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肉切花刀, 裹上澱粉過油炸至金黃,紅果紅糖熬煮出來的濃稠湯汁澆在魚肉上, 最後再將烤熟的鬆子往上一撒, 第一道魚肉菜就做好了。
緊接著是椒鹽炸魚丸、油燜鮮筍、酥油烤奶豆腐,奶白魚頭湯。
一個個大藤筐往學堂送去,掀開包在藤筐上面的獸皮, 白色的熱氣瞬間門冒出老高。
犬南抱著自己分到的食物,一個閃身就溜到了學堂的角落, 不待食物放涼,她就著急地咬了一口怪魚,然後眼睛瞬間門就亮了起來。
軟糯的魚肉和浸著酸甜醬汁的鬆子, 真是好吃得讓犬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幾乎是前後腳, 牛溪就哈著氣坐到了犬南面前,她一手端著飯碗,另一手扯著表面焦黃的烤奶豆腐。
用酥油烤過的奶豆腐酸味少了, 香甜的奶味更濃, 伸手往後輕輕一扯, 奶豆腐就能拉出長絲。
不單犬南和牛溪兩個人著急吃飯,在她們周圍,所有人都捧著熱氣騰騰的飯碗,有唏哩呼嚕地喝著魚湯的, 有鼓著腮幫子嚼著魚丸的, 就是沒人騰出嘴來閒聊。
好吃,太好吃了。
所有人腦海中就這麼一句話反反複複地重複著, 尤其是後加入部落的族人,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魚肉竟然這麼好吃。
隔著幾排桌子的老獸人馬淺,喝了一大口做酥油剩下的淡味羊奶。
祁白沒有騙他們, 他說大家都能喝上羊奶,大家就真的喝上了羊奶。
而且不僅僅是喝上羊奶那麼簡單,用羊奶做出來的食物,以後每個人也能分上許多。
馬淺眼睛微微眯起,哎,這日子過得,真是舒坦,要不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曆,就是彆人講給他聽,他都想象不到。
最後一鍋魚丸炸完,在灶台前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的眾人也終於慢下了節奏,慢悠悠地開始收拾灶台和地面。
祁白終於騰出時間門來問才回來的猞栗:“今天的晚飯,大家吃得怎麼樣?”
今天祁白教大家做了新的食物做法,他一直留在廚房看著大家炸魚炸丸子,還不知道其他族人的反應。
猞栗說道:“吃得很好,你沒看到,就咱們做出來的紅果醬,最後都讓大家用奶豆腐給蹭乾淨了,什麼都沒剩下。”
祁白聞言長長舒了一口氣。
今天部落第一次嘗試了沒有用肉食做主食,隻要開了這個頭,以後各種食物混著吃,倉庫中的肉食應該能撐到狩獵隊回到部落。
祁白倒是不擔心大家能不能吃飽,畢竟他們做得菜油水足,即便是魚肉都是用油炸的,吃起來肯定比清蒸的魚肉頂飽。
兔芽嘖嘖兩聲:“我們今天撈上來這麼多魚,竟然一頓飯就吃完了。”
捕魚隊今天白天一共撒了四次網,雖然後面幾網的魚越來越少,具體漁獲的數量祁白也沒有仔細統計,但是光三四十斤的大魚晚上就殺了十幾條,再加上個頭稍小的魚,他們今天少說也有五百斤的收獲。
當然,生活在河底的怪魚魚頭都很大,有幾條都差不多占了身體的一半,真正能做成食物的部分並沒有這麼多。
正在刷鍋的虎雪說道:“你不負責做飯不知道,從前咱們部落一天就需要好多食物,現在又多了這麼多人,需要的食物就更多了。”
羊羅抓著一把鬆子在旁邊磕著,聞言心中嘀咕:可不是嘛,你們可給我好好瞧瞧,當一個部落的祭司是多麼不容易,彆成天就知道吃。
這麼想著,羊羅將手中的鬆子皮扔到灶台下面,朝祁白和貂蘭說道:“你們不是還要去收地籠嗎?剩的這些鍋和碗都放在這讓他們洗,你們現在就趕緊過去吧,彆耽誤了。”
牛絮把貂蘭手底下的木盆拖到自己眼前,笑著說道:“我來洗。”
貂蘭抬頭看看祁白,見祁白點頭,她才站起身來。
兩人走進學堂的時候,學堂裡面的族人們也已經開始乾活了,鑿木桶的,搓草繩的,切冬筍的,大家手裡一邊乾著活,一邊討論著晚上的新鮮菜,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祁白在人群中找到正在剝筍衣的鼠由幾人,拉上采集隊停在門外的一輛雪橇車,朝白天放置地籠的河面走去。
角獸人用獸形一個人就能拉動的雪橇車,亞獸人們卻要三個人一起使勁才能拉動。
幾人走到圍牆邊上的時候,正在值夜的一個角獸人小子從瞭望台裡跑出來:“我幫你們拖雪橇車,你們幾個哪能拉得動。”
跑出來的人是豬藤,是混在狼族隊伍中,被荒木部落當成兩腳羊交換的獸人。
豬藤永遠都記著祁白將他們從那逼仄的木圈中救出來的場景,因此看到祁白拉車,第一個想法就是過來幫忙。
祁白扶住纏在腰上的草繩,擺手說道:“不用管我們,我們能拉動,彆耽誤你正事,你幫我們把木門打開就行。”
豬藤往身後看看,有些著急地撓了撓耳朵,他現在確實不能離開。
不論是做木桶還是做雪橇車,部落都需要更多樹乾。
這不,才剛吃完飯,犬烈和狐火就帶著部落中的角獸人們出去了。
而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越要好好巡邏,不能隨便離開崗位:“哎,那你們等等。”
說著便跑回瞭望台,再次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多了一個火把:“你們拿著這個用,能照著遠處的路。”
