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 / 1)

雖然大家為了擠羊奶費了不少時間, 將母羊放回去卻十分簡單。

打開竹門,放下母羊,關上竹門。

羊圈中此時非常平靜, 四耳羊們正低頭在山穀中尋覓食物,偶爾嚼兩口雪,絲毫沒有了之前的混亂。

母羊小花站在羊圈中,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死裡逃生, 此時的它並不知道,這樣的經曆未來將成為它的日常。

小花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便甩甩頭回到窩棚中, 看到了剩下的兩隻小羊, 在四周溜達了一圈,很快就放棄尋找丟失的羊崽。

而其他兩隻小羊見到母羊回來, 都叫著上前吃奶, 它們對於丟失的大哥並沒有很深的感情,反而少一隻羊吃奶, 就少一個競爭對手, 它們才能長的更好, 這就是動物間的法則。

當然, 事實卻恰恰相反。

此時, “走丟”的已經被命名為“串串”的小羊, 正蜷縮在獸人溫暖的懷中, 抱著它的獸人手中拿著一個大竹碗, 裡面盛了小半碗羊奶, 串串正在乖巧地舔著,完全看不出山林中野獸們對獸人的敵意,甚至還會主動向身後的溫暖靠近。

祁白的對面圍著一小圈小崽子, 各個都新奇地看著這個不怕生的小羊。

“這是豹白的幼崽嗎?豹白的孩子為什麼不是獸人?”豹星咬著手指問道。

豹月在他的後腦勺上敲了一下:“笨蛋,這是野獸,怎麼會是豹白的幼崽。”

豬牙點頭說道:“沒錯,而且豹白是豹子,咱們部落又沒有獸形是羊的角獸人,豹白是不可能生出小羊的。”

狸狸在一旁默默地點頭,小聲地重複道:“生不出來的。”

獸人們雖然擁有獸形,但是大家天生就可以分彆出野獸,因此祁白才將小羊帶到泥屋這裡來,提前給大家認識一下,防止他不在家的時候,有人將這隻羊當成獵物吃掉。

祁白笑著摸了摸小羊的頭,他已經檢查過了這是一隻小公羊:“這不是我的幼崽,這是我養的……寵物,總之你們不要吃掉它。”

豹月率先點頭答應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看著它的。”

“那就先謝謝你啦。”

由於串串才出生沒有多久,祁白沒有喂它太多的奶,隻等它將竹碗中的小半碗羊奶喝光之後,就打算抱著它回家。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一人捧著一個竹筒的鼠林和羊靈,三人便結伴往黑山的方向走去。

羊靈搖晃著裝滿羊奶的竹筒,問道:“豹白,明天母羊真的還能擠出羊奶嗎?”

雖然獸人世界中並沒有補充營養這個說法,但是將部落中最好的東西優先分給懷崽的亞獸人,卻早在大家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開始實行了。

因此,羊羅在確定了鼠林和羊靈懷上幼崽之後,每次都會額外分給他們一些食物,而今天也是同樣的,在獲得了新鮮的羊奶之後,除了給祁白手中的小羊分了一些食物之外,剩下的全部給了他們兩人。

隻是羊靈還是有些擔心母羊會死掉,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將羊奶放在山洞外面冷凍起來,留給以後出生的幼崽吃。

祁白點頭,舉了舉手中的小羊:“那當然了,你放心吧,母羊會一直有羊奶,不然小羊也會餓死的。”

如果祁白沒有記錯的話,母羊的產奶期至少也有四五個月,這期間他們應該都不會缺奶,而且新鮮的羊奶冷凍之後,營養成分會流失很多。

當然藍星上的母羊和獸世的肯定是不一樣的,因此祁白才會拿最先生產的小花做實驗,如果小花的產奶量下降,他們再做準備也不遲。

祁白想了想又補充道:“你們喝羊奶的時候,要像我們平時燒水一樣,將奶煮開。”

鼠林完全沒有羊靈的擔憂,他隻關心羊奶要怎麼吃,聞言問道:“為什麼?”

祁白無法向他們解釋清楚,剛剛擠出來的羊奶可能會有一些病菌,而且獸人們從前一直用的都是生奶,好像也沒有出什麼問題。

祁白撓了撓頭,說道:“那樣會更好吃的,尤其是給幼崽吃這些羊奶之前,在陶罐中煮沸他們一定會更喜歡的。”

鼠林一聽會更好吃,便立刻點頭稱好,回到山洞後,立刻抱著陶罐興衝衝地開始煮羊奶。

而住在他一牆之隔的羊靈,看著自己手中的竹筒,最終還是用獸皮將竹筒口綁緊,放在了山洞外面的雪堆之中。

祁白與鼠林和羊靈分開,到家後才將懷中包著小羊的獸皮打開,將小羊放在了地上。

屋子裡正生著炭火,倒是不用擔心串串會受涼。

祁白將自己以前睡覺用的乾草搬了出來,鋪在了石壁旁邊,然後取出了兩個竹碗,一個裡面裝上一些溫水,另一個則準備留著放羊奶。

將幾根粗草繩糅在一起,祁白向小羊招了招手:“串串過來。”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小羊真的感受到了祁白的召喚,它歪了歪頭,還不算穩當地走了過來,祁白被它萌了一臉,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指著兩個竹碗說道:“你剛剛吃過奶了,我等一會兒再喂你,你渴了要自己喝水知道嗎?”

