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越這輩子錦衣玉食, 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小時候母親孫雲還總是教導他,男孩子要克己慎獨,要懂得尊重女孩,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要從一而終,不能夠始亂終棄。
可後來他卻發現人前正直光鮮的父親情-人無數, 有些女人甚至敢正大光明地找上門來,而他的母親卻隻能偷偷抹淚。
因為孫家的家產也有父親的一半, 母親根本不敢離婚, 一旦分開, 祖輩辛苦多年的家業也會被父親帶走。
趙子越起初還有些心疼母親的遭遇。
他試著和趙逍對抗,趙逍卻給他上了一課:“你已經有了一個奧特曼玩具,為什麼還想要更多彆的款式?”
“想要擁有更多,這是男人自古以來的天性。”
“你要做的不是違背它,而是讓自己有能力完成它。”
趙子越起初還有些迷茫, 隨著年齡的增長,後來就明白了——
父親的能力就是讓母親不敢反抗。
這是因為父親趙逍掌握著孫家的重權, 所以他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那他趙子越呢?
他含著金湯匙出生,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他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 就可以在將來和父親一樣得到孫家的一切……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克己慎獨。
像她母親這樣一個失敗的女人, 能教會他什麼道理?
男人天生就是比女人高貴, 更何況他這種豪門的唯一繼承人。
也算是得了父親趙逍的真傳, 他能面不改色的對所有交往的女孩說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女人”這種話, 也能憑借從父親那裡繼承來的一張帥臉將那些女孩迷得神魂顛倒。
即便是他的表妹。
長得不錯,又是個聽話的小白花,反正以後也是要給彆的男人玩的,他提前玩玩怎麼了?
可如今他卻發現, 他以為的小白花,其實根本不像她演的那樣純白無瑕。
宴會上一個年輕男人找到他,說要給他看一樣好東西。
一本紅色的、像磚那麼厚的相冊。
相冊打開——
滿目儘是不堪入目的照片,而照片裡的女主角無一例外,都是他的表妹孫夏夏。
那個在他面前裝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害怕的浪-蕩-女人。
每張照片都是不同的男人,照片裡的孫夏夏非但沒有任何被脅迫的表情,還看起來十分享受。
那年輕男人想趁機勒索點好處:“看到你妹妹是什麼樣子了嗎?這些照片每一張我都有備份,你們除非給我五百萬,否則我就曝光出去。”
趙子越怒不可遏地看著他。
那男人還在挑釁似的笑:“怎麼?嚇到了?聽說你和孫夏夏也有一腿?玩的真花啊,想不到吧,她最愛的就是cosplay小白蓮了……”
趙子越忍著給他一拳的怒意,示意旁邊兩名保全將人架出去。
等他問清楚真相,自然會回來讓他好看。
他眼底陰火攢動,氣勢洶洶地拎著相冊朝孫夏夏的方向走去——
他趙子越可以玩弄女人,但決不允許……被人玩弄。
孫夏夏張皇失措地看著疾步而來的趙子越,隨著他走近也終於看清了他手裡的東西——
哪裡是板磚,明明是……比板磚更可怕的東西!
她緊張地攥著孫雨的手,躲在她身後瑟瑟發抖。
楚白吃瓜吃的happy:
【哇哦好戲登場!孫夏夏有集郵的愛好,每次都會拍照保存,誰知道這本私密的相冊被昨天去家裡的小狼狗偷了出來,小狼狗耀武揚威一番不說,還想趁機訛點錢……】
“你最好給我解釋解釋……”
趙子越咬牙切齒,卻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想將醜事外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相冊被他扔進了孫夏夏懷裡。
可照片裝的太滿,有點沉,孫夏夏沒接穩踉蹌了一下,露-骨的相片瞬間散落一地。
眼看著周圍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孫夏夏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擋住那些照片。
周圍的賓客議論紛紛。
能聽到楚白心聲的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各個吃瓜看好戲一般看著孫夏夏和趙子越,沒聽到的……
也看到了。
照片裡的孫夏夏赤-裸出鏡,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和此時正坐在地上愁眉苦臉的她對比鮮明。
幾張零星的照片散落到周圍,孫夏夏毫無形象地在地上蠕動,隻想把照片都撿回來。
而落在最遠處的那張……恰巧是孫夏夏和趙子越在一起時偷拍的。
這張照片成了孫夏夏和趙子越搞在一起的鐵證。
剛剛對楚白心聲抱著將信將疑態度的那些人紛紛露出鄙夷的神色,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趙子越也真行啊,前面先談了一個不知情的,是他妹妹也就算了,怎麼這個明知道是表妹還搞啊?”
