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狼順著石階向下慢慢走去, 此時部落中正是一片忙亂,大家都在忙著搬家。
然而像狼澤這樣變成獸形搬運的角獸人倒是不多,畢竟絕大部分族人的家當其實很簡單。
住在圍牆邊上的牛族和馬族獸人們此刻正在拆著帳篷, 他們來到黑山部落之後就已經上交了所有食物, 現在就隻需要將帳篷上的獸皮卷起來, 再帶上吃飯用的竹碗石碗,就能一身輕鬆地趕往新家。
擠在三間大山洞中的獸人們與牛族和馬族差不多,一個獸皮包裹就能解決。
穿過人群,祁白和狼澤來到了他們的新家。
祁白和狼澤兩人抽到的竹簽“21-22”,位置在第一列房屋的外側, 在往旁邊走幾十米就是部落的圍牆。
巨狼甩甩尾巴,趴在家門口, 將藤筐放在地上。
角獸人們的獸形巨大, 在修建房屋的最開始,大家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 因此雖然房屋的前面並沒有修建院子,但是卻留出了足夠寬敞的距離, 確保角獸人們的獸形能夠自由活動。
同樣的, 房屋的屋頂和房門也修建得更高。
祁白和狼澤兩人一直是鄰居, 在山上的時候祁白的山洞在左側,因此到了山下,祁白也就自然而然地選擇在左面的一棟房屋。
狼澤當然沒有異議,等祁白將他背上的藤筐全部搬下去之後, 又重新站起身來。
祁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 他剛剛這一路上看得也很清楚了,大部分族人的行李都很少,即便是在黑山生活了一年的族人們, 兩三個藤筐也就收拾完了,誰也沒有像他這樣,即便狼澤背上這樣大的藤筐,怕是八九個也不夠用。
不過狼澤顯然不覺得這是缺點,反而在看到了祁白山洞存放的物資,再瞅瞅自己山洞裡收拾出來的骨器和獸皮,進行了深深的自我反思。
畢竟他現在可是有伴侶的人,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把食物全部吃掉,要積攢足夠多的食物讓他的伴侶吃飽。
當然,他的伴侶還喜歡許多奇奇怪怪的植物,以後也要多采集回來才行。
祁白當然不知道狼澤心中的想法,兩人來來回回搬了三趟。
除了串串和鴨鴨暫時不用搬家,還要繼續住在山上之外,山洞內的獸皮石板,竹亭中的瓶瓶罐罐,但凡是能用得上的,統統都搬到了山下的新房。
就在祁白認為沒有什麼落下的,站在廚房內看著地上大大小小的藤筐,尋思著從哪裡開始的時候,狼澤肩上扛著一大塊枯木出現在了祁白的家門口。
祁白看到狼澤手裡的東西,趕緊小跑著出來:“你怎麼把它也搬下來啦?家裡都沒有地方放了。”
祁白還以為狼澤是去隔壁收拾他的東西,哪知道狼澤竟然又回了一趟山洞。
狼澤扛著的,正是祁白給自己做的豹豹爬架。
或許是因為獸形是雪豹的緣故,祁白也保留了貓貓的習慣,有時會變成獸形磨磨指甲,所以他就給自己做了一個豹豹爬架,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
隻不過現在與在山洞中不同了,大家住得很密集,周圍都是鄰居,萬一讓人家看到他這麼大一個人,還在家裡玩貓爬架,實在是有些丟人。
狼澤看看被藤筐擠滿的廚房,點點頭:“那放在我那裡吧,我的房間正好很空,你想玩的時候,就到我的房間來玩。”說著便扛著爬架朝隔壁走去。
祁白看著狼澤把爬架搬走,有些著急,猶豫著是不是要讓狼澤將爬架搬回去。
不過......豹豹爬架真的很好玩,他在上面還做了一個超級舒服的小窩呢,確實有點舍不得放在山洞中積灰。
祁白耳尖有點紅,自暴自棄地想,狼澤的房間應該沒有很多人會進去吧,在狼澤面前丟人,好像,也沒有那麼難接受......
“豹白。”
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祁白轉頭,就看到犀晝和狐喬正一起走來,兩人的手中都拿著骨刀,看樣子是準備外出。
隻不過比起犀晝高興的樣子,狐喬顯得沒有什麼精神。
祁白看著蔫蔫的狐喬,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小夥子。
在求偶季的開始,祁白還和虎雪幾人打賭,猜測犬南究竟會與狼季還是狐喬成為伴侶,隻不過他們幾個都輸了。
因為一直到求偶日結束,犬南狐喬和狼季,都還是三隻單身的狗狗。
祁白笑著跟他們倆打了聲招呼,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回答祁白的是犀晝:“族長要帶大家去竹林砍一些竹子,我們過來問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狼澤已經將爬架放好,聽到屋外的動靜,從藤筐中抽出了骨刀和草繩:“我跟你們一起去。”
他們原本住在山洞中,大部分櫥櫃都是鑲嵌在石壁上的,如今搬到山下來,家裡確實沒有合用的家具,砍一些竹子回來,不論是做成竹門還是竹櫃子,都非常適合。
祁白躍躍欲試地舉手:“我也一起去。”
狼澤揉揉祁白的腦袋:“你留在部落中收拾一下,等我將竹子帶回來,可以嗎?”
