不可能這麼欺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行,你跟我回去一起睡,不過——”蕭九峰的眸光下移,掃過那段瑩徹的脖頸,落在了某個地方:“等會你披上我的衣裳,不能穿這個尼姑袍了。”
“嗯嗯嗯!”隻要蕭九峰答應,神光是怎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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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躺在了炕上,一個靠窗戶,一個靠牆,兩個人的距離是很遠了。
蕭九峰發現,即使這樣,他依然能清晰地嗅到小尼姑身上那股馨香。
“你身上抹了啥,怎麼一股香味?”
“沒抹啥啊。”
“真沒?花花粉粉什麼的?”
“當然沒有,我以前是尼姑,佛門清淨之地,怎麼會有香味,我們隻燒香。”
神光有一點小不滿,畢竟她以前可是正經當尼姑的,怎麼會塗脂抹粉。
蕭九峰不說話了。
他想起來以前自己看過的一些古怪雜書,難道這個世上真有女子神有異香?還是女孩兒天生就會有這種馨香味兒?
“九峰哥哥?”神光翻了個身。
“沒事。”蕭九峰啞聲道:“早點睡吧,明天還得乾活呢。”
“嗯。”神光像小貓一樣輕輕蹭了下枕頭,之後抿唇笑著,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蕭九峰卻是睜著眼睛,過了很久,才勉強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