雪地的夜晚並不會太黑,但是樹木密集的地方,又或者雲彩遮住月亮的時候,腳下的路還是看不清楚的。
祁白接過火把,讚道:“你這個火把做得好。”
這個火把的頂上似乎是用一種特殊的樹油裹起來的,火光比他們直接用木棍點燃的火把要亮許多。
得到了祁白的誇讚,豬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是我原來部落會做的火把,它會冒出好大的煙,沒有咱們部落的油燈好用。”
祁白問道:“你願意把這個火把的做法教給其他族人嗎?祭司會給你獎勵的。”
豬藤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不用,我可以直接教,不要獎勵。”
鼠由聽到祁白說要給豬藤獎勵,也湊過來瞧:“是真的好,我們做出來的可沒有這麼亮呢。”
貂蘭在一旁笑了笑,說道:“給你獎勵,是部落的規定,我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破壞了規定。”
豬藤覺得脖子臉都燒了起來,搓搓手,趕緊跑去給他們幾個開門。
放地籠的位置不是族人們常去的,地面上的雪額外厚,幾人拖著車走得很是艱難,每走一步大腿都要陷在雪地裡,不一會兒獸皮包裹住的靴子就被凍透了。
鼠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揮舞著火把喊道:“到了,到了。”
從地籠放下去,到現在差不多過去了五個多小時。
幾人順著白天留在外面的草繩,像是拔河一樣向後仰著身子,將沉在水下的地籠一點點往上拉。
地籠比漁網還要難拽一些,因為是桶狀的,在地籠拉出水面的時候,籠裡的水也會跟著被提出來,本身就重了不少,再加上這地籠有二十多米長,拖拽後半段的時候,幾人還需要摘下手套用手拖拽。
沒辦法,包括祁白在內,大家做出來的獸皮手套都是把手一整個套起來,不區分手指頭的,現在要抓住地籠網上的窟窿,必須得把手指頭伸出來。
祁白一邊咬著牙,一邊在心裡想著:這一籠魚最好是多多的,否則根本無法彌補他的傷痛。
“拖上來了,拖上來了!”
“哇!豹白,我們有好多魚,比用漁網撈上來的還要多!”
此時站在最前面的人換成了其他幾個亞獸人,祁白正用肩膀背著地籠往外側走,祁白都顧不上喘口氣,就趕緊跑回冰洞口。
隻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有好幾條魚從地籠的入口處被擠了出來,在冰面上拍打著魚尾,很快就渾身沾滿了雪粒,變成了一條條“雪”魚,鼠由幾個正手忙腳亂地在冰面上抓。
而沒有被解開的地籠底部,此時也是鼓鼓囊囊在亂動,一看就是有不少魚。
貂蘭的聲音都比往常大了:“裝魚,裝魚,咱們趕緊把魚裝進藤筐。”
由於地籠的入口有限製,他們這個地籠並不能網到特彆大的魚,即便是這樣,這一個地籠的收獲也著實不小,從地籠中掏出來的魚,整整裝了一個藤筐。
這數量可一點都不比用漁網捕魚少,關鍵的是,用地籠他們不用守在這裡,隻要放好餌料,把地籠放在水裡就行。
第一個地籠的出貨給了大家很大的信心,把帶來的魚餌綁在地籠上,將地籠重新投入水中,幾人才朝著第二個地籠進發。
這時候大家渾身都濕漉漉,然而寒風卻無法阻擋眾人的腳步。
開玩笑,有這麼多魚呢,都夠做部落明天早上的食物了,他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冷,隻覺得渾身都是乾勁。
隻有祁白在冷風中瑟瑟發抖,還是趕快把手套改進一下吧,他是真的有點頂不住。
用地籠抓上來的兩筐魚,一推回學堂,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圍觀。
畢竟祁白和貂蘭他們隻有六個人,出去半晌就帶回來了這麼多魚,這樣的效率可真是太高了。
現在這樣的天氣,食物是不用擔心腐壞的。
祁白坐在學堂門口,將魚分揀出來,一條條整齊地擺好上凍。
不同的魚做法不一樣,這些都得區分開,而且隻有擺放平整了,被凍上的魚才能完整地拿出來。
更重要的是,地籠撈上來的不全是魚,還有很多其他水底生物,祁白從藤筐中抓出一隻大蟾蜍的時候,就差點沒驚得直接蹦起來。
祁白欲哭無淚地將蟾蜍扔到一個小筐裡,這些都是回頭要拿到部落外扔掉的,不能扔在部落裡面,他怕小崽子們不小心誤食。
就這樣,旁邊正在做木工活的幾個角獸人眼神中都帶了一絲可惜。
不是,可惜什麼啊可惜,那蟾蜍身上那麼多大疙瘩,有沒有毒都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你們也敢吃啊!
從這一天開始,搓草繩的族人們更賣力了,隻要能提前一天編出一張漁網,地籠就能提前一天下到水裡,部落就能提前一天撈上來魚。
大家可都是學過數數的人,這樣簡單的賬他們可是算得一清二楚呢。
有了奔頭,時間門就過得很快。
去海邊的馬菱帶著隊伍回到部落的時候,第一次沒有得到如往常外出回家之後的熱烈歡迎,他的伴侶猞栗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