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 寒假作業(1 / 1)

何小芳的話一下子把寢室裡的人逗的哈哈大笑, 盧雪花笑著問何小芳:“小芳,你夢裡夢到啥了?還寢室長和你搶?”

何小芳尷尬地撓了撓頭,不好說, 讓寢室長彆和她搶能夠幫助到檸檸的機會。

她知道,江檸是個非常獨立,也不願意麻煩彆人的女孩子, 所以她能幫助到她的機會微乎其微,可如果不為她做點什麼,她自己也很忐忑, 因為她知道, 她一直在江檸身上吸取向上的能量。

她從床上坐起身,快步的下床, 掏出一個鹹菜罐頭瓶來, 獻寶似的遞給江檸:“檸檸你來啦?這是給你的!”

盧雪花叫了起來:“喲!什麼好東西呀?單獨給江檸,都不給我們~”

“就是!”劉萍也跟著起哄怪叫說:“江檸,見者有份, 什麼好東西我也要嘗嘗。”

何小芳略有些黑的臉上微微露出寫發紅的羞澀,扭著手扭捏地說:“就是我自己炒的一點雪菜。”她又鄭重解釋:“你們可彆說我不給你們帶, 我就和我大姐兩個人,我要挑一百斤糧食, 我大姐要挑八十斤,我還要背包, 裝罐頭瓶的菜,哪裡拿的了那麼多啊?就這一瓶, 是給檸檸帶的。”

你們可彆吃啊!

她媽聽說了她在學校有個好朋友,天天給她投喂紅燒肉,有時候一塊, 有時候兩塊,可這一塊兩塊的紅燒肉,卻是她整個高中吃過的最美味的菜食,此後過了許多許多年,想起那紅燒肉的味道,依舊在嘗到生活的酸甜苦辣時,由衷的生出幸福的感覺,在年老回憶起這段時光時,仿佛依然能嘗到灰暗青春裡唯一的甜味。

很甜很甜,很鮮很鮮,讓人每每回味,便口舌生津。

後來好多好多年,她想再回到一中的食堂,再吃一回那樣美味的紅燒肉,可惜大廚已經退休了,後面的師傅做的味道再像,也不是她記憶裡青春的味道了。

她不由期待的看向江檸。

江檸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而是饒有興致的問:“是什麼?”

“你快打開看看!”她黝黑的眼睛亮的驚人。

江檸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打開,剛一打開罐頭瓶,裡面酸香濃鬱的味道便傳出來。

“好香啊!我也要吃!”劉萍趴在她的上鋪大叫。

“是雪菜燒大腸哦~”何小芳蹲下身,托著腮由下而上地看著坐在她自己床鋪上的江檸,這個角度,她可以江檸臉上眼裡所有的表情都一覽無餘,她害怕江檸會嫌棄她帶的醃鹹菜。

她們那邊幾乎家家戶戶都種雪菜,雪菜種好後收割,扔進菜園子邊上一個大方形的水泥砌的潭子中,也不用洗,撒上粗鹽,進行醃製,醃製出來的雪菜金黃香脆,再拿到市面上賣。

何母便醃的一手好雪菜,雪菜醃製的色澤金黃,透著股說不出的酸香味,搭配著豬大腸所特有的濃鬱味道,特彆香,特彆好吃。

裡面除了有豬大腸,她還悄悄在瓶底放了一截豬尾巴。

豬是自己家過年殺的,一般前腿肉後腿肉,中間部分都很好賣,剩下的豬頭豬內臟豬尾巴等,都是要留下來自家吃的,過年那幾天,她二姐回來了,她們三姐妹坐在廚房灶台下面燒火、搓圓子、捶肉等,為過年做準備食材,冬天天冷,她便窩在灶台後面,一邊燒火,一邊烤火,一邊用灶台底端的草木灰,清洗豬大腸。