“祖傳基因唄,父子倆一個德行……”
“就這趙逍還邀請了那麼多投資人想要拉投資……我看懸啊……”
在宴會廳最前面的幾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應該就是趙逍特地邀請來的投資方,這會兒他們的注意力也被孫夏夏和趙子越吸引過來,趙逍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發作,隻能連忙舉著話筒道:“舞會正式開始!我們為大家準備了舞會的服飾和裝備,大家可以去更衣間挑選……”
人群攢動起來,終於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了。
孫夏夏狼狽地把照片都撿起來,趙子越也屈辱地撿起楚白腳下那張,然後撕得粉碎。
“真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他惡狠狠地看著孫夏夏,仿佛是在嫌棄她丟了自己的臉。
孫夏夏好不容易撿完了照片,今天的幾個大瓜本來就搞得她心態崩潰,趙子越還把一切問題都賴在她身上,她終於繃不住了,從地上爬起來跟趙子越爭執:“你自己是什麼好鳥?憑什麼隻許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我找男人就不行?”
“哼,你是不是還以為整個趙家都是你一個人的?”孫夏夏乾脆破罐子破摔,冷笑道,“等著看吧!”
她總算想明白了,兩人是親兄妹也不算壞事,這不就說明她即使不嫁給趙子越,也能從趙家分一杯羹麼?
遠處的副導演看到妻女被人圍住,還以為她們受了什麼欺負,急匆匆地跑過來:“怎麼了?夏夏,你沒事吧?”
孫夏夏以前就看自己這個廢物爹不順眼,現在知道了自己不是他親生的,就更不順眼了。
真搞不懂她媽媽孫雨一個豪門名媛,怎麼非得嫁給這麼窩囊的男人!
“事情都結束了,你來還有什麼用?”
孫夏夏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快去跟你那些導演社交吧,看看他們能不能施舍你讓你多跟幾部片子!”
副導演臉色煞白。
但好像過去受到了太多這樣的指責和pua,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十分卑微地去扶孫夏夏:“爸爸扶你去旁邊休息一會兒……”
孫夏夏懷裡還抱著那些照片。
副導演本來站的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湊近才發現女兒都拿了些什麼東西。
他既震驚又憤怒,手指都有些顫抖了:“這……這是什麼東西?”
孫夏夏把照片往懷裡藏:“不用你管!”
副導演渾身顫抖,卻仍然沒有說女兒一句重話,回過頭看向孫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雨本來正在心虛,這會兒被窩囊丈夫指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問我?你自己的女兒什麼樣子你不知道嗎?你有關心過她麼?!”
“我真是上輩子造了孽了嫁給你這麼個廢物!你那幾個電視劇的資源要不是看在我們孫家的面子上,會輪得到你?從我這兒得到了這麼多,你還好意思質問我?!”
“我還想問你呢,你女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關心過嗎?!”
楚白本來都打算去換衣服了,結果看到頭頂一片草原的副導演被這麼嫌棄,不禁心生憐憫——
【副導演真慘啊,等到明年孫雨跟他提離婚才知道疼愛多年的女兒根本不是自己親生的。】
副導演:?
他早在劇組就見識過楚白的能力,所以她的話不可能是假的。
再加上面前這母女倆張皇失措的模樣,所以……她們早就知道了?一起把他一個人蒙在鼓裡,耍的團團轉?!
到底是誰?!
……還能……是誰?
副導演恍然大悟,扔下這對母女氣急敗壞地往趙逍的更衣室走去。
就在他準備破門而入時,孫雲突然打開了更衣室的房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換了一身淺金色的長裙,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
她唇角依然帶著一抹淺笑,看到怒氣衝衝的副導演好像並不意外,她隨手關了門,擋在副導演身前:“想不想跟我談一談?”
