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來臨,明月當空、萬籟俱靜之時,從下午開始就一直臥地休息的起義軍士兵們從沉睡中醒來,吃完輜重隊精心準備的食物之後,他們精神充沛、士氣十足、躍躍欲試。
但是當他們在斯巴達克斯的帶領下來到東邊的山崖前,向下俯瞰時就開始感到心悸:山壁如刀削一般陡峭,地面深不可測,更有強勁山風呼呼作響,吹動山下樹木,猶如惡魔亂舞、隨時準備噬人血肉。
這山風還貼著山壁直貫而上,吹刮著崖邊士兵們的身體,讓他們幾乎站不住腳……
就在他們心驚膽寒的時候,“我先下。”斯巴達克斯厚重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他毫不猶豫的兌現他的諾言,結實的雙手緊攥住一頭綁緊在大岩石上的粗壯繩索,粗壯的雙腿踏實山棱間的岩石縫隙,順著下垂的繩索,緩緩的下行……
崖上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緊張的望著他越來越小的身影,繩索的一個晃動、他發出的一聲呻吟無時無刻都在揪緊他們的神經。
今晚月光雖然明亮,但山崖下方的黑暗最終還是將斯巴達克斯的身影淹沒,大家看不見他的身影,心裡更是緊張,直到繩索有力的抖動了三下、接著又抖動三下,這是約定好的信號……
士兵們長出了口氣,個個面露喜色:斯巴達克斯成功了!他安全的到達了地面!!
“到我了。”克羅斯走了出來。
“還有我。”埃諾姆依也走了出來,這是因為山頂上垂了兩根繩索下去,以保證士兵們能夠儘快的下山,否則以斯巴達克斯這樣緩慢的下山速度,一個接一個的來,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讓五百名勇士全部到達山下。
克羅斯、埃諾姆依、阿爾托尼克斯等角鬥士都相繼成功的下了山,這大大的鼓舞了山上剩餘的戰士。
當然事情也並非一帆風順,偶爾有戰士在下山途中因一時失手撞在山棱上或摔落下去,他們發出的慘叫聲被呼嘯的山風掩蓋……
但這些意外不足以讓勇士們再生恐懼,相反他們十分急切的要下山去跟隨斯巴達克斯,痛擊羅馬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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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隻選擇了五百名勇士下山去突襲羅馬人營地,是因為如今起義軍中隻有500多把短劍和長矛,而真正有膽魄、有戰鬥力的也差不多有500人,除了角鬥士們,其餘大部分是來自伊比利亞半島的凱爾特人,他們成為奴隸的時日尚短、野性尚存。
也不知過了多久,勇士們都已經爬下山去,留在山上的人依舊趴在山崖邊向下俯瞰,久久不願起身,即使視野裡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見這支即將奔赴戰場的隊伍的蹤影,但那是他們能夠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所在!
“走了!我們也該去做我們的事了!”漢密爾卡提醒眾人,率先踩著山道向下走去,其他士兵陸續跟在他身後。
緊隨其後的是馬克西姆斯,他不像其他人忐忑不安,來自前世的記憶讓他堅信斯巴達克斯率眾突襲羅馬營地會獲得成功。
“阿科妮絲、高乃留斯、沃勒努斯,你們把其他人照顧好,不要讓他們亂跑!”馬克西姆斯大聲的提醒自己的手下,避免再犯之前的錯誤。
“馬克西姆斯老師,你要小心啊!”孩子們依依不舍的跟他道彆。
“放心吧,明天你們就可以下山,到農莊裡繼續學習了!”馬克西姆斯自信的揮手。
走在他身後的是庇格瑞斯帶領的運輸隊人員,他們一人牽著一匹馱馬,總共十匹,這些馱馬蒙眼銜枚,溫順的跟著馭手。當初駕馬車上山的時候,因為路窄,馭手們舍不得將馬丟棄在山腰,最終都把馱馬弄到了山頂,為此還遭到不少士兵的埋怨,因為占據了不少空地,而現在它們可能在接下來的行動中會發揮重要作用。
在運輸隊員的後面,是五百多名起義軍士兵,他們排成長隊,小心翼翼的踩著坎坷不平的山道下行,沒有火把,隻能憑借月光看清前路,因此沒有人分神說笑,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腳下。
山道越來越寬,快要走到一個轉折處時,領頭的漢米爾卡和馬克西姆斯停了下來,蹲下身子,向下窺探:前方就是寬闊的緩坡,再向下幾十米就到了山腳,那裡有一條長長的壕溝和土牆,壕溝之前有少許的鹿砦,土牆之上插著不少火把,照亮著那一片區域,能看見土牆之後又不少人影晃動……看來羅馬人對山頂的防禦還挺嚴密,因此大家隻能等待。
在不知道另一支隊伍能不能成功突襲營地的情況下,等待是一件難熬的事,就連漢密爾卡到後來也變得有些煩躁難耐,更彆提其他人,隻有馬克西姆斯始終鎮定自若,他還時不時小聲寬慰旁人:“不用擔心,斯巴達克斯他們一定能夠順利的到達了羅馬人的營地外,他們得花點時間摸清營地的情況,再製定突襲計劃,爭取一下子就將整個營地打垮……”
“後生可畏呀!……”漢米爾卡心中感歎,剛想誇讚幾句自己這位便宜弟子,突然間他隱約聽見了山下傳來的廝殺聲。
他忙側耳傾聽,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由於有葡萄酒農莊建築的阻擋,漢米爾卡他們看不見羅馬營地的情況,但他們可以確信斯巴達克斯他們正在攻擊羅馬營地,因此每一個人都面露喜色,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很快他們就清楚看到在土牆後面擔任警戒的羅馬士兵們在向後撤離。
“兄弟們,該我們了!”漢米爾卡回身喊道。
“漢米爾卡首領快發話吧,我們都等不及了!!”大家迫不及待的小聲催促。
漢米爾卡讓庇格瑞斯等人先牽馬走出山道,在緩坡上一字排開。
摘去眼罩和口枚,馭手們輕撫馬匹,心有不忍,但最終他們還是抽出了短匕,朝著馬臀狠刺了幾下。
馬匹痛苦嘶鳴,驚恐的朝前飛奔,他們撞開了鹿砦,有的跌進壕溝,有的撞上土牆,其衝撞的力量之大,直接將僅有兩米高的土牆撞塌。
“成功了!……”馬克西姆斯見此情形,忍不住揮動拳頭,畢竟這用馬開道的計策是他提出來的。
“兄弟們,跟我去殺羅馬人!”漢米爾卡高喊著,率先朝山下衝去。
“殺該死的羅馬人啦!!……殺羅馬人!!”大家極其亢奮的吼叫著,儘管他們大部分都赤手空拳、衣衫單薄(白天在逃跑時不少新兵扔掉了武器),但是鬥誌十分旺盛,他們沿著馱馬踩過的道路,跨過壕溝,衝過土牆豁口,前方的葡萄酒農莊被燃起的火光照亮,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在農莊的大門前正在進行著廝殺,大家怒吼著衝了過去。
在這樣高亢士氣的影響下,馬克西姆斯熱血沸騰,已經忘卻了膽怯,他衝鋒在前,右手中的切肉刀直接砍在了一名羅馬士兵的頭上,對方剛發出慘叫,他左手拿著的另一把菜刀又快速的砍向旁邊一名敵人的脖頸……
經受了好幾年地獄般訓練的原主的身體在此刻發揮出驚人的殺傷力,馬克西姆斯手持雙刀,在敵群中橫衝直撞,如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