祁白轉頭瞅瞅自己滿當當的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他的東西好像是太多了。
幾人離開之後,祁白就擼起袖子,馬上開整。
大家分得的房屋都是一樣的格局,一進門便是廚房,大門的左手便是灶台,再向前便是通往臥室的門。
房間內的灶台,都是類似於祁白山洞前的兩階灶台,這種灶台在華國的農村還是比較常見的,除了一個圓形的大鍋灶之外,還有一個高一些的烤爐。
祁白之所以將灶台設計成這樣,主要也是考慮到獸人們獨特的飲食習慣。
在這裡煎炒烹炸都不是主流,大家填飽肚子主要依靠的還是烤肉,所以一個能方便大家烤肉的烤爐是必備的。
隻不過灶台是有了,但是鍋卻得大家自己想辦法。
事實上,不僅僅是鍋,整個房屋除了磚體結構之外,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新房,連一扇門都沒有。
祁白將陶鍋從藤筐中搬出來,這個陶鍋是從竹亭中的灶台上拆下來的,陶鍋要比灶台稍微大一些,鍋沿稍微露出來一些,不過並不影響使用。
祁白用和了水的黃泥將陶鍋與灶台的邊緣封好,在陶鍋中添上水,隨後在灶台下生上火。
這樣做一方面是要讓房間中暖和起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要檢查一下火炕和火牆上有沒有漏煙的地方,趁著現在火炕上沒有東西,將漏煙的地方再修整一下。
看著空蕩蕩的門框,祁白想了想,從藤筐中拿出了一塊厚厚的獸皮掛在了臥室的門上。
現在要臨時做門肯定來不及,暫時先用獸皮把熱氣留在屋內。
祁白向後退了一步,感覺自己的這個方法可行,就趕緊到狼澤的房間,將他的陶鍋和門框也弄好。
這樣一來,彆的不說,兩人今天晚上至少都有暖和的火炕可以睡覺。
將最重要的部分做完,祁白就開始整理起瑣碎的小東西。
他先將裝滿各種調味品的小竹筒在灶台的邊上一一擺好,這些調料有許多本來是用小陶罐裝著的,不過這種小陶罐太輕了,基本上都已經在地震中摔壞了,祁白才全部用竹筒代替。
相比起來,大陶罐中因為裝了很多東西,自身比較穩當,倒是在地震中沒有太大的損失。
祁白將幾個裝著酸筍和醃蛋的罐子放在牆邊上,又將裝著芋頭蘿根和甘薯的藤筐擺在旁邊。
這些菜大部分都是從祁白山洞旁的小菜圃中收獲的。
祁白在春天的時候,將小菜圃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一個加了底肥,另外一部分則是直接種下。
經過了一年的比對,祁白也確定了,在所有條件都相同的情況下,加了底肥的植株,確實會比其他植株要強壯一些,產出的食物也要更多一些。
隻不過這些沒有經過選育的種子,本身的性狀並不算太穩定,以甘薯為例,每一個植株結出的甘薯大小和數量都不同。
不過即便有這些不確定因素,密集種植得到的食物,也比在山上零散生長的植株要多上許多。
看著堆積起來的食物,祁白已經下定決心,明年的春天一定帶領著族人們一起開墾荒地種田,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把這些大件的物品放好,廚房中就空出了一大塊地方,這時整個房間已經溫暖了起來。
祁白用手摸摸火牆,一陣暖意便順著牆面傳到掌心。
祁白不知道第幾百次在心中默默地讚歎老祖宗的智慧,火牆和火炕簡直就是過冬神器。
確定牆面和炕面沒有漏煙的地方,祁白便將他提前準備好的炕席鋪了上去。
祁白一共準備了兩層炕席,第一層是用粗的乾草編織的比較厚的炕席,這一層主要是用來阻隔炕上的黃泥,上面的一層則是用細細的乾草編織的柔軟席面。
最後再在炕上鋪上一整塊帶著毛毛的獸皮毯子,祁白仰躺進厚厚的毯子之中,太舒服了。
不過祁白並沒有放任自己享受太久,他從炕上爬起來,拿出小石錘,又找到幾根赤鳥的羽毛,來到了火炕對面的牆面前。
赤鳥的羽毛很鋒利,雖然不能如骨頭一般用神木之水做成骨器,但是也有它們獨特的作用。
祁白拿著小石錘,將羽毛錘成向上彎曲的形狀,隨後輕輕地釘在臥室的牆面上。
雖然這些羽毛在硬度上無法達到釘子的程度,但隻是用來掛些輕便的物件倒是不成問題。
祁白小心翼翼地從藤筐中取出了一串用羽毛和鳥骨做成的掛飾。
中間被挖空的鳥骨,隨著祁白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輕盈的羽毛,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這樣的掛飾,即便放在現代,也會是一件值得收藏的藝術品。
這是狼澤半年之前就送給他的。
隻是當時狼澤什麼都沒有說,祁白也隻當這是他為狼澤做食物,狼澤送給他的報酬。
如今回想起來,原來狼澤那麼早就已經向他表明過心意了嗎?
然而這串掛飾像是開了一個頭,狼澤送給他的其他東西紛紛開始彰顯它們的存在感。
祁白將自己上揚的嘴角向下拉了拉,隨即拿出一大塊醃肉。
做頓好吃的,犒勞犒勞他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