……
因為賓客太多,趙家將一樓的幾個臥室、衛生間都改成了更衣室。
楚白去了門口最近的那一間。
更衣室裡隻有喬昔希一個人。
她穿著一身黑絲絨公主裙,方領設計襯得她天鵝頸修長,頭發的妝造做成了奧黛麗赫本的模樣,頸間掛著一串看起來十分昂貴的項鏈。
晶瑩璀璨的珍珠成串,月牙形的吊墜上鑲嵌著一顆紫色水晶,襯得喬昔希整個人熠熠生輝,仿佛真的是從童話中走出來的公主。
而公主本人卻怔怔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看到楚白進來,她終於回過點神:“楚白姐,你來啦。”
她笑的有點勉強,眉目憂愁:“舞會……快要開始了嗎?”
楚白點點頭,從衣帽架上隨便選了一條禮服裙,準備進試衣間更換,就聽喬昔希道:“今天發生了好多事,我……我現在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喬昔希有些猶豫:“雲姨告訴了我很多過去的事情,她說……她說了我媽媽的事情,我……我……”
【她告訴你,你母親當年在生下你之前去找過她,交給了她一些趙逍對她威逼利誘的證據。】
【老渣男做儘了壞事,報應終於要來咯。】
楚白看向喬昔希,勾唇笑道:“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彆猶豫。”
仿佛是從楚白這裡得到了鼓勵,喬昔希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毅然決然地拽下脖子上的昂貴項鏈,隨便塞進一個首飾盒中,放進櫃子最底層藏了起來,然後撥通了孫雲的電話——
“雲姨!不好了!”
她演的驚慌失措,哭的期期艾艾,仿佛真的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項鏈丟了!那條很貴的項鏈不見了——”
楚白給了喬昔希一個祝你成功的眼神,然後慢斯條理地去更衣間穿禮服。
不用著急,距離好戲開場還有一段時間呢。
……
另一邊的主更衣室裡。
趙逍穿了一身價值百萬的昂貴燕尾服,孫雲已經換好衣服出去了,他正準備整理好領結就離開,突然有人敲了敲門——
是孫雨。
她衣服還沒換,哭的淚眼婆娑,衝過來直接抱住趙逍:“嗚嗚嗚你知不知道那個楚白[嗶——][嗶——]”
“夏夏[嗶——][嗶——]”
孫雨這才發現楚白透露的任何事情她都說不出來。
見孫雨哭的一臉焦急,雖然趙逍心裡也很厭棄,但畢竟這個女人還能派上用場,她給公司投資了不少錢,是有一定話語權的。
隻有牢牢控製住孫雨,趙逍才有可能對抗孫雲奪走家產。
於是他隻好忍著心底的不適,根本沒管孫雨到底想說什麼,低頭吻了上去:“彆說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看著懷裡小鳥依人、明顯對他更加戀慕的女人,趙逍心底輕蔑不已:
他就知道,所有的女人都最吃這一套,他早就屢用不鮮。
也不顧舞會是否即將開始,他隻想著趕快在化妝間裡對孫雨來一番愛的安撫,讓她能老老實實的為他所用。
另一邊。
孫雲正在宴會廳裡主持事物,喬昔希一臉緊張地跑了過來,好像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話筒還開著,著急地喊道:“雲姨!雲姨不好了!項鏈丟了!那條超級貴的項鏈好像不見了嗚嗚嗚……”
她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了出來,宴會廳的所有賓客都朝台上望了過去。
近處的幾人還擔憂地問:“怎麼回事?項鏈怎麼丟了?什麼樣的項鏈,是不是放在哪裡忘記了?”