她一邊捏著混著草木灰的豬大腸,一邊和大姐、二姐說她在校園裡發生的事,說她寢室有個她最好的朋友,請她吃紅燒肉。

“她每天都打紅燒肉吃,有時候一餐打兩個菜,你知道嗎?她第一次請我吃紅燒肉,給了我好多紅燒肉,那是我晚上第一次吃飽!”想到那紅燒肉的味道,她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橙紅的火光映的她黝黑的臉龐溫暖而明亮:“我們有三個小夥伴一起,她們兩個經常交換著菜吃,我沒有菜和她們交換著吃,可她還是經常給我紅燒肉,我不好意思老是吃她的紅燒肉,每次就夾個一塊。”

她大姐被離了婚後,就像是抽去了她身上所有的精氣神,沉默地坐在小板凳上快速地搓著糯米圓子,她有兩個孩子,已經很難再嫁出去了,隻能一直待在娘家。

除非她狠狠心,兩個孩子不要了。

何小琴說:“哪有你隻吃她東西的道理,我跟你講,人與人來往,要有來有往。”

火光映的何小芳臉越發紅了,就如同此時她蹲在江檸面前,雙手捧著的臉,濃密的睫毛映襯著黝黑的眼睛明亮如寶石:“我洗了很多遍,保證洗的可乾淨!”

她的手很粗,在今歲這個寒冬,一根一根凍的開裂,宛如一根根胡蘿卜。

在學校的時候,她的手還隻是被凍的紅腫了起來,沒有裂成這樣。

江檸抬眸眼裡蘊著的都是驚喜的笑:“哇,我好喜歡,有筷子嗎?我先嘗嘗。”

“還有我!還有我!我也要嘗!”劉萍永遠是最愛起哄,喊得最大聲的那個。

何小芳忙去拿了筷子過來遞給江檸,然後汪霞、盧雪花、徐秀麗、劉萍全部都拿著筷子下來了,圍繞在江檸身邊,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劉萍特彆精,彆人一筷子下去,隻是夾一點雪菜大腸嘗嘗味道,她確實奔著大腸去的,吃到嘴裡,嘎嘎直樂,可把何小芳心疼壞了,連忙幫江檸將她手中的瓶蓋蓋起來。

她就知道,還好她大腸切的細。

豬大腸已經冷掉了,上面凝結了一層豬油,這對彆人來說或許是缺點,可對這群缺油水的姑娘們來說,帶著細白豬油的豬大腸,那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味。

其他人也都將自己帶的好吃的拿出來,有自家炒的花生瓜子,有自家曬的紅薯乾、紅薯片,有自家熬糖稀做的米糖,除了劉萍。

因為是年後大家帶的東西都不錯,其中以徐秀麗的最好,不光是帶了一瓶黃豆燜臘雞腿,還有山核桃、開心果、話梅西瓜、南瓜子等。

南瓜子是自家炒的,她抓的最多,山核桃、開心果等貴的乾果,她隻拿了一些出來給大家嘗嘗味道。

他們當地也不產山核桃和開心果,610寢室這些土包子,都是第一次吃山核桃和開心果,不認識這是啥。

“這是山核桃,這是開心果,我爸說這是補腦的,我現在讀高中,每天要用腦,我大姨給我家帶的山核桃和開心果,全給我帶來了。”

徐秀麗的大姨嫁到了鄰省,後山上全是野生的山核桃,每年她大姨他們都帶許多山核桃回來。

這些山核桃全是自家炒的,外殼沒有經過破碎加工,硬的要死,何小芳她們咬了半天,牙齒都快被咬崩了,都啃不動,可偏偏徐秀麗帶來的山核桃是椒鹽味的,啃在嘴裡既有椒鹽的味道又有山核桃的焦香,她們即使啃不動,也舍不得吐出來。

她們啃不到裡面的核桃肉,把劉萍急的呀:“這玩意兒啊這是?咋啃不動?這東西咋吃啊?”

這個吃起來確實困難,江檸也啃不動,見她們急的想把山核桃扔掉,說:“這山核桃可貴呢,比肉還貴,最是補腦,就是費牙費手指,最好是用專門開山核桃的核桃夾來開才行。”

一聽這玩意兒居然比肉還貴,一個個都瞅著手裡圓不溜丟的黑色硬果子,不敢置信:“這玩意兒居然比肉還貴?”

江檸點頭:“比肉貴一倍都不止呢!”