說完也不管它聽沒聽懂,將草繩鬆鬆地掛在了小羊的脖子上,然後把另一端拴在了石壁的凹槽上,這樣既可以保證它在屋中自由的行動,又可以避免它不小心碰到炭盆或者鑽出山洞。

畢竟山林中的猛獸可不會像族人們一樣給他面子,串串現在到了外面,真的是不夠外面的老虎黑熊塞牙縫的。

確定草繩拴結實之後,祁白才背起藤筐,抱著他的工具到隔壁去敲狼澤的家門,兩人已經約好了要一起去食人河撈魚。

隨著氣溫越來越低,現在食人河的魚也越來越難捕撈,因此他們兩個到達食人河的冰面時,並沒有其他族人在這裡。

兩人順著河岸上的標記,找到了已經被雪覆蓋住的冰面,以及再次凍結起來的冰窟窿。

將雪掃開,祁白將他帶來的工具一一擺開。

要說現在撈魚困難,主要就是麻煩在了第一步,那就是將冰面鑿開。

祁白先是將手搖鑽遞給了狼澤,先在冰面上鑽出一個小孔,然後再換上石錘和石錐開鑿,最後再用綁著石錐的木棍向下捅。

狼澤將木棍拿起來,說道:“已經碰到水面了。”

“我看看。”

狼澤將木棍遞過去,祁白用草繩將木棍沾了水的地方測量打結,上一次他過來的時候,冰面就已經有三四十厘米厚,而這一次繩結再次向上挪移了十厘米左右。

“冰面又深了,”祁白說道,然後順著被鑿開的冰窟窿向下看了看,眉頭輕皺,“魚好像也變少了。”

按照秋天以及初冬時候他看到的魚群數量,彆說他們部落隻有五十四個人了,即便是上千人那也是可以養活的了,而現在祁白每次到食人河看到的魚都在減少,這不太正常。

祁白帶著族人們到結冰的食人河上鑿魚時,狼澤正好離開部落去追蹤汐水部落,再加上比起抓魚,狼澤更喜歡用這些時間去山中狩獵獵物,因此他很少來這邊,對於這樣的變化,他倒是從未留意到。

狼澤蹲下身,仔細地看著水面下偶爾閃過的一道道影子:“過兩天我們再來看看。”

“嗯。”

如果食人河裡的魚真的在變少,那他們必須提前防範起來,畢竟原本這河裡的魚群是黑山部落的食物保障。

將木棍還給狼澤,祁白又拿起了他的大竹撈,狼澤敲著冰塊,他就用撈子將碎冰撈出來倒在旁邊,直到冰窟窿可以將魚簍整個放進去,兩人才停下來。

這個魚簍是祁白專門編來用著抓魚的。

畢竟他們之前用的藤筐個頭都太大了,冰面變厚後,想要再鑿出能放入藤筐大小的冰凍需要的時間就太長了,祁白就特意編織了一個隻有藤筐一半大小的魚簍。

在魚簍中放入誘餌,沉入河水之中,拽住掛在魚簍上的草繩。

由於魚簍是上窄下寬的結構,魚一旦鑽進了魚簍之中,就很難再鑽出來。

而他們也不需要擔心魚簍會被咬碎,畢竟比起粗糙的藤筐,用篾條細心編織出來的魚簍,表面光滑很多,即便是長著細密牙齒的食人魚,也很難找到可以下嘴破壞的地方。

兩人靜靜地坐在冰面上等待,隻需要在魚簍下沉或者亂動的時候,將魚簍拖出水面即可。

不過由於魚數量的減少,他們足足花費了一個多個小時,才將用來承裝的藤筐裝滿。

祁白吸著鼻子蹲在藤筐前,一條一條地數著:“食人魚的數量少了許多,其他的看起來好像還算正常。”

祁白之所以說“好像”,是因為他們之前很少見到食人魚之外的魚,甚至祁白一度以為獸人們稱呼這條河為食人河,是因為這裡面隻有食人魚。

祁白分析,大概是因為食人魚是生活在淺水層的,但是冰封河面之後,不少深水區的魚也開始向上層活動,他們才能見到那些長得更奇怪的大魚。隻是他們平時見得並不多,這個時候也隻能猜測了。

等藤筐中裝滿了奇形怪狀的魚之後,狼澤背著藤筐,祁白將地上零零散散的工具收好。

祁白一回家,就立刻將手中的工具放下,衝到了乾草堆旁邊。

見到串串乖巧地趴在乾草堆上,他檢查了一下水碗,發現裡面的水已經被喝了一點,祁白稀罕地禿嚕了幾下它的腦袋:“等著啊,我馬上就給你熱奶喝。”

狼澤看著祁白為小羊準備的全套家夥什,問道:“你就打算將它放在山洞中養著?”

