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山洞中隻有豬朱正在煮著晚飯, 祁白問道:“大家人呢?”
豬朱手中的動作不停:“小崽子們都跟著羊羅祭司去采集四耳羊吃的野草了,你找祭司嗎?”
祁白也會采集野草,隻是他習慣了在遛串串的時候, 順便摘一些野菜, 因此他倒是不太清楚羊羅他們外出采集的時間。
“嗯。”祁白點頭,“那我在這裡等他回來吧。”
說是在這裡等, 但是祁白也不可能看著豬朱一個人忙活,洗菜切肉樣樣他都能利索地幫忙。
等晚飯差不多做好的時候, 羊羅就帶著一群孩子們回到了山洞,他有些疑惑地看著祁白說道:“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祁白獻寶似的將大石板搬了出來:“您看, 這是我替部落的孩子們設計的山洞的圖樣。”
隻見石板上畫著規整的直線,羊羅雖然想象不到按照祁白畫出的樣子,會挖出怎樣的一個山洞, 但是隻是看著就讓他覺得喜歡。
前些日子祁白就已經跟羊羅說好了,等圍牆建成之後, 他就要召集大家幫著他和幼崽們挖出新的山洞來,因此為了幼崽們以後要居住的山洞, 祁白可是十分用心地設計了一番。
畢竟就連他自己的山洞,也隻是將效果在腦中過了一遍,然後就直接動手開鑿了, 而他手中的這個圖紙, 不僅僅是實地測量過的, 更是反複修改了幾遍,最後選出來的他覺得最滿意的一版。
羊羅自然沒有忘記祁白之前對他的承諾,隻是他沒有想到祁白居然早早地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圍牆修建好的當天,就來跟他商量這件事, 看起來是打算立刻著手的樣子。
羊羅的心中其實是有些感動的,但是他學習了如何讓彆人感激他,卻從來都沒有學習過怎麼去感激彆人。
因此羊羅的面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反而問道:“我和豬朱的山洞,你不是也說了會讓大家一起幫忙挖好嗎?”
祁白點了點頭,將石板翻到了後面,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隻是您和豬朱的山洞,肯定有你們自己的喜好,我就沒有像幼崽們的山洞畫得那般詳細。”
祁白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方塊說道:“但是,不論是哪一套房子,這個灶台我覺得都是很有必要的。”
祁白自己的山洞中並沒有灶台,在他開鑿山洞的初期,部落中還沒有燒製出黏土磚來,因此也就考慮得沒有那麼長遠。
即便祁白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是用木炭來做飯,沒有一個固定的灶台總歸是不方便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部落中隨時都可以製造出磚塊,隻要在挖鑿山洞的時候,事先將煙道留好,以後大家在山洞中做飯就方便多了。
當然其實如果可以修建磚房的話,就可以直接留好煙道,並且還可以將牆砌成雙層走煙的火牆,一定會比住在山洞中要暖和不少。
隻是現在的氣溫太低了,修建現在緊急需要的圍牆也就算了,如果是需要住人的房子,還是得等天氣暖和了之後再建地基比較好,萬一出現了房屋地基不穩的情況,那還不如住在山洞中安全。
羊羅隻是聽著祁白小嘴一刻不閒地跟他講了許多,即便他自認為是部落中除了祁白之外最有智慧的一個獸人,也沒有辦法全部理解。
但是他至少是明白了,幼崽們居住的山洞是最大的,也是最複雜的,他晃了晃有些亂的頭,說道:“那你就帶著大家先將幼崽們的山洞挖出來。”
祁白等到了羊羅的首肯,立刻信心滿滿地說道:“您就放心地交給我們吧。”
當然,即便祁白計劃好了一切,沒有人手幫忙也是不行的。
回到山洞的祁白,從壁櫃上將他專門用來給狼澤梳毛的小梳子和小簸箕拿下來,外加他做好的山洞設計圖,腳步輕快地走到了狼澤的山洞。