610寢室沒見過世面的姑娘們,都見識了,劉萍哪怕啃不動,都舍不得把嘴裡的山核桃吐了,尤其是聽說這玩意兒補腦之後,還問江檸呢:“這東西吃多少才能補腦啊?我每天都感覺腦子不夠用,那英語、數學、物理、化學、語文、政治、曆史、地理,把我腦子都繞暈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多補補,秀麗你再給我抓一把山核桃補補腦!”

“呸,你想得美!”徐秀麗見劉萍又在寢室蹭吃蹭喝,自己卻一毛不拔,把核桃一收,哼笑一聲,不再給劉萍吃了。

劉萍也也不介意,繼續說:“那有核桃夾子嗎,哎喲喂,這東西快把我牙磕崩了。”

徐秀麗拿出一把核桃夾給江檸,傲嬌地皺了皺小鼻子哼笑了一聲,“沒有。”

劉萍在床上蹬著腿大叫:“你偏心!秀麗你偏心!”

被她下鋪的盧雪花沒好氣地向上踢了一腳:“你正常點!我下鋪都地震了!”

寢室裡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然後相互拿核桃夾子夾核桃,何小芳就眼看著徐秀麗坐在她自己床邊,緊貼著江檸坐著,拿著核桃夾子一顆一顆的給江檸剝山核桃吃,不時地再投喂過去一顆開心果。

何小芳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猶豫著要不要自己也投喂江檸豬大腸吃。

吃完就聽劉萍喊:“江檸,你寒假作業做完了沒?快給我抄抄!”

整個寒假,劉萍都做了糖葫蘆去集市上賣糖葫蘆去了,寒假作業做了還沒幾張,打算回來找江檸抄,江檸成績全縣第一,抄她的準沒錯。

沒想到江檸對徐秀麗說:“你寒假作業做了嗎?借我抄一下。”

徐秀麗含著笑意的眸子微微彎了彎,把作業交給她:“你倒是難得,居然作業沒做完。”

是的,江檸的寒假作業沒有做完,畢竟每天不是趕稿就是吳城、滬市的兩頭跑,還要兼顧寫寒假作業,是真的沒時間寫。

一中的老師們,絲毫沒把寒假真給他們當假期過,除了七本學校每學期都發的寒假作業以外,七科主課老師,還印了一大批試卷給他們做,讓他們每天寫一張。

也就是說,他們每天除了七張試卷要做外,還有七本寒假作業在等著他們完成。

男孩子還好,冬季,也沒什麼農活叫他們幫忙的,隻需要專心寫作業就行了,女孩子就不一樣了,過年期間的各種家務活她們都是要做的,留給她們寫寒假作業的時間極少。

不過也不是沒有完成的,比如徐秀麗。

一聽江檸寒假作業沒做完,已經快被江檸卷哭的劉萍根本不相信:“不相信,你肯定是不想借我試卷抄!那你有寫完的嗎?有寫完的也行啊!”

寢室裡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全都是喊聲:“也給我抄抄!”

“給我也抄抄!”

“寢室長,你怎麼作業也沒寫完?”

“我過年回家好多事情做,一直忙到年三十,初一好不容易寫了一天,初二就去我舅家拜年,初三去我姑姑家拜年,初三去我乾爸乾媽家拜年。”

汪霞是個珠圓玉潤的長相,小臉蛋紅撲撲的,單眼皮,眼睛卻並不小,長著參差不齊的小虎牙,一笑起來就露出來兩個尖尖的虎牙,十分可愛,她小時候便是這般可愛的長相,被她沒有女兒的乾爸乾媽看中,結了乾親。

他們這邊的乾親不是隨便結的,結乾親當天,乾爸乾媽就要送一對金耳飾給乾女兒,乾女兒一年三節六禮都是要孝順乾爸乾媽的,乾爸乾媽逢年過節也會把乾女兒請過去小住幾日,給紅包買新衣服一樣不少,和對待親女兒沒區彆。