見賓客們議論紛紛,孫雲連忙解釋:“大家不要擔心,這條項鏈價值一千四百萬,是昔希爸爸特地為她準備的禮物,我想他應該是準備給昔希一個驚喜,親自為她帶上……”
說著,她把話筒拿遠了一點,對喬昔希道:“你爸爸說是準備了特彆節目,一會兒會從那邊的紅色幕布後面帶著項鏈一起走出來。”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微笑著:“時間到了。”
雖然她已經拿遠了話筒,但這套音響設備的收音很好,宴會廳裡的賓客還是聽到了她和喬昔希的對話。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台上的紅色幕布看過去——
楚白找了個最佳吃瓜位,站在正中央舉起手機:
【來咯來咯!這塊幕布其實是個機關,正好和主更衣室的化妝間連著,幕布打開化妝間裡的人可以直接走出來,當然啦,趙逍並不知道自己家還有這麼高級的設備……】
門外人來人往,隨時都有可能被孫雲破門而入,孫雨還是有些緊張的:“彆……彆被發現……”
男人用慣了這種伎倆,一邊馳騁一邊用甜言蜜語哄她:“發現了又怎麼樣,大不了我就……”
跟她離婚,娶了你。
這是趙逍整天掛在嘴邊的話。
然而今天他卻沒來得及說出來。
因為正當他和孫雨共覓雲頂之時,兩人正對面的一堵黑色幕牆突然刷的打開——
層層疊疊的厚實幕布迅速落下,兩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在所有賓客面前來了一場現場直播。
霎時間,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趙逍隻愣了兩秒,就迅速抽身把孫雨推了出去,然後自己躲進更衣室。
孫雨衣衫不整袒胸露乳,脖子上還掛著明晃晃的吻痕,所有人都用震驚、嫌惡、惡心的眼神看向她。
台下的媒體們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紛紛急著搶占熱搜頭條,閃光燈哢嚓哢嚓地閃個不停——
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微博的推送就出來了——
[趙逍喬昔希父女認親宴抓馬事件!趙逍與小姨子孫雨現場直播,有圖有真相!]
誰都沒想到,趙逍居然這麼豁得出去,請了這麼多賓客和媒體來,還為他們上演如此震撼人心的大瓜。
震驚之餘,眾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孫雲身上。
畢竟她是整件事情的最大受害者。
可孫雲卻依然表情恬淡,隻是讓人重新把幕布拉上,又回到了台前。
趙子越看到母親居然這樣把父親的面子踩在地上摩擦,怒不可遏地衝上台:“你什麼意思?你到底要乾什麼,什麼時候裝的這個機關,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孫雲看向這張和趙逍幾乎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平靜地眼底終於生出了一抹厭惡。
她衝台下的安保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個大漢上來把他攙了下去。
孫雲平靜地看著他,目光冷然:“彆著急,也有你的份。”
媒體們大部分都是孫雲請來的。
當初孫雲答應過他們,在這場頂級宴會上,不需要征求趙家的同意,拍到什麼都可以隨便發。
所以即便發生了這麼狗血的一幕,媒體們仍然架著相機不願意走。
萬一能拍到更多瓜呢?
孫雲也並未辜負他們。
她仿佛沒看到剛剛那一幕似的,仍然舉著話筒淡笑:“看來你爸爸並沒有準備驚喜給你,那麼……項鏈的確是丟了。”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在宴會廳的各個角落都裝了監控設備,到底發生了什麼,誰偷偷拿走了項鏈,監控一定拍的一清二楚。”
孫雲讓人將監控設備與宴會廳的大屏幕連接,但很奇怪,她並沒有放彆處的視頻,正巧是孫夏夏和趙子越今天苟且的那個衛生間門口的過道。
攝像頭拍不到衛生間裡面的狀況,卻清晰地將那兩人的對話和呻-吟傳遞出來——
“子越哥,啊你彆這樣,我們……我們是兄妹,你是我哥哥!”
“我算你哪門子哥哥,咱倆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彆怕,好妹妹,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啪。
視頻被掐斷。
趙子越張皇失措,孫夏夏乾脆已經躲進了更衣室。
“媽!你乾什麼!你為什麼……”趙子越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怎麼會?那是他的母親,他以為不論他做什麼都會站在他身後的母親啊!
孫雲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眼底的痛苦和決絕被斂去,她拿起話筒,聲音有些哽咽:“趙子越,我的兒子。”
“你可能並不知道,你的表妹孫夏夏,也和你存在血緣關係。”
她拿出一張親緣關係鑒定證明,在眾人面前展開。
誰都知道孫雲和孫雨並不是親生姐妹,再加之剛剛那一幕,答案隻有一個——
孫雲深吸一口氣,揚起手,不遠處的侍從打開了頭頂的燈光。
冷白色的刺眼光線將整個宴會廳照得仿佛記者發布會一樣明亮。
她平視前方,看向台下眾人:“不好意思各位,見笑了。”
“現在,才終於進入了今天整個宴會的主題。”
她咬字堅定,聲音篤篤:“我,孫氏集團繼承人孫雲宣布,今天正式向趙逍提起離婚訴訟。”
“並且……”
孫雲低頭看了眼台下不可置信的趙子越,目光中再無半點溫情:“並且和趙子越……斷絕母子關係。”
“待我百年之後,孫氏集團的所有財產,將全數捐給慈善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