一隻白狼站在山洞的中間,他的毛發上覆著一層冰霜,因著室內的溫度,慢慢融化成了細碎的水珠,隨即就會被他輕輕地甩掉。
自從上次狼澤表明了他與大家不同的掉毛機製之後,祁白就與狼澤約定好了每隔五天就幫他梳一次毛毛。
祁白頗為“心機”地說自己製作小狼的毛毛不夠了,但實際上是有些難過,等狼澤褪完毛之後,他就沒有“狗狗”可以擼了。
不過好在目前來看狼澤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反而每一次都相當配合,甚至還會提前去洗個澡,讓自己的毛毛更乾淨。
祁白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找了一塊獸皮,借著幫狼澤將身上的水擦乾淨的由頭上下其手。
狼澤身上的毛發變得厚實,用獸皮擦拭的時候,祁白的手背都差點被完全蓋住,而且祁白能夠感覺得到,狼澤的身體也越發的強壯。
等白狼身上的水分差不多乾了之後,狼澤的兩個前肢縮在身下,端正地趴在木床上,而祁白則跪坐在一旁,用手中的小梳子,一點點地理順著狼澤銀白色的毛發。
這下狼澤皮毛的變化就看得更清楚了,最外層的毛毛柔順光滑,在火光下如水澤般泛著光,而在這之下的絨毛卻又綿軟細膩,像是最細密的花蕊。
祁白一會兒驚歎著狼澤這如同綢緞般漂亮的皮毛,一會兒又在心中歎氣,因為他現在幾乎已經不能像最初那樣,一下子梳下很多毛毛了。
祁白有些不甘心地問道:“你的皮毛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這就證明你已經成年了嗎?”
狼澤的身體突然僵硬住了,是一種祁白都能感覺到的僵硬,他將頭伸到白狼的面前,問道:“怎麼了?這個我不能問嗎?”
狼澤想起了這些天的經曆,隻覺得渾身開始發燙,好在他現在是獸形,厚厚的皮毛遮擋住了一切,讓祁白無法窺探到他的神情。
部落中的大人們一直都念叨著,成年獸人和幼崽是不同的,等到成年的那一天,他們自然就會知道那種變化。
狼澤起初是不信的,直到他自己經曆了這些,他才明白了部落中成年獸人們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這幾天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祁白相處,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祁白解釋這樣的變化。
祁白看著狼澤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似乎隻要祁白不展開下一個話題,他就會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
這下祁白更好奇了,隻是他不想讓狼澤糾結,雖然他有些不明白狼澤糾結的原因是什麼。
祁白就將大石板放在了白狼的面前:“這是我最終畫好的圖紙,我已經去找過祭司爺爺了,咱們明天就按照這個開始動工吧。”
這也是今天祁白來找狼澤的重要事情,畢竟開鑿山洞的主力還得是角獸人們,而將開工的消息告訴狼澤,才方便他安排狩獵隊的工作。
狼澤的身體才總算放鬆了下來,墨藍色的狼眸微垂著,仔細地看著祁白圖紙上的每一個線條,聽著祁白仔細地描述,不時地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或者搖頭讓祁白解釋得更具體一些。
即便是已經和狼澤商量好了開鑿山洞的事宜,但是大家原本需要做的工作可是一樣也不能少。
第二天清晨,祁白背上裝滿野菜的藤筐,牽上串串前往羊圈。
等他將草料弄好,提著一小竹筒羊奶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了狼澤家正敞開著家門。
往常的這個時候,狩獵隊還在外忙活著收集木柴和黏土,但是這些工作因著圍牆的完成,都已經大大減少。
狼澤已經將挖山洞的工具都準備好了,見到祁白回來,便走到山洞前的平台,朝著山穀吹了一個響亮的呼哨,山穀中很快就有人探出頭查看。
