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猴岩問已經變成了人形的熊風。
熊風隨意地用手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跡:“隻是一點小傷。”
隨即懊惱地說道:“可惜被它帶走了一隻羊。”
猴岩拍了拍熊風肌肉虯結的臂膀:“人沒事就好。”
這時鼠林才剛剛趕到羊圈, 他連忙將熊風拉出人群,在角落反複地察看熊風身上的傷口。
地上小羊的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哀鳴聲。
這隻小羊隻比串串小幾天,或許是因為先天不足, 從出生之後, 在搶食的時候就總是搶不過其他的兄弟姐妹。
因此體型格外瘦小,奔跑速度也比不上其他小羊, 難怪會比赤鳥一擊即中。
獾平俯身翻了一下正在流血的位置,就見那個巨大的血洞已經穿過了它的喉嚨。
傷成這樣肯定是沒救了。
“帶回去吧。”
聽到了猴岩的吩咐,獾平一隻手直接將這隻小羊提了起來,轉身朝部落走去。
不能讓它繼續在這裡流血,血腥味在山林中就是最鮮豔的指向標。
熊風將這隻小羊留下隻能算是及時止損, 畢竟他們可都看見了赤鳥爪子上抓著的可是一隻大四耳羊。
羊圈中的羊四散而逃,剛剛祁白又離得太遠,沒有看清楚丟的是公羊還是母羊。
隻是看著不遠處那隻知道長膘, 卻在危機到來時, 完全忘記了它守護羊群職責的頭羊。
祁白眯了眯眼睛:長太胖,可是會被吃掉的。
山穀中一片混亂, 早上放下來還沒有吃完的草料被踩踏得到處都是,山穀出口的荊棘圍欄也被慌亂的羊群撞出了一個豁口。
或許是習慣了山穀中的環境,又或許是並沒有發現這個豁口可以通向外面自由的天地。
總之, 羊群倒並沒有趁機逃走。
羊羅對馬菽和狐火說道:“趁著現在天亮, 你們先去看看圍欄被破壞的情況, 儘快修補好。”
兩人點頭離開, 羊羅又看向變成人形走過來的刺以:“今天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
刺以的身上也有不少傷痕,看著不像是與赤鳥搏鬥產生的,更像是從高處滑落的擦傷。
刺以低著頭,顯然已經將這場變故的過錯安置在了自己身上:“今天與往常沒有不同, 那兩隻赤鳥是突然出現的。”
刺以將當時的情形複述了一遍。
一直以來,羊圈都是刺以和牛勇在看守。
大家對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隻要四耳羊有要衝破荊棘圍欄的勢態,或者有其他大型野獸打四耳羊的主意,就趕緊向部落報信。
畢竟有著荊棘圍欄的阻隔,族人們有著充足的應對時間。
然而所有人都忘記了,危險也可能從毫無遮擋的上空降臨。
在發現了盤旋在上空,對羊圈虎視眈眈的赤鳥後,刺以根本來不及傳遞消息。
他當機立斷從山坡上滑下,想要將四耳羊趕回窩棚。
但是對於四耳羊來說,獸人和飛鳥同樣都是掠食者,它們不但沒有領悟刺以的好意,反而跑得更快了。
刺以隻能儘可能地驅趕赤鳥,然而變成獸形的刺以,比速度根本不是赤鳥的對手。
好在熊風很快就出現,與進攻的赤鳥纏鬥在一起。
當然,刺以可沒有忘記天空上始終沒有行動的那一隻。
刺以便直接蹲在窩棚的出口,將窩棚中瑟瑟發抖的小羊和跑不快的奶羊保護了起來。
羊羅生了一肚子悶氣。
這些四耳羊他們可是費力養了近兩個月,部落的族人們都還沒吃上一口肉呢,就先便宜了那兩隻赤鳥。
祁白勸道:“祭司爺爺,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也沒有用,我們還是先把窩棚堵上吧。”
羊羅看著縮在一起的羊群,歎了口氣,是得堵上才行。
不然這裡這麼多羊,那兩隻赤鳥肯定還會回來的。
除去剛剛損失的兩隻以及祁白養著的小羊,部落現在一共有三十七隻大羊,八隻小羊。
而他們原本修建的窩棚,隻是為了讓羊群用來躲避風雪,想要讓它們一直待在裡面,並且自由的活動,就顯得有些過於逼仄了。
祁白也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在將羊圈窩棚唯一的開口堵上之前,他們還需要將窩棚橫向再加長一些。
不過這也容易。
給羊群修建的窩棚並不需要太講究,現在的這一個不過也隻是一晚上臨時搭出來的,用了這麼長時間也依舊堅固。
現在隻需要按照同樣的方法,將窩棚擴建一下就可以了。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將四耳羊全部趕到羊圈的外側,隨即便開始搭木棚的框架。
祁白的想法很簡單,直接以山穀內側的石壁為一面牆,將窩棚橫向延伸。
在山壁的邊緣處,留下一個缺口。
這個口子,一方面可以用來投放食物,另一方面也可以保證羊圈內空氣的流通。
在周圍砍下樹枝和稍微粗一些的樹乾,搭起一個木棚的底子,再用摻著乾草的泥土將木棚糊上。
這一次糊上泥巴,可不僅僅是為了保暖,也是為了阻擋羊群的氣味。
最終,用草繩將粗木捆起來做成一個木排,架在窩棚的正面,做一道簡易的木門。
在確定那兩隻赤鳥不會出現之前,這些四耳羊,暫時就隻能待在窩棚中了。
等忙活完這一切,天已經黑了,將羊群驅趕進窩棚,眾人才回到部落。
然而,祁白的一隻腳才邁過部落的小門,心中就咯噔一下。
在其他族人驚異的目光下,祁白用最快的速度衝上了石階。
看見正將頭搭在籬笆上,望梅止渴地看著小菜圃中綠油油小嫩芽的串串,祁白才鬆了一口氣。
“咩~”串串歪頭看著氣喘籲籲的祁白。
在串串的小竹屋前,有一小塊同樣被籬笆圍起來的空地,平時祁白並不會關上串串竹窩的門,它可以隨時出來放風。
祁白進入籬笆小院,摸了摸串串的腦袋:“乖,回窩裡去吧,雖然你沒有住在羊圈,目標比較小,但是一旦被發現,我怕是也來不及救你。”
祁白將竹窩的門關上:“所以最近你也不能到處溜達了,知道嗎?”