若是結乾兒子,就送一枚耳環,戴在右耳朵上。

也因為這些複雜的規矩,一般不是必須的人家,很少結乾親,除非是真的關係特彆親近的沒有血緣的好兄弟好姐妹間,才會為了加深上一輩們之間更加密切的關係,結個乾親。

如果看到有男孩子右耳朵上戴了金耳環,那一定就是被人家結了乾親了。

汪霞也有一對金耳環,隻是她不舍得戴,放在家裡了,耳朵上隻插著一對茶葉梗。

江檸耳朵上沒有耳洞,小時候村裡小姑娘都會去穿耳洞,會有一個老大娘,用兩粒米珠子在耳垂兩邊反複研磨,磨的耳垂又紅又薄了,用在香油裡滾過的細針,倏地一下就穿過去了,細針的尾端穿著在香油裡浸泡過的粗白線,據說,用這樣浸過香油的棉線穿過,以後耳朵即使是過十年八年,都不會重新堵塞起來了。

江檸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跑著錯過了這件事,還是怎麼,耳垂一直珍珠似的,透明紅潤。

整個610寢室的人都沉浸在抄寒假作業的緊張氛圍中,她們並不是全部沒做,老師們發的七本寒假作業都做完了,沒做完的是卷子,卷子太多了。

隔壁寢室的同學也來向江檸借試卷抄,結果發現,江檸也在奮筆疾書的抄彆人試卷,她們一下子就圓滿了,原來學神也會抄作業。

江檸並不是一個會一味抄作業的人,徐秀麗的作業對她來說也就是個參考而已,她大多數時候會自己將試卷題目看一遍,用自己的理解去寫,所以有時候她哪怕和徐秀麗答案一樣,但中間的解題方法卻略有區彆。

有時候遇到徐秀麗寫錯的題目、或錯的步驟,她也會在一旁畫個小圈。

這樣下來,她的速度就必然沒有何小芳、劉萍她們寫的快。

但汪霞、何小芳她們不同,她們抄作業,那真是照搬全抄啊,趕作業趕的,完全不動自己腦子去思考了。

當天晚上她們就要上晚自習,晚自習的時候,王老師捧著個茶杯來到班級,手裡拿著一疊卷子叫班長發了下去,大家都沒想到班主任居然如此凶殘,進學校的第一晚晚自習,居然就是考試,全都滿臉的不敢置信,哀嚎不已。

王老師一邊用講台上的抹布擦講台,一邊低著頭抬著眼看他們說:“鬼叫什麼?開學考不是很正常嗎?哪學期不要開學考?”不在開學第一天給你們上上緊箍咒,不把你們狀態找回來,後面還怎麼上課?“這節課你們考數學,下節課考英語。”

都是王老師監考。

一門課考完,中間休息時間隻有十分鐘,王老師吩咐幾個班級小組長,“一會兒把寒假作業和寒假試卷,都收上來,給各科課代表。”又對各科課代表吩咐道:“收好了,送到各科老師辦公室去。”

很多寒假作業沒做完的學生,急的額上汗都冒出來了,他們本來還想用今晚晚自習的三節課,加上晚上再在寢室用手電筒照一照,把剩下的通宵搞完,現在還搞什麼?寫到明天也寫不完了,於是一個個鬼哭狼嚎。

這也是王老師想要的結果,就是給他們造成緊迫感,壓力感,彆以為過了個年,就能放鬆了。

收上來後王老師隨意的翻了翻,果不其然,很多人的試卷有大半都是空著的。

王老師見怪不怪了,寒假作業留的確實有些多,他們故意留這麼多,就是不想讓學生懈怠,哪怕不能完成全部,至少有一半做完,那之前學習的知識就不算全部忘記了,若能全部做完,這樣的學生他們也是要鼓勵的。

當然,表面上,看到這些沒做完的試卷,各科老師該發脾氣還是發脾氣,該敲打還是要敲打,並拿已經做完的學生來做例子。

這些老師們都已經想好了要拿誰來當這個舉例子的典型了。

三班還有誰比江檸更適合舉例子做榜樣的存在?

江檸在上學期就是出了名的卷王,每天晚自習下課,還要在寢室學到一兩點,早上五點多就起床跑步背書,彆人的寒假作業可能沒寫,江檸的?哼,肯定全部都寫完了!

各科老師們樂顛顛的想。