不一會兒,廣場上就聚集了同樣拿著工具的角獸人們。
幼崽們的山洞在集體山洞的右面,與集體山洞剛好分處在山體夾角的兩側,再向右就是羊羅選定了但是還沒有開鑿的山洞,羊羅的右邊就是猴岩的山洞。
祁白在石壁上畫出了一個洞口的形狀,大家便根據祁白畫出來的圖形,直接開鑿。
部落中十幾個角獸人一同開鑿山洞,這進度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僅僅是幾天時間,幼崽們的山洞就已經完工。
山洞的正中間,按照著祁白製作的石桌和石凳的樣式,做了一個更長的長桌,長桌對面的石壁上,則被鑿成了一排排嵌在石壁內的上下鋪。
由於幼崽山洞隻會居住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因此每一張石床都隻有兩米長,即便是角獸人幼崽變成獸形,也可以在床鋪上睡下。
為了防止孩子們睡覺不老實,每個石床的邊緣都特意留出了一塊遮擋的石壁,石床的上方被刻上了掛鉤,可以用來掛上竹簾或者獸皮,保護幼崽們的隱私。
當然對於現在幾乎天天都擠在一個被窩中睡覺的幼崽,他們是否會有用得到這個掛鉤的一天,著實未可知。
石床的三個側面,被鑿成了一個個小櫃子的形狀,可以讓幼崽們放置一些他們自己的物品。上鋪的台階則被鑿在了床鋪之間。
由於目前集體山洞中一共居住了十七個幼崽,而隨著孩子們的長大,需要在幼崽山洞中居住的幼崽會慢慢地變少,因此祁白這次就隻做了十八個床位,左側的石牆共有五排十個床位,而右邊的石牆上則有與之相對的四排八個床位。
右側最外面就被做成了用來燒飯的灶台,用黏土磚和泥土搭出的大灶台,可以同時放三個陶鍋,而順著石壁的外側做出的煙囪,就會將燒火產生的煙氣排出。
最後再加上一扇大竹門,幼崽山洞的建造看似簡單,但是卻同時具備了美觀和實用。
整整齊齊的床鋪,規規矩矩的大石桌,還有可以放置陶鍋的灶台。
幼崽們歡呼雀躍地衝進了他們的新家。
豬牙甚至已經開始高興羊羅不允許他外出開鑿山洞了,他自己哪能挖得出這麼好看的山洞啊,即便是他的父親,獠豬部落的族長,也住不上這麼漂亮的山洞。
而大家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上鋪,更是受到了所有幼崽的喜愛,光是在石梯上爬上爬下,就夠大家玩鬨的了。隻是為了小孩子們的安全,最終還是隻有年紀稍大一些的幼崽才能住到上鋪中去。
豹星和豹月兩姐弟,住在了最外側的上下鋪,豹月長長的尾巴從上鋪垂下,故意在豹星的眼前晃悠。
原本有些悶悶不樂的豹星,果然就被姐姐的尾巴吸引了注意力,隻顧著去抓那靈活的尾巴,完全忘記了自己被迫住在下鋪的委屈。
鹿夏則站在旁邊,乖巧地等著正在幫獺雲往床鋪上鋪乾草的鹿果。
隻有三歲多的小鹿夏雖然是黑山部落中年紀最小的孩子,但是她一直跟著母親鹿果居住,因此幼崽山洞中是沒有她的床位的,此時她的小手在獺雲的床邊輕輕地摸著,但也隻是摸了幾下就將手收了回去。
對於小鹿夏來說,能夠和母親住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拿這麼漂亮的山洞跟她換也不行。
今天像鹿果這樣來幫忙的亞獸人不在少數,經過了這些日子,族人們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早就超過了初來部落時,所有人在讚歎祁白的想法之餘,也在心中默默想著改造自己的山洞,至少那個灶台,他們就很想在山洞外也搭上一個。
原本空曠的山洞,在住滿了孩子之後立刻變得溫馨起來。
羊羅則發現了幼崽山洞中長桌的另一個作用,他在長凳上坐著,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人數,竟然發現這個長桌可以容納下部落的所有人!
然而就在羊羅想著讓大家一起下來坐著試試的時候,兔芽突然跑進了山洞。
“祭司!祭司!你快去看看鼠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