祁白一邊將羊奶倒入陶壺中,一邊回道:“是呀,外面太冷了,串串還這麼小,一隻羊在外面要凍壞了。”

“野獸生來就是要生活在山林中的,它們不會凍壞。”

“那不一樣,彆的孩子都是有媽媽照顧的,串串現在不是沒有母羊照顧嘛。”

說著話,祁白就開始忙活著生炭火,完全沒有發現狼澤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串串,而狼澤這令羊羅做過好幾次噩夢的眼神,卻似乎對串串完全不起作用。

小羊仍舊折著前腿優雅地半躺在乾草上,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祁白發現狼澤好像已經好久沒有發出聲音,轉頭就看到他正保持著手提藤筐的動作,不知道在想什麼。

祁白從身後推著狼澤,嘴中念叨著:“發什麼呆呀,快點殺魚,我看看,今天晚上我們來做一個煎魚,再來一個酸筍炒肉,再加幾個甘薯,應該就夠了。”

狼澤順著他推動的方向前進,然後被祁白按著坐在了竹凳上,祁白將用草藤和大樹葉做的垃圾桶踢到了狼澤身邊:“用這個來裝魚鱗和內臟,回頭我在一起扔掉。”

祁白將他的大砧板放在桌子上,從陶罐中夾出了一大塊酸筍切絲,將已經放在室內軟化過的凍肉切片,最後再將蔥薑蒜等配料切好,一一整齊地擺放在大砧板上。

祁白的這個大砧板是他做小洗澡盆的時候,從剩下的木頭上切下的一塊橫截面打磨而成的,木頭的質地堅韌,比之前他用石片當砧板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

這時,狼澤已經將祁白挑出來的四條稍小一些的魚清理乾淨。

祁白便順手接過來,用骨刀在魚身上劃上均勻的刀口,撒上鹽和薑絲醃製。

祁白的山洞中有三個炭盆,此時一個炭盆上正熱著羊奶,一個上面放著敞口的陶罐,另一個則放著一塊平整的石板,六隻甘薯均勻地擺在木炭之中。

祁白在陶罐中加入熱油,薑絲爆香,加入肉片,最後再加入筍絲翻炒。

用陶罐燒菜雖然比石鍋快上不少,但由於祁白擔心食材的變化會讓陶罐裂開,所以一直都沒有用很大的火,此刻雖然將菜翻炒均勻,但是他仍然不確定肉是否熟透了,祁白又向鍋中加了一點熱水,蓋上了石板,打算再悶一會兒。

這時魚也醃製得差不多了,在石板上塗牛油,醃製入味的小魚在石板上滲出水分,與牛油相互碰撞,香味瞬間就飄散開來。

等四條小魚煎熟,酸筍炒肉的汁水也已經收儘,祁白便在桌子上墊上草墊,直接將陶罐和石板端上了桌。

金黃酥脆的煎魚,紅棕色的炒肉,再加上嫩黃的酸筍,光是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狼澤已經將藤筐中其他的魚都處理乾淨,兩人在木盆中洗乾淨手,拿著竹筷正準備開飯。

一直安靜躺在乾草上的串串突然叫了幾聲,祁白立刻放下了筷子,說道:“串串是不是餓了呀,你的奶也熱好了,可以提前開飯啦。”

由於小羊平時就是可以直接喝羊奶的,祁白並沒有將羊奶煮沸,他用手試了一下溫度,正好比身體的溫度稍微高一點,才在串串專用的竹碗中倒入了小半盆溫羊奶。

祁白將奶盆遞到串串的嘴邊:“以後我就是你的爸爸了,你可要乖乖吃飯,好好長大,以後我們父子一起征服羊群。”

或許每一個養小動物的人的心都是一樣的。祁白就堅信,他和串串的相遇,不僅僅是他選擇了串串,同時也是串串選擇了他。

雖然祁白第一眼就看重了漂亮的串串,但是在他進入窩棚的時候,他還是每一隻小羊都留心去看了的,隻有串串不僅不害怕他,反而有親近的意思,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叼起了沒有掙紮的串串。

說著還輕輕地摸著它身上軟軟的絨毛,小羊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用頭輕輕地蹭了蹭祁白的掌心,祁白的眼睛立刻彎了起來。

狼澤聽著祁白溫柔地說話聲,再看著小羊對著祁白的殷勤樣子,手中伸筷子的動作僵住,臉上露出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和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