祁白回山洞,又檢查了一下鳧鴨蛋的狀況,將他和狼澤兩人的山洞門關好,才重新回到廣場。
早就已經咽氣的小羊已經被處理好了,作為黑山部落畜牧業史上,第一次被宰殺的牲畜,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小塊羊肉。
祁白也領到了屬於他自己的一小塊肉。
廣場上隻有豬朱和虎雪,羊羅和猴岩沒有如往常一樣,在旁邊確認食物的分配。
祁白便向虎雪問道:“族長爺爺和祭司爺爺人呢?”
虎雪回道:“在祭司的山洞呢。”
祁白走進羊羅的山洞才發現,不僅猴岩,熊風和獾平兩人也在山洞中。
羊羅指了指外面的一個木頭墩子,示意他在那裡坐下。
山洞中正在討論怎麼處理那兩隻赤鳥。
狼澤離開之後,部落中戰鬥力最強的角獸人就要數熊風和獾平了,因此羊羅找來他們兩個商量倒也是情理之中。
熊風和獾平的意思是不能放過它們,就由他們兩個外出去尋找。
熊風的臉上還有一處被赤鳥啄傷的血印子,讓他的氣質更像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社會大哥。
不過隻要熊風一出聲,這股霸氣便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他憨厚的本質:“我記住了赤鳥的氣味,隻要順著它們離開的那個方向,我一定能找到它們的巢穴。”
獾平也摩拳擦掌:“竟然敢偷我們黑山部落的食物,我一定要將它們抓住!”
羊羅衝祁白揚了揚眉毛,讓他也發表一下意見,隻是看他和猴岩兩人都對熊風和獾平的話滿意的樣子,就可以知道這件事已經基本確定了下來。
畢竟不服就乾,可是獸人們的人生格言。
更何況赤鳥的骨頭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他們平時想找都找不到呢,更不用說這兩隻送上門來的。
祁白自然沒有反對意見,隻是說道:“一切小心,安全為主。一旦遇到危險,一定要趕緊回部落,我們再另做打算。”
獾平哈哈大笑:“知道了,我們可是非常會逃跑。”
得,一聽這自豪的語氣,這逃跑的方法,肯定是狼澤教的。
當晚,熊風和獾平便帶上一些食物,趁著夜色離開了部落。
而部落中似乎也一下子冷清了起來。
猴岩帶著幾個角獸人前去查看蠻牛群的動向,防止它們朝著部落的方向前進。
平時熱鬨的廣場上此時空無一人,在結伴完成日常的工作之後,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山洞。
尤其是小孩子們,更是被嚴令禁止不能離開幼崽山洞,畢竟對於赤鳥來說,這些小孩子和小羊羔也沒有什麼區彆。
祁白製作車板的地點,也從部落前的廣場變成了緊挨著山洞的竹亭之下。
“呷~”
祁白將手中的石斧放下,仰頭望著遠處的一個暗紅色小點,不禁眉頭緊鎖。
熊風和獾平已經離開了兩天三夜,而祁白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這樣落單的赤鳥了。
這幾隻赤鳥沒有靠近部落的趨勢,從它們飛翔的方向來看,這些赤鳥顯然不是熊風和獾平去尋找的那兩隻。
平日總是空蕩蕩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喧鬨和擁擠起來。
祁白隱隱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這時,看守在圍牆上的豬牙跑回廣場,他大聲地喊道:“尋鹽隊回來啦,尋鹽隊回來啦!”
大門打開,巨狼率先進入部落。
尋鹽隊離開部落也不過是短短七天的時間,但是祁白卻覺得過去了好久。
祁白暫時忘記了赤鳥帶來的煩惱,高興地衝到了狼澤的身邊,幫他們將帶回來的鹽和其他物資搬運下來。
而狼澤果然沒有讓祁白失望,將裝滿一竹筐的海鮮遞到了祁白的手中。
隻是族人們還沒有來得及分享這一路的見聞和滿滿的收獲,一隻棕熊和蜜獾幾乎是橫衝直撞地進入了部落。
看到站在了廣場中間的狼澤,兩人的眼中的驚恐才消解了一些,理智也漸漸回籠。
獾平變成了人形,指著遠方,聲音嘶啞:“好……好多赤鳥!那裡有數不儘的赤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